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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血祭鬼頭旋

    四名青衣弟子將畢不凡的屍體,擱在石坪上:

    火光照亮了畢不凡碧綠的臉,碧綠色的手掌。

    邱波、沈情、朱顏和熊宗,分立在畢不凡屍體兩側。

    賈一腳和尤寶寶退至石臺旁的青衣弟子之中。

    風呼呼地吹。

    火把在風中闢啪地瀑響。

    全場一片深沉的寂靜。

    空氣中充滿了使人窒息的火藥味,只要擲下一支火把就會爆炸。

    邱波與沈情交換個眼色,踏步上前。

    他舉起矮粗的手臂,鐵青著臉,冷電似的目光從青衣弟子的臉上掃過。

    三百六十九名弟子肅立著,紋絲未動,但聽到格格的挫牙聲。

    誰也沒有說話,但誰都知道發生了什麼樣的事。

    邱波終於開了口,冷竣、深沉的聲音像悶雷,從坪空中滾過。

    “武林十大派對鬼城下手了,二城主古鑷喪命在少林罕慧和尚的金剛掌下,四城主金精被武當長靜道長所殺,八城主康潛在波河江畔被蛾嵋靈玄子和青城趙宗子所害,五城主胡塗失蹤,至今下落不明……”邱波話音頓住,用閃爍著怒火的眼光,再次掃過全場。

    場上怪異的寧靜,一股無形的壓力,壓得所有人的心情都沉沉的志願。

    風力驟然加強。

    火把在風中呼嘯。火光在風中搖晃。

    山雨欲來風滿樓!

    場上寧靜中含蘊著可怕的暴動。

    天空陰雲中滾夾著即將進發的迅雷。

    邱波感覺到了這種氛圍,目光驀然轉註到畢不凡屍體上。

    “現在輪到了畢城主。”邱波大聲道,“他是被丐幫吳明長老用碧靈蛇所殺,瞧!畢城主手中還捏著吳明長老的碧靈蛇。”

    全場掠過一陣騷動。

    邱波皺了皺眉,肅容道:“武林十大派連畢城主也殺,目的就是為了消滅咱們鬼魔城,殺盡咱們原九孤城的弟子,是可忍,孰不可忍!”

    “是可忍,孰不可忍!”全場爆出一陣吼聲,整齊而嘹亮。

    “為城主報仇!”沈情揮臂高呼。

    “為畢城主報仇!”青衣弟子齊聲呼應。

    “為二城主、四城主、五城主、八城主報仇!”

    “血債血來還!”

    “踏平武林十大派!”

    吼聲震天,響徹行雲。

    沈情走上前來,低頭在邱波耳旁說了一句話。

    邱波舉起雙手。

    全場頓時寂靜下來。

    邱波朗聲道:“根據鬼魔城規,畢城主的遺體將當火化,現在將畢城主遺體送入內殿裝金。”

    沈情拍拍手。

    四名青衣弟子拾起畢不凡的屍體,走向內殿。

    三百六十九名青衣弟子,轉身面向內殿堂門。

    堂門吊起了兩串白紙大燈籠,每串九盞,共十八盞。

    十八名畫著鬼臉,身披七彩怪服的弟子,分侍在門兩側。

    沈情踏步到門前。

    兩名彩服弟子,從殿堂內走出,捧著兩隻托盤,跪在沈情面前。

    一隻托盤裡擱著一個銅盆,盆內盛著清水,即是“聖水”。

    一隻托盤裡擱著一件綵衣,即是“神衣”

    沈情一邊口中念著咒語,一邊毫不猶豫地將身上的衣服褪下。

    原來她不僅是鬼魔城的九妹,而且還是鬼魔城的大巫師。

    她用聖水洗過手,灑遍全身,然後畫過臉,穿上彩衣,倏然轉身,面向平場。

    三百六十九名弟子,還有邱波、朱顏、熊宗及所有的人,都一齊跪伏在地。

    她衣裝奇特,半身赤裸,兩隻乳房都露在衣外,神情似魔似瘋,又似肅穆。

    然而,不管她什麼表情,誰都不敢看她一眼。

    對鬼魔城的大巫必須尊重,誰敢偷看作法的巫師,按城規將挖去雙目。

    沈情用手指將聖水彈灑在畢不凡屍體,和抬屍的四名青衣弟子身上,然後輕喝一聲:“起駕金殿!”

    在沈情引導下,四名青衣弟子搶著畢不凡的屍體,進了內殿。

    響起了磐鈸之聲。

    三百六十九名弟子伏首頓地。

    賈一腳在邱波身旁,輕聲道:“我進殿去看看。”

    邱波急忙拉住他衣襟:“千萬不可以。”

    賈一腳低聲問:“為什麼?”

    邱波扭頭貼住他耳根道:“按城規,替已故城遺體裝金時,除巫師和法香弟子外,任何人都不擅和入金殿,否則城主的靈魂上不了天界,因此擅入金殿者,格殺匆論。”

    賈一腳冷冷一哼,算是回答。

    邱波急急地道:“你知千萬別胡來!這些弟子行起九天狂魔陣式,別是人你說的,就是畢不凡自己也對付不了。”

    賈一腳冷冷地道:“若是霍中水呢?”

    邱波沉聲道:“霍中水可能能殺盡九天狂魔陣式的二十七名弟子,但他自己也是必死無疑。這是九玄宮門對付無冥大法手的殺手鐧,用二十七條性命換一條命,只是長年來,杜依水和畢不凡都不想用這種方法來對付霍中水罷了。”

    賈一腳臉色變了:“怎麼才告訴我?”

    邱波道:“這是九妹兩天前,才聽畢不凡說的。”

    賈一腳皺眉道:“可我有些不放心。”

    邱波淺笑道:“畢不凡先中七魂散,再被碧靈所咬,你都親眼看到和親手所作,難道他還能死而復活?”

    賈一腳沉聲道:“他只覺得鬼魔城到手得太容易了一點。”

    邱波道:“你儘管放心,九妹很可靠,有她大巫師在裡面,決不會有什麼問題。”

    賈腳扁著嘴,沒再說話。

    邱波又道:“這些弟子對畢不凡很忠心的,若不控制住他們的情緒,誰也無法駕馭他們,若控制住了他們,武林便是咱們的天下。”

    賈一腳點點頭:“好,就依著你的去做。”

    “當!當!當……”殿堂響起了鐘聲。

    鐘聲在夜裡,顯得特別響亮而又凝重。

    邱波低聲道:“該給瘋鬼裝金了。”

    內殿堂。

    白帳圍起了一個長方形的屏障。

    大巫師的法令,除了四名香法弟子外,誰也不準入帳內。

    沈情在帳內替畢不凡屍體裝金。

    所謂裝金,就是在畢不凡的屍體上塗上一層金粉水。

    沈情向四名香法弟子做個手勢。

    四名香法弟子立即掀開地上石磚,從地下取出一具屍體。

    一名抬畢不凡屍體入殿的青衣弟子,不顧禁令企圖接近白帷帳偷看。

    他剛湊到雄帳旁,帳內蓬地噴出一團神火,射到臉上。

    青衣弟子倉慌後退,雙手掩面,忍住雙目和臉上膚肌的刺痛不敢吭聲。

    畢不凡的屍體被放在地下的穴坑中,然後益上了石磚。

    沈情念著咒語,給取出的屍體塗抹金粉。

    屍體身高、臉形與畢不凡幾乎一樣,塗上金粉後,就是沈情自己也不相信這具畢不凡的屍體是假的。

    四名香法弟子細心清除地磚上的痕跡,他們動作迅速、熟練,顯然是這方面的高手。

    白帳撤除。

    沈情領著四名香法弟子,依命起身,肅立在石坪中。

    鐘聲仍在響。但聲音變得有些淒涼。

    畢不凡的屍體被擱到石臺的柴堆上。

    此刻,三百六十九名青衣弟子才明白,這柴堆原來是為畢城主準備的。

    沈情在石臺上唸咒語。

    賈一腳目光盯注在畢不同的屍體上。

    沈情不斷地往空中灑聖水,撒出一片水霧。

    賈一腳想上前,卻又不敢觸犯鬼魔城城規,而激怒坪中的三百六十九名青衣弟子。

    沈情咒語念畢。

    賈一腳認定柴堆上的屍體即為畢不凡,他實在無法辨認出這具塗抹金粉的假屍,因為這是一位自願為畢城主獻身的青衣弟子所扮,扮活人尚能以假亂真,何況是塗抹上金粉的屍體呢。

    沈情從香法弟子手中接過火把,點燃了柴堆。

    潑有香油的柴堆蓬地騰起了火焰。

    鐘聲變密,急促而沉重。

    三百六十九名青衣弟子再次跪伏在地。

    邱波在竊笑。

    沈情板著巫師的臉。

    朱顏、熊宗神情木然。

    青衣弟子咬著牙,在暗中流淚。

    畢不凡在烈火中化為了灰燼。

    鬼頭旗在火焰光的照耀下,變得猩紅、猩紅的,令人可怖。

    火漸漸熄滅。只有餘星在石臺上閃爍。

    畢不凡上了天界。

    鬼魔城仍在地獄中。

    沈情已卸下大巫師的衣裝,面對肅立的青衣弟子大聲道:“畢城主臨終前已留下遺命,三城主邱波為大城主,並執掌鬼殺令……”

    話音剛落,三百六十九名青衣弟子一齊向邱波磕頭道:“叩見邱城主!”

    拜聲重重疊疊,海浪般湧向邱波。

    邱波斂住笑容,立起身道:“免禮。”

    “謝城主!”青衣弟子首立身。

    邱波挺挺胸,擺出一付城主的架勢道:“本城主任命沈情為二城主,朱顏和熊宗為三城主和四城主。”

    “叩見二、三、四城主!”青衣弟子再度單膝下跪施禮。

    邱波目光環視全場,嘴角扯出一絲微笑:“按鬼魔城城規,城主該有九位,現在還有五位城主沒人接替……”

    邱波按照原定計劃,向青衣弟子拋出了誘餌。

    三百六十九名青衣弟子中然仍肅未動,但誰都能感覺到,有一種氣浪在他們中間迴盪,他們已上了鉤。

    邱波故意頓了頓,繼續道:“為畢城主和死去的兄弟報仇,向武林十大派挑戰,已是鬼魔城的神聖使命,凡在今後行動中,奮勇殺敵,為已故城主報仇,揚我鬼魔城神威,功勞卓著者,按功評定,可升為五、六、七、八、九城主。”

    全場氣溫驟然升高。

    一陣抑制不住的激動,在三百六十九名青衣弟子的心中泛起!

    邱波咧嘴笑了。

    他已意識到,自己已經控制住了這一批畢不凡精心調教出來的高手。

    他正待進一步勒緊拋的鉤兒。

    突然,響起了警哨。

    九聲尖厲、急促的警哨。這是強敵來犯的信號。

    是誰吃了天王豹子膽,竟敢來闖鬼魔城?

    他進出一聲冷冷的笑聲。

    正好拿來人開刀,也讓賈一腳瞧瞧鬼魔城的實力。

    四條人影落在石坪圈外。

    三百六十九名青衣弟子肅然不動。

    賈一腳雖然已易容改面,仍閃身躲到石臺旁的青衣弟子身後。

    丁不一、郝倚老、甄稽首、柳長青四人立在石坪圈外,神情肅穆,目光盯著石臺上尚存的火星。

    來遲了一步!

    丁不一暗自埋怨郝倚老,若不是郝倚老定要在醉香居與蔣玄玄比酒量,恐怕還能及時趕到,即算不能至少也可以見到畢不凡的屍體。

    邱波拱起雙手。怪聲笑了笑道:“本城主以為是誰吃了豹子膽,敢來闖鬼魔城,原來是丁總捕頭和江湖三殺手,這就不以為怪了。”

    “本城主?”郝倚老睜圓眼道:“這句話,我老人家怎麼聽不懂?”

    沈情搶話答道:“畢城主已被丐幫吳明長老用碧靈蛇加害,遺體已經火化,邱三哥現在已是鬼魔城城主了。”

    “哦!”郝倚老翹起了嘴唇,“矮鬼當城主可不吉利。”

    “媽的!你敢侮辱城主?”朱顏、熊宗揮著禿手掌就要動手。

    邱波手臂一橫,格住朱顏和熊宗,嘿嘿一笑,道:“我倒要請教一下太上老君,我當城主有什麼不吉利?”

    郝倚老站住白鬍須,悠悠地道:“老夫近來學過相法,剛才見你頭相實不像當城主的相,若硬要當上城主,這就大大的不吉利。”

    三百六十九名青衣弟子,沒人動,也沒有人吭聲。

    見城主受侮,不惱不怒,不急不躁,不忙於出手,其定力之強,紀律之嚴明,可想而知。

    丁不一心中暗自稱奇。

    邱波壓住心火,淡淡地道:“我不知我這頭相有何不吉利?”

    邱波素有心計,沒充足的理由和十分的把握,他不會叫九天狂魔二十七弟子動手,儘管只要他一聲令下,他們也會毫下猶豫地出手。

    郝倚老闆起臉,一本正經地道:“你細眼珠,卻又白多黑少,這要命相,尖鼻子、薄嘴唇,這是克主相……”

    話未完,沈情厲聲喝道:“郝倚老,你不要欺人大甚!”邱波臉色變紅、變紫,但他仍然沉得住氣:“丁總捕頭到此,有何公幹?”

    他扭轉話題,目的在於摸清對方夜闖幽魂堡的企圖。

    丁不一道:“我原是來找畢城主的。”

    邱波道:“畢城主已被丐幫謀害,屍體剛剛火化了。”

    丁不一眉毛微鎖:“我想丐幫沒有理由謀害畢城主。”

    邱波聲音一沉,變得冷冰:“丁公子已是十三洲府總捕頭,我希望你不要介入江湖上的恩怨。”

    丁不一眉頭緊蟹,默然無聲。

    無聲便是默認,實際上目前他既無權,也無能力過問江湖各派恩怨之事。

    邱波目光轉註郝倚老:“不知太上老君夜闖幽魂堡鬼魔城,有何指教?”

    郝倚老爽快地道:“老夫曾與瘋老鬼是仇敵,也是朋友,他現在死了,我還沒死,想撿塊他的骨頭帶回去做個紀念。”

    畢不凡系中毒身亡,從焦骨上一定能查到“七魂散”的毒跡,怎能讓郝倚老帶走?

    邱波沉聲道:“不行。”

    郝倚老跟著問:“為什麼不行?”

    邱波眯著細眼:“已故城主的焦骨為仙骨,要收斂入本城九龍地穴,外人怎能隨便取走?”

    郝倚老歪起頭:“如果我一定要呢?”

    邱波道:“聽說江湖三手,從不做強買強賣的買賣。”

    郝倚老據起唇道:“不錯,有此一說,但,今日例外。”

    邱波眼皮一睜,目芒閃耀:“你若能闖得過本城九天狂魔陣式,就由你帶走一塊畢城主的仙骨。”

    郝倚老白鬍一翹:“一言為定。”

    邱波點點頭:“行。不過,我告訴你,凡入九天狂魔陣式者殺無赦。”

    郝倚老神氣地晃著頭:“我也要告訴你,普天下還沒有能困位江湖三殺手的陣式。”

    邱波往後退了一步,沈情卻踏前一步。

    三百六十九名青衣弟子移動腳步,剎時散開成十餘個大圈。

    郝倚老在丁不一耳邊低聲說了一句話,丁不一臉色驟變。

    郝倚老向甄稽首和柳長青抿抿嘴,三人步入坪圈內。

    沈情冷冷地說了兩個字:“九天。”

    日月寒宮堪淒涼。

    不自量,恨難忘。

    在出動了。

    二十七名“九天狂魔”分成三個圈,將郝倚老、甄稽首、柳長青鎖住。

    郝倚老呵呵一笑:“這就是九狂魔陣式?”

    沈情嘴裡再吐出兩個冷涼的字:“狂魔。”

    孤家荒陵草茫茫。

    枉死城內,無處話荒唐。

    狂魔出動了。

    二十七人,九人一圈,交叉,重疊遞進,疊成無數的圓圈,罩向江湖三殺手。

    郝倚老不笑了,臉色也不似那麼鎮定。

    三道劍光同時在圈內進出,散成無數金星濺向空中。

    二十七個人是一個整體,血肉交融的整體,無論用什麼辦法,都不能把他們分開。

    然而,這二十七人加起來的功力和技巧構成的力量,是堅不可破的。

    這就是畢不凡鬼魔城的“九天狂魔”。

    郝倚老已開始喘息。

    甄稽首和柳長青已險象環生。

    火光下,石臺臺影深沉,賈一腳在臺影下,心情沉若臺影。

    九天狂魔陣式如此厲害,日後終是主人心腹之患。

    丁不一心情也沉重。

    九天狂魔陣式出江湖,必定在武林要掀一場腥風血雨。

    突地,郝倚老發出一聲尖叫:“走!”

    三支劍重疊為一支,在圈中旋起一道光技,沖天而起。

    九天狂魔重疊的圓圈,也像陀螺似地旋轉,騰向空中。

    丁不一同時出動,彈身空中,雙掌慘然拍向圓圈。

    與時同時,內殿角樑上,一道黑光,落向坪場石臺。

    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

    二十七名青衣弟子散開。

    郝倚老、甄稽首、柳長青隨同丁不一飛出石坪外。

    黑光在石臺上一閃,復又射向空中,空中灑下一片格格的笑聲。

    “蔣玄玄!”邱波驚不佳尖叫出口。

    “幽魂堡風景真好!”蔣玄玄高聲稱讚,聲音從空中悠悠而來,聽到最後一個字時,已是來自前堡門外。

    二十七名青衣弟子重新結陣,屹立坪場。

    坪外的丁不一、郝倚老、甄稽首和柳長青已然不見了。

    這只是一瞬間的事。

    發生得太快、太突然,腦子遲鈍點的人,此刻還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丁不一雙掌拍散了九天狂魔陣式,其內力之深厚,遠遠超出了邱波、賈一腳的預料。

    蔣玄玄被丁不一拍散九天狂魔式的一瞬間,從內殿梁飛到石臺,取走畢不凡屍肉一根,其身手之快,令人瞠目結舌。

    郝倚老、甄稽首和柳長青的合劍之力,能震動九天狂魔陣式,也叫邱波和賈一腳心驚肉跳。

    然而,九天狂魔陣式能困住江湖三殺手,並在丁不一的夾擊之下,能散而迅即集結,證明此陣式的確是能無敵於天下。

    試想武林十大派,有哪一派能抵擋得住九天狂魔陣式的攻擊?

    邱波臉上陰雲漸退,又恢復了先前的自信和據傲。

    丁不一和郝倚老要對付的對像是梅山七妖,這也許對自己還會有好處。

    剩下的下一步,是如何迅速征服武林各派,登上武林霸主的寶座,這才是至關重要的。

    他不再把郝倚老等人的脫逃,蔣玄玄取走畢不凡屍骨的事放在心上,而大聲下令:“各組歸隊!”

    三百六十九名青衣弟子按四十一組,列成隊形,二十七名九天狂魔,在隊形的中央核心位置。

    因為沒有接到殺令,剛才他們並未要拼命將對方殺死,所以對對方的逃脫,並不感到失職和內疚。

    他們傲然挺立,心中燃燒著怒火,等待著城主的新命令。

    他們知道,他們將要去對付真正的敵人,他們已決心不惜生命,也要為他們的“父親”老城主畢不凡報仇雪恨。

    “取鬼頭旗及香案!”邱波發出第二道命令。

    九名香法弟子將早巳準備好了的鬼頭旗和香案,拾至石臺前。

    “上酒!”邱波沉聲低喝。

    三百六十九隻盛滿酒的瓷碗,送到了青衣弟子手中。

    邱波舉起手中的瓷碗:“這碗酒祭奠死去的城主、兄弟們。”

    一碗酒灑在地下,接著“哐當”一聲,酒碗摔碎了。

    邱波肅容道:“為城主報仇,向武林十大派挑戰,鬼魔城重出江湖!”

    三百六十九名青衣弟子捧著酒碗,應聲高呼,重複著邱波的話。

    邱波舉起雙手:“大開殺戒,魔刀出鞘,血祭鬼旗!”

    按照鬼魔城城規,鬼魔城要開殺戒重出江湖,必須用一名鬼魔城弟子的鮮血,來祭鬼頭族,才能旗開得勝,馬到功成。

    將會殺哪一名青衣弟子呢?

    全場靜得連一根針掉地的聲音,都能清晰可聞。

    青衣弟子並不怕死,因為若是點中了你,怕也沒用,而且能為鬼魔城的勝利祭旗,實也是一種終身的榮耀。

    所有人的眼光都盯著沈情的手。

    點派哪名弟子祭旋,是大巫師的權力。

    沈情的手侯然伸出,指著了扮裝成青衣弟子的尤寶寶。

    尤寶寶驟然一驚,還未反過來,已被身邊的兩名香法弟子點住了穴道和啞穴。

    她想掙扎,想叫喊,想出手,卻全然沒用,她沒料到沈情會點派她為祭旗的弟子。

    沈情這樣做,有她的理由。

    馬無良吩咐邱波,掌握了鬼魔城後便設法除掉尤寶寶。因為尤寶寶一死,七煞星就全完了,沒有人再能指證他是天煞星齊北斗。

    還有另一個原因,她恨這個女人殺了她的五哥胡塗。

    兩名香法弟子挾著尤寶寶在香案前跪下。

    “祭旗!”邱波高聲發令。

    尤寶寶知道上當了,但已追悔莫及。

    沈情親手抄起香案上的鬼頭刀,一刀劈了下去。

    尤寶寶的人頭滾落下地,一股血住噴濺到香案上的鬼頭旗上。

    鬼頭族鼓鮮血染得通紅、通紅。

    大巫師親自執祭旗,在鬼魔城還是第一次。

    全場進出一陣海濤般的呼喊。

    “幹!”

    隨著邱波的喝喊聲,三百六十九名弟子將酒一口飲盡,酒碗摔碎在地上。

    邱波捲起左袖,高擎起鬼殺令銅牌:“鬼殺令,掃平十大派,殺!”

    三百六十九名弟子一齊捲起左袖,露出筋肉貿凸的臂肉,拔出匕首,刺出一個“殺”字。

    鮮血染紅了手臂,灑落在石坪上。

    生命不屬於他們自已,血也不是他們的,因此,他們無動於色。

    邱波舉起濺血的鬼頭旗:“殺!”

    “殺!殺!殺!”血腥的吼聲,震撼了山野。

    武林將面臨一聲空前的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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