溜溜至此已明白,這獨眼龍必是雷霆派來的。不然的話,以這獨眼龍的貪婪,絕不會放過自己的!嫣然的噩運已降臨了……,怪笑聲中,獨眼龍已挾着嫣然,到了一間屋裏。
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這間屋子竟是蘇戀花與嫣然昔日的寢室。
到了屋裏,獨眼龍手臂一振,“砰”的一聲,將嫣然扔到牀上。
嫣然清清楚楚地記得,就在蘇戀花參加凌霄樓比武的前一天晚上,他還和自己在這張牀上顛鸞倒鳳……
可是現在……
自己為什麼如此不幸,先遭那可怕的金色面具人百般摧殘,現在又要被這個惡魔一般的獨眼龍污辱?原以為進了雷府,有了雷霆的保護,自己就可以獲得一份寧靜,但萬沒料到一不小心,還是落入了虎口!嫣然奮力抵抗,可惜沒有用。獨眼龍力大無窮,一隻手按住嫣然,她便掙脱不出了。
如此情景,就似一隻幼小無力的小雞在惡鷹的鐵爪下掙扎、哀鳴。
獨眼龍的另一隻手一伸,“嗤”的一聲,已將嫣然連衣服帶褲子盡皆撕碎。
獨眼龍的獨眼瞪得溜圓,淫光四射,哈哈大笑道:“你的皮膚真白,奶子真大!”
手掌一扯,破裂的衣褲已像飛絮一般飛了出去,嫣然已赤裸。
她堅聳的乳房、雪白的大腿、豐碩的臀部,都暴露於獨眼龍眼下。
嫣然還想掙扎,獨眼龍手掌一使勁,她便疼得不能動彈了。
獨眼龍已俯下身來,用長着鋼針般胡茬的嘴去親吻嫣然。每親到一個地方,嫣然就痛得心都碎了,屈辱的淚水狂湧如潮。
當獨眼龍將她全身上上下下都親遍了,嫣然明白,她的噩運來臨了。誰知獨眼龍轉過身去,從身上摸出繩子來,竟然將嫣然捆在了牀上。嫣然四肢分開,呈現出一個“大”字形,絲毫動彈不得。
嫣然恐懼地想:“她為什麼要綁住我?他要幹什麼?”
獨眼龍欣賞了一陣,居然又從身上掏出了兩樣東西。一個是鐵罐;一把是刷子,嫣然嚇得幾欲昏去。人們對不瞭解的事物總是充滿了恐懼,嫣然不明白獨眼龍拿這兩樣東西究竟要怎麼折磨自己!這獨眼龍無疑是個變態狂,一個變態狂能夠做出些什麼事情來,絕非正常人所能夠想像出來的。
獨眼龍呵呵笑道:“我這項發明特別刺激,有趣,保證你從來沒見過。”他“啪”的打開鐵罐,將刷子伸進去,然後又提出來,刷子已變成了紅色。嫣然現在已明白,這鐵罐裏裝的不是別的,而是油漆——紅色的油漆,鮮血一般的油漆!
獨眼龍道:“我這個人特別喜歡紅色,越紅越好,因為紅色象徵熱烈、熱情,哪個女人不喜歡男人熱烈、熱情呢?所以連我的眼罩都漆成了鮮紅色,為的就是這種刺激,要的就是這種效果。”他揮舞着刷子,得意洋洋地道:“我現在就要將你全身上下都漆成紅色,那樣你就變成紅的了,大紅人,大紅美人。哈哈,太美妙了,美妙得簡直無法形容。”
嫣然恨不得自己死了,可她又偏偏無法自殺;她想暈過去,可是也無法暈過去。
獨眼龍已用刷子在她臉上刷了一下,然後又是脖子、胸膛、大腿,甚至連嫣然最隱秘的地方也沒有放過。
獨眼龍漆得那麼仔細,那麼專注,就似一個傑出的畫家在畫畫。嫣然所感受到的那種絕望和痛苦,已沒有任何語言可以形容!獨眼龍眼中現出讚歎之色,道:
“如果我把你帶出去,絕可以轟動天下。”他笑了笑,又道:“對了,還有你的背面沒有油漆。
別急,慢慢來。“
他解開嫣然腿上的繩子,將她臉下臀上的翻過來。
沒想到獨眼龍剛在她後背、臀部上刷幾下,就聽得外面有人喊道:“嫣然,嫣然,你在哪裏?”
嫣然聽到這個聲音,渾身的熱血騰的一聲沸騰了起來。
雷霆!雷霆終於來了!獨眼龍也是面色大變。沒等他反應過來,雷霆已衝進屋裏。看到雷霆,嫣然的淚水又流了下來,獨眼龍怒道:“你是誰?”
雷霆道:“我是雷霆!”聽到“雷霆”二字,獨眼龍再也不敢停留,身形展動,箭一般躍出。他的速度快,雷霆的速度更快,獨眼龍剛躍出門外,就被雷霆攔住了。
獨眼龍道:“雷霆;你……”剛説了三個字,雷霆的拳頭已挾着風聲,到了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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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靂拳!獨眼龍本是雷霆的屬下,奉命前來執行任務。按照原有計劃,他只需演到這裏就沒戲了,雷霆假裝追不上,自己就可以回去睡覺,然後等着拿賞金。
沒想到雷霆竟下了毒手!獨眼龍雙手剛要去招架,胸口就被雷霆一拳命中。雷霆擊了一拳之後,看也不看一眼,就去找嫣然去了。
其實,雷霆要殺獨眼龍這種人,只需一拳,一拳就足夠了。
獨眼龍的整個胸膛俱被震碎,當時氣絕,哪還能説出什麼秘密?雷霆又作目眥欲裂的模樣,痛心地道:“嫣然,嫂子!”他解開捆在嫣然手上的綁繩,嫣然一得自由,情不自禁撲人雷霆懷裏。
雷霆還假往外推,驚叫道:“嫂子,你……你不要這樣!你的身上……”
嫣然這才警覺失態,急忙縮回身子,羞得無地自容。雷霆咒罵道:“那個畜牲……他簡直是個變態狂廠嫣然拿起牀上那牀冰涼的被子,緊緊裹住自己,低聲飲泣。
雷霆低聲道:“嫂子,你不要再擔驚受怕了,那畜牲已被我殺了,你……”
他似是難以啓齒,但最後還是説了:“嫣然,你身上的油漆若不趁早洗去,就……越來越難洗了。”
嫣然想到連自己的下身都被塗滿了油漆,真恨不得一頭撞死算了。雷霆囁嚅道:“嫂子,你這個樣子……恐怕也不好見人,而且你自己洗也洗不乾淨,如果你不見外的話,就讓……讓……
讓我來替你洗……“剛開始説,雷霆的臉就紅了,一直紅到了脖子根。
嫣然怎能一下子就接受一個男人來替自己清洗身體,垂下頭來,道:“不!我還是回去……讓侍女們來洗吧。”
雷霆跺足道:“到那時恐怕油漆就幹了,得用刀刮才能颳去!嫂子,你……”
為示自己真誠,雷霆忽然撲通跪倒,道:“嫂子,女螺稱信任我,就請讓我…
…如果我稍有褻瀆之意,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永遠不得超生!”
嫣然至此已沒有別的道路可以選擇,暗想:“雷霆講得頗有道理,如果我堅持回雷府再洗,若真如雷霆所説,油漆全乾了,就得用刀刮才能刮掉,但能不能刮淨還説不定。罷罷罷,我就讓雷霆洗吧,而且我的身子……他早就看過了。”
她含羞帶慚地道:“如此就麻煩你了,雷兄弟。”
雷霆道:“嫂子,請您等一下。”
他出去一趟,拎了一大桶水來,而且居然是温水。嫣然道:“雷霆,你……你先把臉轉過去。”
雷霆道:“是。”他真的掉轉身子,嫣然已滑入水裏。
她異想天開地想自己把油漆洗淨,但有的油漆已經發幹,無論她怎麼搓,也搓不下來,何況身後還有?即使如此,一桶水也變成紅色的了。嫣然道:“水都髒了。”
雷霆忙道:“我……我去換。”嫣然先躲入被裏,雷霆出門而去,又換了一桶熱水。但這次,嫣然不得不請雷霆幫忙了。
雷霆雖然一臉虔誠、惶恐,但暗地裏卻幾乎笑破了肚子。
雷霆拿着絲巾,替嫣然洗臉、擦脖子、抹肩背……
但洗到脖子以下的地方時,嫣然不得不躺在牀上,閉着雙眼,讓雷霆洗。即使這是嫣然願意的,但她想到蘇戀花,淚水還是悄然流下。
她感覺得到雷霆的手在顫抖,呼吸似乎也有點異常,但她並不怪雷霆。如果雷霆心如止水,那反而顯得不正常、不自然了。
雷霆又開始擦洗她的胸、腹、腿……嫣然正自羞漸,忽聽得雷霆低聲道:
“嫂子,請你……把腿……分開……”原來他洗到嫣然下身了。
嫣然猶豫了大半天,最終還是一點一點地將雙腿分開。
雷霆又開始仔細、温柔的擦、洗、衝,然後用絲巾擦乾。
嫣然此時的心情,可以説是複雜到了極點,但勿庸置疑,她也痛苦到了極點。
可是,她又有什麼辦法?雷霆之所以策劃“油漆”這一場戲,正是逼迫嫣然接受自己看到、觸摸到她的胴體,為下一步計劃打下基礎。
嫣然感到身體已被洗乾淨了,一陣陣發冷,但雷霆居然沒有了動靜。嫣然終於將眼睜開。
雷霆就站在她的身前,呆呆地望着,跟痴子一樣。
嫣然知道雷霆被自己誘人的胴體所迷,羞道:“雷霆!”
雷霆似乎仍未醒過來,痴痴地道:“嫣然,你真是太美了,現在我就是死了,也心甘情願,也無怨無悔了。”
嫣然心裏也説不出是羞辱還是喜悦:“雷霆雖然不會説話,但這句話卻挺討人喜歡的。”於是輕輕道:“雷霆,你在説什麼呀?”
雷霆這才醒悟過來,連忙陪罪,找了衣服,給嫣然穿上。
走出門外時,雷霆問道:“嫂子,溜溜有沒有跟你一起來?”
嫣然大吃一驚,道:“你……你沒把溜溜救出來?”
雷霆也像吃了一驚的樣子,道:“難道溜溜也……雷蘇呢?”
嫣然臉色慘白,頓足道:“我還以為他們早被你救下來送回府裏了呢?”
雷霆帶着嫣然,像火攻屁股一般開始尋找,最後,溜溜、雷蘇還是被找到了。
雷霆喜極而泣,趕緊抱過雷蘇,然後又將溜溜摟在懷裏。
溜溜見雷霆和嫣然一起過來,料到嫣然已為雷霆所欺騙,但不知是否已發生了關係,不禁又是憤怒又是痛苦,想用力推開雷霆,但接觸到他那森寒的目光時,只得強打精神,裝作劫後重逢的樣子。
嫣然看到他們一家三口親親熱熱的情景,黯然神傷。
經過“油漆”事件之後,嫣然的心理已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雷霆對她的關心日益細緻,那已不應該是對嫂子的一種關心了,但嫣然在不知不覺中已接受了。
嫣然對雷霆的感覺越來越好。這晚,他們在一起飲酒,本來,溜溜也在桌子上,但雷霆使了個眼色,溜溜便藉口照應孩子,離開了。蘇戀花沒出事之前,嫣然受他的影響,便喜歡飲酒,可飲得極少。
自蘇戀花出事後,她就想麻醉自己,常常喝醉。
她以為自己醉了,就可以忘掉蘇戀花,誰知她還是忘不了,但卻不至於那麼失眠了。
雷霆今晚似乎特別高興,一罈酒幾乎全被他喝了。
嫣然喝了幾杯,已臉現酡顏,愈增嬌豔,風情萬種。兩人原本聊得極為開心,但不知如何,話題一下子轉到蘇戀花身上去了。嫣然的心立即像刀絞一般痛苦,而雷霆顯得更痛苦。兩人一邊痛哭,一邊飲酒,非但雷霆喝多了,嫣然也有點醉了。
她的頭已開始發暈,眼睛朦朦朧朧的,説話顛三倒四。
雷霆則以箸擊碗,痛哭道:“鐘鼓饌玉何足貴,但願長醉不願醒。古來聖賢皆寂寞,保證有飲者留其名……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後來,雷霆就攙扶着嫣然回房,開始扯她的衣服,嘴裏説道:“溜溜,我們…
…我們好久沒有……”
嫣然雖然醉了,但仍有一絲清醒,想辯解自己不是溜溜,但舌頭卻不聽使喚,想拒絕,身子也軟了。
後來,她只得承受了,雷霆就這樣再一次佔有了嫣然的身體。
待醒來時,天已大亮。嫣然醒來時,首先感覺到自己赤身裸體,下身還有一點異樣。這種異樣,她當然知道是怎麼回事。
然後,她就看到了雷霆,雷霆仍在呼呼大睡,被子上、地下,全是嘔吐出來的穢物。
嫣然明白了。昨晚,雷霆喝醉了,抱着自己還在呼喚溜溜的名字,將自己當作溜溜了,而且……偏偏那時候的自己無法拒絕!她忍不住驚叫一聲,雷霆也被一驚而醒。
他睜開眼來,好像也明白髮生什麼事情了,慌慌忙忙地穿衣服。
嫣然失聲痛哭,雷霆急忙賠罪,並拔出刀來,要嫣然親手殺了自己。
嫣然當然下不了手。雷霆痛心疾首地道:“嫂子,我對不起你,對不起蘇大哥,我只好去死!”説着,一刀向小腹戳去。
嫣然忙道:“不要——”但已遲了一點,雷霆的刀已刺人肚裏,鮮血已流出。
嫣然慌了手腳,流淚道:“雷霆,你現在即使死了,這件事情還是發生了。你死了,溜溜和雷蘇怎麼辦?我又怎麼辦?”
雷霆拔出刀來,慘然道:“可是我做了此事,叫我……”
嫣然道:“你是喝醉酒,將我當作溜溜,才這麼做的,我……
不怪你。“
事情既已發生,嫣然只能這麼説。
她絕不忍心將此事公之於天下,那樣就徹底地毀了雷霆。
而且,雷霆悔恨之下,不惜以死謝罪,她又怎能不感動呢?雷霆道:“嫂子,我……”
嫣然道:“你快將傷口包紮好,血流了這麼多。”
雷霆裝作異常痛苦的模樣,艱難地道:“沒……事,我自己來。”
他忍着劇痛,出了房門;嫣然思前想後,淚如雨下。
雷霆到了自己房裏,臉上露出一絲滿足的笑容,喃喃自語道:“嫣然啊嫣然,你逃不過我的手掌心的。”
他的手指在刀柄上一按,那截沾血的刀鋒居然自動地縮了回去。
原來刀上裝有彈簧,雷霆表面上傷得很重,其實只是流了一點點的血。當然,他酒後失德也是假裝出來的。
以雷霆如此險惡的小人,純真善良的嫣然,又怎能識破呢?從此,雷霆就經常誇讚嫣然,先説得嫣然心動,然後開始情不自禁地動手動腳。
嫣然想拒絕,可是又想:“自己跟他已經發生過那種關係了,縱是拒絕,以前的事情照樣抹不掉了!”
她並未敢往深處想。因為她已有點喜歡雷霆了,更多的是被雷霆的真情所感動。
更何況,她是一個女人。只要是女人,就有正常的需要,包括愛撫與交歡。
嫣然,她為什麼會遇上雷霆?他們的關係越來越親密了。
一天,嫣然問道:“溜溜知不知道我們的事情?”
雷霆默然半晌,道:“為了跟你在一起,我常常徹夜不到她那裏去,她……她應該心裏有數。”
嫣然歉疚地道:“她沒責備過你?”
雷霆道:“沒有。”他大聲道:“嫣然,你嫁給我吧,讓我娶你為妻吧。”
嫣然微微一笑,正色道:“你別忘了,我是蘇戀花的妻子。”
雷霆道:“可是……人死不能復生,你不能就這樣過下半輩子。”
他垂下頭來,又道:“我們老是這個樣子,我覺得對不起你。
我已經思考很多天了,決定娶你為妻,絕非一時的衝動。“嫣然斷然道:“不行!”
雷霆吃驚地道:“嫣然,難道你不喜歡我?難道你從來就沒有喜歡過我?”
嫣然輕輕抓住他的手,微笑道:“如果我不喜歡你,怎會跟你……跟你這樣親近?”
“那你為何不嫁給我?”
“愛你是一回事,嫁給你又是一回事。”
“可你……”
“雷霆,有一點你切要記住,我已經嫁過一回了,已是江湖上人人皆知的蘇夫人,蘇戀花的妻子了。如果我們成親了,傳揚出去,對你,對我,都不好。”
雷霆知道,嫣然仍然沒有忘掉蘇戀花,一股強烈的嫉恨湧了上來。但他的臉上卻是失望的樣子,道:“嫣然,別人愛怎麼説就讓他怎麼説去,只要我們自己過得快樂就行了。”
他頓了一頓,又道:“你也不用擔心溜溜,我想她知道此事後,不僅不會生氣,反而會更加高興的。”
嫣然嘆道:“我已説過了,絕對不行。”
事隔幾天,雷霆又來求婚,嫣然仍是斷然拒絕,雷霆竟然跪下地來哀求。
嫣然怫然不悦,説道:“雷霆,你若再逼我,我就要離開雷府了。”
雷霆知道再也難以改變嫣然的想法,很得牙癢癢的。
嫣然也覺得有點對不起雷霆,辜負了他的真情,不禁依偎在他懷裏,温柔地道:“雷霆,難道我們這樣子不好嗎?”
雷霆長嘆道:“嫣然,對不起,我想通了,我不該向你求婚。”
嫣然道:“可是你也不必説對不起。”
雷霆耳語般地道:“你要答應我,永遠不許離開我。”
嫣然道:“是。”雷霆忽地抱住她,朝牀走去,道:“被你這麼一説,我又想了。”
嫣然嬌笑道:“不行,你昨晚不是剛剛要過嗎?”雷霆哪容她多説,帶着她已滾到牀上,很快,牀就劇震了起來。
溜溜當然知道雷霆跟嫣然所發生的事情,可她只得睜一隻眼閉—隻眼。
她和嫣然見面時,誰也沒有提過雷霆要娶嫣然為妻的事情。
嫣然是不好意思,而溜溜則是不敢提。
嫣然認為自己很對不起溜溜,所以對溜溜和雷蘇非常好。
溜溜則根本沒有怨恨過嫣然,相反,她恨透了自己。
她恨自己為什麼如此虛偽,要助紂為虐,幫助雷霆這個衣冠禽獸?為什麼不能把真相告訴嫣然?溜溜簡直不敢想像把真相告訴嫣然的後果將是什麼樣子!那時,不但自己和雷蘇必死,連嫣然也難逃一死。
或許,嫣然不知道真相,會過得更快樂一點?但溜溜已和雷霆疏遠多了。
她感到對不起蘇戀花和嫣然,同樣也對不起自己。
雷霆近些天又忙了起來。非但是溜溜,連嫣然也很少能見到他了。
一日,溜溜無意中聽到下人們閒談,説蘇戀花的舊宅在鬧鬼。
一個老僕道:“我聽張家莊的老張説,他曾親眼看到一個幽靈飄飄蕩蕩地進了蘇宅,他嚇得魂都飛了,癱軟在地下好久不能動彈,等他能動彈的時候,那個鬼又出來了。”
一個年輕的僕人道:“那老張現在怎麼樣了?”
老僕嘆道:“他已經高燒了好幾天,整日説胡話。”
年輕僕人道:“我也聽人家説過,每逢半夜三更,蘇宅中就有哭泣聲傳出來,聲音或遠或近,飄飄渺渺,但有時候那鬼卻放聲大笑,不過笑得比哭還要難聽。”
老僕低聲道:“聽説蘇宅中死了很多冤鬼,他們……”
溜溜心想:“蘇宅中怎會鬧鬼?我就不相信世上真的有鬼。”她的膽子本來夠大的,活潑開朗,只是嫁給雷霆之後,性格被壓抑了。
現在她聽説蘇宅鬧鬼,心想:“反正我百無聊賴,就充當鍾馗去捉鬼。”
想到冤死的蘇戀花,溜溜暗歎了一聲:“若真有鬼就好了,我就可以問問蘇公子在那邊生活得怎麼樣了。”
當晚,恰好雷霆不在,溜溜請侍女照看雷蘇,獨自一人到了蘇宅。
豈知等了好幾個時辰,也不見有什麼幽靈出現,她只得返回。
第二天晚上,溜溜又去,結果仍是無功而返。接連數晚,都是如此。這晚,溜溜躲在蘇宅中,心想:“今晚再等不到,以後就不來了……”
想到這裏,她無意中抬起頭來,忽然覺得眼前一花,不遠處似乎有人影。
溜溜吃了一驚,定睛一瞧,可不是嗎,不知何時,庭院裏已多了一人。淒寒的月光下,這人的面貌看得不大清楚,但猶可見他蓬頭垢面,鬍鬚好長好長,一直垂到了胸口。
溜溜心想:“這人絕不是鬼,因為傳説中的鬼是沒有影子的,但這人有影子。”
她不知道,這蓬頭垢面的怪人正是風流公子蘇戀花!蘇戀花後腦中了毒刀,本已必死無疑,但巧遇雞大夫,服了很多剋制毒刀的毒藥,後來又屢次有紫蛛吐出的絲毒相剋,原本消失的一些殘缺不全的記憶一點一滴地回到腦中,雖仍不明白自己是誰,但已能情不自禁地説出很多人名,也能記得回濟南的路了。
在他的潛意識裏,濟南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地方,也有一個非常重要的人在等待着他,所以他離開紫蛛洞,一路乞討,到了濟南。
到了濟南,他覺得這個地方很熟悉,不由自主地便到了蘇宅。
蘇宅雖久無人居,但雷霆不斷派人打掃、維護,因此仍然是原來的模樣。這些,又喚醒了蘇戀花許多聯貫不起來的記憶。
他白天不敢走動,怕人追打侮罵,只得等到夜深人靜之時,才進入蘇宅。
‘由於到蘇宅的次數多了,便被一些附近的人看到。
蘇戀花數月不修邊幅,要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又不懂得隱藏絕妙的輕功,來去如風,難怪要被人懷疑為鬼了。
今晚,他再次到了蘇宅,沒想到竟被溜溜看到了。
蘇戀花目睹這些熟悉的景物,又是迷茫又是興奮,好像這裏面有什麼大秘密,可是自己無論如何也找不到啓開秘密的鑰匙。
他站在一座涼亭中,以前;他和嫣然經常到這裏小坐。現在,他撫着亭柱、石凳,低聲自語:“這裏到底是什麼地方?我到底是誰?以前我好像來過這裏,但我卻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為什麼要來到這裏。”
蘇戀花越想越感覺頭痛如裂,張大了嘴嗬嗬喘氣,焦躁之下,胡亂急走,一不小心,被亭欄絆了一跤。
他爬起身來,嘴唇都被跌破了,忽而仰天傻笑了三聲,樹上的宿鳥被他笑聲所驚,撲愣着翅膀,振翼飛起。
蘇戀花驚喜地叫道:“鳥、鳥,你……你是不是鸚鵡?”他將烏當作小芳了。
鳥已飛遠。蘇戀花內心深處,仍在思念着小芳,見“她”飛走了,不禁大急,叫道:“鸚鵡,你別走,等等我!”
他邁開雙腿,疾追下去。
追了幾步,蘇戀花不知不覺施展出鈎幻谷的輕功絕技“孤雲獨去閒”,躲在暗處的溜溜只覺得人影一閃,怪人已不見了。
溜溜揉了揉眼睛,幾乎不敢判斷這到底是真的還是夢?這是真的,絕不是夢!
溜溜突然心中一動:“這人的輕功好快,彷彿有點熟悉,我像是在哪裏見過?”
她身軀一震,暗道:“蘇戀花的輕功就是這個姿勢!”想到這裏,溜溜的心裏莫名地生起一股難以言喻的喜悦與激動:“莫非他真是蘇戀花?蘇戀花沒有死?”
她情不自禁地跪下身來,默默禱告:“老天保佑,蘇戀花平安無事。”溜溜又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頭,為今晚有這個收穫大感高興。
本來。她已覺得生活暗無天日,可是現在,她的眼前出現了陽光。
任何陰雲,只要遇到陽光,就會被驅散得乾乾淨淨。
也不論是什麼樣的鬼魅,只要大陽升起來了,它就得趕緊躲避,躲避不及的,就被陽光所照,活活現了原形!此後,只要雷霆不在家,溜溜就偷偷地守在蘇宅,等待那怪人出現。
終於有一晚,蘇戀花又出現了。溜溜觀察良久,終於確定,怪人就是蘇戀花。
可是很快,她喜悦的心便沉了下去,因為她已發現蘇戀花變得跟白痴似的,渾沒有了以前的風流倜儻。
溜溜決定現出身形,走到那怪人跟前,看看他到底是不是蘇戀花。她故意放重腳步,走了出來。
快要走到蘇戀花背後了,蘇戀花才轉過頭來。溜溜終於看清了,這怪人確是蘇戀花!但已絕不是以前的蘇戀花了!蘇戀花看了溜溜一眼,就像沒有看見一般,馬上又將頭轉過去了。溜溜見蘇戀花變成這個樣子,心酸酸的,眼睛也開始發濕,低聲道:“蘇公子!”
蘇戀花沒有理她,仍在撫弄着旁邊的鳳尾竹。溜溜又叫了一聲“蘇戀花”,蘇戀花回過頭來,茫然地道:“你叫蘇戀花嗎?這個名字好熟,我聽好幾個人説起過。”
溜溜暗自神傷,幽幽地道:“你來幹什麼?”
蘇戀花道:“我來找人。”
“找誰?”溜溜以為他要説“嫣然”,誰知蘇戀花答道:“鸚鵡。”
溜溜奇道:“這裏面哪有鸚鵡?”
蘇戀花傻傻地笑道:“你不知道嗎,鸚鵡是個女人,她身上有饅頭,還老叫我吃呢,我一吃,她就笑,還叫。”
一邊説,他還用手比劃,溜溜的臉立即紅了。
蘇戀花道:“你一定不知道,鸚鵡身上還有草呢。”
溜溜更奇怪了,道:“草?”
蘇戀花道:“是啊,那裏全是草。”
他用手指了指,道:“鸚鵡這個地方全是草,她叫我摸,我不敢模,害怕裏面有蛇。”
若是別的瘋子這麼説;溜溜早就惱羞成怒,打他一巴掌了;可他是蘇戀花,她怎麼下得了手?蘇戀花仍自説道:“你認識鸚鵡嗎?如果你知道她在哪裏,告訴我好不好?”
溜溜暗想:“不知鸚鵡是個什麼樣的女人,值得變成白痴的蘇戀花仍如此牽掛她?!嫣然如果知道了,不知會傷心成什麼模樣?”
她搖了搖頭,道:“我沒見過鸚鵡。”
蘇戀花失望地道:“那我只有自己找了,也不知她跑哪裏去了。”
溜溜見他要走,急道:“別走。”
蘇戀花道:“除非你能答應我找到鸚鵡,不然我不會理你的。”
溜溜道:“我雖不認識鸚鵡,但我的一個朋友卻認識她。”
蘇戀花拍手道:“太好了。”
溜溜道:“可是在見我的朋友之前,你得告訴我,你……
認識一個叫嫣然的女人嗎?”——
玄武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