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護身待得對方馳至,方才看得清楚,愣道:“趙莊主的兒子?”
正是“工神”趙應昌的兒子趙守成。
數騎人馬這時勒馬止蹄,環列四周,有人將趙守成連人帶馬,拉了上前。
趙守成像只受了驚的兔子般,左顧右盼,渾身發抖。
高華容笑笑:“長老好記性,還認得他是趙應昌的兒子,那麼,風火林之役,您一定也還記得。”(關於風火林之役,請參看《流光狂草?春》)
趙護身冷哼:“廢話。有屁快放!”
高華容説:“這位叫趙守成,他是八王世子的細作,當我軍與白蓮教徒交手時,就是此人通風報信、幫忙縱火的。”
趙守成嚇得滾下馬來,叩頭哭道:“饒了我吧,諸位英雄,饒了我吧,我也是被逼的,我也是被逼的!嗚……”嚎啕大哭。
高華容俯瞰笑謂:“趙兄弟,你別怕,只讓你來做個人證,沒説要制裁你。”示令左右:“把他拉上馬來。”
左右依之。
高華容馭馬趨近趙守成鞍前,柔聲問道:“趙兄弟,甭哭啦,告訴我,當時你向小王爺通風報信,還看見了誰啦?”彼端,趙護身身子一凜。
趙守成慢慢收了涕淚,收拾心情,隨即,垂頭低首。
高華容將手搭上趙守成肩膀,再問:“嗯?告訴我,你向小王爺通風報信時,可曾看見其他細作?”
趙守成不敢抬起頭來,把手緩緩一舉,指向了趙護身。
趙護身臉色大變,旋又鎮定,繼而哈哈大笑。
高華容則對以冷笑,且不發作。
趙護身説:“你隨隨便便挾了個人來,威逼利誘,教他誣指我是朝廷細作……這等下三濫的把戲,也能騙得了天下人?呵呵。”
高華容道:“當時,他在場,我也在場,還有其他幾名長老、各堂堂主,包括黑熊與大頭鱷他們,統統在場,趙守成算不算是個隨便抓來的人,大家自有公評。”趙護身冷哼。
高華容隨即又道:“何況,除了人證以外,我還有物證。”説完,掏出一張紙來,在手裏揚了一揚。
熊、王等人早知今日聚會的“戲目”,惟認定乃是高華容的陰謀,想要誣指趙護身,巧奪打狗棒,遂皆不當一回事。
這會突然聞悉還有“物證”,於是都伸長了脖子、張大了眼睛來瞧。
趙護身身在彼端,並瞧不見,心底只能幹著急。
熊、王等人看了物證之後,大驚失色,全都抬頭蔑視趙護身。
那張文件,所謂的物證,乃是朱厚皋酬答趙護身的銀票,銀票已然兑現,上頭有趙的簽名、畫押,更有八王府的大小印章。
委實證明趙護身拿過朱厚皋的錢!
若此,趙護身不是八王府的細作,更是什麼?
趙護身眼看羣丐臉色有異,只得故做鎮靜地問:“黑熊、大頭鱷,你們看見什麼啦?説呀!”
熊本立乾咳一聲,道:“一張銀票,一張……八王府給你兑現了的銀票。”
趙護身這才恍然大驚,暗忖:“糟!我中計啦,我中計啦……”
開立銀票之人,固需印章證明,然而兑現銀票之人並不需要,照理説,那張鐵證如山的銀票上,原不該有趙護身的簽名、畫押。
是朱厚皋存心陷害,欺趙是個叫花子,不諳票號事務,當初在兑現時唆使票號刁難,誘使趙護身留下這些證據,一遇機會,便轉贈給了高華容揭發。趙護身事後雖覺不妥,但總以為這玩意對朱厚皋是兩面刃,公佈出來,於他無益,畢竟丐幫是朝廷明告的叛逆,勾結叛逆,可不大妙。萬萬沒能料着朱厚皋仍敢如此。
高華容揚了揚手中銀票,笑笑:“要不要過來比對畫押啊?趙,長,老,這會,你沒有話説了吧?”
趙護身還真無話可説。
王鱷一旁質問:“趙長老,我們這樣信任你,你怎麼可以幹那種事?當時在場的還有趙毅長老,他是你的親叔叔啊,他……他死了你知道嗎?”
左亨岱、洪佑也來起鬨:“趙護身,你還有資格掌棍嗎?你這叛徒!”“摘掉他的袋子!”
丐幫凡是遭到驅逐的人,最基本的步驟,就是“摘掉袋子”、去其輩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