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漢王朱高煦,雖是行為奸惡萬狀,卻是天出神力,武勇絕倫。明成祖朱棣備藩燕北,起靖難之師,謀奪大位,也多虧朱高煦衝鋒陷陣,出死入生,迭挽大敗之局,數救父王之難,才得破京焚宮。因此朱棣弒君滅倫篡奪大位,實虧了有朱高煦這般一個勇冠三軍的兒子。所以朱高煦雖是胡作亂為,私練近軍數千,僭用天子鑾儀,收養死士,擅殺命官,劫民佔地,聚盜召匪,姦淫擄殺,縱屬殃民,鬧得京城裡烏煙瘴氣,路人側目,提起“漢王”兩個字,不是愁眉苦臉,就是膽落魂飛,朱棣雖是明明知道,卻固念其功勞,終要帶過三分。徐皇后更是最疼愛這個兒子,一心護短,不但不肯約束他,反要給他張些勢子。有人說著漢王,只是有一兩句不大好聽的,徐皇后就得嚴辦這說話的,說是“存心挑撥,蓄意誹謗”。因此宮中人率性不提漢王,竟把這兩個宇兒,視同禁諱。朱高煦的哥哥朱高熾雖正位東宮,身為皇儲,卻是生性仁厚。說得難聽點,竟是懦弱無用罷了。朱高煦越鬧的兇,他越怕的厲害。即使聽得朱高煦的惡跡罪案,不但是不肯據實奉請懲罰,還怕人家說他萁豆相煎,手足譖殘。要圖好名兒,便代朱高煦包瞞得嚴絲合縫。所以朱棣北征,朱高熾監國時,朱高煦鬧得更兇而且明。自從鼓樓行刺之後,朱高熾得施威反戈相救,得保性命,卻不許人說是朱高煦謀刺,只推在太孫身上。至於朱高煦的兄弟朱高燧,自知皇帝是自己沒分兒的,便學曹植詩酒自娛。文章雖比不上七步成章的曹子建,明哲保身、瀟灑自全的想頭,卻不讓陳留王。那時天下是他朱家的天下,朱高煦在宮中有這許多愛他護他畏他讓他的靠山,還有什麼不敢做,做不來的事。內外文武王公大臣,誰敢得罪他?不肖官兒反以得趨門上為最大榮幸。江湖、綠林、教匪、莠民,也樂得投托門下,倚勢橫行。由此種種緣故,就把個漢王朱高煦弄成天下第一魔王,所以才闖下滔天大禍,鬧得寰宇騷然,生靈塗炭。永樂十五年,丁酉,朱棣御駕親征瓦剌,得勝班師,回到南京,聽得朱高煦諸般不法,一來因初回京來百端待理,二來恐皇后護短,無端淘氣,因此只責令朱高煦就藩雲南。雲南是邊瘴之地,況且有沐王后裔、世襲黔國公在滇鎮守。朱高煦正在一片雄心,企圖大業之際,怎肯萬里備邊,寄食他人之手,便道:“我有什麼罪?要將我充發萬里邊疆?”朱棣雖是梟雄之主,遇著這些家人父子間的糾葛,也只好且作痴聾,轉令朱高煦就藩青州。朱高煦仍不肯去,朱棣正待發作,徐後早不高興道:“我只得這個兒還孝順我,人家瞧著脹眼兒哪,一定要將他發配充邊,離開我,好讓我孤零零的待著。我全知道這些人的壞心眼兒,必容不得咱們娘兒們,我帶了他一道走吧。離了這京城,讓人家眼前清靜。”朱棣正忙著邊情國事,便將這事暫時擱下。朱高煦以為有恃無恐,心中坦然無所忌憚,益加猖獗橫行。自從武當、五臺眾俠義好漢大破漢王府之後,朱高煦鎩羽還宮,一面仗著徐後的庇廕,優遊宮中;一面和長史錢巽等密謀篡位,計謀愈益離奇,簡直預備作那床前斧影的楊廣①。徐後卻是一無所聞,只將朱高煦當個小孩兒一般寶貝著。只是朱高煦心中有愧,知道武當、五臺眾俠義好漢決不肯就此甘休。一時向徐季藩討取善法術的勇士沒來,自己便加倍的小心防備。朱高煦不是個安分度日的人,怎肯撇在皇宮裡安然度日?在徐後身邊鬼混了幾天,身上創傷也好了,便覺得悶的慌,周身不是勁兒,得出去蹓躂蹓躂,舒舒筋骨才成。便叫陳剛扮作個幫忙,自己打扮得象個貴公子一般,悄悄的出了皇城,向城外走來。金陵城外的莫愁湖,原是歷來名勝之地,太祖朱元璋在世時,也常和中山王徐達到湖邊樓上,敲棋賭酒,傳為一時佳話。朱高煦原不是什麼雅人,自無雅興。他到這湖上來,也不過想著天氣正當春日融和,莫愁湖上一定有不少的士女遊春,想著去瞧瞧,解解胸中的悶氣。和陳剛二人僱了兩頭牲口,直奔湖上。城裡只有商肆櫛比②,行人擁擠,沒什麼可瞧。朱高煦更覺得厭煩,只抽著驢子急急出城。到了湖上,向湖邊莫愁山上走來。哪知春光初透,遊屐依稀,湖上並沒多少遊春女士,那酸不可耐的方巾名士,藍裰秀才倒是搖搖擺擺,三五一群。朱高煦素來不喜這班人腐氣逼人,一見這種人走來,便老遠的避開。信步走了一會,也無心觀看那一湖綠水,無情打彩的向山後走來。剛翻過山來,便聽得田裡插秧的農夫打著山歌,悠悠揚揚的彼此互答。再一瞧,萬畝平疇,棋盤似的一方一方划著,每方里面都齊齊整整的種著綠秧。遠望處,滿眼全是綠的,大地就如一方大碧茵氈一般。翠色參天,青氣逼人。朱高煦精神一爽,不覺脫口讚一聲:“好啊!”一聲未了,山下有千百人的聲音,接著是雷也似的喝一聲“好啊!”朱高煦大疑,回頭叫陳剛跟著,向那聲音來處,急步下山,要去瞅個究竟。才走下山坡,便見山麓大樹陰裡,團團圓,圍了一大圈子人,你擠我望的不知在瞧什麼東西。鄉下人任什麼都當希希哈兒,朱高煦便料定他們又在瞧變戲法,或是瞧木頭人戲。心中高興,頓時消了一大半。只是既已來此,總得瞧個究竟。便和陳剛二人,一直闖進人叢去瞧瞧到底是什麼玩意兒。近京的鄉下人知道貴公子是可怕的,見朱高煦身分打扮不同,就讓開一條人縫,讓他進近去瞧。朱高煦只是想瞅瞅這許多人哄些什麼,並無一定要瞧個飽的心事。不料一進人叢,身子一定,兩眼一瞅,頓時眉開眼笑,腳跟一定,就不肯走了。原來那人堆裡,並不是耍戲法兒,也不是唱木頭人戲,卻是一個粗眉暴眼的頭陀,領著一對黑小子:一個生得大腦袋,突眼睛,獅子鼻,大蟲口,一個生得扁面孔,凸額角,掃帚眉,雷公嘴。兩孩子一般矮胖,一般漆黑,約莫都只十三四歲。大傻子似的,東西對站著,每人鼓搗一隻大石獅子,顛來倒去,拋到接落,賽似搬弄大綿球一般。朱高煦見了,也不由的喝一聲採道:“好氣力!”那頭陀見朱高煦喝采,將眼向朱高煦上下打量一番,便移步到朱高煦跟前稽首道:“大貴人,怎簡從③到這山野地裡來的?貧憎失迎,該死、該死!”朱高煦暗吃一諒,想著:他怎麼認識我的?正待答言,陳剛在旁早已認識這頭陀是黃山自然師,綽號怪頭陀。幼年在太行學劍時,常見他來和師傅黃榮敘話。那時就是這般個樣兒,這般個打扮。如今相遇,一毫沒改,一見就認準了。便邁前一步,叫聲:“師伯,你老人傢什麼時候進京來的?”自然已瞧見是陳剛,一面隨口答道:“來了沒幾時。”一面回頭叫那倆黑小子甭弄了。倆黑小子備將石獅子朝當前地上一頓,將地面頓陷了足有四寸。一撤頭,一齊奔到自然跟前來。陳剛向朱高煦說了自然的名號,朱高煦正要收攬天下英雄好漢,便改容相待,問:“那倆黑小子是大師什麼人?”自然答道;“這個大嘴的姓範名廣,同道中叫他做黑飛虎。那個尖嘴的姓聊名昂,大夥兒給他個外號叫小鐵漢。全是沒家的孩子,跟我學點兒武藝。”陳剛揣知朱高煦的意思,想著:給王爺收留他師徒三個,也顯得我太行劍士的臉面。便邀自然師徒三人到下處去。哪知朱高煦存心要瞧瞧他三個的武藝,向陳剛道:“你不要吵散了人家場子,咱們反正沒事,且待一會兒,待他爺兒三個完了事再回去不好嗎?”自然聽了,已知朱高煦的意思是要瞧瞧武藝,便也不推辭道:“謹遵爺的吩咐。老衲獻醜,爺得恕罪。”朱高煦只答了一聲:“甭客氣。”自然領著黑飛虎範廣、小鐵漢聊昂兩弟子一同重再下場。自然便叫兩弟子:“要一趟傢伙,不許失手!”範廣、聊昂齊聲答應,分奔刀槍架前。範廣取一柄三尖兩刃四竅八環刀,聊昂取一柄鑌鐵大葉青龍偃月刀,各佔一角,當地一站,一齊嘿一聲,使了個門面,便舞起來。初時,兩面颼颼颯颯,旋風飄飄。只見兩團霍霍白光,上下飄翻。漸漸的就只見白光浮動,著地亂卷,也瞅不清哪是範廣、聊昂,哪是三尖刀、偃月刀。一會兒,兩團白光一併,便聽得唫呤哐嗆一片響聲,兩團白光裹成了一團,更不知道兩個人、兩柄刀到哪裡去了。不多時,嚓啷一聲大響,那一大團白光,欻④的分開,仍舊裂作兩團,欻的一齊飛起,離地約莫五六尺,兩下里一分,突見範廣執著三尖兩刃刀,聊昂仗著青龍偃月刀,各立原處,屹然不動,相對傻笑。四面圍著瞧熱鬧的人,不論懂不懂,全都高聲狂叫。朱高煦也連連贊好,連陳剛也忘了是在他主公朱高煦身旁,只顧頓喉喝采。朱高煦也不待自然師徒近前,便迎上去,向自然拱手道:“奉拜大師和兩位小英雄進城敘敘,還望大師不要嫌棄。”自然坦然答道:“貧僧原想進謁……”朱高煦不待他說完,便回頭向陳剛道:“你去找幾輛車子來。”自然道:“卻不必費事,咱們自家有牲口。”說著,向聊昂道:“去,備好牲口奉了來。”聊昂應聲拔步飛奔而去。朱高煦料知他三個的牲口,腳力一定不弱,便叫陳剛去揀僱兩騎快步長行牲口。四面圍著瞧熱鬧的人,見他們一講交情,都猜是貴公子瞧中了他們的武藝,請他們保鏢護院,見自然不向看客討餞,樂得白瞧希希哈兒,一鬨而散。自然也無心去理會這些,只領著範廣收拾場子,將刀槍、長劍拾掇起來,零星東西也都包裹了。師徒二人各背了一份兵器扭了一個包裹,留下—份在地下。一霎時,遙見聊昂騎著一匹棗色長頸馬,兩腳勾住兩條絲韁,左邊牽著一騎白馬,右邊牽著一騎黑馬,潑刺刺跑的塵灰飛揚,煙沙亂湧。將到山麓,老遠的便高聲大叫;“師傅,俺來了!您瞧,手腳可利落?”自然微笑,遙對著他點頭。轉眼間,聊昂已到跟前,就馬上向前一撲,怒龍出洞一般,欻的衝過馬頭,兩腿似蝦蟆般一伸一縮,甩落了兩條韁絲,就那麼趁勢翻個斤斗。剎眼間,只見他兩手叉腰,嘻著張大嘴,立在他師傅跟前呆笑。那三騎馬卻仍奔了半個圈子,才停蹄立住。朱高煦暗想:這孩子手腳真乾脆!這時陳剛已僱了兩騎牲口來到,朱高煦便讓自然上馬。自然也不客氣,和範廣、聊昂各挽一匹牲口,待朱高煦一齊上馬,陳剛隨即也上馬追隨。只見絲鞭齊起,馬蹄亂響,忽喇喇,人鬥春風,馬噓白氣,直向城裡奔來。到得城跟,守城兵將認得是漢王,連忙起身侍立,一面叫兵卒攆開城洞閒人。朱高煦在前,自然領著範廣、聊昂隨著,最後是陳剛,五騎馬一直衝進城門。守城官兒頭也不敢抬,低頭拱立,待馬過完了才罷。朱高煦進了城,忽然想起:別莊已被武當諸人毀了,這頭陀須不能帶他進宮去,卻怎麼好?正在為難,猛然想起陳剛家中離此不遠,曾經去過的,只好先到他家去再說。想著便扭身向後,將鞭梢向陳剛一招。陳剛知道是叫喚他有話說,一抖絲韁,馬頭一偏,沿街趕到前面。朱高煦待他近身時,沒等他開口,便將要到他家裡去的話,向陳剛說了。陳剛諾諾連聲,躬身承應,便打馬向前領道,轉彎抹角,穿過兩條小巷,便到了陳家門首。陳剛搶先下馬敲門。裡面陳剛的娘子聽得敲門聲響,是自己丈夫回來了,連忙三步並做兩腳,趕到門前,拔閂開門。陳剛連忙伺候朱高煦下馬,又招呼自然師徒三個勒馬停韁,一齊下了馬。朱高煦讓自然先行,自然也不謙讓,手中用著鐵柄拂麈,昂然直入。範廣、聊昂緊隨師傅身後進屋。朱高煦和陳剛隨後來到中堂。陳剛親自安座沏茶,朱高煦陪自然坐著。範、聊二人侍立在他師傅身後。陳剛又去整好牲口,才回身走來在下面陪坐。朱高煦正待開言,自然頭陀先說道:“貧僧從黃山到京,原想進謁王爺,因聞得王爺的別莊被焚,料想正煩著,便沒敢打擾。這兩天,帶來的銀錢使完了,沒奈何,領著倆小徒,開個場子,尋錢兒度日,卻不料遇著王駕,這也是貧僧有幸。”朱高煦道:“久聞黃山多聖僧,大師肯下顧,總算孤家有緣。只要大師長遠幫扶孤家,將來相待斷不在今上待姚國師⑤之下。”自然拈著那嘴上亂嘈嘈的鬍鬚,微微點頭答道:“承王爺過許,貧僧怎敢比姚國師。但望王爺克紹祖武,得承父業,便是天下蒸民⑥之福,貧僧也就受恩匪淺了。”朱高煦大喜,連忙問:“大師是用葷用素?”自然道:“隨便。只是戒酒,兩小徒也從不喝酒。”一時,陳剛親自去街上叫酒店送了許多飯菜來。朱高煦便請自然師徒用飯,自然也不客氣,領著範、聊二人就坐,只讓朱高煦上坐了。陳剛雖是下面設了個座兒,卻上菜盛飯,奔來跋往,竟沒空落坐。席間,朱高煦和自然愈說愈投機,漸漸將自己的心事吐露了許多。自然只順著他的話奉承一兩句,卻又稱頌得體,絕不是瞎巴結,把個朱高煦弄得心癢難搔,歡喜不盡。卻是一想到董安、衛穎、王濟無故變心,便也防備點兒,沒敢盡情說出心中事。一時飯罷,朱高煦想著:這兩天父親剛回鑾,好似對我有些不高興,得早些兒回宮去才行。便叫陳剛;“你引大師到鐘山寺去暫時駐錫⑦,向鐘山寺方丈悅憚說,叫他好生伺候,我明天還要到鐘山寺隨喜拜佛啦。”陳剛一一答應。自然起身攔道:“王爺不必費心,貧僧找下處很容易的。只因一點微忱,想要隨王爺做一番事業,所以不遠千里,趕來投奔。如果王爺不嫌棄,貧僧願得常侍左右。如果還有不便之處,貧僧正想到五臺拜佛。待回京時,再來伺候王爺。寺院掛單,不著緊的繁文縟節太多了,貧僧疏散已慣,尤其兩個小徒,野性沒馴,受不了那些拘束,望王爺寬恕貧僧,讓貧僧自尋下處吧。”朱高煦哪肯放他師徒走,尤其是怕他們到五臺山去,被五臺山好漢結納成黨,便竭力留住,直引到自然師徒到漢王內邸居住。只暗地囑咐陳剛小心招呼,暗中視察他三人的究竟。後來自然如何對朱高煦,下文再敘。————————————①此處言語作者恐有訛誤,史書有楊廣用鴆毒害死其父的傳聞記載,卻似無“斧影”之說。按,斧影,當是“燭光斧影”之省稱,蓋宋初宮闈疑案也。參見《燭光斧影,千古之謎》一文:“大家都知道,宋朝開國皇帝是太祖趙匡胤,而隨承他的皇帝是他的弟弟宋太宗趙光義,自古以來帝位的繼承都是遵守著父傳子的原則,而唯獨太祖傳位給太宗則是一個例外。在周武王死後,繼承王位的是他的兒子成王,成王年幼,由周公輔佐,成王年長後,周公則把朝政正式歸還給成王,沒有對王位有任何的野心。就是在明朝的時候,有一個昏君英宗,在太監王振的唆使下輕易的出征,結果在土木堡之戰中大敗而歸,皇帝都被俘虜了,於是在這個危急才由他的弟弟景宗繼位,這是非常情況下的非常之舉,因而也不能算在內。由此觀之,中國歷史由兄傳位給弟的僅此一例。我們再來看一看此事的疑點,首先,趙匡胤有自己的兒子,並且在他死的時候長子趙德昭已經十五歲了,這在古代也算是成人了,而且德昭也沒有什麼惡行,根本不可能成為一位暴君,也沒有廢掉的理由,為什麼趙匡胤要傳位給弟弟而不傳給兒子呢?而且德昭當時在名義上是太子,是皇位正統的繼承人,而為什麼偏偏沒有人提出異議呢?此為疑點之一。再看看太宗,他繼位後,對德昭百般歧視,直到因小罪而責備他、迫使德昭畏罪自殺後才罷休,而且正史也對太祖傳位給太宗非常的敏感,幾乎沒有詳盡地記載,這恰恰是欲蓋彌璋,適得其反了。此為疑點之二。再看看正史的記載:當時太祖將終,傳呼太宗於前,道:“願吾兄弟相傳,光耀祖宗,慎勿忘也”(並非原文,只是用本意所表述的),接著,太宗榮登大寶,好不威風。但是,野史載:“太祖將終時,傳呼太宗入內,有一小監窺見室內斧影閃閃,接著太祖倒了下來。接著太宗走了出來,沉重地說‘皇上駕崩了。’接著就榮登大寶。”當然,我們不能偏信誰對誰錯,正史有其缺陷,野史也有其誤訛,可是,二者都有可信之處,於是,燭光斧影,也就成了千古之謎了。”是處,作者用此典故,蓋有所指,漢王朱高煦權勢威壓其兄,直與其父成祖朱棣相等,大有弒父篡位之意。作者以“斧影”借指漢王野心,已然侵主。②櫛(zhì)比,形容密接相連,如梳齒般排列。③簡從,減少僕從,猶言微服私訪。④欻(xū),忽然。⑤姚國師,即姚廣孝(1335-1418),明長洲人。十四歲為僧,名道衍,字斯道。明太祖皇后死,選高僧侍諸王誦經,道衍因與燕王朱棣談論投契,隨至北平,住持慶壽寺,常出入王府。惠帝即位,削弱諸王,道衍佐棣起兵。棣為帝,錄功第一,拜太子少師,當朝國師,並恢復原姓,賜名廣孝。永樂十六年死,年八十四。曾監修《太祖實錄》,又和謝縉等同纂《永樂大典》。佛法高深精湛,著有《逃虛子集》。⑥蒸民,同“烝民”,眾民,百姓。⑦駐錫,僧人出行,以錫杖自隨,因稱僧人住止為駐錫——修竹軒掃描、OCR、校注獨家推出轉載時請保留此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