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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回 金刀一出天地暗 銀劍乍起神鬼驚

    北京守衞戰的準備工作在緊鑼密鼓地進行着,

    作為明軍最高統帥的于謙,一直奔波在瓦剌大軍最可能進攻的德勝門和西直門前線,親力親為地視察城外陣地,監督箭樓建造。尤其對神機營的新式武器神機大炮,更寄予了最多的關注和期望,甚至親自參觀了第一批神機大炮的試射。那是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就在京郊,只見神機營千户一聲令下,數門大炮同時發射,震耳欲聾的炮聲直讓山河變色,地動山搖。就連在一旁護衞的蕭恨天也被這堪比晴空霹靂的爆炸聲震得面如土色。待硝煙散去,只見那座作為靶子的小土包已經憑空消失,只剩下一堆散落開來的泥土沙礫。蕭恨天見狀更是心驚,暗歎人在殺人工具的研製上,遠遠超過其他本領,再高明的武功在如此威力面前,也完全不堪一擊。

    “太好了!”于謙待看清神機炮試射的結果後,頓時興奮得連連點頭,“有如此武器,瓦剌鐵騎再厲害,也能要它有來無回。”説完轉問新上任的京師總兵石亨,“這樣的大炮咱們一共有多少門?”

    石亨忙道:“這神機炮由於工藝複雜,生產週期長,又非常笨重,不便於軍隊搬運。裝藥的時間也很長,只適合於守城,再加一門炮通常發射十幾發彈後就基本報廢,因此一直就沒有生產多少。北京城一共九座城門,每門也就配備了三到六門不等。”

    于謙想了想,斷然道:“立刻把所有神機炮都調集到這德勝門,置於城頭之上。只有把它們集中到一處,才能發揮出最大的威力。”

    石亨遲疑了一下,猶豫道:“若是瓦剌人不從德勝門進攻,這些神機炮豈不全部閒置?”

    “他們一定會從德勝門進攻!”于謙手捋柳須,“也先新勝,又是勞師遠征,定想速戰速決,恨不得把明軍主力像在土木堡一般聚而殲之。咱們若把主力置於德勝門外,也先一定會與咱們決一死戰,屆時神機炮威力便會得到最大限度的發揮。若是咱們佯敗,把也先前鋒引到德勝門下,還能打他一個措手不及。”

    “大人準備把主力置於城外?”另一位總兵官範光面色大變,顯然沒料到于謙會有這種違背軍事常識的打算。石亨也接口道:“是啊,咱們不依仗北京的城高牆厚,堅壁以疲之,反而要捋其鋒芒與之決戰,是不是……太冒險了?”

    于謙嘆息道:“北京二十二萬守軍中,一小半是土木堡逃回的敗兵,他們已被瓦剌人奪去了鬥志。若是困守城中,士氣會更加低落,這種情緒會影響到全軍,致使兵將再不敢出戰。再加也先若是對北京城圍而不攻,轉而四處擄掠,以戰養戰,時間一長,朝中怯懦之輩又要生出議和的念頭。咱們若放過這惟一與也先決戰的機會,最好的結果也是不得不與他定下喪權辱國的城下之盟。北京城就算守住了,又有什麼意義呢?”

    説到這,于謙面色一凜,決然道:“我不僅要把主力置於德勝門外,還要緊閉九門,把大軍置於退無可退的境地,以激發出哀兵最後的鬥志。與其在城中坐以待斃,不如與也先決一死戰,以雪土木堡大敗之恥!”

    石亨、範光陷入沉思,一時無言以對。蕭恨天對軍事是外行,不過也熟讀經史典籍,不由小聲插話道:“當年北宋不堪遼國侵擾,一味退縮忍讓,不惜做兒皇帝委曲求存,結果國勢日漸衰落,終被新興的金國攻破京城,釀成靖康之恥。”

    “是啊!狹路相逢勇者勝!”于謙昂然道,“前日有丐幫弟子傳來消息,也先奔襲北京城的兵馬不過十萬,且是勞師遠征。咱們以逸待勞,又佔盡天時地利人和,實力遠在他之上,若是一味退縮忍讓,只會自損戰力,最終主客互換。”

    石亨、範光不由微微頷首,眼中漸漸閃出自信之色。于謙見眾人再無異議,便對二人下令道:“今晚召集所有將領議事,把這個戰略意圖傳達下去,明日一早大軍便移師城外,紮營列陣,準備迎擊瓦剌大軍。”

    深秋的北京城,夜裏有説不出的蕭條陰冷,形單影隻地躑躅在這樣的街頭,仇海心情也異常的陰鬱。今天對他來説是一個特殊的日子,往年這個時候,就算有天大事,他都要趕去江南,去祭拜遠在金陵郊外的親人們。但今年情況有些特殊,在這瓦剌兵逼近北京的國難當頭之際,他決定暫時留下來,為保衞北京城儘自己一分力。他相信自己的親人們一定能理解。事先向蕭恨天交待清楚後,他這才放心地離開了於府,暫時卸下保衞於大人的重擔,一人獨自前往京郊偏僻荒涼的寶來寺,那裏供奉有他悼念親人的安息燈。

    兵荒馬亂的時節,寶來寺的和尚早已逃得不知去向,什麼香火燈燭早已經斷了,那處專供仇海悼念親人的法堂也是黑燈瞎火了無聲息。仇海見狀心中隱痛,忙進去摸索片刻,總算把一盞盞油燈重新點燃。望着那閃爍不定的數十盞香油燈,仇海心中並不因年代久遠而悲痛稍消。把帶來的香燭紙錢在法堂中擺開、點燃,望着那一疊疊紙錢漸漸在火堆中變成灰燼,他的心這才漸漸寧靜下來。

    屋檐上有野貓走過的聲音,有夜鳥在小聲“咕嚕”。突然,一絲不屬於這份自然的異響把他從悲傷中拉回現實。凝耳一聽,才發覺法堂外已有幾個幾不可察的人息悄悄掩了過來。仇海嘴角泛起一絲冷笑,突然一聲輕喝:“是哪路朋友前來探望仇某?”

    法堂外的人都停了下來,只聽一個怨毒至極的聲音恨恨答道:“飛妖,你的死期到了,咱們的恩怨也該了了。”

    仇海皺起眉頭,能叫出他“飛妖”這名號的人實在不多,知道這名號還敢來騷擾的更是少之又少。但聽對方那聲音卻並不熟悉,至少已經是在自己記憶之外了。仇海嘆了口氣,不想驚擾了親人們的亡靈,便起身出了法堂,並隨手帶上了法堂的大門。

    只見外面月色下,天井中,幾個高瘦不一的人影早已矗立在那裏,個個都淵停嶽立,遙遙把仇海圍了起來。正對他的,是一個兩袖飄飄、長髮披散、頭戴面具、只露一雙赤精精眸子在外的黑衣人;他的左首是一個身材高大的白衣老者,相貌冷厲如刀;他的右首則是一個形如老農的佝僂老漢,縮着脖子袖手而立;遠處還有幾個高矮胖瘦不一的大漢,俱凝神定息地盯着法堂門外的仇海。藉着朦朧月光看清了這幾人後,仇海心中暗驚,嘴裏卻冷笑道:“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幾個魔教妖孽。想不到金刀法王也來了,八大魔神更是來了七位,就不知蒙着臉見不得人的那個傢伙又是誰?”

    那人微微一擺頭,立刻震開了面上的面具。一見那張臉上刀疤縱橫交錯的臉,仇海先是一愣,跟着哈哈大笑:“原來是你,當年的玉面仙君,千臂魔神,今日的花臉惡鬼,無臂廢人。你居然這樣都活了下來?”

    許輕空眼中寒芒暴漲,咬牙切齒地道:“不錯,我活了下來。若不是當年被我救過性命的兩位黑道兄弟捨身為奴悉心照顧,許某恐怕只能像乞丐那樣沿街乞討了。我堅持活下來,就是為這一天!我要你也像我一樣,甚至比我還慘!”

    仇海嘿嘿冷笑道:“只怕未必能如你所願,即便魔教高手傾巢而出,恐怕也未必能摸得到我一片衣角。”説着仇海身形直直地向上拔起。只要躍上屋檐,脱出八大魔神和金刀法王的包圍,憑着他那冠絕天下的輕功,就再沒人能追得上他了。

    身形尚未躍上屋頂,陡覺一股渾厚如泰山般的大力直壓下來。仇海大驚,沒想到這屋檐上還伏有一人,其潛行隱蹤的功夫居然躲過了自己耳目,而他那身內力更讓人吃驚。仇海空中無處借力,只得在半空一個折身,像鬼魅般飄向一旁,巧妙躲過了頭頂這一擊。剛一落地,立刻有兩枚飛蝗石迎面打來,看其來勢,竟出自暗器絕頂高手之手。仇海正欲躲避,不想兩枚飛蝗石分左右打到他面前時,突然碰在了一起,頓時碎成無數細小石礫向自己頭臉飛來。仇海忙抬手護住面門,總算擋住了頭臉要害,但被碎石擊中的手掌頓時火辣辣地痛。仇海不由失口輕呼:“連環手法。”

    連環手法是暗器技巧中非常高難度的一種,就是讓發出的暗器在空中連環相碰改變路線來攻擊目標,令人防不勝防。當年千臂魔神許輕空最擅此技,不過如今許輕空雙臂已失,還有何人能使出這等罕見的暗器手法?仇海心中驚疑,就這一緩,金刀法王已逼了過來。仇海不敢再逃,雖然金刀法王刀尚未出鞘,但仇海知道,天底下再快的輕功,都不可能快過金刀法王的刀。只要在他金刀可及的範圍之內,一隻蒼蠅都別想逃開。

    單打獨鬥仇海並不懼怕匡野的金刀,但如今八大魔神環伺在側,而頭頂屋檐上,還有一位一直沒有現身的罕見高手。尤其是遠處的許輕空,只見他周圍地上已撒滿了飛蝗石和金錢鏢之類的暗器,而他正用一隻腳緩緩撥動着,看他雙腳的靈活程度,竟不輸於常人的雙手。此刻他正把一枚飛蝗石在腳背上輕輕地顛着,同時斜眼打量着仇海。仇海此刻才終於明白,方才那兩枚用連環手法打出來的飛蝗石,居然是出自許輕空腳下。他雙臂俱失後竟苦練雙腳,這暗器功夫比之當年毫不遜色,甚至更陰更狠了。

    被金刀法王逼在牆角,仇海臉上卻毫無懼色,反而嘿嘿冷笑着調侃:“本以為金刀法王是魔教中難得的好漢,沒想到居然會與人圍攻在下,真讓仇某失望。”

    匡野不理會仇海的調侃,冷聲反問道:“當年老夫甘為人質,與白道羣雄定下停戰和約,你卻又帶人埋伏在蓮花嶺附近,殺了咱們無數弟兄不説,還如此作踐許兄弟,傷段教主有孕在身的女兒。如此行徑,又豈是好漢所為?”

    “我認得你這身法!”一旁的絕劍魔神董昆突然叫起來,“當年我在韓家莊後山的茅屋外,曾發現你窺探我與師弟韓世奇的談話,我衝出來後只看到你那流星般消逝的背影。那速度堪稱天下無雙,我決不會認錯!”

    仇海突然哈哈大笑:“沒錯!那次我不僅發現韓世奇窩藏魔教妖孽,還與之稱兄道弟,於是把這消息泄漏給武林盟主歐陽飛雲,讓他逼韓世奇交出你,最好是讓你死在你自己最信任的人手裏。卻沒想到韓世奇迂腐至極,居然犧牲自己來保全你的性命,完全出乎我的預料。”

    仇海話音剛落,頭頂屋檐上突然有一人一躍而下,頓時落在他身前。只見他手扶劍柄,以血紅的雙眼盯着仇海一字字地問:“這麼説來,我義父義母的死,你才是罪魁禍首?”

    仇海一怔,待看清來人後,不由嘿嘿冷笑道:“是又如何?雖然魔教才是我的目標和不共戴天的仇敵,但像武林四大家這樣的地方勢力,向為朝廷所忌,能順便剷除一個,也算是聊盡本分而已。”

    耿行舟突然嘆道:“你身為東廠客卿之首,時時想消滅咱們也算合情合理,但為何對咱們如此兇殘,當年在蓮花嶺下,連老弱婦孺也不放過,更把我二弟弄得如此不人不鬼?”

    “兇殘?”仇海突然哈哈大笑,猛地撕去自己上身衣衫,胸膛上幾個暗紅扭曲的字頓時露了出來,居然是“滅魔教,復血仇”六個大字。只見那字竟然是用刀子一刀刀刻在胸膛之上,也不知前後刻過多少回,那字跡幾乎已達胸骨,翻露出來的胸肌早已疤痕累累。眾人見狀不由變色,雖然白蓮教仇敵不少,可也沒見過恨到如此境地的敵人。

    “我是不是東廠客卿其實不重要,”寂靜中只聽仇海挫牙道,“那隻不過是想借東廠之力來為自己復仇罷了。説我兇殘,不放過魔教婦孺?當初你們可曾放過我蕭家一人?”説着仇海猛地推開一旁法堂的大門,指着裏面數十盞安息燈厲聲質問:“我蕭家一家上下三十八口,你們當初可曾放過一人?”

    “蕭家?江南蕭家?”蕭恨天勃然變色,同時也想起了自己和兩位義兄在金陵郊外,祭拜蕭家墳塋時看到的那個幾乎疑為鬼魅的人影。

    “不錯,我本姓蕭,原名蕭海!但在我親眼看着一家老小死在魔教妖孽手中之後,我就發誓,若不能滅了魔教,報此血仇,我就不配姓蕭!”説着他突然指着自己臉上那一道道縱橫交錯的刀疤獰笑道,“你們可知我臉上這些刀疤是怎麼來的?是我自己一刀刀割的!當年段天機率魔教妖孽殺害我一家老小的時候,我就藏在家中惟一可以藏人的夾壁中,親眼看着魔教妖孽一刀刀殺我全家大小,連婦孺嬰兒也不放過。我怕自己忍不住衝出去白白送了性命,便用匕首不住地在自己臉上身上割,用痛楚來提醒自己一定要理智。你們知道那是什麼感覺?刀子割在臉上一點也不痛,就像在割別人一樣。痛的是心,是心哪!我是用了最大的努力,才沒把刀子一下子扎進自己的心窩。我熬過悲痛活了下來,那是我的不幸,同時也是魔教的不幸。我從此再忘不掉那血腥的一幕,我每天都生活在噩夢之中。我只有把餘生都用在剿滅魔教的戰鬥中,才能稍稍減輕心底的痛楚。我已不記得殺過多少魔教妖孽了,但只要這世上還有一個,我就決不會放棄。只是我不明白,這世上的魔教妖孽怎麼總是像野草一般,永遠都殺不完?”

    眾人默然,蕭恨天更是一臉黯然,從最初出賣他的愧疚,到驚聞義父義母因他而死的憤怒,再到得知他那令人同情遭遇時的惻然,到最後聽聞他那瘋狂決心的震撼,蕭恨天不知道這究竟是誰的錯。若説是外公段天機,可他也是為逼迫江南大户們交出糧食救更多的災民,這才殺一儆百;若説是蕭家,他們就因為有錢有糧,難道就該被人敲詐搶劫?就是這仇海,為家人報仇也似乎理所當然。只是自己的母親、義父義母,以及白蓮教無數無辜教眾,都成了他瘋狂報復的犧牲品。

    白蓮教羣雄臉上也都像蕭恨天一樣有種深思之色,按説面對這個殺害無數教徒的最危險死敵,眾人該憤怒仇恨才對,但眾人心中卻只有一種茫然和困惑的感覺。大家隱隱覺着當年那樁血案,老教主也確實有過分之處,但這話誰也沒有説出來。終於由許輕空率先打破沉寂,森然道:“江湖上冤冤相報原也沒什麼是非對錯之分,只看誰實力更強!今日你落在咱們手裏,就得死!”説着他一腳踢起地上數枚飛蝗石,跟着挑起三枚金錢鏢,然後一個旋風腿把它們全踢了出去,十餘枚暗器便帶着呼嘯聲飛向仇海,剎那間便籠罩了他的全身。

    在暗器就要及體的瞬間,仇海突然動了,鬼魅一般從暗器籠罩下逃過,輕盈地溜進了法堂。本來在金刀法王面前,任何人也別想輕易脱身,只是他因蕭恨天在側,不由猶豫了一下,想把飛妖留給蕭恨天,畢竟他也是蕭恨天的大仇人。哪想蕭恨天心中還在為誰是誰非茫然,居然沒有拔劍。待金刀法王驚覺再出刀時,竟晚了一瞬,那閃電般揮出的一刀居然沒追上飛妖鬼魅般的身形,眼睜睜看着他向法堂一側的窗口衝去。一旦脱出金刀法王金刀的威脅,以他冠絕天下的輕功,就再沒人能追上他了。

    蕭恨天省悟過來向法堂內追去時,只覺身旁風聲颯然,一個瘦削的人影已搶在了自己前面。人未到,超長的軟劍已刺向飛妖后心,卻是輕功也非常了得的追風魔神柳輕煙。只可惜他的速度仍無法和飛妖相提並論,即便飛妖身形被緊閉的窗户稍稍遲緩了一下,柳輕煙的軟劍也還是差了幾分才夠到飛妖的後心。

    窗欞碎裂聲中,飛妖身形從窗户中一闖而出,但跟着便倒飛而回,向柳輕煙的軟劍背迎了上來。雖在最後關頭他扭身躲開了劍鋒正面,卻還是被軟劍在後心割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柳輕煙尚不明白飛妖為何在逃脱後居然還會倒飛回來往自己劍上撞,蕭恨天卻看得明白。原來是飛妖撞破窗户的一瞬,窗外一道淡淡的劍光便迎了上來,那一劍的方位、角度、時機、力道,無一不恰到好處,武功超絕如飛妖,倉猝之間居然也無法招架,只得倒飛而回,剛好以後背迎上了柳輕煙的軟劍。這幾下兔起鶻落,待眾人反應過來時飛妖已落回法堂中。同時響起他的驚問:“劍神,你幹什麼?”

    幾乎同時也響起金刀法王和蕭恨天的驚呼,一個欣喜地叫了聲“東方兄弟”,一個則失口驚呼了一聲“東方莊主”!

    只見那面破碎的窗户中,一白衣人翩然而入,形若仙人臨凡,那種與生俱來的恬淡和飄然塵世之上的超然,是任何人也無法效法和模仿的。只見他進來後先收劍對匡野微微頷首叫了聲“匡兄”,然後才對蕭恨天和飛妖淡淡道:“你們認錯了人。”

    在如此近的距離打量他,蕭恨天才終於發現他與東方俊雄略有不同,他的眼眸中沒有東方俊雄的孤傲,卻多了一種滄桑和恬淡。即便在外貌上,他也比温文儒雅、養尊處優的東方俊雄明顯要蒼老許多,但二人卻又長得十分相像。聯想到他這罕見的姓氏,蕭恨天立刻就猜到,他定是東方俊雄的孿生兄弟。

    “不是劍神東方俊雄,那就一定是魔教銀劍尊者東方長空了。”飛妖仇海不因被眾人再次圍困而變色,只盯着來人冷冷問道,“只可惜當年蓮花嶺一戰,咱們無緣得見,仇某一直深以為憾。”

    來人尚未答話,蕭恨天已突然變色道:“我認出你來了!你就是那晚刺殺於大人的那個刺客,我差一點就讓你得手。”

    來人深盯了蕭恨天一眼,輕嘆:“沒想到家父晚年尚收下過如此高明的弟子,他一定為自己在劍上的心得有了新的傳人而欣慰。”説完轉向飛妖仇海,冷冷道,“我也為當年未能與你一戰而遺憾,今日倒是可以了此心願。”

    仇海嘿嘿一笑:“金刀銀劍,外加八大魔神,天下何人能有此榮幸,得以一戰魔教眾高手?仇某死而無憾了!”

    東方長空搖搖頭:“你勿須出言擠兑,我給你一個公平決戰的機會。”

    仇海眼中閃過一絲喜色,讚道:“聽聞銀劍尊者平生嗜劍如命,從不放過與高手一決高低的機會。好!仇某就跟你一戰。仇海能死在你手裏,那是一種榮幸,不過若是仇海僥倖勝了呢?”

    東方長空看看周圍白蓮教羣雄,然後對仇海遺憾地搖搖頭:“你是我聖教大敵,我不能保證別人會放過你。若是你勝了,我只能保證自己不再出手攔你。”

    東方長空話音剛落,匡野便上前一步,對他道:“東方兄弟,你的劍我信得過,你若真敗了,匡某也決不再出手。”

    耿行舟也對仇海點點頭:“法王的刀和銀劍尊者的劍都是我聖教的驕傲,既然是公平一戰,只要你能勝出,老夫也不再出手。”

    其餘幾人也都紛紛表態,俱對銀劍尊者的劍表示了無窮的信心,最後眾人的目光都落在蕭恨天臉上。蕭恨天見狀反而暗自鬆了口氣。既然與仇海的恩怨自己無法算清,乾脆讓別人來決定他的生死好了。想到這蕭恨天也緩緩點了點頭。

    月光如水瀉下,靜謐地投射在這荒涼的院落中,也投射在院中那相向而立的兩個雕塑般的人身上。二人一個如臨凡仙客,一個如人間惡鬼,身未動,場中卻已有無數漩渦在流轉,使地上的枯葉像被陰風捲起一般,在地上不住翻滾打轉。終於,身形黝黑、瘦削孤高的仇海突然動了,一動既如鬼魅,左掌颳起一股陰風,右手並指如戟直刺向對手,寸多長的指甲在月光下泛着烏黑的冷光,儼然又一種神兵利器。

    “好!”東方長空輕讚一聲,身形驀地向後飄出,就像被這一指之力震出去了一般。後退途中胸前橫劍而拔,劍身尚未完全出鞘,劍鋒已封住了飛妖指甲。飛妖指劍連變了數變,東方長空拔劍的姿勢也就跟着變了幾變,卻並不影響長劍出鞘的瀟灑和自然。待長劍完全出鞘時東方長空已退到牆邊,跟着便背靠牆壁刺出一劍。但這一劍卻不是刺向敵人,而是倒握劍柄反手刺向身後的牆壁,只聽“叮”的一聲,長劍在石壁上借力後,陡以極快的速度刺向飛妖下肋,但卻是劍柄在前,劍尖在後,恐怕天底下任何門派的劍法中,都沒有這樣的招數!飛妖急忙擰身飄退,總算巧妙躲過了這突如其來的一擊。

    一見東方長空這一劍,蕭恨天心中頓如醍醐灌頂,豁然頓悟,暗歎這才是劍道的至高境界,想人所不想,做人所不做,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外在條件,發揮出一柄劍所能發揮的最大功效。要知道飛妖指劍極短,一旦搶攻到身前三尺之內,長劍反而不如指劍靈活,也無法像指劍那樣變化莫測,所以東方長空選擇先以同樣極短的劍柄逼退飛妖,而出劍之前先反手刺向身後石壁,以反震之力來加快出劍速度,果然攻了飛妖一個措手不及,總算把他逼退到身前三尺之外,這樣長劍便能發揮出最大的威力。

    果然,以飛妖鬼魅般的身形,也再無法逼近到東方長空身前三尺之內。東方長空長劍頓如飛天長龍,繚繞於他的身前身後,使他更如白衣仙人一般。而飛妖果然像山間荒林中的妖魅,以極其迅捷的身形不斷繞着東方長空急攻,轉瞬之間,二人便出劍出指不下百次,出手完全無招無式,卻偏偏每一擊都是那般的精妙絕倫。

    眾人屏息定氣盯着場中激鬥,而蕭恨天更看得心曠神怡,宛若嗜棋的棋手,終於看到兩大旗鼓相當的絕世高手於方寸棋枰間鬥智鬥力。所受的啓發和得到的提高,決不是自己獨自修習打譜能達到的,也終於明白真正的高手都是已經達到忘掉一切定式、處處隨敵而變的大自然境界。棋如此,劍也如此,甚至劍上的變化遠遠較棋枰之上更多、更復雜、更迅捷,往往瞬息之間勝負的可能就已經改變了無數次。

    上千來回一過,蕭恨天終於從飛妖身形上看出了一絲頹勢,不過就像棋勢的優劣,還不足以判斷對局的勝負一般,這頹勢也不足以判斷飛妖就一定會敗。但這時飛妖卻突然使出了“勝負手”,只見他全然不顧東方長空的劍,竟以同歸於盡的氣勢直刺對手咽喉,把生與死的選擇權交給了對手。只要對手有絲毫猶豫,就可能優勢盡失,若有一點應對不當,甚至可能因這一擊而送命。

    東方長空毫不猶豫便收招躲開這一擊,飛妖頓時搶回了主動,但不一會兒又被東方長空重新搶了過去,一點點把他逼向絕路。他惟一能扳回頹勢的就只有再次使出同歸於盡的一擊,但東方長空總能躲開他的鋒芒,以耐心和技巧慢慢搶回主動。漸漸地,飛妖的“勝負手”再沒有開始的威力,身形也無法徹底避開劍鋒,場中不時有血珠飛濺出來,那是他漸慢的身形再快不過劍鋒的追擊,留下了幾道淺淺傷痕。這樣的傷雖不致命,卻足以使他完敗。

    “停!”飛妖一聲斷喝,東方長空的劍便應聲停了下來,他的白衣上已濺上了點點血珠。而飛妖身上則新添了數道劍痕,每道劍痕都不深,不過這已經足以讓他認輸了。就像棋壇絕世高手之間的對決,決不會走到勝負徹底分出來那一步,這是絕世高手的尊嚴和驕傲。

    “我輸了!”飛妖輕輕一嘆,但跟着又盯着東方長空問道,“我若不是先傷在追風魔神劍下,你還能有必勝的把握?”

    東方長空猶豫了一下,然後微微搖頭:“不知道,至少再有千個來回,仍不能分出勝負。”

    飛妖眼裏閃過一絲驕傲,點頭道:“能在現在這情形下與魔教銀劍尊者激斗數千回合,仇某敗而不辱。”説完緩緩掃了周圍眾人一眼,又依依不捨地看看頭頂明月,嘆息道,“想我仇海何等人物,豈能死在魔教妖邪手裏?這世上只有一人能殺死仇某,那就是我自己。”説着緩緩坐倒在地上,並指刺向自己心臟,幾乎毫無聲息,那長長的利甲便已經刺入了自己心窩。他卻沒有即死,而是遺憾地掃視着眾人,惋惜道:“可惜沒能殺盡魔教妖孽,仇某隻有下輩子繼續努力了。”説完頭終於無力垂了下來,寂然不動了。

    羣雄臉上都沒有得報大仇喜悦,反而有一絲失落。東方長空更是對眾人黯然道:“他雖是聖教死敵,卻也是我難得的一個值得尊敬的對手,咱們讓他入土為安。”説着正要去扶仇海的屍體,卻聽寺廟外的一棵高樹上,陡然響起一聲帶着哭音的呵斥:“不要動!”

    話音未落,一個纖小的身影已從高樹上翩然落下,剎那間便撲入小院中,跪倒在飛妖仇海的面前,哭道:“師父,珠兒本該像你一樣,哪怕是用刀子在自己臉上割,也決不能現在現身。但珠兒實在忍不住,不忍看你死後還要為仇敵所辱,珠兒會帶你離開這裏。你這一生都生活在仇恨中,從來沒有人關心過你,照顧過你,現在就讓珠兒來關心你照顧你,決不讓你再受任何人傷害!”説着她抬起頭來,怨毒至極的目光從周圍眾人臉上一一掃過,咬牙道,“師父你放心,你沒做到的事情,珠兒會替你繼續做,直到把他們全都殺光為止。”

    雖然只是個十三四歲的小女孩,但眾人被她那眼光一掃,心底不由生出一絲寒意。霹靂魔神丁開更是喃喃道:“這女孩兒留不得。”

    匡野瞪了他一眼,冷冷道:“咱們若是被一個小女孩幾句話便嚇得要濫殺無辜,也不用在江湖上混了。想聖教經歷過多少災難,什麼時候怕過誰的威脅?何況只是個小小女孩!”

    眾人盡皆默然,蕭恨天卻為阿珠那眼光震撼。這眼光太熟悉了,立刻讓他想起了當年義父義母自刎時的情形,當時靈珠妹妹就是這種眼光。已經許多年了,她的變化實在太大,但那怨毒至極的眼神,卻依然是那樣熟悉。

    “阿珠!你是靈珠!你是靈珠妹妹!”蕭恨天終於失口驚呼,剛要走上前相認,卻見她掌中寒光一閃,“繞指柔”驀地彈了出來。只見她用顫巍巍的軟劍指着蕭恨天喝道:“走開!不要過來!是你害死我師父!是你出賣了他!可恨我從於府跟蹤你出來時,還想跟你相認,還把你當成我的大哥哥。可惜第一次見面我沒認出你來的時候,為什麼不一劍殺了你?”説到最後已是聲嘶力竭,泣不成聲。

    蕭恨天不敢上前,只哽咽道:“靈珠妹妹,大哥對不起你,讓你淪落江湖,才有今日這結局。你原諒大哥好不好?看在過世父母的分上,不要讓大哥再失去你了。”

    “滾開!”韓靈珠一劍把正要上前蕭恨天逼退,淚眼濛濛地搖搖頭,“我淪落江湖其實很幸福,因為我遇到了真正像父親那樣關心我、愛護我的人。可是你,正是你這個大哥,讓我又一次失去了父親。從今往後我們不再是兄妹,而是死敵!死敵!”

    説完韓靈珠轉身抱起仇海,柔聲道:“師父,珠兒帶你走,咱們到一個沒人的地方,珠兒為你洗去這滿身的血跡,為你換上乾淨的衣服,我要你乾乾淨淨、清清爽爽地走。”

    仇海那長大的身體對十三四歲的韓靈珠來説實在是太重,不過她還是拼盡全力把他抱了起來。蕭恨天幾次想幫忙,都被她用劍拒絕。望着她半拖半抱着仇海的屍體緩緩地出了寺門,蕭恨天心中不忍,還想跟上去,卻被匡野拉住道:“兄弟,讓她去,也許她只想跟她師父一個人待一會兒,不想有人打攪。”蕭恨天一聽這話,也就只得作罷。

    匡野見蕭恨天神情黯然,不由拍拍他的肩安慰道:“你現在是聖教教主了,不該給教中兄弟們留下優柔寡斷的印象。來!老哥哥介紹東方兄弟跟你認識。”説着把他帶到東方長空面前,笑道,“東方兄弟,想必你已經知道,他就是段教主的外孫,聖教新一代教主。”

    東方長空打量蕭恨天片刻,搖頭道:“他只是你們的教主,跟我卻沒任何關係。”

    匡野忙道:“江湖上一直沒有你的蹤影,所以另立教主的事也就無法通知到你。幸好咱們這次能在京中重逢,聖教終於可以重整旗鼓了。想兄弟也盼望着這一天,不會計較咱們另立教主時沒經你同意的小節?”

    東方長空搖搖頭:“只要能光大聖教,誰做教主我都擁護,但誰若不把聖教利益放到第一位,我就決不能容忍這樣的教主。”説着他的目光轉向蕭恨天,“那晚我刺殺于謙,是你壞了我的大事,如今你身為于謙護衞,殺他易如反掌。你若是把聖教利益放在第一位,便把于謙的人頭提來證明,屆時我東方長空便衷心擁護你做教主。不然,我便只有自己去做。”

    蕭恨天尚未回答,匡野已勸道:“東方兄弟,教主上次説的也有道理,並且我們已答應了他,暫時不考慮推翻明廷,而是幫助於謙,以抵禦瓦剌大軍的進攻。”説着便把刺殺于謙的因果利害分析了一遍。東方長空聽完後,依舊搖頭道:“是非成敗,其實很難簡單地用人為的分析去判斷,刺殺于謙、引瓦剌擊潰明廷的得失,也不是任何人能看得明的。我是俗人,只相信天意,既然我們誰也説服不了誰,就讓我們用最簡單的辦法來解決。誰能贏我手中劍,我便相信他説的有道理。”

    眾人頓時啞然,匡野則笑道:“以你這天下無雙的劍法,教中誰人是你對手?莫非是要為兄與你一決高下?”

    東方長空不為匡野的話所動,只盯着蕭恨天淡淡道:“當年段教主邀我入教,曾與我大戰三千回合。你若想讓我尊你為教主,總該要讓我信服才是。只要你能贏我一招半式,我不僅尊你為聖教第四十一代教主,還願全力幫助明廷抵禦瓦剌人。不然,我只相信自己的判斷,繼續刺殺于謙。”

    匡野一聽這話不由沉下臉來,怪道:“東方兄弟,你這不是為難教主麼?當年老教主與你大戰三千合,最終也還是輸你一招。教主年紀尚輕,豈能與你浸淫多年的劍道相提並論?這對教主不公平!”

    東方長空嘆道:“他不僅得我父親真傳,更身兼聖教至高無上的乾天玄功,已經有與我一戰的資格,再説我與飛妖苦戰在前,功力已大打折扣。咱們依舊以三千招為限,只要能在我手上三千招不敗,我便尊他為教主。我想,這已經足夠公平了。”

    匡野還要説什麼,蕭恨天突然道:“好!我答應!”就像剛看完兩大絕世棋手對弈,作為旁觀者的蕭恨天早已生出躍躍欲試之心,即便知道自己實力還不夠,也忍不住要應戰。況且也不容他退縮,如果東方長空不尊自己為教主,繼續一門心思刺殺于謙的話,那對於謙來説始終是一種莫大的威脅。為此,蕭恨天只有一戰。

    見這一戰已不可避免,匡野突然把蕭恨天拉過一旁,凝神打量蕭恨天半晌,突然拍拍他的肩嘆道:“兄弟,老哥哥本想指點你東方兄弟劍上的弱點,不過我想這樣反而只會打擊你的信心。你自己小心應付。你要堅信,世上沒有毫無破綻的武功,也沒有完美無缺的劍法,因此,也就沒有不可戰勝的人。”

    蕭恨天眼中閃過一絲剛毅之色,點點頭道:“多謝大哥指點!”

    月正中天,月光如水銀瀉地,直把這小小院落照得幾近白晝。濛濛月色下,蕭恨天開始緩緩圍着東方長空遊走,含光劍也慢慢離鞘而出,森寒的劍光頓時讓月光也失色。突然,蕭恨天身形一變,閃電般欺向靜謐而立的東方長空,含光劍也閃爍不定地疾刺而出,與東方長空的長劍糾在了一起。

    僅數個回合,圍觀的匡野和耿行舟就不禁駭然對望。不是驚詫於蕭恨天劍法之高和功力之深,而是驚異於他居然使出了和方才飛妖仇海相似的身形劍法。雖然他的步伐身形不及飛妖那鬼魅般的身形迅捷,含光劍也不及飛妖的指劍靈便,但他偏偏就像在模仿飛妖一般,使出了和飛妖相似的劍法身形。以飛妖如此迅捷的身形和變幻莫測的指劍,最終也敗在東方長空劍下,難道他這模仿者還會比飛妖高明?以匡野和耿行舟之能,一時也不明白他的用心。

    數十回合一過,二人終於看出了點端倪。只見蕭恨天雖在模仿飛妖,卻修正了飛妖武功中的不足和缺憾,就像剛看完兩大棋壇國手對弈後,立刻以敗者的招法再與勝者較量。只是這一次卻避開了敗者的敗招,如此一來當然就比另以新的路數對敵容易,甚至也比上一次對敵進步許多。不過即便這樣,蕭恨天依舊不能佔到絲毫上風,只是勉強不露頹勢。幸好這次他不需要贏,只要堅持三千回合以上就成,因此他不必像飛妖那樣強攻,也不必像他那樣在劣勢下施展“勝負手”。如此一來,東方長空不得不主動出擊了,以防蕭恨天真的拖到三千回合以上。

    東方長空終於開始強攻,漸漸加強了對蕭恨天的壓力。蕭恨天頓覺自己被籠罩於重重劍網中,四周都是劍氣縱橫,自己卻始終無法突破,只得無奈一步步往後退去。退得數步,陡覺腳下一滑,差點就摔倒在地。幸好東方長空並未乘勢出手,蕭恨天也才以劍拄地重新站穩,這才發覺自己退到了方才許輕空丟下的飛蝗石之處。那都是些圓圓的鵝卵石,稍一碰便滾動不已,若不小心踩在上面,很可能滑倒。蕭恨天見狀心中暗喜,忙把這些飛蝗石撥向東方長空,甚至學着許輕空的樣子,把地上的飛蝗石當成暗器,用腳尖踢向對手。

    平心而論,蕭恨天踢起的飛蝗石既沒有準頭也沒有力道,遠無法和許輕空相比,但就是這樣,也還是對東方長空多少有點阻礙作用。再加他要防着踩上地上的飛蝗石滑倒,因此身形不由慢了下來,一時間對蕭恨天的威脅竟小了許多。

    蕭恨天見東方長空不斷磕開飛蝗石,卻並不以同樣的辦法來對付自己,頓時心中一亮,終於明白金刀法王口中所説的東方長空在劍上的缺憾在哪裏。那就是他太自負也太驕傲了,所以除了劍,他不屑於用任何旁門左道的伎倆來擊敗對手,他是劍上的君子。明白這一點後,蕭恨天不再與他硬拼,反而越加迅捷地在院中游走,不時踢起地上的飛蝗石攻擊對手,一時間竟佔得了少許主動,不知不覺已拖過了數百回合。

    鬥了數個回合,東方長空便看出了蕭恨天的心思,不由冷哼一聲,步伐頓時慢了下來。只見他一步步踩向地上那些飛蝗石,那些石頭在他這一踩之下,頓成齏粉。不多時,場中的飛蝗石越來越少,蕭恨天也就漸漸沒有了可資利用的暗器。

    欲知後事,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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