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公偉雖是一派掌門宗師,一身武學功力,均有極深湛的火候,劍術造詣尤高,但是在歐陽昭的眼中,他尚還不堪一擊,憑着一雙肉掌,三招之內,就能將他敗於掌下,要他魂斷當場。
不過,目前形勢太過緊張危險,他可不能那樣狂妄自大,空手接鬥嶽公偉的長劍,徒稱匹夫之勇。
因為他心中甚是明白,嶽公偉這一發招攻出,有如劃火點燃了一片草原,不但天山派的弟子會立即緊跟着出手攻至,其他峨嵋、青城、崑崙、邛蛛、華山、崆峒六派掌門,亦必跟着發動攻勢,紛紛出手。
他雖然身負冠絕武林的奇學神功,罕世無匹,但憑着一雙肉掌,如何能得敵住當前這三四十個武林一流高手的聯攻?
是以,他一見嶽公偉首先發難,揮劍電疾攻至,立時劍眉雙挑,足下微挪,往左飄移三尺,同時右手疾探,已自懷中取出闢毒追魂寶旗。
陡然,一聲清叱,發自他的身旁。
原來是那銀衣少年書生江敏,已飛快絕倫地拔出腰間的佩劍,頓見冷芒森森,寒虹似電,迅捷無儔地斜截嶽公偉的右腕。
嶽公偉口中一聲怒喝,挫腕沉劍,身形半旋,招演迴風擺柳,扎刺江敏的胸窩要害。
江敏一聲冷笑,身形微偏,手中劍走輕靈,笑指天南,快似電閃,疾點嶽公偉面門心經穴。
嶽公偉心中不由微微一凜,暗暗忖道:這少年書生何人?
劍術造詣竟是如此精奇高超……
他心中雖在驚懍暗忖,手底下可絲毫不敢怠慢,側身形,避招,揮劍還攻。
剎那之間,寒光飛灑,劍虹電閃,兩枝長劍已經緊緊地鬥在一起,各展絕學,互爭先機。
説來實在太慢,就在嶽公偉揮劍攻出,銀衣書生江敏口發清叱,出劍斜截嶽公偉右腕之際,其餘六派掌門與圍在四周的七派精英高手,也都立即各揮兵刃,神色沉凝異常地緩步朝歐陽昭逼進。
歐陽昭目睹這等形勢,臉上雖然毫無懼色,心中卻也不禁暗生凜駭,知道這種現象,正是一場險惡無倫,暴風雨將臨的前奏,羣豪如此緩步逼進,不發則已,一發之勢,必然有如山崩地裂,海嘯怒濤,威猛無比,鋭不可當。
他俊面神光湛湛,一雙目光有似兩道紫電寒芒,神威懾人地掠視了四圍緩步逼近的羣豪一眼,驀然一聲朗喝道:“站住!”
這一聲朗喝,乃是提聚丹田真氣發出,聲如轟雷,只聽得羣豪心頭猛然一震,腳下不期而然全都一頓,佇足止步。
即連那方自展開激鬥,互爭先機的江敏和嶽公偉二人,在這一聲乍然朗喝之下,也不禁愕然一驚,同時一收劍勢,各自飄身後退。
華山掌門江健才嘿嘿一聲乾笑道:“小鬼,你害怕了嗎?”
歐陽昭劍眉陡軒,仰天哈哈一聲朗笑道:“歐陽昭乃武林三絕傳人,神劍震八荒歐陽大俠之後,豈會怕你們這些自命不凡,掛羊頭賣狗肉,欺世盜名的恬不知恥之徒!”
他這幾句話,罵得實在太過刻毒,只聽得七派掌門與一眾高手,全都不由得臉上勃然色變。
峨嵋掌門性空大師慈眉微微一皺,高宣了一聲佛號,雙目遽睜,精光灼灼電射地射視着歐陽昭沉聲説道:“施主年歲輕輕,口舌怎就這等刻毒。”
“哼!”歐陽昭冷冷地説道:“歐陽昭只不過是根據你們這些外表偽善,實際毫無江湖道義,心懷叵測,為求目的不擇手段,動輒聯手羣毆,以眾欺寡的行徑,實情實説而已,何能謂之口舌刻毒?”説罷,俊面一片冷峻不屑之色地掠視了七派掌門一眼,一聲冷笑,轉向臉露驚疑之色,橫劍而立的江敏朗聲説道:“江兄,他們找的是我歐陽昭,與江兄毫無關聯,請即退身圈外,勿管閒事。”
江敏目視歐陽昭懷疑地問道:“你真是那神州三傑之一的歐陽昭?”
歐陽昭點點頭笑道:“難道還會有假?”
江敏沉吟地説道:“很可能。”
“為什麼?”
“我曾見過另一個歐陽昭。”
歐陽昭心中不由一動,俊目裏閃過一絲驚喜的光采,急問道:“在什麼地方?”
“鄱陽湖附近。”
“什麼時候?”
“半個月前的夜晚。”
“江兄認識他?”
江敏搖搖頭道:“不認識。”
歐陽昭問道:“江兄能説出他的面貌長相嗎?”
江敏又搖搖頭道:“小弟只看到他的背影。”
歐陽昭心中不禁很感失望地問道:“江兄怎知他是歐陽昭的呢?”
江敏道:“崑崙弟子説的。”
歐陽昭不由精神一振,目光朗朗地注視着江敏問道:“那崑崙弟子?”
“死了。”江敏微微一頓,接道:“小弟雖然只看到他的背景,但敢肯定決不是你。”
歐陽昭苦笑了笑道:“那根本不是我歐陽昭。”
“是冒名?”
歐陽昭點點頭道:“冒名嫁禍。”説着俊目神光如電地掃視了七派掌門一眼,朗聲説道:“這位江兄的話,諸位聽見了沒有?”
崑崙掌門皇甫超道:“怎樣?”
歐陽昭道:“足證殺害你們七派弟子之人,實在不是我歐陽昭。”
華山掌門江健才嘿嘿一聲陰笑道:“你以為憑着這麼幾句鬼話,就可以騙得我們相信,輕易放你們脱身?你別做夢了吧。”
歐陽昭沉聲説道:“你們一定不信?”
江健才冷冷地陰笑道:“除非死了的人復活過來替你做證。”
歐陽昭橫旗當胸,俊面凝寒如冰,目露煞光地喝道:“我鄭重地警告你們,最好立刻退走,候至黃山約期,總作了斷,否則,就休怪我歐陽昭手下絕情。”
崑崙掌門皇甫超一聲冷笑道:“小子,本想讓你多活幾天,待至黃山約期追取你的性命的,但是你這樣殘毒狠惡,殺害我們七派門下弟子,焉能容你再多活一天。”説至此處,語聲略頓,倏地一聲大喝道:“殺人償命,小子,你趁早拿命來吧!”
話落,上步揮杖,頓見一片杖影挾着呼呼勁風,泰山壓頂般,威猛無儔地猛朝歐陽昭當頭砸下。
他不愧身為一派掌門宗師,武學功力確有不凡的火候造詣,招式迅捷沉穩,剛猛絕倫,威勢駭人。
此際,歐陽昭心中殺機已生,俊面凝寒如冰,籠罩着一層騰騰殺氣,兩目煞光電射,令人凜駭。
他深知七派高手精英已盡集於眼前,必欲毀掉自己而甘心,對方人多勢眾,他生命已頻臨危急關頭,衡情度勢,已無法遵守東海一奇的勸告儘量忍耐,必須採取速戰速決的方式,辣手絕情,毀掉一個敵人,就減少敵人的十分力量,自己的生命也就多有一分生機。
否則,在這三四十名高手聯手圍攻之下,憑仗一身神功奇學,威力無儔的旋風八式旗招,短時間內或可無礙,但久戰的後果,真力消耗過甚,勢將步上當年雙親的後塵。
是以,他一見崑崙掌門皇甫超杖挾呼呼勁風,威猛無儔地當頭砸至,立時劍眉雙挑,驕陽神功早已運貫寶旗旗身,震旗出招,一式旋風陡起,金光暴閃,硬朝皇甫超砸下的鐵杖迎上。
皇甫超以一根鐵杖,三十六招天罡杖法威震武林,生平罕遇敵手,加以他內力深厚,真力雄渾,杖沉勢猛,一擊之下,重逾千鈞,當今武林之中,可説是無人敢於輕攖其鋒,硬接他這根鐵杖。
歐陽昭竟敢不閃不避,揮旗硬接,真是膽大至極。
鐵杖猛砸,寶旗硬迎,雙方出勢,均極快捷絕倫,迅逾驚電。
只聽得哨的一聲暴響,寶旗與鐵杖已經接實。
皇甫超雖然內功深厚,真力雄渾,鐵杖沉重,但歐陽昭一身彙集四位武林絕世高手的內力真元,內力之雄渾,有如浩瀚海洋,實在較他高出太多。
旗杖接實,皇甫超頓感心頭猛然一震,胸中氣血翻湧如潮,鐵杖脱手,飛射半空,一股絕強無比的勁道,震得他身體搖晃,踉踉蹌蹌,接連倒退出七八步,張口噴出一股熱血,依舊無法穩住身形,仰身跌倒地上。
看情形雖還不至於命絕魂斷,內腑傷勢卻已極重不輕。
説來實在太慢,皇甫超揮杖猛砸,歐陽昭震旗疾迎,以一招旋風陡起,擊飛鐵杖,震得皇甫超口噴鮮血,重傷倒地……這些,都只不過是快如電光火石一閃的剎那間。
也就在這快如電光火石一閃的剎那間,其他六派掌門與一眾高手,已全都各揮兵刃撲出。
頓時,只見寒光閃灼,耀目生花,冷氣森森,三四十件兵刃,尤如驚濤駭浪般,自四面八方,紛朝歐陽昭電疾攻至。
銀衣書生扛敏一聲清叱,震劍抖出劍花朵朵,迎截崆峒掌門無影仙子田茜和該派雙鳳雙蝶五名高手。
這銀衣書生江敏是何來歷?竟敢以一枝長劍,迎截崆峒掌門和雙鳳雙蝶,五個當今武林一等一的高手,真是膽大透頂。
無影仙子田茜一聲冷叱,五枝長劍有如閃電驚虹,同時疾攻江敏渾身要害重穴。
崆峒派劍術雖無武當派劍術之博大精深,青城、天山兩派劍術之沉穩,但卻以輕靈快捷見長,而且招式狠辣詭異。
銀衣書生江敏口中一聲冷笑,身形奇詭無比的閃晃之間,便已極其巧妙地避過了五劍的攻招,同時手中劍劃弧形,青虹電閃,劍花錯落,一枝劍頓時幻化作五枝劍般,迅捷絕倫地點向五人的眉心。
身形之快,劍招之奇,簡直無與倫比。
無影仙子田茜和雙鳳雙蝶五劍劍式甫才走空,驀見眼前青虹如電,銀衣書生的劍尖,已指向她們的眉心點到。
五人心中均不禁霍然大驚,暗忖道:這銀衣書生出自何門何派?劍術、身法,怎地這等神奇玄妙?
五人心中雖在驚駭暗忖,手底身形可絲毫不敢大意怠慢,急忙滑步閃身,手中長劍疾地上撩,同時擊向銀衣書生點來的劍身。
銀衣書生江敏雖然身懷奇學,功力頗高,但眼前這五個強敵,無一不是當今武林的一流高手,他怎敢輕視這五枝長劍同時上撩的一擊。
只聽他口中一聲冷哼,倏地挫腕沉劍,驀然一聲清叱,劍化一片驚虹閃電,威勢無儔地接連攻出了五劍,分攻五人。
這五劍,招招狠辣,式式精奇,暗含無窮的變化玄機,劍勢連綿,迅捷絕倫,直如一口氣呵成。
無影仙子田茜和雙鳳雙蝶,雖都是當今武林劍道名家,劍術造詣極高,但在江敏這種狠辣、精奇、快速無比的五劍疾攻之下,也不禁立被迫得連連後退數步,心頭大是震駭。
不過,無影仙子田茜乃崆峒掌門,雙鳳雙蝶乃該派精英高手,武學功力,均有極精湛的火候,又豈是泛泛易與之輩。
她們雖被江敏的五劍疾攻,迫得連連後退,但江敏劍勢一緩,她們便也立即還以顏色。
無影仙子倏地一聲冷叱,與雙鳳雙蝶五劍齊出,展開崆峒絕學,勢若疾風驟雨攻向江敏。
剎時,立見寒光飛灑,劍氣森森,有若寒濤掠地,怒潮卷空,將江敏圈在一片緊密的劍幕中。
江敏雙眉微軒,口中一聲冷笑,長劍揮舞如虹,封前擋後,拒左摒右,乘隙還攻,招式詭異玄妙,虛幻莫測,真有神出鬼沒之機。
這江敏的武學劍術,確實高超精湛,雖是以一敵五,卻扔能攻守兼備,絲毫不顯慌亂之態,而且每一攻招,皆是攻敵必救的招式,奇詭絕倫,狠辣快捷異常。
看那形勢,三五十招內,決難分出勝負。
歐陽昭以一招旋風陡起,擊飛崑崙派掌門皇甫超攻來的鐵杖,將皇甫超內腑震傷,吐血昏倒當場後,依舊淵淳嶽峙地橫旗當胸,挺立原地,宛似一尊天神降世,神威凜凜。
只是,他此刻俊面更形凝寒,殺氣更甚,兩道如電的俊目中,煞光更加駭人,令人心悚膽戰,不敢接視。
三四十件兵刃分自四圍,尤如驚濤駭浪般地,齊朝他電疾攻至,只聽得他口中猛然一聲大喝,寶旗疾揮,身形電旋,一片金芒耀眼中,旋風八招中的一招春風化雨已經展出。
旋風八招乃罕世絕學,招招博大精深,威力無匹。
當年旗絕裘天慶憑仗一身精湛深厚的內家功力和這套旗招,縱橫天下武林,除了曾敗於歐陽昭的父親神劍震八荒歐陽丹手下外,一生之中,可説從未遇見一個敵手。
並且,在他旋風八招下,走過五招之人,為數也極寥寥。
只是旋風八招雖為威力無匹,招招博大精深之罕世絕學,但施展之人,必須具有精湛超絕的功力,才能發揮它的威力。
否則,威猛不足,便要大為遜色了。
歐陽昭一身彙集武林三絕和眇目道人四位武林異人的全部內功真元,不但玄關之竅已通,其功力之高,也已臻達內家上乘極境。
此際,旋風八招自他手中施展開來,其威力之大之猛,已超過當年旗絕本人一倍還多。
是以,他一招春風化雨展出,頓見旗風狂卷,有似浪濤澎湃,勁氣排空,直若雲湧,所有電疾攻至的兵刃,立時全被他那剛猛絕儔的旗風勁氣盪開,而且還震得羣雄立足不穩,身形踉蹌。
這種招式威力之剛猛,真是罕世無匹,委實太過驚人,令人凜駭色變。
不過,七派之人,此番下山,已經立下了不惜任何犧牲,付出任何代價,也要將歐陽昭毀掉的決心!
歐陽昭雖以一招春風化雨絕學,剛猛無儔地盪開三四十件兵刃,震得七派高手身形踉蹌,立足不穩,一個個心頭極是凜駭,臉色大變,但是,他們此番下山之時,既已立下不惜任何犧牲代價的決心,怎肯就此干休?
是以,他們身形一穩,口中便即一聲喝叱,揮兵刃,再度出招疾攻而上。
歐陽昭一聲震天豪笑,揮動寶旗,展開旋風八招旗招,金芒耀目,勁風呼呼,封擋摒拒,力鬥羣雄。
剎那間,只見寒光飛閃,冷氣森森,刀光劍影,縱橫交錯,遮掩着歐陽昭的身形,圍在一片層層密密的兵刃光幕中。
這真是一場驚心動魄,險惡激烈的搏鬥,武林罕見的圍攻。
這種圍攻,雖然不是什麼久經訓練的陣式,但是,因為圍攻之人,都是身懷上乘武功,造詣深湛,當代武林的一流高手,攻守進退之快捷,配合之巧妙,實不亞於一座曾經訓練的陣式。其招勢之嚴密,威聲之強猛,自與普通一般圍攻不同,不能相提並論。
不過,七派高手雖是盡展一身所學,出招均極快捷狠辣,全力圍攻,但卻攻得極其謹慎小心,絕不與歐陽昭作正面的硬接硬攻。蓋因他們均已親眼目睹歐陽昭那剛猛絕儔的旗招威力,實在不宜冒險力敵,免得枉送性命。
在這種形勢之下,歐陽昭只要偶一疏神失慎,立即便有同時被數件兵刃戳上,濺血當場的危險。
此際,歐陽昭如欲脱身一走,並非難事,七派高手雖有三四十人之多,決然無法攔阻得了他。
但是,他怎肯?
他一身傲骨,天性倔強,寧願濺血五步,橫屍當場,也不肯這樣做。
何況七派人數雖眾,還未必能奈何得了他呢?
何況那邊還有一個與他素昧平生的銀衣書生江敏,為了他正與崆峒掌門無影仙子田茜、雙鳳雙蝶,以一敵五地惡鬥拚搏呢?
轉眼工夫,他與七派高手拚搏,已過二十多招。
二十多招下來,七派高手既來佔着便宜,歐陽昭未獲勝,雙方只是個難解難分,驚險緊張的局面。
歐陽昭心中不禁暗暗忖道:這樣打下去,何時才是了局?
而且久持之後,我真力定必不繼,真力不繼,如何還能敵得住這多高手,豈不真要落個濺血當場,飲恨荒郊?他暗忖至此,腦際驀然閃過一道靈光,暗道:他們既然畏懼我的旗招威力,不敢硬接,我何不採取聲東擊西之策,旗掌兼茄,虛實相輔互易地誘使他們上當硬接,出奇制勝呢……
他心念一動,口中立即發出一聲龍吟般的清嘯。
清嘯聲中,寶旗陡地疾揮,招演白雲出岫,猛地攻向正面的峨嵋和尚和崑崙派高手。
他旗招威力絕儔,七派之人早已心存戒惕,怎敢輕攖其鋒、硬接?
峨嵋和尚和崑崙振高手見他揮旗發措攻到,手中兵刃紛紛虛空一揚,身形微晃飄退數尺。
説來實在太慢,就在他發招攻向峨媚、崑崙兩派之人的同時,圍在他左右後三面的青城、天山、華山、邛崍,四派高手,二十多件兵刃,已經挾着凌厲威勢,勁疾絕倫地朝他撲攻而至。
他這一招白雲出岫本是虛攻,峨嵋、崑崙兩派之人身形甫才飄退,他身形倏地微挫,便已電疾翻轉,恰恰迎着勁疾撲攻而來的四派高手。
陡聽他口中一聲大喝,右手旗展風捲殘雲,金光暴漲,旗影雲湧,剛猛無儔地迎向正、右兩方攻至的兵刃捲去。
同時,左掌疾揮,驕陽神功掌力,劈掃左方攻來的高手。
他揮旗發掌,均皆快捷絕倫,直若閃電。
四派高手意料不到他會突然挫身翻轉,心中不禁齊皆霍然大駭,待要收止攻勢,撤招閃退,但已無及。
只聽得嗆嘟嘟一陣連響聲中,夾雜着一片呵呵驚呼之聲和兩聲慘叫。驀見寒光飛閃,電射劃空,人影倒縱……
在這一招風捲殘雲和驕陽神功掌力齊發之下,二十多名高手,已有二人殞命,三人負傷,五人兵刃脱手飛射半空。
這種旗招,這種掌力,威力實在太過強猛,太過駭人。
七派之人雖都是當今武林名家,武學功力深湛,造詣火候頗高的高手,也不禁為這種威猛罕世的旗招掌力所震懾,心膽俱寒。
但是,歐陽昭的生死存亡,關係着他們七派的聲譽與榮辱。
歐陽昭的武功越高,越使他們決心要毀掉他,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均必須要達成斬草除根的目的。
否則,他們七派必將毀在歐陽昭的手中,無法在武林中立足稱雄。
歐陽昭一天不死,他們七派便一天無法能夠安心無憂。
是以,他們雖是心膽俱寒,又怎能就此罷手?
不過,他們雖然決不能就此罷手,但在歐陽昭旗掌齊發的這一擊之下,一時之間,竟是誰也不敢輕妄出手攻擊,只凝神蓄勁地目注歐陽昭,將他圍困在垓心。
這一擊之後,場中氣氛頓時又陷入一片僵持沉寂之中,但是殺機卻更顯濃重,空氣也更形緊張,冷凝窒人。
歐陽昭傲然挺立場中,俊面凝寒如冰,橫旗當胸,淵淳嶽峙,神威凜凜,令人不敢逼視!
另一邊,那銀衣書生江敏和崆峒掌門無影仙子田茜、雙鳳、雙蝶五人,戰況正酣,打得驚險激烈非常。
他劍招詭異辛辣,神出鬼沒之極,雖是以一敵五,卻毫無一絲荒亂怯弱之色,攻守之間,極見利落沉穩。
崆峒派號稱武林四大劍派之一,無影仙子田茜、雙鳳、雙蝶,又都是當代頗負盛名的劍術名家,造詣火候均皆高深不凡。
然而,這個名不見經傳,文質彬彬的銀衣少年書生,不,知究竟是何出身來歷?劍術竟是這般高深奇妙難測……
五劍聯手,盡展崆峒劍法絕學精華,仍然勝他不下,無影仙子、雙鳳、雙蝶五人心中,都不禁駭然之極,越打越心驚。
歐陽昭雖已看出江敏的一身武學功力頗高,但心中仍是甚為擔心,恐怕他不是無影仙子和雙風、雙蝶五名名劍家之敵,是以,雖然身陷圍攻之中,仍然時刻留神着他的情形,以備隨時馳救。
此時看清楚他們酣戰的形勢後,不由得寬心大放。
他俊目神光電射,掃視了圍立的羣豪一眼,倏地哈哈一聲朗笑道:“諸位怎地不動手了?是膽怯害怕了嗎?”説時滿臉盡是鄙夷不屑之色。
此際,崑崙派掌門鐵杖翁皇甫超,已經其派中弟子給他喂服下三粒療傷靈丹,調息運功完畢。
他內腑傷勢雖是不輕,但他內功修為深湛,經服用三粒療傷靈丹,運功調息之後,也就大愈,雖然尚未復原,卻已無礙。
他雙目如電,朝挺立在場中的歐陽昭狠毒地望了一眼,自地上挺身站起,走過去撿回被震脱手的鐵杖。
歐陽昭聲甫落,他猛地一聲大喝道:“小狗,納命來。”縱身形,揮鐵杖,舞起一片如山杖影,勁風急嘯排空,挾雷霆萬鈞威勢,撲向歐陽昭擊下。
他雖是在負傷尚未完全復原之際,但這一杖仍是挾着滿腔怒恨而發,已運聚畢生修為數十年的內家功力,其聲勢威力,較前次出手,自是大不相同,剛猛凌厲,簡直鋭不可當。
華山掌門江健才見狀,急忙大聲喊道:“各位快上。”喊聲中,身形已經迅若飄風撲出,鐵枴疾揮,橫掃千軍,剛勁無儔地猛朝歐陽昭攔腰掃去。
羣豪聞喊,立即各縱身形,疾撲而出。
剎那間,又見寒光有如洶湧的浪濤,二十多件兵刃齊出,閃電般地紛朝歐陽昭左右前後,渾身要害重穴刺扎攻至。
歐陽昭猛地一聲大吼,旗展旋風驚浪,掌發驕陽神功掌力,劈出一股灼人的熱風勁氣。
羣豪均已深知他旗招掌力威猛罕世,誰敢輕攖鋒鋭?
他旗招掌力甫發,羣豪便已忙不迭地紛紛飄身暴退。
説時遲,那時快,就在歐陽昭展旗發掌,羣豪紛紛飄身暴退的頃間,陡聽兩聲震人心寒膽裂的慘叫劃空,人影飛射,崑崙派中兩名高手退得稍慢了一點,立時被他的驕陽神功掌力震飛三丈餘外,魂斷命絕。
羣豪雖然無人敢於輕攖歐陽昭的旗掌鋒鋭,紛紛飄身暴退,但是他們一退之後,便立即又騰身疾攻而上。
真是退得快,攻得更快。
歐陽昭口中一聲怒喝,展旗揮掌,旗掌兼施,全力迎戰。
他全力迎戰,每一旗招均有海嘯山崩之威,每一掌的力道皆具碎金裂石,摧枯拉朽之能……
可是,羣豪卻絕不與他的旗招掌力硬接,完全是一種遊斗的方式,倏攻即退,一退又攻,而且此攻彼退,彼退此攻,相互呼應,配合着攻守進退。
在這種形勢下,只要歐陽昭偶一疏神,一着失慎,便立刻會遭致慘禍厄運。
否則,任是歐陽昭功力如何深厚無匹,他終是血肉之軀,時間過久,真力總有用竭之時,斯時,縱不刃血飲恨於疏神失慎,亦定被活活地累死當場,最後恐怕依然免不了要落個亂刃分屍之慘。
這種遊鬥式的圍攻,實在陰險惡毒絕倫至極。
歐陽昭雖是一身傲骨,天性倔強,豪氣凌雲,但在這種陰險惡毒的圍攻之下,心底也不禁有點兒泛生寒意。
此際,已是夕陽西下,暮靄漸濃的時分。
驀然,連聲長嘯劃空傳來,暮靄中,七八條人影電奔而至。
這七八條人影來勢快絕無比,眨眼之間,便已奔至近前兩丈左右地方,一齊停住身形。
身形甫停,其中一人忽地沉聲喝道:“住手!”
喝聲聽來雖然並不太大,但卻入耳嗡嗡,震入耳膜,顯見其內功之深,較諸眼前所有七派高手任何一人為高。
歐陽昭心中不禁微微一驚。
七派之人聞喝,立時各自收招停攻,紛紛飄身後退。
歐陽昭注目望去,只見對面兩丈開外,一排並肩站着二僧、三道、三俗八個年齡均已七八十歲上下之人。
這僧、道、俗八人,一個個雙目精光灼灼,有如兩道寒芒冷電,兩太陽穴高聳突出,一望就知道是內功精深,臻達上乘之境的當代武林絕世高手。
這二僧、三道、三俗八人是誰?
雖然歐陽昭並不認識他們,不過,他已猜料到這八人一定是七派中人,而且是老長輩的身份人物。
歐陽昭猜料得一點不錯。
這僧道俗八人,正是名震當今武林的峨嵋雙僧、青城三子、崑崙三老,乃三派長老之尊,當代掌門人的師叔。
此際,銀衣書生江敏已經飄身站立在歐陽昭的身旁。
他雖然竭力收斂心神,故作鎮定,神情裝得極其瀟灑,掩飾着他獨鬥五名高手後的力疲現象,但歐陽昭是何等功力聽覺之人?他甫一站到歐陽昭的身旁,歐陽昭便就立即發覺他只是表面神情瀟灑,實際上已是喘息微微,呼吸沉濁,心中不禁甚是關懷地望了他一眼。
峨嵋雙僧、青城三子、崑崙三老八人十六道眼神,精光如電地投射在歐陽昭和江敏二人的身上,打量了一陣之後,青城三子之首的靈真子,忽地飄身而前,站立在距離歐陽昭八尺之處,目注歐陽昭沉聲問道:“你便是歐陽昭麼?”
歐陽昭橫旗當胸,俊面凝寒,冷冷地點頭説道:“不錯,道長何人?”
靈真子答道:“貧道乃青城靈真子。”
靈真子話聲方落,峨嵋元超禪師忽地身形微晃,飄身停立在靈真子身左,雙目精光電射地注視着歐陽昭沉聲説道:“施主年紀輕輕,説話怎就一點不守江湖信義?”
歐陽昭道:“在下怎樣不守信義?”
元超禪師道:“施主既已訂約黃山天都峯頂了斷一切,為何還要到處殘殺我們七派門下弟子,濫殺無辜?”
歐陽昭目視元超禪師問道:“大師何人?”
元超禪師答道:“老衲峨嵋元超。”
歐陽昭一聲冷笑道:“老和尚,你説在下到處殘殺你們七派門下弟子,濫殺無辜,可是你親眼目睹?”
元超禪師道:“何必定要親眼目睹。”
歐陽昭忽地大聲説道:“告訴你老和尚,你們那些被殺的弟子,不是我殺的。”
元超禪師不由微微一愕,道:“不是你殺的?”
歐陽昭道:“不是。”
“是什麼人?”
歐陽昭搖搖頭,冷冷地道:“不知道,反正不是我。”
靈真子微微一笑道:“大丈夫敢作敢為,施主何必推脱狡賴。”
歐陽昭劍眉微軒,朗聲説道:“歐陽昭乃頂天立地奇男子,尚不屑如此。”
靈真子道:“你這話誰會相信?”
歐陽昭道:“我只是告訴你們明白,相不相信,那是你們自己的事。”
江敏忽然説道:“你們應該相信他的話,你們那些門下弟子,確實不是他殺的。”
元超禪師目視江敏問道:“施主何人?”
“江敏。”
“不是白衣追魂?”
江敏搖搖頭道:“不是。”
“施主和歐陽昭施主是朋友?”
“萍水相逢。”
“何以見得我們七派門下弟子,確實不是他所殺?”
“我曾親眼見到過那個假冒的歐陽昭。”
元超禪師詫異地道:“假冒的歐陽昭?”
“唔,”江敏點點頭道:“否則我怎會這麼説。”
靈真子雙目如電地凝視着江敏問道:“施主在什麼地方見到過?”
江敏朗聲説道:“那假歐陽昭在鄱陽湖畔殺害崑崙弟子之時。”
“施主知道那假冒之人是誰嗎?”
江敏搖搖頭道:“可惜我慢到了一步,未曾看得清楚,不過,那假冒之人身形魁梧高大,我敢保證決不是他。”
崑崙三老忽地飄身而出,並肩站立元超禪師身左,三老之首的風雷掌陸鴻池嘿嘿一聲冷笑道:“小子,你敢保證他,誰又敢保證你?”
江敏目注陸鴻池道:“你不相信我的話?”
陸鴻池冷冷地道:“可惜你小子人微言輕。”
江敏雙眉微挑,正容朗聲説道:“我敢以人格擔保,所説均屬實情。”
陸鴻池臉露不屑之色地道:“你以人格擔保?”
“唔!”江敏神情肅穆,一臉莊嚴之色。
陸鴻池陰聲一笑道:“小子,你可曾估量估量,你的人格有多少重?”
江敏傲然地説道:“可説重於泰山。”
陸鴻池陡然哈哈一聲大笑道:“好一個重於泰山,小子,你把你自己估量得太高太大了。”説至此處,臉色倏地一寒,冷冷地説道:“小子,以老夫看,你還是少開尊口,站到一邊去靜候發落吧。”
江敏一聲冷哼道:“你們真是些不明是非,毫無武林俠義風度,欺名盜世之輩,簡直丟盡了名門正派的臉。”
江敏這幾句話,實在罵得太過尖損刻毒。
峨嵋雙僧、青城三子、崑崙三老,以及七派掌門和一眾高手等人聞聽,臉色全都不由得勃然一變。
風雷掌陸鴻池陡然怒聲大喝道:“小鬼,你想找死麼?”
江敏雙眉倏挑,冷冷地説道:“你配説這話麼?”
陸鴻池嘿嘿一聲冷笑道:“小鬼,你既然説老夫不配,老夫倒要看看你有多大功力,只要你能在老夫手下走過五十招去,今晚便即饒你一條小命。”
江敏玉面凝寒,冷峻如冰地叱道:“老狗,你且少吹大氣,只要你們不以多為勝,百招之內,小爺必然叫你濺血劍下。”
陸鴻池聞言,不禁氣得臉紫赤,雙睛怒瞪,精光懾人地逼視着江敏,縱聲哈哈一陣狂笑道:“好一個狂妄無知的小鬼,以老夫的身份,雖然本不屑和你一般見識,但你既敢口發這等狂言大話,諒來必有一點真才實學,老夫今夜就是落個以大欺小的罪名,也得要稱量稱量你到底有多高的武學造詣,好好教訓教訓你一頓,免得你不知天高地厚,目中無人。”
江敏豪氣凌雲地哈哈一聲朗笑道:“老狗,休要把話説得太滿了,我們且以百招為限,看看究竟是誰教訓誰,鹿死誰手?”説罷,長劍緩緩平胸舉起,目注風雷掌陸鴻池,嶽峙淵淳,凝神靜立,完全是一派上乘劍術名家的風度氣派。
歐陽昭見狀,不由劍眉微微一皺,望着江敏喊道:“江兄且慢……”
江敏聞聲,垂劍側臉,目視歐陽昭問道:“歐陽兄有何見教?”
歐陽昭朗聲説道:“七派之人旨在小弟,本與江兄絲毫無關,江兄何苦要淌這渾水,擾入這場是非血腥之中,請江兄還是就此離開,勿管小弟的這場是非恩怨的好,況且江兄與小弟又系素昧平生,萍水相逢,實在犯不着……”
不待歐陽昭説完,江敏便即向他搖搖頭,正容説道:“歐陽兄不必多説了,小弟甚是明白你的心意,不過,小弟既忝屬武林一脈,當有維護武林道義正氣之責,平時路見不平,尚且要拔刀相助,何況這種以眾欺寡,聚集數十人圍攻一人,沒有一點武林道義的無恥行徑,焉能袖手不管,再説……”説至此處,微微一頓,目光電掃了七派羣豪一眼,接道:“此時此地,小弟縱慾不管,恐怕他們也不會輕易放過小弟,讓小弟安然離去。”説罷,朝歐陽昭淡然一笑,足下微挪,前跨三尺,右手長劍重又緩緩地平舉胸前,凝神靜氣,目注風雷掌陸鴻池朗聲説道:“請亮兵刃動手吧。”
陸鴻池嘿嘿一聲冷笑道:“老夫已經多年不用兵刃,今天對你這小鬼又怎可例外。”説時雙掌一攤,顯然他並沒有把江敏放在眼內,要以一雙肉掌敵鬥江敏手中的精鋼長劍。
青城三子和青城、天山、崆峒,三派掌門高手等聞聽風雷掌陸鴻池這話,全都不禁眉頭微微一皺。
這三派之人,都是當今武林的一派劍術名家,在劍術上均有獨到的火候,精湛高深的造詣。
從江敏長劍緩緩平舉胸前,那種凝神靜息,威儀凜然的氣度上,他們已經看出這個名不見經傳,文質彬彬的美書生,年歲雖然甚輕,卻是個身負上乘功力劍術的一流高手,不是易與之輩。
尤其是崆峒掌門無影仙子田茜和雙鳳、雙蝶五人心中更為清楚,江敏的劍術招式,其神妙詭異,簡直無與倫比,而且憑她們的閲歷見聞,竟無法看得出來他使的什麼劍法?是何來路?
她們五劍聯手,與江敏激鬥五十多招,盡展崆峒劍法絕學精華,奮力搶攻,在五十招內,也只不過是個難解難分的平手局面,直到五十招之後,方始漸漸略佔優勢,將他稍迫落下風。
風雷掌陸鴻池雖然以風雷掌威震武林,內功深厚,掌力雄渾,每一掌招皆挾具風雷之聲威,生平罕遇敵手,但終究是一雙肉掌,是否能夠勝得江敏手中長劍,實在是個未可知之數,很難料斷。
是以,這三派劍術名家,聞聽風雷掌陸鴻池竟要以一雙肉掌敵鬥江敏的長劍,又怎得不眉頭微皺,心中暗驚。
不過,他們心中雖然暗驚,眉頭微皺,卻誰也不便出言相阻。
風雷掌陸鴻池話聲一落,便待飄身而出。
忽然,逍遙客毛文哲在旁一聲輕笑,説道:“師兄,這麼一個黃毛未脱的乳臭小鬼,何勞師兄親自動手,讓小弟來代勞,收拾他好了。”説着,也不待陸鴻池點頭示可,便已跨出一步,手中摺扇輕搖,神情傲然地望着江敏陰聲一笑,説道:“小鬼,我大師兄已多年不用兵刃,就由老夫以手中這柄摺扇來陪你玩幾十招如何?”
江敏冷然一笑道:“你們誰先送死,都是一樣,小爺都歡迎。”
逍遙客毛文哲嘿嘿一聲冷笑,手中摺扇一指三丈以外的空地,喝道:“小鬼,老夫不願與你鬥口舌,我們到那邊去見個真章去。”
江敏微一點頭道:“好。”
逍遙客毛文哲身形微晃,掠身直朝三丈之外的空地上縱落。
江敏口中一聲長笑,身形飄起,跟蹤躍去。
驀然,毛文哲一聲冷喝道:“小鬼,接招。”聲未落,招已發,欺身上步,手中摺扇電疾攻出,狠辣快捷無比地點向江敏胸前三大要穴。
江敏意料不到這位一派名宿,竟會這等一點不顧身份顏面,於他身形甫落之際,便即猝然發招,閃電般攻至。
這種攻擊方式,何異偷襲?
他心中不禁既驚又怒,猛然一聲朗叱道:“老狗,你真不要臉。”朗叱聲中,身形奇詭絕倫地飄閃,便已極其巧妙避開,震腕出劍,抖起劍花朵朵,寒光閃閃,冷虹森森,斜刺逍遙客咽喉要害。
逍遙客錯步旋身,鋼骨折扇劃截江敏右腕。
江敏朗然一聲長笑,挫腕沉劍,避招還攻,劍走輕靈,有如驚虹閃電,狠辣快捷無與倫比。
逍遙客心頭不禁一凜,急忙展開扇招身形,避實就虛,奮力搶攻。
剎時,頓見劍光如虹飛閃,扇影似山壓落……
這二人,一個年輕俊彥,一個是崑崙名宿,皆是當今武林頂尖高手,雙方都展開了平生精絕之學,快辣兼備,互爭先機。
此刻,天已墨黑。
峨嵋長老元超禪師忽地雙目猛睜,精光電射地望着歐陽昭沉聲説道:“施主還有何話可説?”
歐陽昭略一沉吟,朗聲説道:“在下現在再説一遍,你們七派弟子確實不是在下所殺,禪師如果能夠相信在下之言,便請候至黃山踐約之時再説。”
元超禪師緩緩地説道:“老衲雖有相信施主之心,但是……”
“怎樣?”
元超禪師目光深沉地掃視了那激憤之色現於眉宇的七派羣豪一眼,神情肅穆地凝視着歐陽昭説道:“只怕難平眾怒。”
歐陽昭冷冷地説道:“請問禪師高見?”
元超禪師長眉微微一皺,道:“恐怕施主無法辦到。”
歐陽昭俊臉神光湛湛,正容説道:“只要不背情悖理,歐陽昭當遵命去做,禪師請説吧。”
元超禪師淡淡地道:“為了平息眾怒,施主最好自己了斷。”
歐陽昭故作不懂地問道:“如何了斷法?”
元超禪師沉聲説道:“自殘四肢。”
歐陽昭冷冷地道:“在下不肯呢?”
元超禪師道:“施主乃聰明之人,當清楚眼前的情境。”
歐陽昭微微一哂,道:“多謝禪師高見,在下衷心感激,不過……”説至此處,聲調陡地一變,俊面凝寒如冰,語音冷得像似從冰層底下發出一般,説道:“老禪師乃佛門有道高僧,想來當不至不知,天下之人身體膚髮,莫不皆來之父母,平日稍受損傷,尚且不忍,何況是自殘四肢?而且這自殘四肢,是一種多麼殘酷的行為,在下縱有聽從禪師高見之心,但如何能狠得下心腸,自己下手自殘肢體呢?”説罷,目光朗朗,冷冰冰地注視着元超禪師。
“阿彌陀佛!”元超禪師低宣一聲佛號,道:“施主之言,誠屬不錯,但施主當知道眼前羣豪心中對施主的憤恨,除此而外,恐怕已無他途可走。施主如能勇敢地自殘四肢,平息羣豪心中之恨,老衲本我佛慈悲之懷,當保全施主性命,否則……”
歐陽昭問道:“怎樣?”
元超禪師道:“施主武功雖高,卻是雙拳難敵四手,在羣恨羣攻復仇之下,勢必難逃亂刃分屍之慘。”
歐陽昭冰冷地一笑,道,“老禪師,如果你我易位而處,對於這生與死的抉擇問題,不知老禪師將何所是從?是寧願亂刃分屍,抑是自殘四肢,苟且偷生?”
“這……”元超禪師想不到歐陽昭會有此一問,一時之間,竟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是好,是以他頓口不語。
歐陽昭陡地一聲厲笑,喝道:“老禿驢,你不要假慈假悲了!”
他話聲未落,風雷掌陸鴻池猛然厲聲喝道:“無知小狗,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了。”
歐陽昭劍眉倏挑,俊目神光激射,滿臉殺機,一聲冷笑道:“少廢話,老鬼,不怕死,你就動手上好了。”
陸鴻池嘿嘿一聲乾笑,道:“老夫難道還怕你不成?”話聲中,一撩衣襟,一對子母鋼環已經取出,分握兩手。
他雖已多年不用兵刃,並且打算此生不再使用這對子母鋼環,但是歐陽昭的一身武學功力太高,他不得不謹慎小心,破例再用這對子母鋼環對敵。
子母鋼環取出,他立即掠身撲出,一聲大喝道:“小鬼,接招!”他雙環齊出,左環天外飛鴻,攻取歐陽昭前胸要害,右環橫斷巫山,猛擊歐陽昭腰肋。
陸鴻池掠身撲出,他二師弟閃電手譚進南,青城三子、峨嵋雙僧,立時各取兵刃,身形齊動,快似電閃風飄攻出。
説來慢,那時快,七派掌門一見,幾乎是同時地發聲大喝道:“上!”隨着這一聲,頓見一片刀光劍影,有如寒濤怒潮,疾朝歐陽昭洶湧攻至,重又將歐陽昭圍在垓心。
歐陽昭猛地一聲厲吼,展旗揮掌,剛猛無儔的旗招和驕陽神功掌力齊發,擊劈紛攻來的七派羣豪。
金光暴閃,勁風狂飆怒卷中……
陡聞兩聲刺耳驚心的慘號,人影倒縱,已有兩名高手亡魂命斷。
這時,他雙目火赤,殺氣滿臉,在他的腦海中,只有一個殺字。
殺!殺!殺!
無盡的殺字,像潮水樣在他的腦子裏翻騰……
他有如一頭出籠的怒獅,猛不可當,一旗一掌之力,均足以撼山動嶽。
雖然,在他那足以撼山動嶽的旗招掌力之下,不時地有人發出死亡的慘叫,不斷地倒下去,但是,依舊無法阻止羣豪的攻勢,他們仍然不停地狂攻狂撲,避重就輕,稍退復進。
轉眼工夫,已是三十多招。
他內功真力雖是深厚無匹,有如浩瀚大海,但畢竟是血肉之軀,怎經得住如此長久運貫內功真力揮旗發掌?
是以,三十多招過後,他便已漸感疲憊,內力減弱,旗招掌力,已不如先前之雄渾威猛。
忽然,他感覺背部一陣劇疼,竟被青城三子的老二靈湘子的長劍劃下了一道三寸餘長的口子,鮮血汩汩,往外直流。
,他陡地一聲厲吼,身形電旋,寶旗猛揮,捲起一片呼呼的勁風狂飆,剛猛無儔地掃向靈湘子。.
這一招出手,不但威勢剛猛無儔,而且快逾驚電。
説來實在太慢,就在他揮旗掃向靈湘子的同時,峨嵋雙僧元超、元度的兩把方便鏟,已帶着呼呼勁風,挾雷霆萬鈞的威勢自背後攻到。
歐陽昭聞風知警,頭不回,身不轉,左掌驕陽神功掌力,猛然向後劈出,只聽得兩聲悶哼,峨嵋雙僧立時齊被震得踉蹌後退,五內血氣翻騰。
同時,他右手寶旗原式不變,威力絲豪不減地掃向靈湘子。
靈湘子心頭不禁大凜,那敢硬接,急急暴退閃避。
他雖是急忙暴退閃避,但已無及。一聲慘叫劃空,身形已被剛猛的旗風勁力捲起,飛出三丈開外摔落,七竅流血,心脈斷裂,內臟全碎,名登鬼簿。
他掌震峨嵋雙僧,旗斃靈湘子,這都不過是快如電光火石一閃的瞬間,快得簡直無以復加!
就在這快如電光火石一閃的瞬間,靈真子和靈樂子的兩柄長劍,風雷掌陸鴻池的子母鋼環,閃電手譚進南的點穴雙钁,已快似飄風般地分自左右電疾遞到。
他猛地一聲大吼如雷,變旗招,掃擊青城二子的兩柄長劍,左掌疾揮,劈向崑崙二老。
他變招發掌雖是快極,但還是稍慢了絲毫,只覺得右腿胯上一陣劇烈痛疼,已被靈樂子刺了一劍,鮮血順腿流下。
這一劍要比背部的一劍沉重厲害,只疼得他渾身發顫,身形晃了晃,幾乎要立足不住,坐倒地上。
但是,他能倒下去嗎?
不能,決對不能!
於是,他牙關緊咬,猛提一口真氣,封閉住兩處傷口的血道……
就在歐陽昭咬牙忍住傷疼,猛提一口丹田真氣,運功封閉住背後、腿胯兩處傷口血道經脈的剎那,七派掌門等高手二十多件兵刃,已經威勢凌厲勁疾無倫地一齊朝他攻到。
他猛然一聲厲吼,右手旗展旗掃五嶽,勁風狂飆有如怒潮卷空,右掌疾揮,運足驕陽神功劈出,一股灼熱如火的勁氣令人窒息。
他雖是久鬥疲憊,真力減弱,背腿負傷,行動微有不便之際,但是這一旗一掌,仍有排山倒海之威,摧枯拉朽之力,鋭不可當。
隨着他的旗掃掌劈;只聽得兩聲慘叫劃空,人影激射中,夾雜着數聲悶哼……已有四五人負傷倒地,兩人魂斷命喪。
其餘之人,雖然僥倖未被他的旗風掌力震傷,卻也被他旗掌齊發的那強大勁流,震得五內血氣微湧,身形踉蹌後退不迭。
這一旗一掌發後,他胸脯立時劇烈地起伏起來,喘息聲急促而粗沉,顯然,這一旗一掌的發出,他已經竭盡全力。
但是,他仍沉凝地橫旗立掌,屹立如山,同時暗中急速調氣運息繞行體內,企圖儘快地恢復體力。
雖然,他心中很是明白,在這強敵環視,極短促的時間裏,要想恢復已消耗的體力,那是不可能的。
不過,他仍不放棄這極短促的時間,要盡力而為,能夠恢復多少是多少,哪怕是一點點也好……
他雖是橫旗立掌,沉凝屹立如山,但七派羣豪是何等人物,他那胸脯劇烈的起伏,急促而粗沉的喘息,焉有看不出來的?
這種機會,他們豈會輕易放過,讓他緩過氣來……
華山掌門江健才見狀,忽然大聲喊道:“諸位,這小子已成了強弩之未了,趕快上呵。”喊聲甫落,羣豪立時便又紛紛晃動身形撲出,各揮兵刃疾攻而上。
這時,歐陽昭真可説是已到了岌岌危急,生死繫於發之際。
雖然,以他此刻殘餘的真力,如果拚命揮旗出掌,不但抵擋羣豪的兩招猛攻決無問題,而且仍將有人魂斷在他的旗招掌力之下。
只是兩招之後,他也必將落個精枯力竭,萎頓倒地。
也就在此岌岌危於一發之際,驀聞數聲喝叱劃空,五六丈外的荒草叢間,突然湧現八條人影,快如驚電奔雷掠空飛撲而來。
這八條人影身法快捷絕倫,真是迅逾閃電飄風。
這八條人影身形尚未落地,已是雙掌齊揮,劈出十六道劈空掌力,剛猛無儔地劈向七派羣豪。
剎時之間,頓見勁氣排空,狂飆山湧,那聲勢威力之猛,簡直要令人窒息。
變生突然,七派羣豪心中均不禁陡地駭然一驚,倉促間哪敢隨便出掌接擋,忙不迭紛紛暴身倒退八尺。
羣豪暴身倒退,這八條人影身形也已落地,羣豪也這才看清,竟是四個身材魁梧高大,兩個瘦長,另兩人則矮胖,均是身着一色玄衣長衫,面蒙黑巾之人。
這八個玄衣蒙面人身形落地,立將歐陽昭團團圍護在中央,十六道眼神有如冷電寒芒激射,面對羣豪傲然屹立。
羣豪眼看歐陽昭已成了強弩之末,最多不出半盞茶時辰就能得遂心願,想不到半途中竟然殺出這麼八個程咬金來,使他們功敗垂成。
當下,七派羣豪一個個都不由得雙睛怒瞪,心中恨極,恨不得立時出手將這八個蒙面人斃殺當場。
但是,這八個玄衣蒙面人是何許人物?什麼來路呢?
七派羣豪雖都是江湖見聞閲歷深博之人,卻因無法看到他們的廬山真面目,而無從知道。
不過,從八人掠身飛撲的快捷身法,和那剛猛無儔的劈空掌力上看來,極是明顯,皆是身負上乘武學,功力極高的內家高手,決不是普通武林無名之輩。
是以,羣豪心中雖然恨極,卻誰也沒有立時出手,只在心中暗想:這八個蒙面人是些什麼人?為何要用黑巾蒙面?不肯以真面目示人?
歐陽昭雖然也不知道他們是些什麼人,不過他見他們皆以黑巾蒙面,身着玄衣長衫,心中已經約略地猜到他們的來路,必定是那個什麼一統教的人。
他猜得一點不錯,這八個蒙面人不但正是一統教之人,而且還是執法堂的屬下。
原來那身材矮胖的二人,便是號稱陰陽雙判的陰判卜通、陽判殷萬,身材瘦長的乃是黑白二無常黑無常湯成德和白無常楚明蒼,至於那四個體形魁梧高大的則是四金剛火金剛連家海、猛金剛巫進杉、冷麪金剛杜龍和其弟笑面金剛杜虎。
歐陽昭心中雖然很不願意一統教之人幫他的忙,但是目前他的真力已面臨即將枯竭的險境,實在需要人幫忙援手,抵擋羣豪一陣,他也好藉機運功調息,趕快恢復真力,放手盡力戳殺這些盜名欺世的偽君子,無恥之徒。
因此,一統教人現身後,他便就索性星目微閉,更加加緊地催動真氣在體內繞行。
忽然,陰判卜通雙目精光電射地望着峨嵋掌門性空大師冷冷地説道:“大和尚,你們可以走了。”
性空大師慈眉微微一皺,問道:“施主的意思是?”
卜通道:“今夜之事,到此作罷。”
“施主要管閒事?”
“不然怎會出手。”
“施主可知道他是誰?”
卜通微微一笑,緩緩地説道:“武林三絕的傳人,神劍八荒歐陽丹大俠之子,名震當今武林的神州三傑老三歐陽昭,對嗎?”
性空大師點點頭道:“施主可知道最近七大門派五十多名弟子,在江湖上無故被殺害的慘案?”
“略有耳聞。”
性空大師正容沉聲説道:“施主何必還要淌這種渾水?多管閒事。”
卜通冷冷地道:“老夫看不慣你們這等行徑。”
“什麼行徑?”
“以眾凌寡。”
性空大師臉上微微一紅,沉聲説道:“施主可曾想到管這閒事的後果?”
卜通嘿嘿一聲冷笑道:“老夫從來不計較什麼後果。”
“那麼施主是準備和七派結仇為敵了?”
“是又怎樣?”
性空六師臉色不禁陡地一變,道:“聽施主的口氣,是管定這件閒事了?”
“一點不差。”
“施主真要和我們七派結仇為敵?”
卜通冷冷地道:“憑你們七派還嚇不倒老夫。”
性空大師雙眉不由微微一軒,道:“施主的口氣好狂。”
“老夫認為並不。”
性空大師一聲冷笑,道:“請問施主名號?”
“未便奉告。”
“為什麼?”
“何必多問。”
華山掌門江健才忽地嘿嘿一聲乾笑,道:“尊駕等臉蒙黑巾見不得人,難道連姓名也見不得人麼?”
卜通怒聲喝道:“江健才,你口齒最好放乾淨點。”
江健才道:“不乾淨便怎樣?”
卜通道:“老夫就要管教管教你。”
江健才一聲冷笑道:“你配麼?”
陰判卜通陡地哈哈一聲狂笑,喝道:“好,那麼你就接老夫一掌試試。”話落掌出,右掌倏推,立見一股勁風狂飆,威力無儔地猛朝江健才當胸撞去。
江健才出掌吐勁疾迎。
兩股掌力交撞,陡聽轟的一聲巨響大震,頓見勁風狂飆激卷蕩空,震得地上沙土飛揚瀰漫……
江健才當場被震退五個大步,微感胸中氣血翻湧,陰判I、通卻是屹立依舊,玄衣飄飄,身形動也未動。
情形至為明顯,陰判卜通功力深厚,掌勁雄渾,要較這位一派宗師的華山掌門高出甚多。
羣豪見狀,齊都不禁臉色勃變,心頭凜駭,暗暗忖道:這蒙面人似是八人之首,但他究竟是誰呢?功力掌勁竟然這等深厚雄渾……
正值羣豪心中凜駭暗忖之際,忽聞陰判卜通嘿嘿一聲冷笑,目注正在暗暗運功抑止胸頭翻湧血氣的江健才,譏諷地説道:“老夫還以為你這位華山掌門有多高的功力,敢輕視老夫説不配,原來也只不過如此。”説罷,陡又哈哈一聲狂笑。
驀然,一聲慘叫發自三丈之外,羣豪心中均不禁猛然一震,轉目望去,那逍遙客毛文哲已屍橫就地,飲血江敏劍底。
風雷掌陸鴻池一見,猛然一聲大吼道:“小狗,償命來!”
掠身縱起,直朝江敏撲去。
陰判,卜通見狀,喝道:“老二,截住他!”
陽判殷萬聞言,身形立時電射飄起,口中一聲冷喝道:“老鬼,接掌!”雙掌疾揮,劈出兩股剛猛的勁風,擊截陸鴻池。
陸鴻池身形懸空,兩手又分握着子母鋼環,倉促間如何能夠發掌相接,只得一挫身形,猛止撲勢,急施千斤墜身法落地。
陸鴻池身形落地,陽判殷萬已躍立在他對面六尺之處,雙目精光灼灼地望着他嘿嘿一聲冷笑,道:“老鬼,要打架,老夫陪你走上幾招玩玩,要找死嘛……”説至此處,陰聲一笑,接道:“老夫當必令你償願。”
陸鴻池聞言,只氣得臉色鐵青,心肺欲炸,猛地一聲吼喝道:“惡賊,少逞口舌之利,趕快亮兵刃,老夫好送你到閻王那裏報到去。”
“嘿嘿!”陽判殷萬一聲冷笑道:“陸鴻池,你這對子母鋼環,老夫早在二十年前就已領教過了,如果還是那幾招破爛招式,二十年後的今天,只怕你仍難在老夫的這一雙肉掌下走出三十招呢。”
陸鴻池一聽陽判殷萬這話,心中不由愕然一怔,暗道:這老鬼是誰?
驀然,他腦子裏想起一人,心中不禁悚然一驚,臉露驚異之色地望着陽判殷萬問道:“你是那殷……”
陽判殷萬不待他説下去,便即哈哈一聲大笑道:“不錯。”
江敏忽地飄身而前,向陽判説道:“兄台且請退開,這老鬼還是由在下來收拾他好了。”
陽判聞言,微一躬身説道:“副堂主已經力戰甚久,且請稍息,還是由屬下來陪他走幾招好了。”
江敏不由微微一怔,暗忖道:這蒙面人是誰?他怎麼稱我副堂主……
原來陽判見江敏身着銀白儒衫,竟將他誤認做是白衣追魂段冰蓉。
江敏正在怔然暗忖之際,陽判已經向陸鴻池嘿嘿冷笑地説道:“要動手就請進招,老夫當仍憑這雙肉掌,以三十招為限,和你一決高下,否則……”
陽判話還未完,陸鴻池陡地一聲厲笑,道:“好,姓殷的,你就接招吧!”話落,雙手子母鋼環一錯,正待欺身進招時,驀聞一聲龍吟般的清嘯震空,他心中不由一震。
江敏、陽判、陸鴻池三人幾乎不約而同地一齊轉目望去,只見歐陽昭身形已經拔升空中六七丈高下,寶旗陡展,定掌猛揮,宛如一頭巨鳥,挾雷霆萬鈞威勢,剛猛無匹地朝羣豪頭頂撲下。
陰判卜通、黑白二無常、四金剛七人,一見歐陽昭真力已經恢復,發動攻勢,立時各自一聲喝叱,雙掌齊揮,十四道掌力挾卷着剛猛的勁風狂飆,直似排山倒海,擊向羣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