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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血腥春潮

    怪老人狠瞪着東方野,大吼道:

    “什麼?”

    “晚輩尚未尋到家母!”

    “你父的下落呢!”

    東方野不願説了父親已死,含糊以應道:

    “也沒有!”

    怪老人突然振聲狂笑起來,那笑聲十分異樣,使人分不清那代表了什麼心意,笑聲未斂,人已彈身奔離。

    東方野怔在當場,作聲不得,這老人怪得可以,口口聲聲要取自己性命,卻又突然離去,剛才那白髮老太婆的情形,也是一樣,到底他與父母何仇河怨呢?他沒有答覆這問題,又走了……

    呆了一刻,他忽然想到自己的任務,趕緊回到岩石之後,改回了形貌裝束,怕“無雙堡”的人撞見了不好解説,匆匆奔出谷外,進入林中。

    連絡已失,無從知道“玉觀音田慕蘭”逃走的方向,只好盲目地在山中奔馳,日中時分,在一座峯頭上碰上了“鐵羅漢宋岱”等一行十八人。

    “鐵羅漢”惶然迎了上前,道:

    “少俠,情況十分險惡……”

    “什麼回事!”

    “青衣修羅在‘藏龍谷’中現身……”

    東方野故作震驚之狀,栗聲道:

    “青衣修羅現身了?”

    “鐵羅漢”激動地道:

    “是兩名生還回的弟子報告的……”

    “生還不,難道殺了人?”

    “總教頭黃西川與兩名弟子遇難。”

    東方野故怒不可遏地大喝:

    “好哇!他倆的末日到了,小可立即去追緝……”

    “我們一道,也好替死者善後。”

    “此事是否已傳報回堡?”

    “已飛騎傳訊了,不久當有指示。”

    “蘭姑的事情呢?”

    “據田大公子傳來訊息,把人給追丟了,不過,仍不放棄追尋。”

    “好,我們先到‘藏龍谷’!”

    一行十餘人,奔向“藏龍谷”,到了谷中,現場除了三具屍體,任何什麼也沒有,東方野煞有介事的大發雄威,那樣子是恨不能立即找到“青衣修羅”把他生撕活裂。

    飽餐乾糧之後,東方野要出谷搜尋“青衣修羅”要“鐵羅漢”嚴等留守,等待堡中指示,並定下“青衣修羅”重臨此間,便以火明示為號。

    當然,這玄虛東方野一人肚裏明白。

    東方野離眾出谷之後,漫無目的地向山深處行。

    他並非一定要找到“玉觀音”不可,只是虛應故事。他入“無雙堡”別有目的,而“無雙堡主”待他為上賓,並非尊他豪勇有為,目的只是要加以利用,在這種情況之下,他無須乎領對方的情。

    翻山越嶺,看看已到申初時分,眼前來到一個林木青葱,野花馥郁的谷口,涓涓流泉穿過石罅,向外奔流。夾峙的雙峯,是青白相間的岩石,點綴着斜伸的紅松。

    東方野踏足谷口,心想,窮山惡嶺之中,竟有這幽美的所在。

    興之所至,他悠閒地挪動腳步,緩緩沿入,一路瀏覽這天然景色。

    突地——

    一陣“格格”的女人蕩笑之聲,從谷中傳了出來,東方野心中一動,莫不成“玉觀音”藏在這野山?

    心念之間,展開身法,幽靈般欺向發聲之處。

    在盛開的茶花樹之後,露出了一幅裙角。

    東方野心頭一緊,從側方繞了過去,隱身石後,從隙縫外望,目光所及,登時面紅耳赤,連血液都沸騰起來。

    只見一男一女,正在做那不可告人之事,這場面,東方野,自出孃胎,還是第一次見到,那女的,赫然是“玉觀音田慕蘭”,男的也不陌生,是“秘魔門”紫衣武士中一名頭目那叫趙子江。

    “玉觀音”羅襦全解、玉臂、酥胸、粉腿暴露無遠遺,一面扭股糖似的轉動,一面格格浪笑……

    猥褻之狀態,不堪入目。

    東方野殺機大熾,“玉觀音”心知失常,情有可願,那趙子江身為武士,竟做出這種入神共憤,實在該死。

    心念之間,正待現身出去,卻見頭目趙子江翻身而起,結束衣衫……

    這一來,“玉觀音”諸般妙相畢現,東方野閉上眼,不敢多看一眼,耳連忽聽趙子江的聲音道:

    “小何,快來,到你了!”

    東方野一睜眼,只見一條人影,自不遠的石後轉出,赫然是當初同級武士何申,只見何申賊禿嘻嘻地走近前來,饞涎欲滴地望着“玉觀音”的玉體,口裏道:

    “趙頭目,您拔了頭籌,我小何喝湯……”

    “少廢話,這是送上門的,天下那裏去找。”

    “哦!嗬……”

    何申動手解衣,口裏喃喃不清地哼着。

    趙子江還有些喘息地道:

    “人間尤物,妙不可言,小何,只此一次,死了也值得。”

    何申仍死盯住“玉觀音”幾近完全赤裸的胴體,用舌頭猛舔上唇,一面脱衣。

    “玉觀音”突然翻身坐起,朝趙子江一招手道:

    “你過來!”

    趙子江淫猥地一笑道:

    “美人兒,我得休息一會,換他……”

    “你過來!”

    趙子江走了過去,俯下身用手撫着她的玉峯,口裏怪聲怪調地道:

    “什麼?”

    “你剛才説什麼死?”

    “哦!我是説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的意思!”

    “你怎麼不死呢!”

    趙子江一愕,繼又怪笑一聲道:

    “美人兒,看着你誰也捨不得死!”

    “玉觀音”杏眼一斜,道:

    “不成,我最喜歡看人死!”

    “嘻嘻,美人兒,停會我死給你看……”

    “不,現在!”

    “他來了!你準備樂罷!”

    何申已走到兩人跟前,突見“玉觀音”玉指一彈,趙子江已慘號一聲,仰面仆倒,登進氣絕。

    東方野暗叫一聲:

    “死得好,早已該死!”

    武士何申亡魂盡冒,猛地彈身後退,俯身去拔解下的劍……

    “玉觀音”揮袖遙遙一拂。

    武士何申陡地悶哼一聲,身軀蹦起四五丈高,“砰!”然跌落地面,手腳一陣扭動,又告了帳。

    東方野看得毛骨悚然,暗忖,好歷害的毒。

    “玉觀音”望着兩具屍體,縱聲狂笑。

    那是一種瘋人表現,令人不寒而慄。

    東方野大感躊躇,該不該現身呢?出手制伏她很容易,但她現在嬌軀半裸,如何處置呢,從道義來説,既碰上了又不能不管,撒手而去。

    數條人影,電奔而至,一看現場,齊齊驚呼一聲,全窒住了。

    東方野一看來人,共是四個,屬“秘魔門”一級武士,好友袁安赫然也在裏面。其中一箇中年黑衫人,是一級武士頭目汪有常,他們想是聞聲而來,此地這已是“秘魔門”外圍,他們定是巡山至此。

    “玉觀音”斂住了笑聲,帶煞的雙目,盯住四人,粉腮掛着陰殘笑意。

    頭目汪有常栗聲發話道:

    “人是誰殺的?”

    “玉觀音”依然袒胸露腹,似乎不知道什麼是羞恥,偏着頭道:

    “他們自己要死!”

    袁安心地純善,側轉頭不敢正視“玉觀音”。

    頭目汪有常紅着臉道:

    “你是誰?”

    “姑奶奶!”

    “什麼?”

    汪有常的呼息急促起來,這種誘惑,沒有相當定力的武士,是抵擋不住的,何況“秘魔門”本身便是異端邪派,要想找個象袁安這類的好人很難。他偏頭望了望三名手下,又望了望擺在眼前的令人神馳意奪的妙相,突地朝三名手下襬了擺手道:

    “你們暫且退開,噫噫,停會少不了……”

    東方野對袁安的真摯情意,是無時不忘的,他不能坐視。

    “各位都活得不耐煩了?”

    四人大驚抬頭,只見一個皮膚黝黑的黑衣書生,不知何時,到了身前。

    汪有常栗聲道:

    “朋友何方高人?”

    東方野冷冷道:

    “別管在下是誰,死者便是忠告,要命的快走!”

    汪有常霍地拔出劍來,寒聲道:

    “人是你殺的?”

    “在下要殺人便不會現身忠告!”

    “朋友該有個稱呼?”

    “你不必問了,最好趕快上路!”

    “嘿嘿,朋友行跡可疑……”

    玉觀音春意盎然地望着他們,似乎爭執與她無關。

    東方野冷森地道:

    “汪有常,想死隨你!”

    汪有常面色大變,這素未謀面的黑衣書生竟能一口道出他的名姓,袁安等二名武士也是驚愕不已。

    “朋友怎知道區區姓名?”

    “這點你也不必問,在下提出最後忠告,儘速離開!”

    “朋友不交待清楚,辦不到。”

    “交待什麼?”

    “兩具屍體!”

    “見色起意,採到毒花了!”

    “毒花?”

    提到“毒”字,只見“玉觀音”,眸中散出陰殘之色,突地揚袖拂出,東方野大叫一聲:“速退!”以閃電般的身法,把袁安挾離現場五丈之外。

    汪有常反應神速,施展“秘魔門”鬼魅般的身法,從斜裏閃開。

    只苦了另兩名武士,身軀幌了兩幌,仆地而亡。

    東方野放落袁安道:

    “如何?”

    汪有常與袁安嚇得面無人色,訥訥不能出聲,這是眼見的事,無可否認,這的確是一朵毒花。

    袁安感激無限地望着東方野,他想不透這陌生人何以特別援手自己,事實很顯明,若非他挾自己閃避,定與兩名同伴走上一路,同時他也暗驚這陌生人的身手,已到不可思議之境,他挾自己一躍數丈,自己連意念都不及反轉,如他要自己的命,可就易於反掌了。

    當下呆呆一抱拳道:

    “敬謝閣下援手之德!”

    東方野一笑道:

    “小事不足齒。”

    袁安突然大叫一聲:

    “留意!”

    東方野一轉頭,“玉觀音”的手,已疾拍而至。東方野怕她施毒,殃及袁安,不動聲色,讓她抓住左臂,然後運力一振,“玉觀音”被震得踉嗆倒退了七八步。

    “你們還不快走!”

    汪有常與袁安怔了一怔,彈身馳離。

    “玉觀音”狠狠地瞪視着東方野,這曾經在酒樓上制過她的“黑書生”,可能她並未保留在記憶裏,一個失心瘋的人,所記的是未發病以前的事物,以後的,隨遇隨忘。

    東方野對這半裸的絕代尤物,有些手足無措,他不知該如何對付她。

    “玉觀音”像是回覆了些模糊的記憶,喃喃地道:

    “你……是堡中人嗎?”

    東方野見風轉舵,忙道:

    “蘭姑,令兄要你回去!”

    “玉觀音”粉腮倏變,歷聲道:

    “你敢要我回去我便殺你!”

    東方野啼笑皆非地道:

    “蘭姑,回去有什麼不好?”

    “他們關起我不見天日。”

    “這一次不會了……”

    “快滾,否則殺你!”

    “蘭姑,不回去也可以,把衣裙理好!”

    “玉觀音”低頭自我欣賞了片刻,用手撫弄着乳頭,吃吃蕩笑起來,東方野呼吸都為之窒住了,再也無法忍受這陣勢,伸手便點。

    “玉觀音”悶哼了一聲,栽了下去。

    東方野咬緊牙關,伏下身去替她整理衣裙,那份狼狽尷尬之情,簡直無法形容。

    破風之聲,倏告傳來。

    東方野抬頭一看,七八條的人影,疾掠而至,瞬眼到了眼前,當先是一個錦衣中年,忙起身道:

    “大公子來得好!”

    田大公子目光一掃現揚,面色立沉,栗聲道:

    “死的都是什麼人?”

    基於江湖道義,東方野不便泄“秘魔門”的底,搖了搖頭道:

    “來路不明!”

    “是閣下殺的?”

    “啊!不,是令姑下的手,大公子可以看得出是死於毒!”

    “閣下也是個毒中能手!”

    東方野一怔神,道:

    “這是什麼意思?”

    田大公子冷哼一聲,目眥欲裂地道:

    “要我説什麼?”

    東方野茫然道:

    “在下不解?”

    田大公子向隨行的揮了揮手,道:

    “你們先到‘藏龍谷’去,準備搜,我們要連夜出山!”

    “遵令!”

    眾武土恭應一聲,疾奔而離。

    東方野望着田大公子道:

    “大公子剛才説什麼?”

    “閣下心裏明白!”

    “明白什麼?”

    “家姑心神失常,已屬天下不幸,你竟污辱了她……”

    東方野登時氣了個發昏,暴怒道:

    “你放屁!”

    田大公子拔劍道:

    “你是畜牲,不是人!”

    東方野咬牙切齒地道:

    “你敢再胡説我就殺了你!”

    田大公子目中抖露一片可布殺機,激動得渾身簌簌而抖,厲聲道:

    “黑書生,你這等敗類該自決,殺你污我劍!”

    東言野急氣交加,目赤似火,但心念一轉之間,冷靜了下來,現在如果殺了田大公子,於是無補,反而坐實了罪名,那就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別的猶可,這“姦污”二字是武林大忌,武士沾上這兩個字,便算毀了。

    當下,長長吁了一口氣道:

    “田大公子,請冷靜些!”

    “我很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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