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山笑道:“三妞兒!你放心,不管王莊做些什麼,咱們總不會忘記是中國人,總不會把國家往亡國的路上推的!”
哈瑞雲道:“可是這個鐵飛龍似乎不知道咱們原先是為了什麼了!”
沈君山又笑道:“他是不知道,我們沒告訴他,因為他是總管,接觸的人太多,萬一那天漏了點口風出去,王莊可就要成為眾矢之的,裏外不是人了,因為有些人未必同意咱們的做法,如果再樹下黑龍會這個強敵,那不慘了!”
臉色一沉道:“飛龍,近幾年來你也老得多了,既然三妞兒説了出來,你也給我記着,只是要擱在心裏,若是人前泄漏了一點,你知道會惹來什麼麻煩?”
鐵飛龍唯唯稱是。
沈君山笑笑道:“三妞兒!那個秦少爺瞧來也是個有心人,那倒是不妨接近點,你去邀他吧!”
哈瑞雲這才喜孜孜的去了。
哈瑞雲果然把秦風邀到了王府,而哈王府也像款接貴賓一般地款待他,連最近很少見客管事的哈王爺都破例地洗了個澡,換了身乾淨的衣服,坐在主位上迎賓。
九大天王也到齊了,每個人都帶着一種異樣的眼光看着這個年輕人,詫然中含着幾分敬意。
那是因為這小夥子的態度,含糊籠統,沒一句真心話,沈君山向他亮出了自己當年身份,問他是不是易三和的傳人,他的回答可絕了,説是根本不認識這個人,他的一手賭技是跟他們莊裏一個老更夫學的,那個老更夫姓王,五年前已經死了,擲骰子的規矩也是那個老更夫傳下來的,或許那老更夫跟易三和有淵源,可是人已經死了,也無從問起,至於他本人則根本不是江湖人。
那很明顯地告訴沈君山,他不受江湖規矩的約束,也不講江湖道義的那一套,他認出了沈君山在骰子上作鬼,但是他並沒有挑明,只説是他也沒想贏錢,不輸就好,不必太認真,壓根兒不提受清水之託來查訪的事兒。
沈君山乾脆跟他攤明瞭。
秦風笑笑,道:“那是三小姐誤會的了,清水是我的朋友沒錯,我們在大連交上的,大家一起在一個德國教師奧瑪夫的家裏學德文,同門的關係就是這麼搭上的,但是,外國人不興這一套,我們是繳了學費學德文,他收了我們的錢,把我們當作祖宗一般地款待着,沒有中國投門拜師的一套,師門關係如此,同門的交情也更甭談了,清水的確拜託我到王莊來瞧瞧,我沒理他,我是個生意人,找那個麻煩幹什麼?”
一推六二五,還一個勁兒的裝傻,沈君山無可奈何地道:“清水託秦先生代他買古玩的事兒總有吧?”
“那倒是有的,我在這方面小有心得,他聽説王莊的古玩店裏有些好東西,要我留心看看,我看了兩三天了,東西是不少,而且也不假,只不過都是些普通的玩意兒,算不得珍品,將就着買了兩三件!”
“秦先生!你既然不是受託調查我們的賭局,那麼剛才我跟秦先生開的那場玩笑,秦先生總能包涵一二吧!我已經解釋過了,要不是秦先生的手法與當年的易三和如出一轍,我也不會玩出那套手法來!”
秦風氣死人的哈哈一笑:“沈老爺子,我絕對不説半個字兒,不過我也聲明在先,我不是受清水的委託而來,但很可能就有別的人在,他要是把一切都看了去,告訴了清水,我就沒辦法了,咳!這隻怪三小姐沒把事情先告訴我一聲,否則我就知道老爺子在手法上玩花樣,也不會當場留下那句話了,而且這也不能怪我不懂事,我已經認輸不開口,老爺子還要我再賭下去,似乎要吃定了我才甘心,我不得不留下兩句話,免得被人當成了凱子!”
沈君山氣得直吹鬍子,這小子簡直是滑到了家。軟硬不吃,還處處佔住了理,更推脱了責任,撇盡了嫌疑。
他準備翻臉的時候
秦風又開口了:“不過,大家都是中國人,説什麼我都不會向着清水那東洋鬼子來跟王莊過不去,要是他問起我,我一定盡力要為老爺子關説,反正那顆骰子沒落入人手中,清水也沒憑據,是不是?”
擺出了這句話,才息止了沈君山翻臉的念頭。
這小於至少還識時務。
第二個光火的是李敬元。
這位神力天王是個真正的江湖人,心胸磊落,雖然輸在這年輕人手下,卻一點都不記恨,還一個勁兒的直向對方誇讚,問他師承來歷。
秦風居然説沒有磕頭拜過師門,這身拳腳是怎麼練的,他自己也説不上,因為他是獨子,從小就寵慣了,養成了好勇鬥狠的壞習氣,動不動愛伸手跟人打架,家裏開的是藥坊,在長白山挖棒錘的採參客幫來了,總是住在他們家裏,人家使拳舞棒,他就跟着瞎練,練會了就找人瞎比劃,慢慢的也就磨出點玩意兒。
長大了到北京去唸書,老毛病沒改,還是好打架,只是他發現自己的拳腳走了樣兒,在家裏他一個人能敵三五個漢子,在京裏一個混混還勉強能對付,兩個書生卻能把他打得臉青鼻腫,滿地找牙。
這時他明白了一件事,不是他的功夫好,是他在家鄉的聲勢大,人家是讓着他,哄着他而已,於是他下了個狠心,非把拳腳學成不可。
但是,他又有個倔強脾氣,不屑投師學藝,他認為那一家的功夫都是死的、呆的,有利也有弊,好在他家裏有錢,供得起他揮霍交朋友,在京裏五年,他交了很多朋友,南拳北腿,什麼樣出身的都有,甚至於在天橋玩把式的,賣大力丸的都齊全,可沒有一個有名的。
他花錢結交這些朋友,目的在學功夫,這些人沒有一個是名家,自然也教不出什麼好功夫。
可是,他的目的並不是學他們的長處,而是學他們的短處,然後用自己的方法來制這些短處。
五年之後,他不斷地找人打架,只是捱揍的機會越來越少了,因為對方一伸手,他就看出了家數,而他一伸手,往往就擊中了對方的弱點。
這就是他學藝的經過,聽起來可氣死人,因為他口中把那些赫赫盛名的名門大派功夫,貶得一錢不值。
李敬元是少林正統,常以此自傲,而且秦風的出手也像是少林的,但秦風對少林拳實在缺乏敬意,達摩拳、太和拳、大洪拳,這些拳法在他口中破綻百出,氣得李敬元差點沒吐血但是,也只有乾瞪眼的份兒,因為這小於口氣雖然狂,可是他的話也的確有道理,他指出的那些缺點,使人無法不承認,卻也無法承認。
他説的缺點不能説是拳式的破綻,但是在他用的反擊招式下,又的確是能攻其所弱,一般人要想施展他説的招式,幾乎是不可能的,他卻是真能,一面説,一面手中還比劃,有時手腳齊動,四肢一起用上了,同時擺出四個不同的樣兒來,瞧了他的身手,李敬元不能不承認這個年輕人是個好樣兒的,也的確沒人能教出他這種徒弟來。
武林最重傳統,這小於卻偏偏打破傳統。
武學重在防身,七分自衞,三分攻擊,這小於的拳腳卻是專為找岔兒的,專門找人的弱點,他的那些招式,似乎是專為揍人而練的,話不投機,李敬元覺得説不下去了,可是私心之中,卻又不得不承認,這小於是個練武的奇才。
在座中,對秦風最順眼的還是哈王爺,打從見面開始,這位老王爺就笑眯眯的看着秦風,問長問短,越問笑意越重,似乎老丈人在看女婿,越看越有趣。
他有趣,別的人就無趣了,尤其是他的女兒哈瑞雲。
哈王爺不是真王爺,可是他比一位真的王爺都還像王爺,前清的王孫公子論學問欠缺,談消遣享樂卻個個都是一等一的好手,那難怪,因為他們生下來就註定了富貴,用不着化半點精神去掙,大好時光,自然是以及時行樂,才不負青春年少,風花雪月,鬥雞走狗,駕鷹鷂,養蟋蟀兒,玩戲子,逗相公,但十八般武藝很難有人全通全能,哈王爺卻是個全才,妙在秦風居然也無一不通,無一不精,談起來頭頭是道。
因此,席上就這一老一少談笑風生,別人全成沒嘴兒的葫蘆,因為那一套他們插不上嘴,九大天王雖則無趣,卻都感到很輕鬆。
因為他們至少能確定一件事,這小於不是一陣風,雖然誰也沒有見過一陣風,但是從一陣風行事下手的對象上判斷,那必然是個嫉惡如仇的人,一個很有抱負的俠客!
秦風卻不會是,因為他犬馬聲色,件件皆精,一定在這上面下過一番功夫,玩物喪志,一個年輕人如果鑽進了這麼許多的玩意兒裏,即使不是敗家子,也好不到那裏去,至少他不會再有那麼多的閒情來行俠仗義了。
所以九大天王雖感到無趣,多少還有點笑意。
哈瑞雲卻不同了。
她今年二十二歲,在王莊是至高無上的三格格,在奉天也是個風雲名嬡,她的眼界很高,交遊廣,人長得美不説,聰明能幹,豪爽不讓鬚眉。
這樣子的一個女孩於,很難找個她能中意的男人。
秦風的優點很多,而且都是哈瑞雲欣賞的優點,所以把老父拖出來之前,可能很為秦風吹噓了一番——
孤劍生掃描,大眼睛OCR,舊雨樓&闖蕩江湖聯合連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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