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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當夜,李進讓棗兒留宿普寧宮,並要一名宮女好生看着。隔日一早,他才領着她去見普寧公主。

    普寧一見李進,劈頭就問:“他怎麼樣,求饒了沒有?”

    李進搖頭。“龍當家沒吃飯,聽看顧的公公説,今早送去的早膳他一口也沒動。”

    可惡!普寧惱怒搥桌。

    “公主。”李進又道:“微臣帶了個人來,心想您該會想見……”

    見普寧不置可否,李進要人領棗兒進來。

    “民女石棗兒見過公主。”

    普寧俯視跪在地上的棗兒,眼一瞟李進。“她是誰?”

    普寧一個箭步離座,一把揪住棗兒衣襟。“妳好大膽子!是誰允妳進宮來見我的?”

    “公主誤會了。”李進忙解釋:“她是龍當家帶進宮的幫手,昨日已經在宮裏……”

    聽了解釋的普寧,手依然揣得死緊,她挑剔地看着棗兒。“我還以為讓他念念不忘的未婚妻長得多漂亮,結果,不過是株野花。”

    “公主。”棗兒掙扎着呼吸。“民女來見公主……是有事相求……”

    普寧一哼。“妳有什麼資格求本宮?”

    “民女沒有,但是,請公主看在龍爺面子上……”

    一聽龍焱名,普寧冷不防鬆開手。棗兒一時不及反應,連退了好幾步才又站穩。

    “説。”普寧居高俯視。

    棗兒忙又跪好。“求公主放了龍爺,民女願意跟龍爺解除婚約,只求公主放龍也離開……”

    普寧心頭火起,抬起金縷鞋就是一腳。棗兒瘦削又個頭小,被圓潤豐滿的普寧一踹,當場跌開,肩膀“砰”地撞向門扉。

    “不準攙!”普寧喝止李進,兩個跨步逼進倒地的棗兒。“妳憑什麼跟本宮提這要求?妳以為本宮真需要妳幫忙,才能教龍焱娶我?”

    “不是,公主誤會了……”棗兒扶着跌疼的右肩掙扎跪好。“民女所以提出那要求,是因為民女知道龍爺個性。龍爺信守承諾,只要他跟民女有着婚約,他定然不可能答應公主……”

    普寧眯細了眼。“妳是説龍焱所以不點頭,是因為他不想違背承諾,不是因為他很喜歡妳,不喜歡我?”

    棗兒心無比抽疼,在這當頭,她還能説什麼,當然只有點頭了。

    普寧開心了。她就説這世上不可能有人不喜歡她!

    只見她踩着愉悦步伐坐回高位。“要我放了龍焱也行,但妳如何證明妳會依約行事?説不定一等龍焱出宮,妳就馬上後悔不放人了!”

    “不會的,民女決不食言。”

    普寧雖天真,但可不是笨蛋。“口説無憑,妳不給個辦法,我就繼續關着他,關到他同意為止。”

    “不行。”棗兒連連搖頭。“公主不曉得龍爺小時候捱過什麼,您越是關他,他越不可能聽從。”

    普寧一瞄李進,瞧出他也是一臉好奇。“妳説,他捱過什麼?”

    棗兒把龍焱提過的往事,約略提過。

    普寧心裏打了個突,難不成她用錯法子了?

    “公主。”李進插話。“微臣剛想了個主意。”

    普寧點頭。

    “微臣可以找人看着她,這樣就不怕她再與龍當家再有往來。”

    好主意!普寧眼兒發亮,正要説話,伺候她的女官突然跑了進來。

    “公主……”

    普寧怒目相向。“誰準妳進來的?”

    女官趕忙跪下。“請公主原諒,是因為皇上派貴公公宣您進宮……”

    “我知道了。”普寧不情願地站起,眼一瞄仍跪在地上的棗兒。“李進,找人看着她,不許她亂跑,等我見過我父皇回來再説。”

    “遵命。”李進出聲應允。

    普寧宮另一角,被鐵枷緊緊拴住的龍焱,正對着房內玉製花瓶發呆。

    他心裏掂的,全是昨晚被他支去御膳房等待的棗兒,不知道她人現在哪裏?

    會不會被御膳房的公公趕出宮了?這還是最好的情況,怕就怕她仍在宮裏,正因為他遲遲不回來,而冒犯了那個公公或司關。

    在皇宮,就算是最低等做粗使的太監,喊個聲也能做弄死她一個小老百姓。龍焱什麼不擔心,就擔心她在不該出頭的節骨眼犯了死心眼,而着恐懼隨時間流逝益發變得真切。他很清楚,在這世上,就獨獨她一個小丫頭會記掛他的安危。

    他一直在想該不該出聲求公主保她安全,可一想起公主動不動要殺要剮的脾氣又覺得不妥,在這皇宮內院裏,他實在想不到究竟有誰能幫他了……

    天吶,他的小棗兒,她現在到底怎麼樣了?

    叩叩……

    一陣敲門聲打斷龍焱思緒,他抬頭,瞧見李進進來。

    李進一瞟桌上,粥菜仍舊滿滿,説道:“您又是何苦?”

    龍焱搖搖頭,他一心惦着棗兒,根本不覺得餓。

    説道棗兒,他突然望向李進,這個人——説不定肯幫忙?

    “李大人。”龍焱一動,煉在石柱上的鐵鏈當地作響。只見他下襬一拂,屈膝跪下。“草民有一事相求。”雖説男兒膝下有黃金,可為了心愛女人的安全,喪失一點尊嚴也不算什麼。

    “龍當家……”

    “李大人應該還記得昨晚在麟得殿外見過的姑娘,草民懇請李大人幫忙,移駕御膳房一問她目前的行蹤。”

    李進眉尖一挑,明知故問:“那姑娘是誰,值得龍當家如此惦記?”

    龍焱騎虎難下,一面是擔心李進會高密,一面又擔心棗兒安危,最後心一橫坦白道:“她是我未過門的妻子,我昨晚説過馬上回去,但眼下已過了一夜,我非常擔心她。”

    李進剛聽看顧的公公説,昨晚一直聽見房裏傳出嘆息,想他定是在煩惱那個小丫頭的事情。想不到這麼一個鐵血漢字,骨子裏竟藏有這般深情。

    “好。”李進大方應允。“我可以幫你去御膳房問問,但是你得答應往後不許再不吃東西。”

    龍焱點頭。“你一帶消息回來,我立刻吃。”

    李進沒想到自己被反將一軍,臉色一下轉紅。可有什麼辦法,公主出門前下了命令,要他想辦法勸龍焱用膳。

    “我現在就去。”李進憤憤不平地離開。

    皇宮,御書房裏,穿着粉色綢裙的普寧婷婷跪安。“兒臣普寧見過父王。”

    “起來。”皇上喚了聲,然後朝立在一旁的男子微笑。“朕幫你介紹,她就是我上回允諾你爹的普寧公主。普寧,妳身旁這位英武過人的男子,正式當今山南東道節度使於之子,於季友。”

    普寧一瞄生的皮膚黝黑,虎目濃眉的於季友,心底雖納悶,還是本着禮節招呼。“普寧見過大人。”

    “皇上。”於季友連看也沒看普寧,直轉身一屈跪下。“微臣心意不變,還望皇上成全。”

    怎麼回事?普寧瞧瞧於季友又瞧瞧自個兒父皇,一頭霧水。

    “為什麼?給朕一個理由,我這個女兒也堪稱天香國色,你是哪一點不中意?”

    “不是普寧公主的問題,是微臣,微臣自知高攀不上,不好耽誤公主。”

    普寧終於聽懂了,搞了老半天,原來她父皇要把她許配給這傢伙,而這傢伙,竟然當着她父皇面拒絕了!

    普寧膛直了雙眼,昨天是龍焱,今天是什麼於季友,接連兩個男人通通不願意跟她成親,怎麼,敢情她長得這麼可怕,教人一看就厭?

    皇上搖搖頭,一時間也不知從何勸起。前幾日,於季友他爹於上書幫兒子求親,皇上心知這山東道於家的實力,如果能不費一兵一卒就能收攏這藩鎮,自是再好不過。於是允了於要求,可沒想到幾天過去,這於季友竟然親自進京,説要辭退這樁親事,

    “妳怎麼説?”皇上望向普寧。

    “我要嫁!”普寧向來心高氣傲,哪禁得起被拒絕——還是當她跟她父皇的面,一下理智全失。

    於季友虎目怒視,普寧示威微笑,沒人欺負得了她,沒有人!

    “賢侄,這樣你就沒話説了吧?”皇上呵呵笑。

    “皇上……”

    “好了,別再説了,朕心意已決,你幫朕把話帶回去,要你爹開始着手準備迎娶。”

    普寧一直到跨出了御書房才想起,不對啊,她這會兒跟人成了親,那龍焱呢?該拿他怎麼辦?

    皇上決定下嫁普寧公主的事,很快傳遍宮裏,除了仍被看牢的龍焱跟棗兒之外,幾乎宮裏人全都知道了。

    李進聞訊,立刻去見普寧。“公主?”

    “你別再説了。”普寧抱住頭,一路上被人恭賀回宮,她頭都痛了。“我也不知道我那時找了什麼魔,明明意思不是這樣,可一聽姓於的拒絕,我一時忍不住……唉呦!”

    “那龍當家跟是姑娘呢?公主怎麼打算?放了他們?”

    “這怎麼行!”普寧眼一瞪。“你還是把那姓石的送離城裏,最好這輩子都不會被龍焱找着。”

    “但是……”李進皺眉,公主都已經決定要嫁給別人,又何苦棒打鴛鴦?

    “我説過了,這世上沒人欺負得了我,龍焱膽敢觸犯,我當然要他付出代價!”普寧任性到底。

    望着嬌蠻的主子,李進暗暗嘆氣。説來説去,也只能怪龍焱自己脾氣太倔,要早些答應,也不會弄得這家破人亡下場。

    他一躬身。“微臣明白了,微臣就去安排。”

    又過了一下午,龍焱才在李進安排下回到“一條龍”

    棗兒早他幾刻被李進送回,自她口中,賬房跟幾個廚子都知道了龍焱被普寧公主留下“作客”的事。雖然她沒多細訴她跟龍焱的遭遇,可大夥兒一瞧她雙眼紅腫、氣色憔悴,再推敲她幾番吞吐的段落,一羣年長那麼多歲的漢子,全察覺出事情不對勁。

    “棗兒人呢?”龍焱進門頭一句,就是問起她行蹤。

    賬房理所當然地答:“我剛派人送她回去休息了。”

    “她怎麼了?”龍焱皺眉。照李進説法,棗兒昨夜已被遣出宮門,他一天一夜沒音訊,她應該留在莊裏心急如焚守候才對,怎麼……

    賬房被問得一頭霧水。“我就瞧她衣服也髒了,還有她爹,一直派人來問她消息,我想説他們兩個也幾天沒見面了……”

    “她不是昨晚就回來?”

    “沒啊!”

    龍焱惱怒搥桌,他就想棗兒怎麼可能不等他回來,就一個人出宮去,可惡!李進騙他!

    “她有沒有怎麼樣?人還好嗎……噯呀!”龍焱突然站起。“我在這兒窮問幹麼?我看看她去。”

    賬房勸慰道:“馬車剛才送走石姑娘,您就讓她好好歇息一會兒,我吩咐過了,晚膳之前馬車又會把她給載回來的。”

    龍焱點頭。棗兒擔心了一夜,真該給她點時間休息。

    “吶,這是王二親手做的豬腳麪線,您趁熱吃。”

    “王二回來了?”龍焱一臉驚訝。

    “早回來啦!”賬房幫忙將筷子遞上。“那日您進宮中烹割,莊裏休息,我又上門跟他勸了一遍。説來王二這傢伙也是刀子口豆腐心,當夜見您遲遲不歸,他一早就跑來問我情形,一聽我説隔天莊裏還得歇息一天,他沒二話就馬上進灶房工作了。”

    龍焱點點頭,暗暗慶幸無須多費唇舌,就能得到這最好的結果。“對了,皇上是不是派人送了東西過來?”

    “全都收進庫房裏了。”

    “今晚送一半到王二家去,幫我謝謝他。”

    賬房內疚不已,多虧有棗兒解釋,要不,他們都真誤會了這麼一個好當家。

    當晚,莊裏廚子一致不讓龍焱進灶房幫忙,尤其是王二,更是拍着胸脯表示全包在他身上,要龍焱好好休息個一天。

    説真話,龍焱還真感激他們的安排。接連兩日勞頓,他早覺得吃不消,是責任感驅使,他才會勉強自己。

    “馬車還沒到?”龍焱已不知第幾次問起。

    賬房搖頭笑了。“快了,您就先回房間歇着,石姑娘以來我馬上要她過去找您。”

    “也幫她煮碗豬腳麪線。”

    “是,我這就吩咐下去。”

    棗兒抵達時,小廝也正好端來面線。一聽説是龍焱要人煮給她的,她點點頭接了過來。

    “我來就好,你去忙吧!”

    小廝身一躬離開。

    她人還沒穿過藤蘿樹,龍焱就遠遠瞧見了。

    他打開門迎她進來,一雙眼仔仔細細將她打量了一遍,她今天穿着水色紗衣配上月桃色的襦裙,夜裏風一吹,輕飄的裙裾似霧般揚起。[熱@書X吧#獨%家&制*作]

    來時棗兒刻意抿上胭脂,是想留給龍焱一個最好的回憶,也是想遮掩自己的憔悴。

    今早她一聽見公主的答覆,她便立刻下跪懇求李進,至少多給她一個晚上的時間,她想在見龍焱最後一面。李進原本不同意,因為這與公主交代不合,但捱不過她的淚眼相求,再加上他也明白,公主所以執意拆散他們,只是一時之氣,終於點了頭,破例再幫她一回。

    下午棗兒回到家,她馬上同她爹説明了公主的要求,説完,兩人抱頭痛哭。

    説實話,石家真的沒什麼行囊好收拾,最多的東西,就龍焱送來的聘禮。

    下午空閒,她就坐在聘禮前一直瞧一直瞧,然後她做下了決定——今晚,她要提早過他倆的洞房花燭夜。

    離開龍焱,她很確定,她是不可能再去喜歡別人了,即然這樣,她何苦又堅守一個無謂的處子之身。

    她不想後悔,她想趁今兒個晚上,好好將她的龍爺,一點一滴敲個清楚、記個仔細。

    一待棗兒擱下木盤,龍焱立刻拉起她手,一臉心疼地撫着她臉。“怎麼才一夜妳就瘦了?”

    “還説我呢,你瞧瞧你的手。”她反轉他勒痕滿布的手腕,剛一牽她,她就發現了。“公主怎麼忍心這麼對你啊!”

    龍焱盯着她問:“妳知道我在普寧宮發生了什麼?”

    “不算很清楚,那夜你沒回來,我一直纏着小祺子公公要他幫我打聽消息,最後好不容易聯絡上李大人,但他什麼也沒説,只是要宮女看着我,不讓我亂跑。”棗兒只能説謊了,明明發誓這輩子再也不瞞他的,可這節骨眼,她又怎麼能跟他説實話。

    他皺眉。“什麼時候的事?”

    “昨晚。”

    “可惡,我還以為他是個好人!”他惱怒一啐。他想起與李進的商議,那傢伙定是為了要讓他吃飯,才假意説要幫他忙。

    “沒關係了,我們都回來了不是嗎?”她安撫道。

    良宵苦短,她可不想把時間浪費再追究昨晚的事情上,尤其,她還擔心自己會不小心説溜了嘴,叫龍焱瞧出不對勁。

    龍焱看一看她,突然想起桌上的東西。“瞧我,光顧着説話,面線都涼了……”

    “我這就吃”棗兒拉開椅子坐下,細火慢燉熬出來的豬腳入口即化,她雖沒什麼胃口,一會兒也吃掉了大半碗。

    見她吃罷,龍焱拿來巾帕輕輕幫她擦嘴。

    “昨晚真的嚇着我了。”棗兒低嘆一聲抱住他。

    “我也擔心妳擔心了整夜,好在妳聰明,知道求人打聽,不是自己一個人在宮殿裏亂竄……”他邊撫着她頭邊説,突然覺得她頭上少了什麼。銀簪!進宮路上她曾拿下給他看過,説是她娘遺下的信物,怎麼今晚沒簪着?“妳孃的銀簪呢?妳不是向來不離身?”

    她一碰頭上髮簪,囁嚅地説:“我……送給小祺子公公了。”

    一個公公跟人拿什麼銀簪……這念頭方落,他倏地明白了。“他之所以幫妳,全是看在銀簪分上,對不對?”

    “我身上沒帶銀子嘛!”

    “噯呀!”龍焱自責不已,知道那銀簪對她的重要性,他竟然害她失去這最後也是最重要的紀念之物……

    “沒關係的。”棗兒不要他記心上。“我娘要知道我拿銀簪做什麼,她包準不會反對,還會誇我做的很好。”

    “但是……”

    “你也送了我不少簪子啊!”她將他手柔柔捧在手心,軟聲相勸。

    龍焱低頭,看着她不足包覆自己的小小手心,實在難以想象,如此柔弱瘦削的小女子,體內竟藏着如此堅定而穩固的意志。

    “我會給妳更多。”他抬高手捧住她臉,呢喃地吻着。“只要妳喜歡,百支千支,不管多少我都買給妳。”

    棗兒嘆息地感覺他的吻,腦裏一個小小聲提醒——好好把握啊,過了今晚,以後,就只能夢裏相見了……

    “龍爺。”她抑住奪眶的眼淚,撐起身子注視他眼,“今晚,讓我留下來好不好?”

    他以為她的意思,是晚上想留莊裏睡。“好啊,我待會而要人理個房間出來……”

    “不是。”她搖頭。“我意思是……跟您一起。”

    “妳……”龍焱嚇了一跳。

    “我怕。”她突然抱住他,小臉直蹭着他胸口。“雖然李大人沒告訴我公主為什麼留下您,還把您用鐵鏈拴着,我好擔心,這事日後還會發生……”

    説到這兒,她眼淚咚地滾落。“我知道我這麼説很不知羞,我也知道我們在不久就要成親,但是……誰知道哪天,會不會有什麼萬一……”

    棗兒確實點出了龍巖的隱憂。今中午李進突然説他可以走了,可問公主怎麼安排他,李進卻三緘其口,不過一瞧普寧宮一副要辦喜事的氣氛,他心裏着實不安。

    他很懷疑公主所以放他走,是皇上的意思,改明兒貴公公就會拿着聖旨,命他定要與公主成親。

    他抬起她臉親着。“明一早我就上妳家,求妳爹讓我們馬上成親,好不好?”

    他會如此提議是因為要棗兒佔住正室位子,他打賭皇上不會容許普寧公主嫁給他為妾。再來他也擔心普寧公主會對棗兒不利,公主一再提醒,她隨時可以摘了棗兒腦袋,為了預防這事,一還是儘早跟棗兒成親為妙。

    倉卒成婚雖不是什麼十足的好法子,可這當頭,他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先保全了棗兒,其他在説。

    來不及了……棗兒哭着點頭,表面是同意他的請求,但她心裏無比清楚,現在不管他再怎麼掙扎也是徒勞,他倆的結局早已經定了。

    “別哭。”他輕輕吻去她頰畔的淚。“今晚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我的新娘子怎麼可以哭得跟個淚人兒一樣?”

    “我開心嘛!”她勉強説話。

    龍焱一把將她抱上牀榻,然後拉扯她腰帶,脱去她身上紗衣。

    棗兒滿臉紅底捂着上身。欲蓋彌彰地露出底下豔桃色的抹胸。

    桌上櫃上的燈燭照亮她瑩瑩如玉的藕臂與肩胛,他着迷地伸出手順着柔細的料子上撫,一路來到她頸後,一拉,軟化的緞布立刻往下滑脱。

    “噢!”她嬌呼。

    他瞅着她笑。“妳不知道,我等今天等多久了。”

    她嬌羞地捂住臉,不好意思告訴他,自那早他在地窖碰過她,之後,她便時常想起。

    可現在不是害羞的時候,腦裏聲音催促她別再浪費時間。她深吸口氣,大着膽子搭上他手臂。“我……我該做什麼?”

    他喉頭一動,停了半響才説:幫我寬衣。

    他背轉過身,感覺她柔若無骨的小手搭上他腰,腰帶一鬆,他轉回正面,注視她拆解他外袍半扣得羞澀,忍不住親了親她臉。

    一待脱去裏衣,露出底下結實的筋肉,她一下忘了羞怯,陶醉地用手熟悉他每一寸肌理。

    他貼在她頸側喘着氣,直過許久,才緩慢地退離她身體。棗兒被那過激的觸感喚醒,臉貼着牀榻長吟了一聲。

    “不會的,我那麼喜歡你,怎麼捨得離開你?”她點點頭,答話的聲音裏藏着收掩的極好的心痛。

    “我相信妳。”他滿足地親吻她額。

    對不起……

    她將臉埋進他胸膛,緊咬唇逼自己不能哭出聲音。

    如夢似幻的美滿,終也到了完結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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