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邪惡者蠢動。
昏黃的燈光調到最小亮度,土深十公尺的地底少了日光的照射,顯得異常幽暗,四周靜謐聽不見蟲鳴蛙叫聲,宛如收容亡者的幽冥王國。
墳場的地氣森寒,透牆而入佔據地底空間,使得流動的空氣也備感冷意,氣温降到十度左右,呵出的氣體形成薄霧。
冷,是唯一的感覺。
一道夜行的影倚牆而立,摸索着下一層地樓的出入口,不懼冷意拂面而來,動作輕巧而熟練的順着階梯而下,無視更深的黑暗籠罩眼前的視線。
微弱的燈光由腕上的螢光表發出,照亮了前方一小塊天地,貓足般慎行的人影一步步前進,為着未發出聲響而暗暗自豪。
地下兩層有無數的門,呈現圓形排列,中間空無一物,面對令人產生暈眩感的主體圓錐,來者的腳步微微踉蹌,冷吸了幾口氣才維持平衡。
拉開第一扇門,是雜物儲藏室,裏面是一般日常所需的生活用品,拖把、抹布、水桶,清潔劑按部就班排好,讓人一目瞭然所需之物。
第二扇門、第三扇門、第四扇門……分別是乾貨儲放室、生鮮蔬果儲放室、冷凍食品儲放室、魚蝦雞鴨保鮮室等,幾乎以食物類居多。
「為什麼找不到?弄這麼多扇門故佈疑陣,存心擾亂別人的判斷力。」
不信邪的黑衣人又拉開第十二扇門板,堆至天花板的米袋似在嘲笑她又猜錯了,惹得來人低咒不已。
像是玩着迷宮遊戲,一扇門之後又是一扇門,根本數不清究竟有幾扇門,開開闔闔無數次,落空也是一次次,到最後,幾乎要懷疑這些門是出自幻象。
圓形空間共有五十七扇門,門後五花八門的東西都有,唯獨不見一塊黑色的巨大石塊。
黑衣人急了,不死心的又從頭找一遍,甚至想過門內有門,特別花了一番工夫大肆查看有無不明細縫,絲毫不放過任何機會。
「不可能不在這裏,主人探測到的龐大能源的確由此發出。」一定是自己漏掉了,有所疏忽。
一個小時過去了,低冷的地底更見寒意,不知從何而來的冷風呼嘯而過,形成詭譎的鬼影幢幢,不時有近乎低鳴的泣音迴盪着。
圓,就只是個圓,竟讓人有種頭重腳輕的飄浮感,彷彿牆壁向中心點擠壓,忽近忽遠,忽遠忽近的門幻化成在半空中旋轉飛舞。
慌了,亂了,想逃開幽閉的窒悶,顛簸的腳失去控制,直往地面墜落。
幕地,拄地的手碰觸到一隻冰涼的環狀拉把,大小適合手握,沙土掩埋下有着突出的鋼板,範圍之大放個石頭剛剛好。
「原來底下另有機關,差點被欺敵之術給矇騙。」使勁一拉,「咦!下面有閂不成,否則怎麼會拉不開?」
不管如何用力拉扯,泛着烏沉色的板塊絲毫不為所動,似乎卡死般無法移位,就算用鐵條去撬也依然死氣沉沉的鑲嵌着。
「需要幫忙嗎?也許我能助-一臂之力,讓-得償所願。」清冷的女音由階梯口響起,悠閒的態度好似路過的閒人。
「誰?」這聲音不陌生,但一時又想不起是誰。
黑暗中,誰也看不見誰,也沒人開啓頭頂那盞燈,捉迷藏似的各據一方,單憑黑衣人腕上的微光辨識方位,找出彼此的位置。
一道極快的黑影如風般閃過燈前,令持光者微微一驚,倏地跟着轉身想看清楚是誰。
但是目光所至皆是空無一片,除了自己拉長的影子外,再也不見他人。
「一個跟-一樣,對底下之物感興趣的人。」只是目的大不相同。
「-也想搶靈石?」突地一驚,戒慎的守着拉環處,不讓人接近。
這是主人的,誰也不能搶。
「靈石?」笑聲輕而縹緲,無所不在,「不過是一顆又重又蠢的石頭而已,你們居然叫它靈石。」
真是可笑,一塊石頭能有多大的力量,讓人搶破頭也要擁有它。
「不許-侮辱主人的靈石,它的能量大到令-難以想象,無知之人不配得見它的靈性。」太放肆了,居然輕蔑聖石。
「也對,我們龍門的層次確實不如鷹海盟,你們偷雞摸狗的本事比我們高明多了。」偷金偷銀偷珠寶首飾也就算了,連顆石頭都要,未免貽笑大方。
「-是龍門的人?!」語氣顯得驚慌,搖晃的光線可見她正處於極度恐懼當中。
「木使者在此,聽候鄔小姐差遣。」自己的名氣是不大,但她應該聽過。
微光下的陰影處,隱約可見一欠身的影子。
「-是五行使者中的木,-怎麼曉得我是誰?」淡光照出一張詫異的美麗臉孔,血色盡失的鄔雪梅在黑暗中找尋敵人的蹤跡。
「不難吧!-沒聽過龍門的情報網遍及全世界,對-的生平事蹟瞭若指掌,鄔小姐……不,應該稱-為雪影,影子軍團的一粒棋子。」她用心良苦,就是為了釣出這條自曝原形的蟲。
「哼!就算-知道我是影子軍團的雪影又如何,我們和龍門一向井水不犯河水,想得靈石各憑本事。」她絕不會退讓。
是尚未犯,但不久矣!「-想要就動手吧!我不會跟-搶。」
龍門人有一種病根治不了,無藥可救,上自門主,下至門主身邊打掃的小廝都有這毛病,那就是——
懶病。
他們惹是生非的能力一流,推卸責任亦是個中翹楚,能坐絕不站,能躺絕不坐,茶來張口,飯來連手也不伸煩請直接撥入嘴裏。
要不是不咀嚼無法品嚐出食物的美味,懶人一族會乾脆發明營養藥片,順水吞服省得費事。
「-不要?」怎麼可能。
輕涼的聲音低笑了幾聲。「我有説我要嗎?」
「那-為什麼會在此地出現?」她不信龍門毫無覬覦之意,貪婪之心人皆有之。
「用不着想太多,我只是過來瞧瞧人人趨之若騖的石頭究竟是什麼樣子,能產生令人瘋狂搶奪的魔力。」也就一眼,不多。
「是這樣嗎?」鄔雪梅仍防備的不敢失了警覺,右手平貼小巧玲瓏的致命武器。
「多疑不是病,可疑心過多也是一種病。」龍門的威信沒人質疑過。
她低哼一聲。「我怎麼曉得-是不是抱持着坐享其成的心態,想等我找出開啓的方法再伺機一奪。」
她不相信她無一絲野心,靈石近在眼前,只差一步就能獲得,沒有人願意眼睜睜看別人奪走而不在意,欺敵之語不可盡信。
「呵呵……-的猜忌心真重,要不要我指天立地發誓,保證絕無虛言。」影子軍團的雪影似乎很天真,不懂得信人三分言,傷己七分深。
「-……」她該怎麼做才好,是先正面迎敵解決她,還是當她不存在,查看靈石為重。
「對了,我有一個疑問想請教,重達一噸的石頭-要用什麼方式搬出去,更別説我們在地深十八公尺處。」她很好奇。
「嗄?!」一……一噸重?
不是人力能及的大小,雙手一捧便成。
「-看起來體重不到四十六公斤吧!想想一噸重的石頭往身上一壓,鏡子裏還照得出-美麗的容貌嗎?」壓花素材的構想值得一用,但不知拿人一試是否可行?
「-……-少危言聳聽,既然弄得進來就一定有通道出去。」對,沒錯,肯定有暗道,否則怎能搬運巨石。
皇甫冰影擺擺手,不與她爭辯。「好吧!既然-固執己見就照-的意思,我不插手,喔!提醒-一點,天快亮了,-動作再不快點,恐怕就沒機會了。」
真是奇怪,為什麼做壞事一定要選在晚上,白天不成嗎?
同樣是心存歹念,白天夜晚有何不同?擅用環境和摸清被害者的作息習慣,白晝下手更易脱身,混入人羣便難以察覺。
不過她不爬梁,不用注重這些細節,等解決了疑惑還有事得要忙,上面那隻貓不好安撫。
「咦?動呀!幹麼站着發呆,手腳快一點才不會驚動主人,-不想有負鷹王的寄望吧!」當人屬下者是不能説不的。
她連鷹王都知曉……
覺得可怕的鄔雪梅遲疑了一下,表面發光的紅點不斷催促她行動,時間流逝越多對她越不利,稍有差池就前功盡棄,她不能在這勝利關頭仍猶豫不決。
一想到愛戀的鷹王,以及得手後的鷹後寶座,她心下一狠的忽視皇甫冰影的存在,想盡辦法要打開厚重鋼板,不讓它繼續沉眠於此。
力量是該被使用的——而非蒙塵積沙,它將會被妥善的運用,發揮它現世的最大功能。
皇甫冰影忽道:「根據古老傳説記載,五行八卦陣法一旦開啓,沒有施法者解除,它將不會有停止的一天。」不斷的運行再運行,直到陣中人死亡為止。
鄔雪梅忽生不安的打個冷顫。「-、-説這些話有何用意?」
「-不覺得頭昏沉沉的嗎?好像滿天星星在頭上飛來飛去。」她進來的時間較長,感受力也更強。
聽她一説,鄔雪梅才驚覺腳步浮動,渾身有種使不上勁的感覺。「-是説這裏被布了陣。」
「公孫一族最擅長的事-不會不清楚吧,潛伏在他們身邊多年,-竟然連點皮毛也沒學到。」真叫人失望。
「為什麼-……-沒事……」她突地一暈眩,差點站不住腳。
「因為我是五行使者。」要是被小小的術法難倒,何以在道上立足。
「-……-居然……擺了我一道……」天旋地轉,流光似星。
皇甫冰影笑道:「不,我沒算計-,是-高估自己的能耐,以為美貌便無所不能、暢行無阻,殊不知皮相之下,-什麼也沒有。」一具空皮囊只讓人借住數十年,毫無意義可言,真正能發光發亮的是智慧,腦中之物勝過一張薄薄的臉皮,它從不因歲月而萎縮。
「再告訴-一件-不知道的事,儲放石頭的鋼門被施了咒法,無論-使盡何種手段也動不了分毫,想開啓它只有一個人辦得到。」
「誰?」
「公孫靜雲。」
「什麼,是他?!」她訝異極了,難以置信暴躁如熊的男人竟有神算師能力……
不,她忘了一件事,十年前他的確是受人注目的神算界天才,卻突然銷聲匿跡的藏起來,讓人以為他的異能已經消失,不得不從人間蒸發。
難道他是故意隱藏實力,不讓人發覺他仍懷有才能,省卻人們的追逐?
鄔雪梅發現自己走錯了一步,她太早暴露身分了,如果事先得知這些,那麼她會有不一樣的安排,不致困死自己。
當她感到頭暈目眩,體力不支之際,一道刺目的光忽地射來,她聽到最想聽見,也最不願見到的男人聲音,深沉如冰潭的自耳畔響起。
「-們就那麼想得到那塊石頭?」
不能説痛心,應該是麻木到沒有感覺,一顆具有靈性的石頭啓發人性最黑暗的一面,將其良善和良知泯滅,只剩張牙舞爪的魔形。
他知道終有一天靈石會現世,它的力量就像沾了蜜的蛋糕,即使無心引誘眾人對美食的垂涎,仍然逃不過被吞食的命運。
可是他沒料到這一天會來得這麼早,在他來不及防備的一刻,無預警的轉動停格的命盤,讓它飛出掌控之中。但是更叫他難以接受的是,想要它的人竟然早在他身邊,而且還是他最親近的人,這種突如其來的打擊已非一個「痛」字可以形容。
公孫靜雲揚起手,一抹類似火焰的強光忽從手心射出,圓形空間頓時亮了一半,另一半則猶在黑暗中,身着黑衣的鄔雪梅便在光下無所遁形。
捉姦在牀,捉贓在手,她是名副其實的現行犯,逃不開也無從隱身,正對着一雙冷至骨寒的黑眸。
「不包括我在內,我對你那塊石塊從沒興趣。」身不由己,上面的「老人」一向隨興所致,不管年輕人死活。
光照射不到的角落,一道清亮的嗓音忙喊冤,洗刷污名。
「-閉嘴,我等一下再跟-算帳。」不論她有沒有興趣,耍了他一計是事實。
「真兇呀!貓先生,我躲着看戲總成吧!你不用管我。」就讓她自行腐爛,和眼前腐朽的鬼一同埋入土裏。
她的陰陽眼看見周圍十數道流竄的白影,有的眼珠子掉了一顆,有的身體爛了一半用拖行的,有的發掉光,只剩下一顆腦袋晃來晃去,有的七孔流血,胸口多個血窟窿,哭喊着不想死。
這也是她封住靈能力的原因之一,因為她不願睡到一半被鬼壓牀,眼一睜就對上滿臉臘色,涎沫直滴的靈界朋友。
不過為了得知公孫靜雲不肯開誠佈公的秘密,她只好小人的藉助死靈的記憶,由他們口中套出他獨居的理由。
但是有些事還是得由他嘴裏説出才完整,畢竟他才是當事人,旁人無從揣測他的感受和想法,除非他緊咬着進棺材,不肯吐實。
公孫靜雲冷冷的從齒間進出一句話,「雪梅,這就是-回報公孫家養育與栽培之恩的方法?」人心,果真是醜陋的。
「既然被你發現,我也不用再偽裝了,我不想唱高調的説公孫家虧待我,所以我心生報復,因為你們養我是有目的的,很難不叫人怨懟。」鄢雪梅無所謂的聳聳肩,好像背叛對她來説只是小事一件。
「為什麼-會走上岔路,如果-不喜歡長老的安排,大可拒絕他們。」人生有很多選擇,她卻選了最難行的一條路。
她蔑然的冷笑。「你以為我能像你一樣灑脱,説走就走嗎?公孫家是幹什麼的,你比我更清楚,只要他們威脅要對我施法,我就走不了。」
她也會怕一走出公孫家人門會遭逢不幸,咒法的厲害處在於不僅能控制人的行動力,還能殺人於無形,當時毫無依靠的她是怎麼也不敢離開。
「盜取靈石對-有何用處?-完全不懂如何汲取它的力量,而且-本身並非靈能者,吸收了它的靈氣-絕對負荷不了。」反而傷身。
「主人懂就好,他會將他的力量分給我。」讓她也能成為人上人,擁有呼風喚雨的能力。
「主人?」她竟然自眨為物,淪為次等人。
「我的主人是世界上最偉大的男人,他能控制天象,掌握御空的絕對權,他是無所不能的神,上天派至人間的真主。」也是她最愛的王。
「人不是神,神不會做雞鳴狗盜、傷天害理的事,他要真如-所言無所不能,-就不可能會在此地出現。」神在哪裏?不過是木雕人偶。
一聽見他輕辱她心目中最重要的神-,鄔雪梅臉一沉的朝他一吼,「不許你輕賤他,你這個庸俗的人。」
公孫靜雲突然有股想笑的衝動,一向只有他吼人,風水輪流一轉,換他被吼。「我很庸俗,-大可不必面對我。」原來吼叫聲會讓人產生耳鳴現象,他現在知道
「只要你把靈石交出來,我馬上就走,絕不逗留。」至於他,就留在這墓穴中,和泥土一同埋葬。
「不可能。」一句話。
「你説什麼?」他竟用這三個字打發她!
「想要靈石絕無可能,我已經解除了陣法,-隨時可走。」他不想為難她。
她突然眼一-,陰沉一笑。「你以為我會沒有準備就來嗎?聽聽這是誰的聲音。」
按下表帶上一個黑色按鈕,一道蒼老的痛苦呻吟聲立即發出,幾句求饒的話語傳進公孫靜雲耳中,他身子頓時一僵的迸射出狂烈怒氣。
「-捉了我叔公?!」那個最疼他,也最慈祥的老人。
「不只是他,你們公孫家叫得出名號的老頭子都在我們鷹海盟作客,你不想公孫家只剩你一人,最好和我配合。」
一想到勝券在握,過於得意的鄔雪梅當真忘了木使者的存在,更無從知曉她是公孫靜雲的女友——皇甫冰影。
「-……」
「別耽誤我的時間,快喚出靈石,我家主人等着要。」她雀躍着,興奮莫名,全身血液奔流。
「-們姊妹不只長相神似,連狼子野心也如出一轍,叫人由衷憎惡。」她們是同一種人,自私又自以為是,寡情的只想到自己。
鄔雪梅不快的搖搖手上的槍。「不要在我面前提到她,我和她完全不一樣。」她是獨立的個體,而非某人的替身。
「曾經,我很喜歡她,喜歡到以為是愛,她常對着我流淚,哭訴叔叔給她的愛是殘暴的,毫無人性的以愛為名對她拳打腳踢,還施以冷酷的性虐待……」十七歲的他信了,完全不疑有他,看不出她身上的瘀痕是自己捏出來的,眼下的浮腫是睡眠不足的黑眼圈,而非拳頭所致。
由一開始對女性柔情的手足無措,慢慢的心生憐惜,天生嬌弱的鄔雪荷令人不由自主的生出一股保護欲,他誤把同情當成愛,多次為了她而和親叔叔怒目相向。
她的淚是假,她的愛也是假的,當時她會成為叔叔的未婚妻,那是因為她以為他是正統繼承人,是靈石守護者,才願意委身與他在一起,騙取他的信任和愛。
「後來她知道族中重任一向由長子承繼,次子能力再好也只能是輔佐者,她才將目標轉向我。」意欲從他身上得到她想要的東西。
鄔雪梅不耐煩的一啐。「你告訴我這些幹什麼,你愛錯了人與我何干。」她只想得到靈石,沒耐性聽他陳年的愛情故事。
「不,我不愛她,在遇到真正想愛的人,我才驀然省悟她留給我是傷痛,而非對愛情的絕望。」他説得感性,眼神卻兇惡的往角落一瞪。
公孫靜雲這番剖白是説給百般算計他的女人聽,他思前想後才明白她為什麼故意冷落他,還裝出一副對他不聞不問的冷淡樣,原因是他有事瞞着她,不夠坦率。
另外,她也利用兩人之間的冷戰期,逼出鄔雪梅的真面目,她太瞭解他在盛怒之下會做出何種舉動,以退為進讓鄔雪梅以為機會不多,心慌意亂的趕在被丟出去前先下手為強。
果真一切如她所料,野心者的陰謀無從躲藏,在夜深人靜時進行圖謀。
「少説廢話,公孫靜雲,我不管你愛的是誰,快給我石頭,你別想拖延時間。」她不吃這一套。
「-姊臨終前在我耳邊説:『你是我見過最好哄騙的傻瓜,三兩句話就被我耍得團團轉,如果你知道我的眼淚是用洋葱燻出來的,你肯定會很嘔。』」
記得她一説完便哈哈大笑,鮮血由口中噴出,濺了他一身,不肯闔上眼的怒視殺她的兇手。
其實她不是為了護他而死,而是想挾持他為人質換取靈石,卻被殺紅眼的叔叔誤射胸口,子彈在胸腔內爆開,當場死亡。
這才是醜陋的真相。
「哈……你果然很傻,居然相信我姊的演技,不過該給我的別再拖延,否則牙快掉光的老頭恐怕連命也一起掉了。」鄔雪梅不耐煩的催促,她只求目的,不問代價。
公孫靜雲惡狠狠的瞪視,眼冒怒火想一把掐斷她陰險的脖子,他憤恨難消的忍受她的威脅,手掌一揮將她彈退三步。
為了族中老人的安危,他當真無計可施,即使他想殺人,也必須喚醒體力的靈力,讓他極欲拋棄的神算師身分再度復活。
他將右手舉高,掌心對着圓形天花板默唸古老言語,隱隱紅光由掌中飛向圓頂,反折的光線復照環形拉把,一道環狀的光由內向外擴散,形成可容十人的大光圈。
「喀達,喀達」是鋼板移動的聲響,像是非常沉重且吃力,慢慢的由地底浮趄,板塊與地面的差距露出方形四邊細縫,一道光……
不,是萬道光芒同時迸射,金光閃動好不美麗,有如太陽由東方升起,第一道射出的曙光總是特別耀目,迷炫雙眼。
刺目的亮光扎得人眼睛都睜不開,甚至有種快瞎掉的灼燙感,熱與光同時襲擊,沒人能直視漸漸展現光華的靈光,紛紛以手遮眼。
隨着鋼板越升越高,光彩奪目的強光也漸趨黯淡,等到光線不再那麼傷眼,三人的視線才敢投向空無一物的平台。
等等,空無一物?
不,還有一盞看似油燈的巨大螢光棒,剛才發出的光亮就是它瞬間放出能源的總和,現在已轉為柔和的綠光。
石頭呢?到哪去了?
大家為之傻眼,頓時無語。
究竟是石頭有靈,為免落入惡人手中以逞惡行而自行長腳走了?還是有人盜技超羣,先一步偷走靈石,讓人看了乾瞪眼?
總之,它成了謎,一樁無解的懸案。
皇甫冰影率先開口,「呃!好漂亮的石頭,色澤光耀明亮,紋路細緻而有型,的確是難得一見的好石。」原諒她説了謊,她那雙日見人,夜見鬼的陰陽眼真的什麼也看不見,只聽見一羣鬼大聲的嘲笑。
「-説的是國衣的新衣。」表情茫然的公孫靜雲呆呆的回應女友,他已經不知道該説什麼。
眾人求之若渴的靈石……
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