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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啪”的一聲,天罡扇一合,一招“下井投石”,削向狗屠户的軟肋,逼得狗屠户斜身

    跨步閃了開去。侯國英恨他辱罵自己,半轉身形,天罡扇微抖,三點寒星成品字形向狗屠户

    的太陽穴射去。她是把躲刀、點穴、發暗器這三個動作化成一體,一氣呵成,又狠又誰,確

    實是不可多得的女中高手。

    狗屠户位方怎麼都想不到侯國英的功夫能好到這種程度,要不是他身經百戰,臨敵經驗

    豐富,只這一下子就誰得身受重創甚至送了性命。忙不迭一偏頭一甩臉,那品字形的三支利

    弩,有一支幾乎是貼着鬢角擦過。

    武鳳樓不由得暗暗感激,知道狗屠户冒死硬上,是想用自己的肉體和穢言辱罵誆出侯國

    英最厲害的三十六支毒弩,好讓自己憑手中的一口寶刀戰勝女魔王,至少也可以逼她放自己

    逃走。一怔之下,侯國英信手連揮,天罡扇中的追魂絕命弩“連中三元”,“四季開花”、

    “五子奪魁”、“七女投梭”、“八方風雨”連續發出,已一口氣打出了三十支毒弩,全被

    狗屠户在千鈞一髮的危險中閃開。可是,他也被打得手忙腳亂,危機連連。

    武鳳樓心頭一驚,剛想一晃身形撲過去救援,猛聽侯國英一聲嬌笑,那把天罡扇“刷”

    的一聲全部抖開,五支小弩、一支大弩連續打出,一支大弩在前,五支小弩在後,夾帶着絲

    絲破空之聲,電光石火般地向狗屠户疾射過去。

    就在狗屠户牛耳尖刀一立,想搶先擊落先頭的一支大弩時,不料那後面的五支小弩卻神

    奇地突然後發先至,五溜寒芒已全部插人了狗屠户位方的前胸。狗屠户身子抖顫了一下,微

    微一晃,那支後至的大弩又射人了他的乳泉穴。

    可憐他為了救助忠良之後,以身試弩,一連避開了三十支弩箭,終於被侯國英以厲害無

    比的“五雲捧日”的陰毒手法,擊中了要害。任他功夫再深厚,也承受不住這追魂奪命的六

    支弩箭。但見他臉上肌肉一陣抽縮,只嘶啞地叫了一聲:“鳳樓快……”話未説完,已翻身

    倒地。

    狗屠户連中六弩,慘然倒地。武鳳樓兩目盡赤,把竇覺遺體放於地上,猛揮銷魂刀,一

    招“刀劈華山”,夾着懾人心神的金刃劈風之聲劈了下來。

    侯國英哪裏知道武鳳樓手中是口寶刀?剛想揮扇格開,只聽身旁有人大叫一聲道:“總

    督使不得!”話到人到,一掌已砍向武鳳樓的右肩。

    武鳳樓只得抽刀護身。銷魂刀迅疾一翻,使出個“攔腰橫斬”的招數,奔來人掃去。那

    人知道厲害,一個倒提,翻向一邊。由於搶攻,躲刀只在一瞬之間,勢子已拿不穩,“噔噔

    噔”一連後退了幾步。

    侯國英這才看出,原來是自己的貼身護衞單掌開碑夏侯揚威,忙問何故。夏侯揚威用手

    一指武鳳樓手中的寶刀説:“總督不知,武鳳樓所使的那口刀,就是武林中視為奇珍異寶的

    銷魂刀。總督的兵器決非其敵,卑職才冒險出手。”

    侯國英半信半疑,只得説了一聲:“多謝你了。”

    一言未了,河東獅閻秀英也趕了過來,陰森森地笑道:“姓武的小子,你是欽差要犯,

    理應拿你到案。只要你把這口銷魂刀留給老身,今天我放你一馬,讓我徒弟網開一面。怎麼

    樣?”

    侯國英一聽,不由得暗暗埋怨自己的師孃太不懂事,嘴裏説武鳳樓是欽犯,還要他獻刀

    保命,豈不讓自己落一個私縱欽犯的罪名?

    況且,魏銀屏仗着九千歲魏忠賢的親侄女兒,又過繼在魏忠賢膝下為女,加上她又自任

    兩江水陸代理提督,和自己作對,如若這話讓她手下人聽到,豈不是授她以柄?

    想到這裏,剛想阻止閻秀英別再亂説,哪裏想到武鳳樓已冷然答道:“算你有眼力。我

    手中寶刀正是銷魂刀。可是,我若把刀給你,你真敢放我這個欽犯逃走,不怕魏忠賢要了你

    的老命?”

    武鳳樓曾聽師父説過,這閻秀英是江湖上出名的潑婦河東獅,天不怕,地不怕,一貫蠻

    不講理,連她的丈夫鐵扇幫幫主陰陽扇子於和都懼她三分,所以才故意激激她,看她能信口

    開河説些什麼,自己好尋找時機,殺出監牢。

    果然,武鳳樓這麼一問,河東獅閻秀英怪眼一翻,大嘴一撇,“呸”了一聲道:“什麼

    欽犯不欽犯的!老孃二十前就入過皇官,盜過珠寶。萬曆二十八年,皇帝老兒還懸賞拿過老

    娘呢。管什麼屁用?老孃不還是大搖大擺地進出這官府要地,杭州府城!”

    侯國英一聽,不由得暗暗叫苦。知道自己這個師孃一向潑辣任性,胸無城府,膽子又大

    得出格。説什麼都不要緊,但是,這入皇官盜寶,被前朝皇帝懸賞緝拿的事情,怎麼能信口

    胡説?

    須知,前朝皇帝的聖旨一出,只要欽犯不曾歸案,就是現在的天啓年間仍然有效。剛想

    出言喝止,忽聽牢房牆上一個清脆的聲音説道:“房上官兵聽説,我是兩江水陸代理提督魏

    銀屏,命爾等速速將這個入皇官盜國寶的女欽犯拿獲歸案。她若膽敢拒捕,立即亂箭射殺。

    若有差池,小心爾等的狗頭。”

    武鳳樓聞聲抬頭,只見淡月清輝之下,西邊高大的牆頭上站着一個戎裝佩劍的少女,正

    是郡主魏銀屏,身邊站着貼身四婢和一箇中軍。

    再看侯國英的臉色,早變得慘白,身軀抖顫了一下,接着説道:“銀屏妹妹,你來得正

    好,請聽我一言。”沒等她把話説完,魏銀屏粉面微寒,冷冷説道:“我是代理提督,不是

    你的什麼姐姐、妹妹,也沒時間聽你嘮嘮叨叨,捉拿欽犯要緊。”

    沒容侯國英答言,又提高了聲音續道,“中軍官,速派人團團包圍武鳳樓,防他逃竄。

    其他人等,速速給我拿下這個女欽犯。”説也奇怪,別看所有四周官兵都是侯國英調來捕捉

    武鳳樓的,可是一旦魏銀屏露面,那些官兵不聽女魔王的調遣了。

    侯國英心頭一緊,知道自己這位師孃什麼事情都能做得出來,深怕她拒捕格鬥,必將殺

    傷眾多官兵,又有魏銀屏在場,會給自己帶來糾纏不清的麻煩。遂將銀牙一錯,突然躥到閻

    秀英身側,出其不意,手起一扇,正好點中了閻秀英的環跳穴,同時急促地低聲囑道:“師

    娘別動,孩兒自會放你。”然後,—揮手,令人將河東獅閻秀英綁了起來。

    正這時,猛聽夏候兄弟猛喊了一聲:“不好!”身子已凌空躥起。同時,傳來了一陣金

    鐵轟鳴的聲音。侯國英抬頭一看,武鳳樓已乘機發動,銷魂刀化成一紅一紫兩道光華裹住了

    他的身子,撥打着從四面八方射來的弓箭,一面施展“火花射旗門”的輕功,躥上牢獄中間

    的瞭望台。

    寶刀過處,四個看守瞭望台的兵卒已全被殺死。接着,又疾如飛矢地削落了瞭望台四角

    上的氣死風燈。這時,夏侯耀武已追了過去,連他也不禁納悶:武鳳樓已衝散了弓箭手的包

    圍,為什麼不急於逃走,反而撲了上了望台呢?

    他們哪裏知道,武鳳樓所以如此,是因為他救母之心未稍減。一看了望台很大,把守森

    嚴,靈機一動,心想,老孃莫非被他們囚禁在台上?

    所以才躥了上去。這才是俗語所説的“當局者迷”,請想,同來三人已有兩個慘死,你

    孤身一人,豈能在勁敵當前眾兵包圍之下救得了母親?

    等夏侯耀武逼近,武鳳樓早已看出瞭望台不是囚人之所,猛地一個大轉身,一式“秋風

    掃落葉”,銷魂刀一聲輕嘯,向夏侯耀武的下盤掃去。夏侯耀武深知厲害。一個倒提翻了下

    去。可是夏侯揚威卻乘機飛躥上台,身形未穩,手中一條蛇骨鞭已一招“撥草尋蛇”呼嘯而

    至。

    武鳳樓身形一長,掌中銷魂刀陡然一立,刀尖指地猛然一劃,一招“鐵牛犁地”,只聽

    “喀嚓”一聲,夏侯揚威的蛇骨鞭已斷去三分之一。接着,緊跟一招“龍門鼓浪”,夾帶一

    股強勁的風力猛壓過來。夏侯場威嚇得肝膽皆裂,捨命一翻,往瞭望台下跳去。

    雖然他避得迅速,股間皮肉還是被武鳳樓的寶刀削去巴掌大的一塊皮。

    夏侯雙傑是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大豪,一照面皆被武鳳樓逼退。其他人誰還敢冒死上前?

    侯國英又急又氣,一聲暴叱,剛想率眾羣毆,哪知武鳳樓已乘機躍上了南面一排牢房。

    侯國英厲聲命令道:“快放亂箭!”話未落音,魏銀屏已率四個婢女追上前去。眾官兵

    雖然張弓搭箭,怕誤中郡主,儘管侯國英厲叱,説什麼也不敢射擊。

    武鳳樓知道魏銀屏是捨身掩護自己,怕為她再帶來麻煩,一連五刀逼得五人暫停追擊,

    藉機施展先天無極派的絕頂輕功,消失在夜幕之中。

    魏銀屏和手下四婢假裝追趕不及,恨恨而返。侯國英心中雪亮,但又説不出她的破綻,

    相反地自己倒因為師孃被她抓住了把柄,實在忍無可忍,冷然一笑説:“銀屏妹妹,你可真

    能身先士卒啊!可惜慢了一步。要是不失時機搶先下手的話,那姓武的不會走得如此輕巧,

    至少也得叫他帶幾支箭去。”

    魏銀屏明知侯國英話裏有話,也一聲冷笑,反唇相譏説:“那要怪你的手下無能。要不

    是我和四婢齊上,武鳳樓豈能落敗逃走。”

    侯國英被她氣得幾乎説不出話來。知道奈何她不得,氣憤地帶着閻秀英和手下人全城追

    捕去了。魏銀屏也令人牽過馬來,帶領貼身四婢轉回水陸提督府衙。

    經過這麼一鬧,時間已過夜半。魏銀屏回到卧室脱去戎裝,解下佩劍,打發四婢退了出

    去,斜倚在牀欄上閉目養神。

    但她那一顆驚魂未定的芳心哪裏平靜得下?禁不住暗暗替武鳳樓焦心。她知道侯國英絕

    對放不過他,也不知他現在逃到了何方?能不能離開險地?

    想到這裏,頓時心急如焚,不由得穿鞋下牀,順手從衣架上取下了一件斗篷披在身上,

    移步窗前,輕輕地推開了碧紗窗欞兒,聽了聽城中馬蹄之聲,到處可聞。淡淡殘月,冷風撲

    面,知離天亮尚早。忽然一絲幽怨浮上心頭,暗暗埋怨武鳳樓為什麼孤身犯險,舍死硬拼?

    為什麼不暗中前來向自己打探消息?

    難道他直到現在還不相信自己?剛才監牢相逢,眾目睽睽之下,縱有款曲,怎能相通。

    想到這裏,不由得喃喃自語起來:“銀屏呀,銀屏,你太痴情啦!他人之心,豈似你心?

    我和他雖然訂婚,但魏武兩家仇深似海,他喪一父,我失雙親。雖然我為報他的救命之恩釋

    放了他,可是他又怎麼能對我相信?”

    説到此,芳心欲碎又不由得埋怨起武鳳樓來,恨聲續道:“鳳樓,你太不瞭解我的苦心

    了。難道説我放你逃走,庇護你的母親,今天又拼着被侯國英看破,在亂箭攢射下捨命護你,

    難道你竟然一無所知?真是那樣的話,豈不白白地辜負了我……”

    正在恨恨不已,突然見數支火箭交織而起,劃破夜空。魏銀屏不禁心中又是一緊。她知

    道,那是全城發動搜捕武鳳樓的信號,危機尚未過去,更加揪心牽腸地擔心起武鳳樓的安危

    來。

    正在魂銀屏呆呆站在窗前忐忑不安之際,忽聽門外有人彈指敲門,輕聲説道:“我可以

    進來嗎?”

    魏銀屏悚然一驚,但馬上又平靜了下來,因為她已辨出是侯國英的聲音,當下沒好氣地

    説道:“深更夜半,你到此做甚?”

    魏銀屏這句話尚未落音,房門已被侯國英推開。她小心而又瀟灑地走了進來,好像已完

    全忘記了剛才二人不愉快的唇舌之爭,不用魏銀屏相讓,已在一把椅子上坐了下來。魏銀屏

    仍是滿懷敵意地盯着她,一言不發。

    可是,侯國英卻幽幽地嘆了一口氣道:“銀屏妹妹,咱二人可是在青陽宮一起長大的。

    從小青梅竹馬,耳鬢廝磨,情勝姐妹。這幾年我倆都長大,特別我蒙幹父抬愛,當上了錦衣

    衞總督,你又跟着大伯在陝西任上過了兩年,姐妹情誼就顯得生疏了些。我此次奉干父之命

    來到江南,還不是為了剷除他老人家的心腹隱患?

    你也知道,武伯衡曾當過當年萬歲和五皇子朱由檢的老師。特別是這老兒和五皇子二人

    師徒情深。靠五皇子之力,這老兒才從官中調出,一躍而為封疆大吏。

    如今,萬歲常年卧病,旦夕不保,接位必是朱由檢無疑。他可是你魏家的死對頭呀!他

    和幹父二人結怨太深,勢成水火。朱由檢曾多次發誓,清早登基,決不讓幹父活到午時。況

    且武伯衡老謀深慮,已多方蒐集了幹父的十大罪狀,以圖上達聖聽。

    所以,第一步幹父叫大伯來江南任職,除去武伯衡。第二步讓我來搜尋他的遺折,以便

    銷燬。第三步阻止五皇子朱由檢接位登基,相機除去這顆眼中之釘。到那時,各省巡撫必會

    擁戴他老人家面南背北,登上九五之尊。就是屏妹你也就成了金枝玉葉的公主千歲了。

    不料你不光不與我同心同德,共謀大業,反而處處與我作梗,使我施展不開手腳。我真

    想不明白,你這是為了什麼?”

    侯國英説到這裏,見魏銀屏默然不語,以為她已被自己説動了心,走上前去輕撫魏銀屏

    的柔肩,耐着性子説道:“屏妹,別孩子氣了!讓我倆好好合作,為了你,為了我,也為了

    你們魏氏宗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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