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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節

    不可能發生的事

    這天允澤一家的四個男人又向賢實家走去,不過氣勢倒少了許多,因為賢實打電話給允澤讓他們一家今天過來解決問題。一路上馬鎮不時地停止腳步企圖逃避今天的見面,不停地哀求允澤代替自己去道歉。但一看見允澤嚴肅的面孔,他就知道那是不可能發生的事,只好跟在允澤的身後。

    光澤也想趁允澤不注意的時候逃走,卻被範秀攔了下來,於是無奈地向前走。

    當他們來到賢實家裏的時候,賢實和萬德兄妹正在房間裏討論着這件事到底應該如何解決。這讓在客廳焦急等待的馬鎮感到忐忑不安。他非常擔心振德會報警,於是哀求允澤能從中幫忙緩和,他並不知道在另一個房間裏萬德兄妹都反對賢實提出的報警決定。因為萬德認為報警沒有什麼用,不僅無法拿回錢,還會使女兒丟臉。賢實無可奈何地放棄了報警的念頭。

    他們三人來到客廳把商量出的決定告知了允澤一家,馬鎮不安的心情終於得到了緩和。賢實不快地望了他一眼,嚴肅地説:"我們考慮了很多,已經決定不報警了。但是在桑拿浴掙到的錢要通過振德一一交到我的手裏。"

    馬鎮一聽緊張了起來:"是一一都要還麼?"

    賢實反問道:"你們要進警察局麼?"

    馬鎮慌忙辯解道:"不,不是。但是一一都還,這個有點……"

    他還沒説完,光澤和允澤就推了推他,暗示他不要再説下去了。

    這樣,馬鎮和光澤設計騙錢的事情總算解決了,貞德告訴馬鎮將從第二天開始收取馬鎮的所得以充債務。

    事情的低谷往往就是轉機,現在的金波不僅工作的很順利很開心,整個人也明朗了很多。工作的時候,她總是面帶微笑,細心地照料每一位到店裏的客人。她不僅將自己份內的工作完成的非常出色,而且還幫助忙不過來的同事送外賣。

    這天的天氣非常好,晴朗的天空彷彿沒有一絲煩惱,金波提着手中的外賣來到一位點餐的顧客家的門口。她按了一下門鈴,門開了,一個和秀彬差不多大的小男孩兒伸出了頭。金波馬上就喜歡上了這個可愛的孩子,她走進放裏,把PIZZA和可樂放到桌上,親切地告訴小男孩兒要好好地吃飯,健康地長大。這時小男孩兒的母親從裏屋走了出來,把錢交給了金波。

    金波一邊整理着手中的錢一邊熱情地告訴她,下次點餐的時候可以用送來優惠券。但小男孩兒的媽媽卻突然抓住了金波的手,盯着金波的臉孔,遲疑地問:"你是不是金,金波啊?"

    金波望了望她,這才發現眼前這個人是以前的同學姜玉。姜玉不可思議地説:"怎麼回事啊?你怎麼做這樣的工作?"

    金波尷尬地回答説:"以後想開一個PIZZA店,所以正積累經驗呢。"

    姜玉從頭到腳打量了一下,眼神中露出了鄙夷的神情,接着帶着責備的口吻説:"上次同學聚會,你怎麼沒來?多出來玩玩嘛。"她稍稍停頓了一下,好像想起了什麼,接着問:"我聽説你離婚了,是麼?"

    金波沒想到,自己的事情連她都知道,一時間覺得羞愧難當,她否認了自己離婚的事實,倉促地和同學告了別。

    在回去的路上,金波回想着剛才的尷尬,和同學那不屑的眼神,淚水忍不住滾落了下來,此時金波才發現原來自己面對過去時還是那麼脆弱。別人的一句話就會勾起讓她的痛苦。

    當金波正獨自面對她的痛苦時,朋友美善也正在數落着金波痛苦的另一個製造者明秀,她告訴明秀,金波現在不僅失去了丈夫,失去了財產,更失去了兒子。明秀沒想到金波已經到了一無所有的地步,雖然他已經和金波結束了,但在內心深處,他卻依然愛着這個温柔可憐但很堅強的女人。

    他從美善那裏打聽到了金波現在工作的地點,他不敢靠近那個PIZZA,只是遠遠地站在馬路對面觀望。當他看見金波滿臉笑容的送着顧客離開,臉上盪漾着自力更生的滿足時,彷彿又看見了當年在學校裏的金波,充滿了自信和快樂,那是深深讓他着迷的氣質。明秀沒有上前打招呼,他覺得自己帶給金波的傷害已經夠多的了,也沒有任何資格再去介入金波新的生活。

    繁忙的工作讓正翰感到有些吃力,而對新生活有點不適應的秀彬又需要他的照應。堆積如山的文件,髒亂不堪的房間和秀彬夢中對母親的呼喚,這一切都讓正翰感到前所未有的吃力。

    17

    珍珠很擔心正翰目前的狀況,雖然他們已經分手了,但是以前的情意還是讓珍珠來到正翰的事務所,看看自己可以幫正翰做些什麼。

    正翰對於珍珠一直都感到非常的愧疚,因為他們的關係和以前的事情讓珍珠在律師界的名譽蒙上了污點,沒有一家律師事務所想請珍珠。

    但珍珠卻告訴正翰自己並不後悔愛過他:"但是遺憾的是我們的分手是以不光彩的方式結束的。"

    講到這裏,珍珠把原來想説的話忍住了,她不想再讓正翰為過去的事情而苦惱了。她關切的問:"你現在過的怎麼樣?"

    正翰疲憊的捂着臉,嘆了口氣説:"就那樣吧,無所謂,我是怎麼樣都可以。但秀彬他很不適應,總是找媽媽,幼兒園也是很不適應,整天都跟着我,我現在每天上班都得帶着他。"

    珍珠不忍心看正翰疲憊的樣子,對正翰説:"秀彬是不是該交給他媽媽撫養,您交還給她,秀彬照樣還是你的兒子啊。為什麼必須由你來帶他呢?"

    正翰固執地説:"爸爸撫養自己的兒子還有什麼理由麼?"

    珍珠知道自己是沒有辦法説服正翰把兒子交給金波的,她嘆了口氣,帶着憐惜的口吻説:"你瘦了很多,你吃飯是怎麼解決的?"

    "剛開始請了保姆,但做的飯不太可口,現在還是自己做了吃。"

    珍珠站起身來,向正翰伸出手,微笑着説:"把你家的鑰匙給我。"

    正翰有些吃驚的望着她,不知道這個聰明的女人想幹什麼。

    珍珠解釋道:"我去你家給你做點好吃的吧。"

    珍珠怎麼也沒有想到她的好心好意卻感動不了正翰的兒子秀彬。秀彬不僅將她做的飯菜撒了一桌,還不停的哭喊着要媽媽。秀彬哭得非常的傷心,驚動了正在屋裏換衣服的正翰,他急忙跑出來,看見滿桌的狼藉和站在一旁又氣又惱的珍珠,正翰明白了發生的一切。

    珍珠實在無法忍受秀彬的哭鬧聲,對秀彬大聲的説:"你到底怎麼了啊?為什麼哭成這樣?"

    年幼的秀彬直白的回答着:"我不喜歡你,討厭你。"

    珍珠十分的生氣,不禁用手推桑了一下秀彬的身體,氣狠狠地説:"你這個孩子是不是想捱揍。"

    正翰無法忍受別人打自己的孩子即使是珍珠,他訓斥起珍珠來:"你打他幹什麼啊?"

    珍珠理直氣壯地説孩子不應該嬌生慣養。秀彬總是不停的哭鬧還總是吵着要媽媽,她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她更生氣地責問起正翰是怎麼管教起秀彬的。

    面對珍珠的責問,正翰感到筋疲力盡,他只能低着頭看着秀彬。

    珍珠不想再呆在這個根本不接受她的家裏,於是她拿起包氣沖沖的離開了。

    正翰沒有去追珍珠,兒子的哭喊聲不停地在敲擊着他的內心,他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做才能讓兒子的眼淚停止,只能緊緊地抱住還在哭泣的秀彬,口中不停的説着對不起。

    異常的美味

    允澤又到了小朋友之家來送貨,雖然他不承認自己是想來找銀波,但自從見到銀波之後,深埋在心裏的感情還是會不由自主的跑出來,拉着他,向銀波靠近。但是銀波對自己的態度卻依舊那樣的冷若冰霜。他很想和銀波好好地談一談,但銀波卻斷然拒絕了,並指出允澤沒有資格再來找她,允澤灰心喪氣地離開了。

    銀波雖然對允澤非常冷漠,但對總是找藉口接近自己的小石頭爸爸卻十分熱情。長秀還爭取到了和銀波一起吃午餐的機會。

    儘管是很平常的排骨湯和紫菜包飯,長秀卻覺得異常的美味,彷彿沒有吃過這麼美味的東西。就在他吃的起勁的時候,卻聽到銀波關切的問:"你想不想再結婚啊?"

    長秀聽到這句話差點被湯搶着。銀波沒有注意到對方窘迫的心情,繼續表達着自己的想法:"是啊,我覺得小石頭應該有媽媽。"

    長秀實在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只好在那裏將話題轉移到排骨湯的味道上。銀波對於眼前這個語無倫次的男人,突然產生了好奇心。她微笑地問道:"您是做什麼工作的啊?我是説您看起來好像時間很多的樣子,總是很輕閒。"

    長秀盯着銀波清秀的面孔,嘴裏嚼着鮮嫩的海帶,飛快的思索着如何回答銀波的問題:"我是修理工,專門修電腦的。"

    午餐結束以後,長秀提議送銀波回去,但銀波宛然謝絕了。

    回到家裏,父親翰傑把銀波叫到身邊小聲地叮囑銀波,向賢實暫時隱瞞他們是父女的關係。銀波理解的點點頭,表示會保守秘密。

    與此同時,長秀也心滿意足的回到了家,就在他準備休息的時候,卻意外的收到了銀波給自己打來的電話,他激動萬分,電話那頭的銀波叮囑他要給五個月大的小石頭調整飲食結構,並告訴長秀會把調整的方案詳細地寫出來EMAIL給他,而長秀卻想向銀波當面請教。

    就在長秀掛上電話的那一刻,一直在門外偷聽的妹妹艾莉趕緊跑到賢實的房間,把懷疑哥哥已有女友的想法告訴了媽媽。賢實和萬德開始並不相信女兒的話,但是艾莉卻告訴他們自己無意中發現哥哥的屋裏多了很多玩具還有嬰兒的奶粉,所以她認為哥哥在美國不僅有女朋友而且還有了私生子。

    賢實想立即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但貞德卻讓她稍安勿躁,以免打草驚蛇。賢實認為小姑的話有道理,所以暫時決定等待一個適當的機會,讓長秀坦白。

    可愛而幸福的表情

    金波明白如果要實現開PIZZA店的夢想,就要先學會做PIZZA,所以每天她下班的時刻,就是她學習做PIZZA的開始,她總是一個人對照着書本,一邊學習一邊和麪,常常到深夜還沒有回家,疲倦的時候,她會坐在那裏想象着兒子秀彬吃到自己親手做的PIZZA時可愛而幸福的表情,那將是她最開心的一刻。

    PIZZA店的廚師仁赫無意間瞭解到金波的處境和想法,他答應金波親自交她做PIZZA的秘訣,這讓金波非常的感動。面對仁赫真誠的微笑,金波對自己更加有信心了。

    金波為她的理想不停的付出努力,父親翰傑也為了幫助女兒,接受了賢實提出的一個鍋爐項目,賢實答應幫助翰傑走出事業的低谷。

    正翰的工作雖然很忙,但是為了能很好的照顧秀彬,他只能在上班的時候也帶上兒子。但他實在無法公私兼顧,結果當他在和客户詳細討論案情的時候,猛然發現在一旁玩耍的秀彬不見了。

    焦急的正翰馬上打電話報了警,然後和珍珠一起在馬路上開始了毫無邊際的尋找。但是人海茫茫,警察局那邊也一直沒有消息,焦急的正翰給前妻金波撥了電話,他認為孩子有可能自己去找媽媽了。他心裏抱着最後的一絲希望。

    金波接到正翰的電話時,覺得很奇怪,她已經很久和正翰沒有任何的聯繫了。當電話裏傳來前夫焦急的聲音詢問她秀彬是否在時,她還覺得前夫有點莫名其妙,但只是一瞬間,一個可怕的念頭閃現在她腦海裏——兒子秀彬不見了。她焦急地詢問正翰,得到了肯定的回答。金波的腦子裏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和同事説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跑到大街上的,她現在心中所想的只有儘快找到孩子。金波瘋狂的奔跑在每條馬路上,她心中默默地哭喊:秀彬啊,你快點出現吧。媽媽一定不再丟下你了。

    天漸漸地黑了下來,金波和正翰經過一天的尋找都沒有結果,他們卻在大街上相遇了。金波的心中本來已經為找不到秀彬而感到萬分的焦慮,當她看見正翰和珍珠迎面走過來的時候,心中更是生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怒火。她盯着正翰閃爍着有些內疚的眼神,直直的朝他們走過去。

    金波抑制不住自己激動的情緒,大聲的訓斥起正翰:"你到底在幹什麼?怎麼把孩子給弄丟了。聽説你不讓秀彬上幼兒園,你是怎麼教育孩子的啊?"

    正翰因為自己丟失了兒子,心情也非常的糟糕:"難道我想這樣麼?"他覺得這個時候實在不應該和金波爭吵下去。他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對金波説:"不要再吵了,先把孩子找到,這些事以後再説。"

    金波那裏肯罷休,秀彬的失蹤已經讓她漸漸的失去了理智:"你既然把孩子帶走了,就好好負責,如果帶不好就把他交給我。你們兩個大人連一個孩子都看不住,這算什麼?"

    正翰看到金波仍然不放過自己,也壓制不住自己的惱怒,大聲喊道:"別再説了,我已經很煩了,秀彬他不會有事的。"

    金波狠狠的盯着他,嚴肅的説:"如果秀彬有什麼事,我一定不會讓過你。"

    正翰看到金波這樣的眼神,想到畢竟是自己把兒子弄丟了,多少有點理虧,便不願再和金波多做糾纏,他讓珍珠回到辦公室去看看,可能秀彬會回到那裏,自己和金波繼續尋找。就在這時警察局的電話打來了,他們告知正翰秀彬找到了。

    當正翰和金波感到警察局的時候,秀彬正在一個女警察的照顧下吃着漢堡。金波看見兒子平安無事,長出了一口氣。

    看見自己朝思暮想的媽媽就在眼前,秀彬哭着朝金波奔跑了過去。母子倆緊緊的擁抱在一起,久別重逢後的喜悦和失而復得的心碎讓彼此的淚水濕透了對方的肩膀。

    從警察局出來之後,秀彬緊緊的趴在媽媽的背上,彷彿永遠都不想離開那裏。而一旁的正翰卻有點生氣的,小聲訓斥着兒子:"以後你要是再這樣去找媽媽,爸爸就對你不客氣了。"

    金波不滿的望了他一眼,不悦的説:"夠了,孩子有什麼錯。"她回過頭去温柔的對兒子説:"秀彬,以後不可以這樣,知道麼?"

    秀彬點點頭,雙手把媽媽的脖子樓得更緊了:"媽媽,你以後不要再去美國了。"

    聽到秀彬這樣説,金波和正翰都覺得有點尷尬。他們彼此都在擔心,要怎麼繼續讓秀彬相信金波去了美國。

    從辦公室裏匆匆趕過來得珍珠看見秀彬也鬆了一口氣,她關切的對秀彬説:"秀彬啊,你跑到哪裏去了啊?"

    但沒有想到秀彬卻大聲的哭喊,説自己討厭她。金波深深的望了一眼珍珠,珍珠非常的尷尬。她自己也不知道現在以什麼樣的身份站在正翰和金波之間。

    好不容易和兒子見面了,金波不想就這樣分開,她對正翰説:"你們走吧,秀彬我今天帶回去。"

    正翰攔住了她:"你等一等,我們談一下"他讓珍珠把秀彬帶到一邊,隨後認真的説着自己的想法:"你能不能考慮一下他的立場。秀彬原以為他的媽媽已經去了美國,但今天你又出現在他的面前,你現在又要帶他回去,對孩子的情緒會有多大的影響?"正翰感到自己這樣説有點無情,他躲避着金波漓滿淚水的眼睛:"你如果為了秀彬好,最好不要這樣説。"

    金波一邊流着淚一邊用顫抖的聲音嘗試着説服正翰:"你現在改變還來得急,秀彬由我來帶,他一上中學,我馬上就交給你,你看可以麼?"金波説到這裏早已泣不成聲。

    正翰心中聽着金波的哀求,心裏似乎在動搖着,但他還是硬起心腸,斬釘截鐵的拒絕了金波的建議。金波知道自己的請求是無法改變正翰的,她讓正翰發誓,以後要好好的對待秀彬,隨後哭着跑開了。

    在一旁的秀彬看見好不容易出現的媽媽又消失了,撕心裂肺的哭喊起來。正翰趕緊抱起兒子,他覺得自己好像是個兇手正在親手擰斷兒子和金波之間深厚的感情。他緊緊的擁抱着在懷中不停用小手擊打自己的兒子,試圖讓自己從深深的罪惡感中解脱出來,因為那似乎讓他無法呼吸。

    漫漫長夜無所事事

    光澤為了貼補家用,除了白天教人開車以外,晚上還會拿一些毛絨玩具拿回來縫製。日子雖然有點辛苦,但他總能樂觀的面對。他時常和範秀打趣説:"漫漫長夜無所事事,總能感覺到有女人在呼喚自己。"範秀很為光澤的樂觀開朗感到高興。

    這天夜裏,光澤、範秀和馬鎮又在一起彼此説着笑話,開心着聊着生活中的瑣事,不久允澤垂頭喪氣的回到家裏,也不理他們的進了屋裏。三個人開始面面相覷,你一言我一語的猜測起原因來。

    允澤真的非常的難過,他連澡也沒洗就無力的躺到了牀上。剛才他又去小朋友之家找銀波,他真誠的懇求銀波和自己好好談談,因為銀波的冷淡實在讓光澤無法忍受,但他的努力的徒勞的,銀波不但再次拒絕了他,還冷冷的説了一句令允澤心疼不已的話:"對我來説盧允澤這個人那天在火車站已經死了,就在那天姜銀波也一塊死了。"這句話久久的盤旋在允澤的耳邊,一次又一次的撞擊着允澤的心,令他嘗受着無邊的痛楚。

    月光依舊照在小屋裏,允澤把自己的臉埋進被子裏,他覺得眼中非常潮濕,他多麼需要一個屬於自己的空間,宣泄他的痛苦和傷心。聽見哥哥和叔叔在外面爽朗的笑聲,允澤拼命的壓抑着抽泣聲。

    儘管銀波決定不在和允澤説一句話,只用冷淡的態度對待他,但是允澤頻繁的來找自己懇求原諒,還是讓銀波不能無動於衷。夜深了,躺在姐姐旁邊的銀波眼前不停的閃現着允澤白天真誠的眼神,她希望這時能有人和自己聊一聊,她小聲的問金波:"睡了麼?"

    金波因為秀彬的事情也是輾轉難眠,銀波放下種種顧慮,告訴金波自己見到了允澤,金波聽了非常吃驚,一下子坐了起來,急切的詢問:"在哪兒?怎麼見到的?"

    銀波告訴她允澤在小朋友之家園長開的公司做運輸員,常到小朋友之家跑腿。她告訴金波允澤來找自己,卻被自己拒絕的事情。金波回想起妹妹和允澤在一起坎坷的感情之路,感慨萬千,她很擔心妹妹今後和允澤見面會繼續受到傷害。但銀波不以為然,她堅定的説:"現在我要更加努力的去工作,讓他看見我生活的很幸福。他已經傷透了我的心,我要更加堅強的活下去。"説着説着銀波回想起了自己從前心酸的經歷,堅強的她還是流下了眼淚。她告訴金波説,那次被允澤在火車站拋棄是她心中永遠無法癒合的傷口。

    金波緊緊握着妹妹的手,她看得很清楚,妹妹雖然很痛恨允澤,但在心底深處,她最愛的人也還是允澤。而自己又何嘗不是呢?雖然前夫正翰讓自己悲痛欲絕,兩人現在見面也行同陌路,可捫心自問,她對正翰真的沒有感情了麼?

    姐妹倆就這樣一直坐着,誰都沒有再説話,各自沉浸在對過去的回憶中。

    21

    賢實雖然在貞德的勸説下暫時按兵不動,但是對兒子的守口如瓶還是有點沉不住氣,在飯桌上她還是把自己的懷疑説了出來。長秀沒想到母親會知道有關小石頭的事,他不知道母親是從那裏聽到小石頭的名字,但他並也不想馬上把事實説出來,因為對銀波他還沒有十足的把握。他欺騙母親説小石頭是一隻狗的名字,而自己電話上顯示的"小石頭媽媽"也不過是在美國時認識的一個朋友。

    賢實和萬德聽完兒子的解釋,雖然將信將疑,還是鬆了一口氣,畢竟兒子沒有做出令他們一直擔心的事情。賢實決定儘快幫兒子物色一個滿意的女朋友。但她並不知道女兒艾莉的感情正面臨着一個危機。

    艾莉這兩天的心情很不好,就在前幾天,當她想去媽媽的小朋友之家看看的時候,竟無意間發現男朋友允澤也在那裏。令她更加難以置信的是很久沒有看見的石一樂文正在和自己的男朋友糾纏在一起,她本能的感到允澤隱瞞了她很多事情。女人天生的直覺告訴她,自己的男朋友似乎還是沒有放下以前的女朋友。她決定要找允澤出來好好的聊一聊。

    他們約在一個很簡潔的咖啡廳見了面,艾莉直截了當的把自己見到的一切告訴了允澤,並表示希望允澤能對自己做出解釋。

    允澤聽完艾莉的話,表現的很坦然,他告訴艾莉自己和銀波只是朋友關係,上次也只是朋友的關係,並希望艾莉可以相信自己。艾莉對於允澤的解釋雖然不是很滿意,但她知道再問下去也不會有什麼結果,暫時放心了下來。

    艾莉畢竟是艾莉,她不會被動的等待,只會主動的出擊。她認為想要抱住自己的愛情,就必須不讓對手有任何可趁之機。

    銀波見到艾莉剛開始有點吃驚,但沒多久就明白了艾莉的真正來意,她讓自己保持鎮定,猜想着艾莉會對自己説些什麼?艾莉保持着微笑,慢慢的説:"在我媽媽開的小朋友之家看到你真是奇妙啊?收入怎麼樣啊?是不是沒有在夜總會多啊?那裏能拿小費而且好玩。"

    銀波聽出了她在諷刺自己過去的工作,她不想和艾莉計較:"我現在還有工作,有什麼事,快點説。"

    艾莉馬上進入主題:"我和允澤就要結婚了,這個你知道吧,我不希望別的女人還想着我的男人。"

    銀波反擊道:"我沒有想他,你説的和我一點兒關係也沒有。"

    艾莉看着銀波毫無表情的面容,接着説:"你能對你説的負責麼?"

    銀波冷冷的一笑,回答道:"不知道允澤現在心裏還有沒有我,但是我已經忘了他,萬一允澤還想着我的話,那就是你的問題了,好好看着他,告辭了。"説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艾莉一個人在那裏默默的站了好久,不禁為未來擔心起來。

    艾莉的來訪,讓銀波很是生氣,她感到自己又被捲進了允澤的生活。因此當允澤又來到小朋友之家送貨的時候,她便將艾莉來找自己談話的事,告訴了允澤。並表示對於艾莉誤會自己和允澤的關係感到非常不愉快,希望允澤好好對待自己的女朋友。

    允澤本來以為銀波找自己談話是雙方關係解凍的象徵,卻被迎面潑了冷水。他對艾莉的行為感到非常氣憤。

    第二章

    不能夠再做情人

    分手雖然是件痛苦的事,但情感卻是最柔軟的,儘管不能夠再做情人,一旦對方有了困難自己還是會盡全力幫助她。自從看見金波那麼辛苦的工作,明秀的心中就一直無法釋懷。雖然他是那樣真誠的愛着金波,確已經無法挽救的對自己心愛的女人造成了巨大的傷害。經過很長時間的考慮之後,明秀還是決定到PIZZA店裏見一見金波。

    見到明秀時,金波感到對他自己已經沒什麼感覺了,她心平氣和的和明秀面對面的坐着。明秀掏出一個信封遞給金波,他愧疚的説:"真是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應該怎樣做才好,這是我的一點兒心意,可以開一家自己的店,收下吧。"

    金波望了一眼信封沒有説話。

    明秀接着説:"我知道現在不行,但是我還是會等你的。如果你改變心意回到我的身邊,我會一直等着你的。"

    金波沒想到明秀會這樣説,她這才知道明秀仍然沒有忘記自己,這讓她覺得很温暖。但她還是認真的説出了自己的想法:"明秀,剛開始我也責備過你,因為你我才變成這個樣子,但是你沒有錯,都是我的錯。對你我只能表示歉意,我現在真的很需要錢,但你的錢我不能要,你是一個好人,我也知道你對我的感情是真實的,但以後我們不要再見面了,拜託了。"

    明秀望着眼前的金波,雖然辛苦的工作讓她顯得有些憔悴,但歷經苦難之後,金波的身上更多了寬容與堅韌,他明白這個女人將註定不屬於自己,但他將永遠保存起對金波真摯的愛情。

    關心金波的自然不只明秀,綺子也是無時無刻不惦記着女兒。綺子最受不了的就是別人在背後説自己女兒的壞話,所以這天當她買菜回來,聽見鄰居家的大嫂們對自己的女兒議論紛紛的時候,積聚在心中的怨氣就突然噴發了出來。她把手中提的菜朝對方扔了過去,雙方就這樣打成了一團,小區的人都圍了過來。

    剛剛下班的金波精疲力竭的走在回家的路上,驚訝的發現媽媽正在和別人打架,她匆忙的跑上前去把媽媽從混戰中拉了出來。

    回到家中的母女心中各自生着悶氣,金波明白媽媽和別人打架一定是聽了什麼閒人閒語,她忍不住責備起母親的衝動。綺子心中的怒火本來就還沒有平息,她對金波以前所犯下的錯誤還一直耿耿於懷,聽到女兒這樣説自己,她更加生氣了:"那時候你為什麼那樣做呢?同樣是有外遇,人們只會認為女的錯了,這以後該怎麼辦啊?"説完,哭着癱倒在地上。

    金波一直努力的逃避着過去,但母親去還是不放過她,她感到自己像是被逼向了絕境。她衝進了自己房間,簡單的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行李,決定搬出去住。

    綺子雖然嘴上埋怨着女兒,但心中根本捨不得和女兒分開,她死命的拖住走向門口的金波,母女倆相擁着哭泣起來。金波感到非常的悔恨,她現在深刻的體會到作為一個女人,一旦走錯一步,那污點將終身跟隨着她。她覺得自己現在一點力氣也沒有了,對未來她真的覺得非常的迷茫。她靠在母親的懷裏,腦子裏一旁空白。綺子哭着向女兒道歉,她明白金波的內心非常的痛苦,她很後悔自己在這個時候還責備女兒,聽到母親的安慰,金波挺直了身體,她堅定的對母親發誓自己一定會堅強的活下去。

    23

    銀波見完允澤之後,就回到了小朋友之家。剛走到門口就看見園長慌慌張張的走了出來,告訴她所有的小朋友都不見了。銀波差點被這個消息嚇得暈了過去,她一邊自責着,一邊和園長到處尋找孩子們的蹤影。

    遠處傳來一羣孩子嘻嘻的聲音,銀波尋聲跑了過去,才發現原來是長秀把孩子們帶了出來踢球了。銀波心裏懸着的石頭終於落了地,但她卻覺得長秀沒有跟自己或園長説一聲就把孩子帶出來的做法很不負責任。銀波把孩子們送回幼兒園安頓好了之後,對一直跟在身邊的長秀髮起了脾氣:"你是怎麼回事?怎麼能不經過我們的同意就把小朋友帶出去玩呢?你知道我又多擔心麼?如果發生什麼意外,我可怎麼辦呢?"

    長秀也知道自己這樣做不是很恰當,他本來以為銀波看見自己帶着孩子們玩會感到很開心,卻沒想到銀波發起了這麼大的脾氣。他趕緊解釋:"對不起,我只是想哄他們開心。"

    銀波瞪了他一眼,以警告的口吻説:"希望以後不要發生類似的事情。"説完轉身就想離開。

    長秀急忙叫住了她,並説明來意:"其實今天我是為小石頭的事來找你的。現在正好下班了,為了賠罪,我請你吃頓飯吧,也順便談談我家小石頭的事情。"他不好意思的望着銀波。銀波本想拒絕,但是轉念一想,不如答應眼前這個的請求,同時也能幫他解決小石頭的問題,於是點頭同意了。

    兩人來到路邊一家儉樸的小餐館,點了一盤烤肉和一瓶燒酒。銀波將早已準備好的營養食譜交給長秀,叮囑他要照自己所寫的那樣為小石頭調整營養。長秀高興的收下了,他非常喜歡銀波細心周到的性格。隨後開始為今天的事情向銀波道歉:"今天的事是我不對,以後不會再發生這種事了。"銀波微笑着點點頭原諒了長秀今天的做法。

    兩人愉快的聊起各自的興趣來,他們驚訝地發現他們都很愛吃烤肉,長秀甚至告訴銀波曾經一度自己還想開一個烤肉店。看着眼前這個白白淨淨還帶着點帥氣的小夥子,銀波覺得開烤肉店的想法和他本人極不協調。她腦海裏浮現出長秀繫着圍裙,一邊幫客人烤着肉,一邊張羅着生意的情景,開心地笑了起來,也暫時忘卻了允澤給自己帶來的煩惱。

    "你一定很辛苦吧,但從你身上一點也看不出來,跟小石頭的媽媽有聯繫麼?"銀波情不自禁地關心起長秀來。

    長秀實在不想和銀波談論這個話題,他想了想對銀波説:"姜老師,其實我和她已經離婚了,所以我不想再提起這個女人了,所以今後也希望您不要再和我提起了。"

    雖然謊話説的越來越多,有時候連長秀自己也覺得糊塗了起來,他的臉上竟真的浮現出一絲悲傷的表情。

    長秀的傷心往事

    銀波沒想到自己的話讓長秀這麼難過,很後悔總是提起長秀的傷心往事,便趕緊向他道歉。她詢問起長秀是什麼時候離的婚。長秀説自己出去賺錢回來就發現她丟下小石頭自己走了。銀波聽到這裏,覺得眼前的這個男人非常可憐,不禁深深地同情起他來。

    吃完晚餐,銀波獨自坐公共汽車回家,沒想到長秀也跟上來,她疑惑的問長秀:"你家也是這個方向麼?"

    長秀覺得其他的藉口都是多餘的,坦白回答:"我想送你回去。總不能吃完晚飯讓你一個人孤零零的走吧。"説完把自己的外衣披在銀波單薄的肩上。

    長秀對自己的體貼,讓銀波感到很舒適,她微微一笑,覺得一路上都不再單調了。

    長秀一路呆在銀波身邊,感到了從來沒有的滿足和幸福,他總是情不自禁的朝銀波望去,還總是傻傻的微笑。

    有時候兩人的目光會不期而遇,雙方都會將交織的視線移開,彷彿都想表達着什麼,卻又想盡力的隱藏。長秀一直把銀波送到了家門口。臨別時,細心的銀波還為長秀準備了回去的車費。還帶着狡邪的語氣説:"這是借給你的,要記得還給我哦?"隨後便轉身走進了家門。

    長秀站在門外,矗立了很久,他覺得今天的收穫讓自己充滿了快樂和幸福。

    此時,在另一家裝飾考究的西餐廳裏,允澤和長秀的妹妹艾莉也正在一起用晚餐,只不過他們的氣氛似乎並不和諧。允澤因為艾莉擅自去找銀波的事情非常生氣,他警告艾莉今後不要去找銀波,也不要亂説話。艾莉覺得自己很委屈,她沒想到銀波這麼快就把事情告訴了允澤,她更沒想到允澤會因為這件事責備自己。

    允澤沒有考慮艾莉現在的情緒,繼續説道:"你不是説過相信我麼?為什麼還要那樣做呢?我説過我和她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你要相信我才對啊。"

    艾莉反過來質問起允澤:"你們又見面了是麼?"

    允澤沒有回答。

    艾莉接着説:"你剛才不是在小朋友之家附近麼?那怎麼騙我説在公司?"

    允澤感到自己的一切都被艾莉監視着,他討厭這種沒有自由的感覺:"你又在跟蹤我了,是麼?我説過叫你不要這樣做。你為什麼不能相信我?"

    艾莉反問道:"你對我説了謊,叫我怎麼相信你?説實話,我總有一種感覺,你和石一樂文之間有些奇怪!"

    允澤實在不想為這件事而多做任何解釋。

    艾莉望着自己的男朋友,覺得他的過去始終折磨着自己,她很想知道允澤和銀波之間的關係,但內心深處卻有點害怕,害怕自己的猜測會得到證實。

    艾莉接着警告允澤説她會讓母親辭掉銀波,也希望允澤不要再到小朋友之家去了。允澤覺得艾莉實在是無法禮遇,他覺得今天和銀波變成這樣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艾莉當初的以死相逼。他內心深處早已放棄了銀波,卻沒想到艾莉還這樣一步步地緊逼着自己,不給他留一點空間,和一絲喘息的機會。

    他起身離開了餐廳。

    艾莉面對越走越遠的允澤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有憤怒,有羞愧,有嫉妒還有不安。她和允澤在一起這麼久了,雖然兩人的感情一直都很平靜,但她始終覺得自己從來沒有走進允澤的內心深處,她無數次地試圖敲擊那扇冰冷冷的門,到頭來卻總是把自己撞的滿身是傷。桌上的紅酒,散發着香醇的芬芳,卻變成瀰漫在愛人心裏揮之不去的苦澀。

    這天晚上天空下起了雨,但在四個年輕人的心中卻滴出不同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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