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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0章

    第十六章誰為狗食

    兩人同時打了個冷戰,想,如果小世子突發奇想,要斬豬殺牛,自己也免不了突遭大禍,兩人同時把身子往人家的屋檐之下縮了縮,儘量低了頭,保持低調,話也不説了,怕説出什麼話來,那小世子身邊的武林高手聽到誤會,連喘氣都低了很多,又夾緊了後面,怕一不小心,放出個屁來,衝撞了小世子……

    看着這一羣人走了過去,估摸着小世子一眾人聽不到了,這其中一人忍不住問:“這次小世子出巡,還帶了一個囚車,那囚車裏面還裝了一個極漂亮的小子,可憐哦,不知道又會被賣去哪裏……”

    另一人道:“是啊,具説,這小世子專門喜歡把他不中意的人賣往西域,聽説啊,他那四隻極品鬥犬就是用他四個奴才換來的……”

    聽得那人一縮脖子,靜聲不語……

    再説回小世子齊臨淵與淚紅雨,淚紅雨被換上青衫,扮成男裝,坐在囚車之內,瞪大了眼睛,仔細的望着街上,尋找着街面之上稍微像樣一點的狗,可惜,當時鬥犬盛行,街面之上好一點的狗,都被人捕了個精光,哪裏還有什麼好狗,剩下的,不是賴皮狗,脱毛狗,瘦骨狗,就是垂頭喪氣狗,三腿狗……

    這些狗,正應了淚紅雨自己的一句話:用來做煮了燉狗肉,都沒有人會要。

    小世子齊臨淵不免得意洋洋,偶爾掃向囚籠之間的目光温和起來,很顯然,他在以一個勝利者的姿態打量着自己的狗的戰利品,在評價這個女人能讓狗吃幾餐。

    淚紅雨卻倚在囚籠一角,眼睛四處尋找,久久不開一句腔,望見那些賴皮狗,脱毛狗,連眼角都不掃一下,齊臨淵不由得催她:“你的狗選好沒有,再不選好,可算你輸了……”

    淚紅雨這才懶洋洋的口水直流的道:“你急什麼,這不還沒到一個時辰嗎?”

    小世子眼光一轉,避開她那令人不舒服的歪嘴斜唇的口水,街上行人本注意着這邊的情況,一見,個個發出惋息之聲,猜道:可惜了好容貌,原來是個歪嘴,難怪小世子不留下自用,要把他賣了換狗。

    小世子掏出一個沙漏,精巧之極,這也是他換狗之時順便換過來的,他看了看沙漏,笑了笑,道:“這沙可差不多漏完了,你還沒找到?莫非找不到,胡説八道,死之前想在這街道之上巡視一番,讓這西寧郡的人人人記住你那口水直流的模樣?”

    看來齊臨淵年紀雖小,同樣對美女有所期待,有所評價,再加上府內美女如雲,看慣了面容端正的美女,對淚紅雨的歪嘴模樣,幼小的心靈大受打擊,早就心懷不滿了。

    淚紅雨一張口,口水又流了下來,語氣依舊淡然,看了一眼那沙漏,道:“這不還有一小半嗎?小世子別急,就快了……”

    齊臨淵笑了,小小年紀,與他父王一樣,竟帶了慈祥之色,道:“我不急,今兒個,我又可省下一餐狗食了……”

    淚紅雨瞥一瞥嘴,如果嘴不歪不斜的話,倒是極為好看的,如今一瞥,口水流得更急,把齊臨淵看得轉過頭去,慘不忍睹……

    忽聽淚紅雨叫道:“就是它,就讓它跟你賭……”

    纖纖玉指指向街邊一角……

    小世子齊臨淵聽到她聲音裏面的興奮之意,順着她的手指望去,一箇中年人,斜倚在牆角,滿面是須,只露出兩隻眼睛與一個挺直的大鼻子,他的身邊,卻沒有狗,連一根狗毛也沒有。

    齊臨淵不由道:“我這犬可不跟人鬥,把狗咬死了沒什麼,把人咬死了,父王可不答應,當然,囚犯例外……”

    説完,又看了看淚紅雨,很顯然,提醒淚紅雨,咬死了她,當白咬。

    淚紅雨道:“誰説咬人了,我是説他的狗,就拿他的狗和你的金袍將軍相鬥……”

    齊臨淵冷道:“你當我瞎的?我可沒看見他身邊有狗……”

    正説着,只見黃影一晃,從那長鬚遮面的中年人的鬍鬚底下,鑽出來一個小東西,不大,很小,蘿蔔頭大小,似狗非狗,似貓非貓。

    齊臨淵正猜着,這莫非是一隻剛出生不僅的小貓?

    就聽得一聲犬吠,有狗叫了起來,轉頭一看,不是自己的金袍將軍,那麼,就可能是那隻小蘿蔔頭狗,想不到,它真是一隻狗。

    他疑惑的望向她,問:“你説的就是這個東西?”

    淚紅雨點了點頭,一本正經:“不錯,奴婢説過,隨便在街上找一隻狗,都能鬥得過你那條狗,為了證明我這句話的真實性,奴婢什麼大隻的賴皮狗,三腿狗都不要,專門找了一隻世上最小的狗,以證明奴婢從不説慌……”

    齊臨淵心想,如果淚紅雨不説謊,那天上倒真要下紅雨了,望了望那隻小蘿蔔頭狗,又望了望自己那隻狗,心想:這隻小蘿蔔丁狗,還不夠我那金袍將軍一口吃了呢,吃了它,還嫌不飽。他懷疑金袍將軍一抬腿,就可能把那小蘿蔔頭狗一個狗腿給踩死了。

    淚紅雨彷彿知道他在想什麼,笑道:“世子不必擔心,如果它輸了,如果這小蘿蔔頭狗填不飽您那金袍將軍的肚子,自然就由奴婢我來填它的肚子。”

    齊臨淵笑道:“好,就讓你死得心服口服……”

    一揮手,自有侍衞上前,向那長鬚遮面男解釋要脅一番,長鬚遮面男初時連連搖頭,侍衞左手拿出銀兩,右手拿出腰刀,腰刀在他的脖子上比劃,銀兩在他的眼前晃動,威逼利誘,長鬚遮面男這才唯唯諾諾畏畏縮縮的連連點頭,卻提出,就在這街上比,看來是怕自己跟那小世子齊臨淵入了府,比贏之後被他殺人滅了口。

    齊臨淵雖橫蠻霸道,賭品卻好,聽了他的話,反而大為興奮,他本就是一個無風不起浪之人,見此,立即下令,封了這條街道,把半條街改成鬥狗場,又把淚紅雨拉下囚車,準備那蘿蔔丁狗一落敗,為了獎賞金袍將軍的勝利,立刻馬上淚紅雨推了上去,來個狗咬活人表演。

    第十七章小狗與大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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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隻狗,一條大狗,一人來高,一條小狗,一人……的小腿以下來高,從東西兩面走了出來,就要開始比試鬥犬,圍觀眾人見這力量相差懸殊的比鬥,個個兒遮面不忍看,又聽説小蘿蔔丁狗鬥敗之後,那面貌俊美而口水直流的俊小子要被狗咬,個個兒皆想,可憐,死後千瘡百孔,橫死,投胎的話,閻羅王也不會給他什麼好出處。

    可那條小狗,卻也奇怪,彷彿不曉世事,邁着小狗腿,蹦蹦跳跳,狗腿帶出塵土,向那金袍將軍蹦了過去,卻也走出了個威風凜凜的姿態。

    金袍將軍自然是不屑一顧,低頭舔毛,又舔了舔狗腿,顯示是準備着用哪條狗腿來踩死這小蘿蔔丁狗。

    侍衞一聲唿哨,兩狗聽得哨聲向場中衝了過去,小蘿蔔丁狗跑得極歡,連跑帶蹦,向金袍將軍跑過去,金袍將軍卻頗有將軍派頭,慢悠悠的踱將過去,眾人一看氣勢,都想,這場比賽不比也罷,你那小蘿蔔頭狗,就直接跳入那條大狗的嘴裏算了。

    可惜,世事本無常,有誰能預料?

    只見那小蘿蔔頭狗狗腿飛彈,狗身縱起,忽地飛身而起,撲向金袍將軍,狗嘴雖小,想來咬來也痛,要不然金袍將軍不會狂吠一聲,甩頸擺尾,只想把那小蘿蔔頭狗甩將下來,小蘿蔔頭狗卻不戀戰一處,狗腿在金袍將軍的身上又飛彈……

    眾人眼睜睜的看着那金黃色的狗毛飛揚,鮮紅色的狗血飛濺,龐大的金袍將軍被咬得如遭幾個惡少調戲的女子,躲無處可躲,避無處可避,最後滿場飛奔,撞跌幾個攤檔,撞倒幾個老頭……也包括那毛姓老頭,最後血流滿地,四肢而屈,伏在地上,嗚咽不已,這小蘿蔔頭狗這才悠悠然的從那金袍將軍的身上下來,伸出紅色的舌頭舔了舔小狗腿,還踱到金袍將軍的身前,向它示威一下,這金袍將軍龐大的身軀居然有些顫抖,兇如猛虎的眼神,含了懼怕之色。

    圍觀眾人啞雀無聲,想要歡呼鼓掌,卻想起這狗是小世子齊臨淵的,不免個個兒轉了個哭臉,不敢露出些微的喜色,各自散開了去。

    淚紅雨見了,臉上也無喜色,卻憂心忡忡的喃喃自語:“小狗啊小狗,你雖贏了,可命也就到頭了,小世子有他爹撐着,勝了也可以説成敗了,你還不快跑,想成了一鍋狗肉?你個頭太小,一個小碗就能裝了,小世子可要想用什麼燉你呢?”

    齊臨淵陰沉着臉,望着這小蘿蔔頭狗,聽了淚紅雨的話,不知怎麼的,卻不想讓她把自己看得如此之低,心裏面轉了無數個念頭,轉眼又向這小蘿蔔丁狗望去,卻見這小蘿蔔丁狗如琉璃一般的眼珠,渾身披滿黃色的毛,少了剛才那惡咬金袍將軍的兇狠,整隻小狗如一個毛絨絨的黃球一般,説不出的可愛,不由得生出幾分喜愛,他眼珠才一轉,旁邊的侍衞王丁就理解了(這王丁本來是西寧王身邊的侍衞,由於淚紅雨上次不經意之間把他與於妃湊成了一對兒,可能西寧王心裏就有了一點兒疙瘩,把他派來侍候小世子了)。

    王丁正想在新主子面前表現一番呢,領會了新主子的意思,馬上向那小蘿蔔頭的狗主招呼:“喂,你,過來,我們小世子有好處益你……”

    這長鬚遮面男正倚在牆角,聽了他的話,懶洋洋的走了過來。小蘿蔔頭狗踱着小方步,邁着小狗腿,鮮血滿嘴,伸長了舌頭,舔了兩舔,如同它的主人一般,懶洋洋的伸了一個懶腰,也不管地上的死狗,向它的主人踱了過去,這個時候的它,倒真是名如其狗,雖小不零丁,但卻有一股虎嘯山林的氣勢。那小蘿蔔頭狗一蹦蹦入了他的懷中,伸出一個小小的頭,眼睛似閉非閉,眼看睡着了。

    長鬚遮面男來到王丁的面前,懶洋洋的望了王丁一眼,王丁見了,居然一下子説不出話來,那眼光之中電閃雷鳴,彷彿一下子刺中了他的心臟一般,可轉眼之間,這種感覺卻又不見,在他面前的,又是一個懶洋洋的大鬍子男人。

    王丁本想作威作福一般,向長鬚遮面男恐嚇幾句,一個子兒不給,讓他把那小狗賠給小世子齊臨淵,可被他眼光一望,居然不太敢説出如此欺橫霸道的話來,反而向他一拱手道:“你這狗,多少錢,我們主子要了……”

    小世子齊臨淵聽了,可有點兒不太滿意,心想,我看上了他的東西,是他的福氣,反而還想從我手裏頭要錢,這不是找死嗎?他看了王丁一眼,那眼光如利刀一般,王丁本是個機靈的侍衞,馬上感覺到了,不由得後悔不辭,正想要反口,卻聽淚紅雨在一旁道:“喂,哪裏來的鄉下人,你什麼時候聽説過小世子要東西付過錢的?小世子需要付錢嗎?他是誰,他是小世子啊,西寧王之子,聽説過沒有?尊貴無比的,你平時巴結還巴結不上呢,如今給個機會你巴結了,你倒反而要起錢來,你這不是找死嗎?小世子就算不説,你也得馬上的把這條狗遞給他了,你這狗不是咬死人家的狗嗎?不拿你這條命來賠,就算不錯了,雖説這是場賭局,輸贏可是小世子嘴裏邊一句話的事,他説你輸就是輸,小狗把大狗咬死了,也是小狗輸,説他贏就贏,大狗只剩下一口氣兒了,也是大狗贏,你什麼時候見小世子講過道理的?有他爹西寧王撐着,他用得着跟你這種鄉下人講道理嗎?”

    淚紅雨説得口水直流,口沫橫飛,把長鬚遮面男聽得一愣一愣的,心想,我還沒出聲呢,怎麼在她的口裏,就與這小世子對上了?

    齊臨淵開始聽了她的話,倒頗有幾分得意,可聽到後來,越聽越不是味兒,這不明擺着講自己強橫霸道,沒有賭品嗎?小世子什麼品都可以沒有,但唯一不能沒有的,就是賭品,沒了這個,以後還有什麼人敢跟他賭啊?

    第十八章買狗

    他冷道:“誰説我不給錢了?你要多少錢,説個數兒,我可不欺壓你……”

    那長鬚遮面男被這麼一羣甲冑鮮明的人圍着,卻毫不驚慌,慢吞吞的道:“這狗,我不賣……”

    齊臨淵彷彿沒聽懂一般,道:“你説什麼?”

    王丁大聲吆喝:“你説什麼,不賣?你知道你在跟誰講話嗎?”

    淚紅雨也在旁唯恐天下不大亂:“就是,鄉下人,這位可是西寧郡的小世子,他發一句話,你在這城中不但會無立足之地,可能連衣服都沒有得穿,你沒聽説過大街小巷都傳開了,我們這小世子,可以讓姓毛的人渾身都沒毛,對了,你姓什麼?可別也姓毛……”説完,視線往他滿面的鬍鬚上望了又望,以表示對他滿臉的鬍鬚的下場堪憂。

    小世子齊臨淵不由得望了淚紅雨一眼,不大明白她身處牢獄,怎麼連這都知道,他可不知,淚紅雨的鄰居玉七混入了牢獄,還當上的衙役,平日裏,也喜歡説個東道個西,自然把這些街面上的某些小道消息講了一些。

    長鬚遮面男看來頗為寶貴他那鬍鬚,趕緊的摸了摸他那鬍鬚,連忙道:“不不,小人不姓毛,小人姓宮名熹,其實小人並不是不想賣了這隻狗,小人並不是不想嫌錢,只不過,這隻狗有個怪毛病,除了小人的話,它誰的話都不聽,誰要是對它發號施令,它張嘴就咬,都咬傷了好幾個人了,小人怕如果這狗咬傷了小世子,那麼,小人就是把命賠上,都補償不了小世子了……”

    齊臨淵一聽,心中不由得一樂道:“哦,這狗,倒這麼有脾氣,倒與小爺我頗為對胃口,既然它只聽你的話,那好,小爺就連你一塊兒買了,你就跟我回王府,專職照顧這隻小狗……”

    淚紅雨自然在一旁慫恿:“對,對,跟小世子回王府,一個月有一百兩例銀,養兩三個老婆不成問題……”

    王丁心想,我那例銀才五十兩呢,怎麼一個養狗的倒多過了我?正想表示反對,齊臨淵現在倒不在乎這幾個小錢了,點點頭道:“好,就給你一百兩,只要你養好的這狗,小爺我還有賞……”

    侍衞王丁滿心不服,卻又無可奈何,心想,都是這淚紅雨多嘴,平白無辜的讓這個新來的養狗之人倒騎在了自己這個威風凜凜的侍衞身上,他心思靈活,不由得想,這淚紅雨姑娘倒頗有幾分口才,不如平時巴結了她,化敵為友,關鍵時候讓她幫自己稍帶上幾句,説到了小世子的心坎之上,每個月不也多拿幾兩銀?王丁越想這事兒越能成,頗後悔以前與她口舌相爭,發誓以後要把這淚紅雨侍候好了。

    長鬚遮面男一雙眼睛倏地睜大,顯然對這個突如其來的驚喜很意外,可不一會兒又閉上的雙眼,慢悠悠的答道:“百兩銀子,太多了吧?我可是老實本份人,俗話説得好,無功不受祿,我看您一個小孩子,你做得了主嗎?”

    齊臨淵聽了,不由得心中暗惱,凡是小孩子特別是十多歲的小孩子,是特別煩人家講他小孩子的,他才一皺眉頭……

    頗會查顏觀色的淚紅雨代替了侍衞王丁的職責,道:“你怎麼説話的?説你是鄉下人,你還不願意承認,你知不知道面前站的是誰,是咱們西寧郡的小世子,小世子十歲就上過戰場殺敵,指揮過千軍萬馬,你居然説他是小孩子?不錯,他年紀雖小,但是,你怎麼能把他與一班這個年紀還在流鼻涕的小孩子相比?他天資聰敏,才智無雙,從小就是神童,西寧王把大半個王府都交給他管,買個小狗,還作不了主?”

    聽得齊臨淵心中舒服之極,早把她先前明褒暗貶他的事兒忘卻到了腦後,對她不由得心裏充滿好感,只感覺今天帶她出來,她辦的事兒沒有一件不合合貼貼,襯自己的心的。

    教淚紅雨知識的夫子説過,淚紅雨的一張嘴,捧起人來,可以把敵人捧得臨陣叛變,損起人來,也可以把修行千年的老和尚損得吐血而死,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那宮熹被她説得一愣一愣的,聽説面前站的這位左看右看都是一位半大孩子的小男孩有這麼光輝的歷史,臉上不由得露了半信半疑之色,道:“我們村裏頭的半大孩子還只知道下河摸幾尾魚帶回來呢,這城裏頭的就是不同,居然就會帶兵打仗了?”

    雖説是被一位鄉下人恭維,但是,這可也是發自內心的,自不比那平日張口閉口就是好話的王丁之流講的讓人聽了舒服,齊臨淵聽了這話,真比六月喝了雪水心中還爽快,淚紅雨在一旁添油加醋:“也只有小世子才有這本事,其它的人,那可是拍馬都趕不上的……”

    宮熹眼中露了羨色,道:“想我從小到大,都沒有上陣殺過敵,想不到小世子小小年紀,倒就能帶兵打仗,上陣殺敵了,真是自愧不如啊……”邊説邊把那大把鬍子搖了又搖,也不知洗過沒有,搖下不少皮屑。

    齊臨淵平日裏作威作福,吹牛拍馬的人不知多少,但很少有如此憨厚老實的拍馬之人,眼中的目光真誠得讓人想哭,齊臨淵心情不由得大好,道:“你不用着急,給小爺照顧好了狗,我叫父王賞你一個官職,入隊當兵,立功受祿,也不是什麼難事。”

    宮熹大喜,馬上恭恭敬敬的向齊臨淵行了一個大禮,道:“多謝小世子,小人以後的前程就全在小世子的身上了,小人一定為小世子照顧好這隻狗兒……”

    齊臨淵得意非凡,出門一趟,得了一隻小狗,還得一個忠僕,頗感這一趟門出得值得,又想,這淚紅雨平日看她,怎麼看怎麼不順眼,今天個看了,也不錯,頗有些合自己的心意,不由得回頭望了她一眼,她也向自己一笑,一張嘴,口水真流,不由得嫌惡的回了頭,心想,自己是豬油蒙了心,居然認為她頗合自己的心意?又想,這父王搶她來的時候只怕是瞎了眼……

    這一趟出門,不可否認,淚紅雨與小世子齊臨淵的關係頗有改善的趨勢,小世子齊臨淵如今整天只記掛着玩他那隻小蘿蔔丁狗,倒把淚紅雨忘到了腦後,不太記得去找她的麻煩,淚紅雨在牢中的生活又清靜了下來,每天對着畫眉,畫眉雖為男人,卻也眉目如畫,賞心悦目,可惜不太愛講話,雖有玉七隔三岔五的來巡巡,可畢竟一天中大半時間都在沉默中渡過,淚紅雨感覺如果再這樣呆下去,未免舌頭都會退化。

    第十九章古怪的老夫子

    為了不讓舌頭退化,她不免期望着有人救她出去,把希望寄託在那玉七的身上,希望她的夫子可以想個辦法救她出去,可幾經試探,玉七除了每天給她送好吃的,在畫眉那裏嫌錢之外,就沒有了別的行動。

    這牢獄之中又增加了一個新的衙役,就是那在小世子身邊侍候的侍衞王丁,想不到他一貶再貶,貶入了牢房之中,看來,他的日子也不太好過。

    與其它衙役一樣,他也不願意搭理淚紅雨,更何況他的每一貶,都與淚紅雨有關?淚紅雨抽空兒問他,這一次為何被貶至此?他面現怒色,望她半晌,道:“小世子身邊不是有了那宮熹嗎?還要其它人幹嘛?”

    卻原來與宮熹爭風吃醋,被看來老實的宮熹設計了一回,貶來這裏。淚紅雨不由得暗自竊笑。暗想,化身為宮熹的老夫子還是那麼的陰險,也不知老夫子那死要錢,死人錢都要的性格改了沒改,入了王府,可別光顧着賺錢,把救自己的大事都給忘了。

    不錯,這宮熹就是淚紅雨所説的老夫子,也就是教淚紅雨各種稀奇古怪玩藝兒的老師,包括那歪嘴斜臉的銀針麻經之術,以及有時如潑婦罵街,有時又如翰林院術士辯論的口舌辯駁之術,還有死要錢以及要死人錢的伸手要錢之術,還有那察顏觀色順勢而為的牆頭草之術(這個,老夫子美其名曰為識實務者為俊傑……)

    那隻犬名叫金毛虎王,是老夫子從小養到大的,所以,當玉七在言語中不經意的提了出來的時候,淚紅雨就知道,玉七在提醒她,用金毛虎王來對付小世子的惡犬……這種事情,淚紅雨自然一點就透,馬上連哄帶騙,外加諷刺,哄了小世子帶她出門找狗相鬥……

    只不過,淚紅雨原本以為,自己出了牢房,老夫子就會在鬥犬之繼找人來救自己,卻想不到,老夫子還是沒有行動。

    至於老夫子教給淚紅雨的各種謀生之道,外人看了,幾近歪魔邪道,十足小人行為,但是,老夫子宮熹從小到大就以欺騙的手段告訴淚紅雨,説這世上所有的人都是這樣的,你可要做其中的驕驕者,可不能落了人的後面,再加上,小山村雖沒有什麼外來人,可山裏面的潑婦何其多哉(那玉七的媳婦就是其中一名),而且差不多每天上演一出全壘打,自然而然有時候也找上了淚紅雨……於是乎,經過長時間的鍛鍊與薰陶,淚紅雨嘴巴基本上能把樹上的鳥兒講活了,也能把樹上的鳥兒給氣死了……

    在混進來的玉七的嘴裏頭,淚紅雨知道老夫子宮熹也混入了小世子的身邊,心中終於一塊極大的石頭落了地,想:“老夫子要來救我了,老夫子真好,老夫子看來還是疼我的……”

    全忘了老夫子從小是怎麼樣用慘無人道的手段逼她學這又學那的事兒。

    她在這裏盼星星盼月亮的盼着老夫子如天神一般率領她那小山村裏的家鄉父老來牢獄之中救他,宮熹卻在西寧王的王宮之內取得了小世子齊臨淵極大的信任……話都説了,這淚紅雨是這宮熹的弟子,淚紅雨都如此厲害了,老夫子能差到哪裏去?

    宮熹雖説是滿臉的鬍鬚,幾天不洗都有可能,但是,他滿腹的經綸,滿肚皮的才學……全都是關於怎麼吃喝玩樂的,自然把小世子齊臨淵哄得樂開了花,只感覺離開了宮熹,這人生在世再也沒有任何意義。再加上宮熹帶來的那小蘿丁狗,個子雖小,但的確威猛,不但百戰百勝,把一眾狗兒咬得體無完腹,而且,指哪打哪,人人都不是它的對手……小世子身邊的侍衞們無不被它咬過,只差沒咬小世子了。

    那侍衞王丁開始還想與宮熹一別苗頭,但被咬了一次之後,就變得垂首順眼,不敢再有半句怨言。當然,在宮熹的提議下,小世子最後還是把他貶入的牢中衙役的行當……

    王丁開始還想攏絡好淚紅雨,讓她給趁空兒的時候,給自己説上幾句好話,可在牢中當了幾天班,見小世子與王爺都不來這牢中了,那心思就慢慢的淡了,看見了淚紅雨,未免氣不打一處來,就想起自己的遭遇,彷彿每一次倒黴都與淚紅雨有關,自那次自己被淚紅雨與於妃湊成一對兒開始……

    王丁越想越氣憤,越想越替自己不值,想自己一個忠心耿耿,威風凜凜的王爺貼身侍衞,到頭來落得這麼個下場,全都拜這個女子所賜,只因為自己有一次在小世子的示意之下,做了一次惡人,也就是打亂個茶杯,剛剛好這茶杯比較珍貴,賴在她身上……她就記了仇了……

    王丁原本出身草莽,來王府之前做過不少殺人越貨的事兒,當然,武功不高,只是個小強盜,外表雖英俊,可也是個內心兇狠之極的主兒,自當上這牢中衙役之後,每天在牢房站崗放哨,被那牢房中陰森森的濕氣一吹,心中難免陰暗,再加上每一巡邏,總要看到淚紅雨張大了嘴向他打招呼,這一打招呼,口水就往下流,給人心靈的震撼可不是一般的強,讓他未免怒從心頭起,惡從膽邊生,忽起了殺意……

    這殺意剛開始的時候,還只是一點半點,但是長期以往,王丁見王府之中兩位尊貴無比的主子都不再來,未免越來越盛,心想,王爺看來對這位搶來的女子如同以前的很多個女子一般,已拋在腦後,不再記起,此時不動手,更侍何時?在牢中死了,有可能是餓死,自殺死,被那蟑螂臭蟲咬死,,又有誰會懷疑到自己身上?

    就算王爺日後想起,也只不過是再去搶一名女子填補空虛,可能連追查都不會。

    第二十章毒死自己

    不過,王丁卻不會這麼蠢,露出明顯的殺人痕跡,他思考良久,感覺還是在飯食之中加毒好一點,這個世上,什麼都少,可毒藥可多得很,他用的,是那江湖上聞風喪膽的犀照之毒,為什麼用這種毒呢,因為這種毒人人都能買得到,所以它才讓人聞風喪膽,你想啊,一出門,隨便叫一聲,有毒賣嗎?不到一分鐘,保準圍上幾人,個個手上拿了犀照之毒,向你兜售,可見這種毒物影響之深遠……深入民心,而且效果非常好,價錢也便宜,只要一兩銀子,就可那人永遠起不了牀。

    當然,選擇這種毒的原因,也是因為王丁連降兩級,薪水大不如從前,只能買這種便宜貨。

    他瞅準了玉七給牢內兩人送飯的時間,把玉七支開,從懷裏拿出那包紙,心痛之極的把那一兩銀子的毒攪拌在淚紅雨吃的飯裏頭,一邊還憤憤不平的想,她吃個牢飯都如此豐盛,加上加了料,這一餐,可不下十兩銀子,可抵得上我半月人工了,牢坐成這樣,我也想來坐坐。

    牢飯送給淚紅雨的監牢裏,淚紅雨端起碗來,看了看,忽皺眉大叫:“怎麼今天又是雞,就沒有別的什麼東西好吃了嗎?”

    説完,把那碗扔下,把王丁急得直跳腳,差點跳起來衝進牢房把那飯食直灌入她的嘴中……

    眼巴巴的看着淚紅雨挑東挑西,挑了個半天,也沒吃下一點半點,心想,莫非今天要白白浪費那一兩白銀?

    正想着,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牢房門這個時候打開了,長久不見的西寧王踱着方步走了進來……淚紅雨更加不吃了。

    西寧王帶着的,自然又是那圓臉長臉瘦臉之侍衞,見了同僚,王丁想上前打聲招呼,可那昔日同僚,以前見了他,刮酒刮食,今個兒見了他,眼睛眉毛都不掃他一下,以示與他這個低等身份的牢房衙役沒有任何交往,讓王丁黯然傷神,大感世態炎涼……

    倒把那下毒的事兒暫時拋在了腦後……

    西寧王忍了幾日,想狠下心來,把淚紅雨拋在腦後,但不知怎麼的,腦中時不時的浮現她歪嘴斜唇的模樣,今兒個,見了小世子新養的蘿蔔丁犬,聽説是與淚紅雨打賭時所得,那腳步就不由自主的往牢房而來,想看看她消瘦憔悴的模樣,可踱進牢房,一看,淚紅雨養得唇紅齒白,面孔滋潤,全無消瘦的模樣,倒彷彿每天大魚大肉的吃着一樣。

    不由得心中犯疑,心想,我雖説沒有叫人苛刻於她,可也沒叫人送好菜好飯給她,怎麼她一點也不見消瘦?

    往飯菜望了過去,見飯白菜香,還有好大一塊肥豬蹄兒,不由得大怒,道:“是誰給她吃這麼好的?這是犯人應該吃了東西嗎?”

    王丁聽了,心中一機靈,心想,可別查出我下毒的事兒來。忙上了前,把玉七推了出去當替死鬼先,道:“王爺,這些東西,是新來的衙役玉七給送來的,我們可都不敢讓她吃這些好東西……”

    淚紅雨不管什麼時候,禮節都是周到的,老夫子教得好,伸手也不打笑臉的人,她早就跪在了地上,擺出一幅恭敬無比的樣子來。

    聽了王丁的話,眨巴眨巴大眼睛,可憐夕夕的道:“王爺,您可別聽那王丁的,這哪裏是什麼好飯好菜,只不過是人家吃剩的東西,您別看這飯白,那是因為人家丟在地上的飯,用水洗了又洗的,您別看這菜綠,那是因為,半生不熟,當然綠了,您別看這雞肉看起來顏色好,其實,這不是雞肉來的,也就是外面那一層皮是雞皮,裏面全是人家不吃剩下的豆腐,您聞着香吧?其實,那是因為裏面加了香料的,您肯定不信,不信,不如您試試吃吃看?”

    西寧王一眼看過那飯菜,飯粒飽滿,粒粒如珠,菜餚精美,透着誘人的香氣,那雞肉泛着油光,雞皮焦黃適中,決不是淚紅雨所講,心中認定淚紅雨又在那兒胡説八道,巧言狡辯,不知有何目地?

    他當然不會吃那牢房裏的飯菜,那他不成了牢獄中人了嗎?至於淚紅雨所講,他也不會相信,本來,他來到這裏,就是想找個岔兒修理修理淚紅雨,由飯菜開始做文章,只不過是他找的一個藉口而已。

    見淚紅雨一張口,滴着口水,歪着嘴,睜着眼説着瞎話,想不順杆往上爬都不成了,他冷冷的道:“你説這菜全是殘羹剩菜,本王卻不敢相信,本王瞧這飯菜就好的很,這菜一眼看上去,就是名廚所制,菜抄得翠綠欲滴,而雞卻燒得皮焦肉香……你當本王瞎了眼呢,這都看不出來?”

    王丁聽他們在那兒沒完沒了的討論飯菜,早嚇得額頭冒汗,聽得西寧王講,忙道:“小人以後都不讓玉七送飯菜過來了,那她每天吃牢飯,王爺請放心……”

    淚紅雨原本跪在地上,聽了王丁的話,大聲辯解道:“王爺,這世上所有的東西都有假冒的,您又不是不知道,連人都可以仿冒,何況是菜,您為何就認為這飯菜是西寧府名廚所制?奴婢有點懷疑,您還是王爺嗎?連這仿冒的由剩菜剩飯製出來的飯菜您都看不出來?莫非王爺您是其它人假冒的?”

    聽了這話,湊擁着王爺的眾侍衞們雖然不相信,可有時候人聽了某些話,總是要證實這話的真實性的,於是,他們的眼睛就不由自主的斜着打量了自家的主子一翻……

    西寧王不用看,就感覺到了周圍異樣的目光,眼睛朝下望去,又望見淚紅雨可憐夕夕的模樣,心想,這個女子,死的可以説成活的,好的可以説成醜的,我乃一介王爺,為何會與她口舌之爭,這不是自找罪受嗎?

    淚紅雨見他沉默不語,復又道:“王爺,奴婢知道您吃慣好東西,什麼東西一到您口,便什麼味道都試出來了,您不相信奴婢的話,不如您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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