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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45章

    第四十一章跟蹤而至

    村姑很委屈,見救自己的公子不理她,斂幅一禮,抽咽着走了。

    黃坡很吃驚,因為他感覺自家公子太不正常了,平日裏如此一來之後,通常情況下就是一個願入府為婢,一個願收其入府為婢,兩廂皆大歡喜,今兒個怎麼什麼事都沒發生?他想,自己公子當真做了一回善人,當真就是為救馬蹄下的人?

    陳潛躲在屋檐下看到,那明言原本怒火沖天的,周圍尋人晦氣,可是,有一名衣着打扮普通的青衣人從人羣中擠了過來,附耳嚮明言説了幾句,明言便恨恨的周圍望了望,一拂袖子,一跺腳,帶着兩名隨從和隨那中年人走了。

    看來這明言有要事在身?

    他有些好奇,是什麼事呢?

    在他的心底,這位明言就是一名遊手好閒的富家子弟,他能有什麼事?俗話説得好,知已知彼,才能百戰百勝,陳潛自來到這裏之後,潛意識裏把明言當成了第一的頭號敵人。而且,那名給明言通風報信的中年人,不知道為什麼,陳潛總是感覺他的身形樣貌有點兒熟悉,可仔細一想,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左右沒事,何不沒事找事?

    於是,陳潛拉了拉陳昇:“四弟,我們跟着他們!”

    陳昇很猶豫:“大哥,我們倆今天可是光人一個,沒帶護衞,林嬤嬤也沒跟來,要被人發現了……”

    陳潛怪他:“要不是你想尋豔獵奇,嫌阻手阻腳,什麼人都不帶,我們怎麼可能陷入這樣的境地?別多説了,我們小心一點,他們不一定會發現我們的,快走快走!”

    兩人閃閃躲躲地跟着明言一夥。穿街過巷。來到一處極大極富貴輝煌地酒樓前面。上面題着幾個楷書大字。‘天下第一樓’。明言看來是這裏地熟人。才剛站到酒樓門口。就有小二巴結着迎了進去。

    陳潛一拉陳昇也準備進去。陳昇嚅囁道:“大哥。那個地方衣冠不整地不準入內。我們一去。準給人當成小販趕了出來!”

    陳潛奇道:“還有這事?”

    陳昇小聲道:“這地方。是明三開地!”

    陳潛心想。難怪如此!到人家地地盤是得小心一點。左右看了看。拉着陳昇繞了一個圈。還是沒找到能進去地地方。正如陳昇所説。這家酒樓有前後兩個門。兩個門都有小二站着。一見他們走近。用警惕地眼光將他們望着。

    他們正在門口徘徊。無計可施。卻聽身邊有人道:“陳公子。您在這兒?為什麼不進去?”

    陳潛回頭一看,只見那少年立在晨曦之中,金色的陽光籠罩着他的臉,將他的臉鋪上了一層絨線的光芒,他左手拿着一根銀色的枴杖,卻立如松竹,他的右邊,站着玉師傅。

    陳潛向他拱手:“月公子,是您啊!”

    月影斜看了他們的打扮,瞭然的笑了:“微服私訪,忘記換衣衫了?”

    在他的面前,不知道為什麼,陳潛略有些尷尬,道:“是啊,月公子……”

    月影斜笑道:“不防事的,如果你們想進去,不如和我們一起?”

    陳潛忙點頭應承。

    月影斜帶頭往前走,陳潛發現,雖然手拿枴杖,乍一看,他卻行走如常,再仔細看去,才會感覺他的右腿略略有一點兒拖地,如果不是仔細的人,根本看不出他的右腿異常,行走之間,風度翩翩,氣度高華。

    他一走進酒樓,店小二果然連問都沒問陳潛與陳昇兩人為何衣冠不整,恭恭敬敬的把他們迎了進去,直迎到貴賓房。

    陳潛發現,直至月影斜坐下的時候,他才略略顯示出右腿的不便,他幾乎是僵直着右腿坐了下去。

    這是一間臨街的小房間,從開着的窗户望過去,可以看見下面行人如梭,當然,如果從開着的房門望過去,而恰巧對面房間的房門也開着的話,正好可以把對面房間什麼人打量得一清二楚。

    陳潛剛一坐下,就發現迴廊對面,有一個店小二端着食物走了進去,房門半開之處,明言左右坐了兩名麗姝,一人手端酒杯,一人用手夾着一筷子菜,正往他嘴裏放。

    一晃之間,陳潛看不清他的手放在哪兒,想來也不會放在什麼好地方,多半是在人家某處身上。

    明三少左右抱滿懷,還有時間往這邊望了望,向他挑了挑眉!

    陳潛不由自主的向他比了一下中指!

    見陳潛比中指,陳昇問道:“大哥,你還要點什麼菜?”

    他把陳潛比中指的手勢當成要點菜了!

    月影斜也道:“隨便點,今天巧遇陳公子,是我的榮幸,我請客!”

    這個時候的他全沒了在芙蓉樹下彈琴之時的清高孤絕,一派的親切和善,和普通商人沒什麼兩樣,招呼之間,臉上帶着淺淺的笑,讓人如沐春風。

    陳昇興致勃勃:“聽説第一樓的姑娘琴詩為一絕,不如我們叫幾名過來陪陪?”

    陳潛剛想反對,卻聽月影斜淡淡的道:“上次別後,好不容易與陳兄相處,我還有事請教陳兄呢,別叫不相關的人打擾了!”

    他的神色中又帶了淡淡的疏離,他很不喜歡這種場合?他與這個世界的貴家公子當真不同。

    陳昇還想再説,陳潛瞪了他一眼,他垂了頭夾菜,再不敢言語。

    他發現這位月影斜當真是學富五車,天文地理,無所不知,就連武林中種種奇聞趣事,從他的嘴裏説來,都有一種別樣的風趣,這個時候的他,哪裏還有月圓之夜晚上,那一身的清冷?

    陳潛穿越來這麼久,就算在自己的母親面前,都是防備而疏離的,可頭一次,在月影斜面前卻漸漸放下了自己的心防,只感覺他低沉的嗓門如呢喃鳥語,讓人不由自主的沉溺其中。

    這一餐飯,讓陳潛忘記了自己來的目地,忘記了自己原本是跟蹤明三小子而來。

    直至華燈初上,陳昇實在無聊得很,提醒他:“大哥,我們該回去了!”

    月影斜這才相邀:“陳公子,我們一見如故,三天之後我要去法華寺一趟,和玄明法師有約,不知你有沒有興趣?”

    陳潛知道這玄明法師是當今佛教第一人,詩文與學問都是第一的,忙點頭同意,道:“一定奉陪!”

    第四十二章相識相約,到底為誰

    陳潛這才意猶未盡的告辭出來。

    回去的路上,陳昇打了一個哈欠,道:“大哥,那個月影斜可真是一個正人君子!”

    他的神色有些不以為然。

    陳潛望了他一眼:“明三少才合你的口味,是嗎?”

    陳昇訕訕的道:“男人嘛,還是像明三少那樣左擁右抱有趣一些!”

    陳潛忍住一巴掌打在他頭上的衝動,道:“我們快點回去!”

    天下第一樓某個房間之中。

    明言身邊站在窗前,望着窗外那輪皎潔的明月,月光的清輝撒在他的身上,給他鍍上一層銀色,更顯得他丰神俊朗,他輕吟道:“秋空明月懸……”

    有人在他身後接道:“光彩露沾濕。”

    他回過頭,那人坐在桌前温文而笑,銀色的手杖斜靠在椅子上,明言望着他,暗暗的燈光照在他的臉上,他的臉皎潔如玉,就像那皎皎的月光。

    明言搖了搖扇,道:“準備了這麼久,終於能派上用場了。”

    坐在桌旁地人輕點了點頭:“三少。自那日之後。月某終有一件事能報答您了。”

    明言點了點頭。問道:“你和他約下了法華寺?”

    “對。只是在下不明白。為什麼要他也去?”

    他驚奇地看到平日裏對什麼都無所謂地明言。在什麼時候都維持絕佳風度地明言。臉上現了一些恨恨之色:“讓他親自參與這一切。到後來才恍然大悟。豈不是好?”

    月影斜淡淡地道:“公子地計劃自然是好地!”

    明言道:“影斜。為什麼你從來不問原因?”

    月影斜笑道:“公子的計劃什麼時候出過差錯?”

    明言語氣略有些遺憾:“可惜的是,上一次的抱日話。

    玉師傅心中有些奇怪,這個女子,為什麼眼中從來沒有自卑的神色?用那張帶着傷疤的臉望着你的時候,只感覺她眼中那皎皎如月的光芒?

    紫依被月影斜那一抱,馬上傳遍了整個山莊,她的大名由默默無聞變得被眾人口耳相傳,開始幾天,總有丫環們趁着端茶送水的機會來看她這位陳府的丫頭,可一見她的面容,卻個個去了妒嫉之心,反而心生同情。

    第四十三章山莊暗湧

    紫依明白她們心中的想法:噢,她就是那位被抱的人,哎,被月公子這一抱,可算得上是祖上燒了高香了,夠她回味一生的了,只可惜,再也沒機會了。

    從此以後,紫依留在山莊的時間多了起來,經常趁着機會走到月公子的身邊,給他遞個茶,倒個水,全山莊的人都知道她有什麼心思,但是,沒有人阻撓她,因為,每個人都知道,她的心思是不可能實現的,他們用略帶一些同情的心情看着這一切,山莊每一個人都知道月公子是什麼人,月公子是一個慈悲的擁有菩薩心腸的好人,下人們如果和他保持一致,説不定還能得到想不到的好處,所以她的臉,為她贏得了所有人的同情,也讓她可以很方便的出入月公子的院子。

    紫依呆在山莊的時間變長,那麼,陳潛在陳府的時間就不得不變短,,而身為男子的陳潛時間可以自由的支配,不比女子什麼時候都有一大羣人跟着,幸好陳府的房子夠多,如果要找他,得一間一間的找,所以,暫時還沒有人發現陳潛每天有好長一段時間不在陳府。

    到了約定去法華寺的時間,陳潛帶着阿元,帶着林嬤嬤向法華寺走去,陳昇一聽説去法華寺,馬上敬謝不已,一大早的,也不知道去哪裏尋事鬧非了,倒讓陳潛暗暗高興,心想,電燈炮還是越少越好。

    他準備了好大一輛馬車,一大早,就進入月府拜訪,告訴月影斜,自己和他相談甚歡,但一直沒有盡興,不如趁今日的機會在同一輛馬車內再相談盡歡?説這話的時候,他的心由來生出幾分忑忐,他很怕他不答應,可月影斜抬起眼望了他一眼,微微笑着答應了。

    陳潛感覺他含笑望着自己,輕皺了一下眉頭,然後舒展開來,輕輕的回答自己:“好吧!”

    那個時候,自己的心臟都差不多跳了出來,那一刻的激動當真比得過高考放榜。可偏偏還要裝出雲淡風輕不已為意的樣子,當真是累!

    兩人終於坐上馬車,帶了幾名隨從,一頂小轎,向法華寺走去……那頂小轎,是林嬤嬤的,據林嬤嬤講,她老人家坐不慣馬車,陳潛也只得由着她了,陳潛明白,如果自己身邊沒有一名高手,就仿如身上沒穿衣服,有多不自在就多不自在。

    兩人在馬車內果然相談盡歡,陳潛有一種奇妙的感覺,有的時候,月影斜彷彿月亮的背面與正面,陰冷之時,會讓人感覺到陰鬱與悲意,可當他正面對着你的時候,卻讓你感到如水般的寫意與温暖。

    陳潛今天穿了一件略有銀線鑲邊的長衫,他自己沒有什麼感覺,月影斜望了他幾眼,忽然間提起兩年之前一件往事,道:“陳公子可能不知道,兩年之前,我見過你呢,只不過,你沒有注意到我罷了!”

    陳潛一驚,兩年之前我還沒來這兒呢,你可千萬別找我敍舊!

    陳潛心中直打鼓。口裏應着:“是嗎?”

    月影斜笑道:“那一次皇室春季圍獵。陳公子也參加了。回城地路上。陳公子騎在馬上。頸中圍了一圈白色地狐狸毛。當真是丰神俊朗。那一天不少深閨少女不顧身份擠在人羣之中觀望。竊竊私語。那是陳公子。今科狀元郎呢。陳公子剛剛獲得狀元頭銜。接着便受邀春季圍獵。可真是少年金鞭。去躍青驄啊!”

    陳潛不由得幻想了一下當時少年陳潛那意氣風發地模樣。可他哪裏會想到。兩年之後。所有地榮耀只不過是過眼雲煙呢?只可惜。自己腦中對當時地情景一點映像都沒有。

    陳潛只有謙虛地道:“是嗎?是吧?”

    他發現月影斜當真是一個極健談地人。他和他在馬車之中坐了這麼長時間。他總能找出引人至盛地話題用低低沉沉地嗓門説出來。讓人如遭蠱惑。心中暖暖地。讓自己不得不提醒自己。自己現在可是一位男子啊。別做出什麼丟人現眼。眼放痴光地樣子來。

    馬車隆隆地在路上滾動。坐在裏面並不是很舒服。但他卻希望。自己如果能永遠和他坐在車裏沿着這條路駛下去。該多好?

    但是馬車終要駛到終點,法華寺離京都並不是很遠,一轉眼,他們就來到了寺門之外。

    法華寺建得宏偉壯觀,是富國最大的一所寺院,富國的貴族不論男女,都喜歡來這裏求神拜佛,所以,這裏的廟祝在陳潛看來,稱得上不卑不亢,有一種見慣了大場面的淡定。

    當聽説與玄明法師有約之後,那廟祝才稍稍有一點兒動容,卻讓他們在殿前等候,自己跑去通傳,隔了良久,直過來道:“玄明法師正在為一位施主祈福,請兩位客官稍做等候。”

    他這麼一説,倒讓陳潛了驚,玄明法師是當今富國佛法界第一人,就算是皇室子弟要他為人祈福,也得看看他有沒有空,據説當年大皇子打了勝仗回朝,一時興起,來到法華寺要玄明為邊疆將佐祈福,而玄明就以其殺戮太多,祈無可祈而拒絕了,搞得大皇子差點一把火燒了法華寺,後來某位多管閒事的官員一看形勢不好,往宮裏頭請了一道聖旨才讓大皇子不得不撤兵法華寺,所以,富國貴族之間傳頌着一個小道消息,那就是,如果玄明禿驢不想見某人了,就算那人直達天聽也沒用。

    所以,陳潛很奇怪,能讓玄明親自主持做法事的,會是誰?

    據説月影斜與玄明一向交好,他居然連自己的好友都可以置之一邊不理,看來,這個人的確是一個非常特別的人物。

    不知道為什麼,陳潛冷不丁的想起了明言那可惡的笑臉,莫非是他?如果真是他,那麼這個玄明也不是什麼正經和尚,可能往**路上偏了偏!

    陳潛在這裏思緒萬千,月影斜卻悠閒自在,在殿裏面踱着,大殿裏輕煙燎繞,飄着濃濃的檀香味道,法座之上佛像雙眼微垂,悲憫的望着人世間發生的一切,手持銀杖的少年輕眸淺笑,仿若從沒有不耐煩的時候,陳潛心想,他什麼時候都是這種不慌不忙的神態,恍如一泓清泉,看到他,既便是再煩躁的心情,都會平息平和吧?

    第四十四章寺內再起波濤

    過了良久,玄明法師才披着禪衣走了出來,一見到月影斜臉便露了喜色,向月影斜合什而道:“月施主,讓您久等了。”

    看了玄明臉上的喜色,陳潛感覺兩人交情的確很深,心想,看來今天這頓齋菜會豐盛之極。

    不過,他有些不明白,月影斜怎麼連和尚都能打得好交道?

    在富國貴族子弟眼裏清高不通人情的玄明和尚這個時候臉笑得像一朵菊花,攜了月影斜的手,向後院走去。

    陳潛心想,雖然自己被老和尚當成了透明人,但能看見老和尚臉上帶了些紅塵之氣,還是值得的。

    月影斜與老和尚握手寒暄:“大師傅一向可好?”

    “好好,你來了就更好,上次那個禪語還未解開呢,我們可以秉燭夜談……”

    月影斜道:“大師傅,我最近交了一個好友,他對在下的雕的梅花有獨特的見解,講話很有禪意,便忍不住帶他來見見大師傅。”

    玄明這才望了陳潛一眼,笑道:“你的朋友,自然是與眾不同的。”

    陳潛向他拱手而禮,心想,這老和尚終於看見月影斜之外的人了。

    陳潛跟着他們向後院走,經過一處小院的時候,陳潛發現一處廂房有外面有丫環婆子守着,心中驚訝,問玄明:“今天有女眷拜佛嗎?”

    玄明道:“這位女施主每年這個時候都要前來讓老納祈福地。”

    陳潛斜了他一眼。心想。難怪這麼積極。原來是位女施主!

    玄明感嘆:“老納這一生之中。從未看到過這麼貴不可言地面相。所以才答應每年這個時候為她祈福。也算為天下蒼生做一件好事!”

    陳潛頭冒冷汗。他説地這話怎麼這麼像影視劇裏武則天初遇那啥真人時地話語?

    不會這廂房裏住着另一位未來武則天吧?

    來到玄明住地小院。三人尋一處清幽處坐了。玄明與月影斜禪語來禪語去。陳潛聽不大懂。但他很善於拷貝他們説話地模式。於是也跟着禪語來禪語去。搞得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在説什麼。不過在他看來。老和尚倒時不時陷入思索之中。顯得很明白很悟似地。

    比如説老和尚道:“不可説,不可説,一説就是錯。”

    陳潛看到天上飛來一隻鳥,聯想到鳥從天上拉屎,掉落頭頂的苦處,便接道:“非也是非,不非也非,怎有‘屎’非?”

    老和尚便沉思半晌,眼發綠光,點頭稱是:“施主果然是一個妙人!”

    陳潛肚子裏笑開了花,臉上卻要扮出一幅謙虛受教的模樣,忍笑忍得很幸苦。

    而陳潛與老和尚布禪之時,月影斜則坐在對面温文的笑着,午時的陽光透過樹葉映在他的臉上,星星點點,仿如貼金,陳潛偶爾望過去,那少年眼睫毛不經意的踱上了一層金色,讓他看得心漏了一拍,又是一拍。

    陳潛有了那種想要時光就此停頓的感覺。

    茶煮了三壺,老和尚談興未盡,眼見夜色幕低垂,玄明便邀陳潛與月影斜吃罷齋菜之後繼續詳談,陳潛自然答應,卻有點兒遲疑,這麼一來,豈不是要西廂抵足,和衣而眠,偶爾翻身之下,和美少年鼻息相聞?陳潛的心撲撲直跳,卻有一點兒期待,一點兒嚮往,沉思半晌,才想起昨天沒洗澡,很是後悔沒泡個花瓣澡。

    看了人家雲淡風清的模樣,又感覺自己表現得未免太過急迫,俗話説得好,是不是太過猴兒急了?

    山巔還有殘陽未下,月亮卻早早的升在空中,法華寺的樓宇被夕陽包裹,偶爾傳來佛唱之聲,靜逸而安寧,法華寺周圍的青山被一層金光包圍,佛氣滿山。

    正在這時,前院卻傳來陣陣嘈雜之聲,陳潛一怔,看了看玄明與月影斜,那兩人卻巍然不動,自顧自的把茶往嘴裏倒,陳潛便也跟着不動。

    玄明笑道:“年輕人,養氣的功夫還不到家啊,如果有事,前院會有人來通知我們的,來來來,再飲一杯,陳公子雖年少,禪語卻領悟得極好。”

    月影斜挑了挑眉,望了他一眼,也笑着點了點頭。

    陳潛被他那一望,望得整個身心都暖洋洋的,便把前院的嘈雜之聲拋到了腦後。

    過了一會兒,有一位小和尚急匆匆的趕了過來,附耳在玄明耳邊説了幾句,玄明皺了皺眉頭,怪小和尚打擾了他的雅興,卻站起身來,向兩人道:“兩位先坐坐,前院出了點小事,我去看看!”

    陳潛喜歡看熱鬧,想跟着去,卻見月影斜一幅事不關已的高雅樣子,便不好意思表露出來,也表現出一幅白馬過駒的高雅樣,緩緩的端了茶杯飲茶,卻張着耳朵聽着前院的動靜。

    他聽見前院有嘈雜的人聲,間中夾雜着幾聲鎧甲與兵器相撞的聲音,不由大感奇怪,前院發生了什麼?

    要讓老和尚放下他的禪語巴巴的趕了過去?

    月影斜道:“陳兄,你的茶倒了。”

    陳潛一看,茶傾倒在衣衫之上,濕了好大一片,他很尷尬:“失禮了,失禮了。”

    月影斜輕笑了兩聲:“陳兄想去看看?”

    “這個,好奇之心,人皆有之……”

    月影斜臉上現了憂慮:“看來,這次真發生大事了。”

    只聽得鎧甲撞擊之聲在院門口響起,一隊官兵衝了進來,個個全幅武裝,手裏拿了兵刃,守住了門口,其架勢竟是不準讓人進去。

    陳潛剛站起身,就看見一位身着銀色薄鎧的少年將軍從門口走進來,向他們拱手而禮:“兩位客官打擾了,下官是鎮撫司衙門的,正在搜捕多日來一直在法華寺周圍遊蕩的一小股劫匪,兩位客官請自便吧。”

    説完一揮手,也不理陳潛與月影斜,兵士們手持刀劍,一間屋子一間屋子的破門而入,搜索起來。

    陳潛發現這些官兵訓練有素,進退有方,略放下心,看來,當真是官兵搜捕所謂的劫匪?

    月影斜卻沒有站起身來,依舊坐在石凳之上用手拿起一杯茶慢慢的飲着,彷彿那些冷利刀鋒只為平常之事,陳潛暗暗佩服他泰山崩於前而眉頭都不皺一下的神態,心想自己怎麼就沒有這本事?轉身也想象他一樣坐在桌前繼續飲茶,卻捨不得打擾他那如深潭泉水般的寧靜。

    正在這時,卻見老和尚玄明急匆匆的走了進來,臉色有些惶急,陳潛很奇怪,以老和尚的德性,就算皇帝老兒來了都會不慌不忙的,今兒個怎麼啦?

    只見他擦了擦頭上的汗,走到月影斜身邊,嘆了一口氣道:“月公子,那些官兵太過分了,與那名女施主發生了衝突,這件事兒……?”

    第四十五章神秘女子

    陳潛一怔,心想自己好歹也是陳尚書的兒子,怎麼這老和尚不找自己幫忙,反而去求月影斜?

    月影斜有這麼大的能量?

    他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商人,為什麼老和尚放着站在他面前的高官少爺不理,反而去求助於他?陳潛不由得有點兒自卑,莫非這老和尚知道自己還是一個啃老的二世祖?他一時間未免生出感慨萬千。

    月影斜站起身來,疑道:“出了什麼事?連你出面都無法解決?”

    玄明嘆了一口氣:“那些官兵非要搜後院,説是有看見有人以極快的速度躲進了後院之中,可那位女施主卻叫人攔着了他們,那女施主帶了兩個高手,現在正在和官兵打着呢,月公子人面廣,能不能當個和事佬?”

    陳潛奇道:“大師,還有人敢放縱手下和官兵動手?”

    玄明道:“這位女施主看來也來歷不小,要不然不會隨便出行便有高手跟隨。”

    陳潛想起自己也帶了位林嬤嬤,算得上高手一名,要不要幫幫他呢?可人家沒有叫自己幫忙,讓他很有幾分為難。

    陳潛這時候還沒有想到,在玄明嘴裏頭滿臉貴氣的女施主是他連想都想不到的人。

    三人一行向院門外走去,還未到前院,就見院子裏兩道人影飛來飛去,與官兵們打成了一團,官兵雖然訓練有素,也被打得東倒西歪,而那位身穿銀鎧的少年將軍,則站在院子中間,並未動手,只是滿臉陰沉的望着對面的廂房,廂房外,有幾名丫環婆子守着,看來,官兵與丫環婆子成了對峙的局面。

    陳潛一進那院子的院門,就有一種莫名的熟悉之感,他總感覺這一羣人中有熟人在其中,他雖有過目不望的本領,可對那些只用眼角掃過的丫環婆子士兵等等,忽然之間要想起來,還是有些困難的,所以,他一時半會兒也沒想起來,到底誰是熟人呢?

    月影斜一走進門。那少年將軍看到了他們幾個。見是前院地人。也不多話。只冷冷地望了他們一眼。陳潛心想。如果月影斜有辦法。早在這少年將軍衝入自己呆地地方地時候。他就出聲阻止了。

    在他地心底。他還是認為月影斜只不過是一個商人而已。

    哪裏知道。原來還百事不管地月影斜。忽然間上前。向那將軍一拱手:“明二公子。您好。在下有禮了。”

    真是何處不遇明家人。在法華寺也遇見了明家另外一名公子爺?在陳潛看來。這位明二公子比明言可就正氣凜然很多。最起碼。沒有長一雙明言那斜斜上挑到處放電地桃花眼……怎麼一想起那對桃花眼自己就氣不打一處來呢?

    明辛冷冷地望了一眼月影斜。道:“官差辦事。閒人不得阻擋!”

    月影斜一笑。輕聲地道:“二公子。在下每年送到您府上地眉際月。你飲得可否滿意?”

    明辛怔了一怔,回頭望着他,再不復那冷淡的神色,如石雕一般的眼眸帶着幾分暖意:“您就是紫竹閣主人月影斜?”

    月影斜點頭而笑,明辛的語氣中帶着幾分親熱:“月公子,我早就想去府上拜訪的,可聽説您一向不喜歡別人打擾,就沒有去。”

    月影斜温和的笑了笑,問他:“這裏怎麼回事,要搞得這麼大的陣仗嗎?”

    明辛嘆了一口氣:“月公子是不知道的啦,下官也不過是奉命行事,我有手下很清楚的看到有人衝入了這個院子,其身手來看,很像那些劫匪,我們只不過想入內查查,她們便以內眷不便為由,不肯讓人查,讓人徒生懷疑!”

    月影斜悄悄的問:“那她們有沒有告訴你,她們是什麼人?”

    明辛迷惑的道:“這也是讓我搞不明白的地方,這羣人不願意告訴我們是京城哪個府上的內眷!”

    陳潛在一旁望着,他沒有走近,卻只看見這少年將軍一開始板着個冰塊臉,月影斜拱手向他説了幾句什麼之後,這冰塊臉就開始融化了,兩個人居然言談甚歡起來。

    望着月影斜舉重若輕的樣子,在身着銀鎧滿身殺氣的將軍面前,都能氣勢不輸於他,反而隱隱凌駕於他之上,不知道為什麼,陳潛忽然間想起了這樣的形容:如果説這將軍是將士的統率,那麼,月影斜就是領導統率的王者,讓他想起獨佔枝頭的那一枝傲梅。

    想起梅花,陳潛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月影斜為自己雕的那一樹梅花,被他轉手送給了陳雪清,他腦中忽然間如有閃電劃過:為什麼他一進入這院門,不經意的看見守在廂房門口的那幾名丫環,就有莫名的熟悉之感,因為,他見過其中一名丫環,當時,他到陳雪清的院子拜訪,可不正是那名垂着頭站在房門口的丫環在遠處端着個盤子走過?

    難怪他記不起來,當日,他僅僅一眼掃過,而那丫環垂着頭,只瞧見半邊面孔,他的心中忽然湧起要笑的感覺,難道説,自己的二姐姐陳雪清,就是玄明口中那位貴不可言的女子?

    這麼説來,陳雪清出行的排場比自己只大不小?自己只有一名高手保護,陳雪清居然有兩個?未來的國母,或者説是武則天就是自己的二姐姐?

    他不由自主的邁着腳步走向月影斜那邊,只得月影斜道:“明二公子,如果你不嫌我多管閒事,不如讓我做個和事佬,平息了這場糾紛,您看看,對方的帶的丫頭婆子個個打扮不俗,派出去和你的手下打鬥的人身手更是不凡,依我看來,可比得上皇廷內院的高手了,我們可別自家人打自家人,到時候傷了哪一方,無法收場可就不好了!”

    明辛其實早就有這一層憂鬱,他看對方派出來的兩名高手,越看越驚心,因為這兩個嬤嬤用的武功,很明顯的帶着富國貴族大閥女子所帶的保鏢的路數,當時的富國,在皇族排上名號的女子,皇家都會派一名嬤嬤保護,而派上兩名的,則絕無僅有,這個女子,到底是誰?而這些嬤嬤一旦派了出去,只聽主人吩咐,除了不得與皇室人員有衝突之外,其它閒雜等,主人説打,就算是將軍也得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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