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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2章

    第十一章神王盪漾

    某女心潮澎湃了一夜,延遲的睡意終於在第二日清晨發作了。

    不幸的是,領導出去後,侍女進來整理房間,無意中看到牀上還躺着個人。

    整個鯤鵬王宮為此震驚,私下傳得沸沸揚揚,哪位神王身邊沒幾個妃子,畢竟德音龍女失蹤二十多年,朝華君再深情,也耐不住寂寞,只是……神羽族最高貴的王者,不該如此飢不擇食吧。

    當夜,大鵬王垂天就命王妃送了兩名美人過來,為領導排解寂寞。

    顧及領導的面子,想他也許不願被人察覺,兩名美人是悄悄送來的,而且垂天相當盡職盡責,命人將她們剝光,直接送到了領導牀上。

    於是——

    田真進門便道:“這燈沒昨晚那麼亮。”

    朝華君也發現了,走過去看明珠,確認不能讓它們更亮之後,皺起了眉:“這些侍婢如此粗心。”

    “王今晚喝了酒,就別看摺子,明日起早點,一樣的,”田真湊過去,就燈影裏瞧他,“王的酒量不太好吧,我聽説才喝四五杯而已,還是小杯,王的眼神都盪漾……咳咳,眼神都飄忽忽了。”

    朝華君聞言笑道:“你懂什麼,那酒叫醉太平,酒神親手釀製,已有萬年,贈了垂天一壺,也是見了我,垂天才肯拿出來,他的酒量在天界是有名的,此番只喝兩杯就不敢陪了。”

    田真“哈”了聲:“原來王也會自誇海量,我看大鵬王不是怕,是捨不得喝罷了。”

    酒意漸漸上湧,朝華君言行也不再像平時那麼嚴謹,隨手在她腦門上一拍,然後捏住鼻子:“還不伺候本王更衣。”

    紅果果的調戲!田真深呼吸,立馬轉身朝牀走:“王自己更衣……安全。”

    覺得她反應有趣,朝華君忍了笑調侃道:“叫你更衣就不安全麼?”

    是你不安全,田真抓狂:“我會害羞!”

    “怎麼害羞法?”腳步聲近。

    領導你越來越不正神君子了!田真掀起帳子,想要和昨晚一樣躺下:“反正我不會更衣,王叫別人來吧……咦?”

    帳內,被窩裏,兩雙眼睛盯着她。

    田真也驚奇地盯着她們。

    的確是兩雙眼睛,因為被子拉得很上,矇住了大半張臉,不過……還真是好看的眼睛啊!

    一雙,如小鹿般純潔;

    一雙,媽的比領導還盪漾!

    田真也沒反應過來,直愣愣地和那雙鹿眼睛對視許久,喃喃道:“你們是誰?”

    二女眨眼不答。

    “怎麼?”朝華君出現在旁邊,見狀也一愣。

    見到他,兩雙眼睛同時亮了,不知是哪一個開口,聲音細若蚊吟,不盡羞澀:“婢妾們是奉大鵬將軍之命,前來伺候王的。”

    大鵬王真神速,這邊領導要人伺候更衣,馬上就送來搶咱飯碗了,田真忿忿不平,“忽啦”掀起被子:“沒聽見王説要更衣麼,還不起來伺候?”

    酒醉,反應未免比平日遲緩,等朝華君終於明白不對時,已經來不及阻止。

    嬌呼聲裏,二女捂住臉。

    殿內一片寂靜。

    “哎喲喂!手這麼疼,我得出去找醫神治治,你們伺候王吧。”田真反應很快,丟下被子將二人連頭矇住,溜出門去了。

    殿外空空,值夜的侍女們一個不見。

    原來請領導喝酒是打的這主意,大鵬鳥這禮送得好!田真心裏極不舒服,後悔無比——出來做啥,咱不在,領導不是更好酒後亂性了嗎!

    想到這,田真忍不住挪到門口探頭朝裏瞧,可巧與出來的朝華君撞了個對面。

    “王,”田真尷尬地陪笑,“怎麼出來了?”

    朝華君看她:“你的意思,我該如何?”

    又調戲咱了,田真默。

    意識到失言,朝華君輕咳,沉聲命令:“去請大鵬王過來。”

    …….

    喝得醺醺的大鵬王被侍女從小妾處叫出來,立即知道事情不對,趕緊吩咐人先過去將兩名可憐的美女搬走,然後才跟着去見朝華君,聽了一堂思想政治課,退出時,見了田真都低着頭繞道,估計是被訓得不輕。

    殿裏再次恢復安寧。

    “王,該睡了。”

    “嗯。”

    可能是這酒後勁太厲害,俊臉微紅,朝華君走到大牀前。

    見識過他的定力,田真大為安慰,想當初自己裸舞,此人可是氣定神閒地看,如今換了美人,也沒見他激動,彼此彼此了。

    “替我更衣。”朝華君已是鳳目半閉。

    知道他真的醉了,田真無奈,伸手去解他的衣帶。

    毫無預兆地,一隻手攬住她的腰。

    田真全身僵硬,立即抬臉看。

    站立不穩,他順勢將部分重量轉移到她身上。

    完美的臉越來越低,離她越來越近,鳳目迷離,薄唇吐着淡淡的酒香,若即若離地遊走在她臉上,下意識尋找她的唇。

    剛訓過大鵬鳥作風問題,就親自調戲下屬了,田真手足無措:“王?”

    沒找到唇,他低聲笑,帶着點無奈。

    “衣衣。”輕輕的、略帶疼惜的聲音。

    温熱的唇在她耳畔摩擦,有力的手臂將她抱得更緊。

    “回來了麼,衣衣……”

    德音龍女,衣上雲。

    田真沉默半晌,推開他:“王認錯人了。”

    大約是聽到語氣不對,朝華君身體一僵。

    領導真盪漾了,可惜對象不是咱,真他媽是天底下最悲慘的事情。

    “王喝醉了,”田真毫不客氣扯開他的衣帶,三下五除二剝了外袍,然後鎮定地將僅穿着雪白中衣的他按坐到牀上,扯掉靴子,再一把推倒,粗魯地扯過被子隨便一丟,蒙得嚴實,“早點睡吧。”

    酒意醒了大半,朝華君略覺尷尬,難得任她擺佈。

    幾個動作一氣呵成,乾淨利落,田真拍拍手轉身朝殿外走——不過是隻鳳凰而已,跟咱家牧羊犬差不多,多想什麼,咱是人,還沒那麼重口味。

    “小凰兒。”身後傳來嘆氣聲。

    田真頭也不回道:“我也喝醉過,看誰都差不多的,咳咳,既然王醉了,只怕夜裏又認錯,我先去別處睡吧。”.

    從鯤鵬部出來,朝華君又順便去鳳族視察了趟,作為他的本家,鳳族名不虛傳,個個俊男美女,田真大開眼界,總體來講,北海之行很順利,除去在鳳族出了點磕碰,其餘時間都很平靜。

    事情經過是,鳳族某個性小王不以貌取人,對田真這隻灰鳳凰很感興趣,二人共同討論鳳凰如何變灰的話題,相談甚歡,臨走時鳳小王約定將來去羽漠天宮看望她,並助她研究灰翅膀漂白的課題。

    領導知道後,嚴厲地將鳳小王叫去訓斥了一頓,大意是説他不務正業,沒有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將來為神界建設作貢獻的覺悟。田真難得遇到個知己,對領導頗為反感,幫知己説了兩句話,結果是被領導連帶一起教訓。

    為天庭去當炮灰,靠,老孃下下輩子也不會考慮。

    帶着這樣的不良思想,田真回到羽漠天宮就變成了一隻暴躁的鳳凰,像吃了火藥似的,隨時隨地都可能炸毛,尤其是被領導強行抓去修煉法術的時候,對於她的不恭,朝華君也沒怪罪,惟有在督促上半點不放鬆。

    體質所限,修煉和不修煉效果都差不多,進境奇慢,照這趨勢下去,未來幾百年閒不了,田真自己都心灰意冷,朝華君卻顯然沒有放棄的打算。

    終於有一天,田真忍不住了。

    “王,有修煉的必要麼?”

    “怎講?”

    “我又不用打仗……”

    朝華君斂了笑意:“修煉不在一時,來日方長,不可意氣用事。”

    田真本就窩火,聞言反感:“王對我期望太高,我是個小人物,沒打算做什麼大事。”

    “這是什麼話!”

    “鳳族也未必個個都長於術法,有擅音律的,有通藥理的,所謂行行出狀元,王也看到了,我已經很努力,可惜沒效果,説明我在這方面根本沒有天賦,就算修幾百年,也不可能多厲害,不如學點別的技能……”

    朝華君嘴角抽了抽:“滿口胡言!”

    “鳳十七王不也是個閒王嗎?”

    “他可以,你不行。”

    “王簡直不講道理!”田真暴躁,“難道真想要我打仗賣命?”

    “放肆!”朝華君嚴厲道,“貴為神羽王族,怎能説這等有失身份的話?”

    田真起身就走:“我從不認為自己有多高貴的身份,要是王覺得我丟臉,我離開羽漠天宮就是了。”

    “站住!”

    “這是命令?”

    朝華君無奈了,拉她入懷:“凰兒,我那天喝醉,你……”

    “王還放心上呢!”田真尷尬無比,解釋,“我不是説這個……”

    “我知道,我知道,”朝華君點頭微笑,卻不放手,“既然你不喜歡,就別修煉了,去書房替我磨墨吧。”

    領導讓步,田真也沒脾氣了,心裏相當鬱悶,此人對身邊侍女向來很少留意,如今卻非要自己伺候,這種温柔簡直就是紅果果的勾引,最悲哀的是,此人其實還在想他的正宮娘娘。

    “王,注意禮儀。”田真扇翅膀。

    朝華君制住她的翅膀:“動不動就與本王賭氣,這是你的禮儀?”

    田真覺得有必要澄清:“其實王不必耿耿於懷,那天只是酒醉認錯人,又沒做什麼,我並沒有多想……”

    朝華君揚眉:“沒多想?”

    氣氛陡然轉變,田真結巴:“王再不放,就……多想了。”

    朝華君“哦”了聲,笑看她:“那,就多想吧。”

    現場版領導調戲小蜜!田真掰開那雙手臂,自他懷裏鑽出來:“王不用這麼湊合吧?”

    “湊合?”

    “鳳族美人多的是,王沒見我是灰的麼?”

    “灰的不好?”

    “安全度有點高。”

    朝華君忍了笑,拉起她的手走到橋上,示意她看水中倒影:“除去羽翼,你還有臉,還有手,它們都很美,你果真看不見?”

    二人並排立於橋上,翅膀被他擋住半邊,臉和身材佔了主體,田真馬上覺得自己的氣質由猥瑣變得高貴起來。

    當然她還沒糊塗:“我也不是最漂亮的。”

    “你是最特別的小鳳凰。”

    “王若看久了,也沒什麼特別的。”

    “我要試一試?”

    ……

    朝華君不再逗她,含笑道:“仙界新帝將來神界,陛下命我去天庭,你隨我去。”

    新帝?田真想了想才明白過來,原來關河月微成功上位了.

    話説關河月微神界聯軍大敗關河月武妖界聯軍,關河月武自盡,仙界內戰到此結束,關河月微即位稱帝,決定親訪神界答謝,此行代表了神仙兩界聯盟正式形成,共同對抗魔界。

    此等重要場合,羽族神王朝華君自然不能缺席,第二日便帶着田真動身,依然是乘火鳳前往,兩人不急不緩地行路,偶爾在海上或者山頭逗留,倒也有趣。

    “孔雀王妃送的。”田真拿着支綠羽釵彙報。

    “孔雀王族信釵,可以調用百名孔雀綠羽兵,”朝華君接過羽釵,皺眉,“別的倒罷了,孔雀王竟將此等信物隨意贈人,簡直糊塗!”

    這段日子他身邊常陪着個特別的侍女,羽漠天宮多少眼線,各部暗地裏都紛紛派人送來禮物,大意是請她關照,朝華君得知後只命她收下,説這些人並非是想通過她辦成什麼事,不過求個安心而已。

    面對無數寶貝,田真既不能吃又用不了,徹底淪為保管員,如今正在頭疼,聞言立即道:“我只當憑它可以出入孔雀王宮,不知道有這個作用,那還給她吧。”

    “先戴幾日,到時我教你如何回他們,”朝華君將羽釵送入她髮間,“宮裏也有孔雀綠羽,將來叫人替你做一支更好的,墨綠的顏色與你很配,再亮就不成了。”

    “怎麼不成?”

    “只看到釵,看不到你了。”

    ……

    見她怏怏地摸翅膀,朝華君笑着拉她入懷,薄唇輕輕往那額間印下:“呆小凰兒,你還執著這個,到底想怎樣?”

    “我要看王的翅膀。”

    “無禮。”

    “王在害羞?”

    “……”

    “王怕什麼?”

    朝華君移開視線,鎮定地看前方雲海,不緊不慢道:“我怕你看過,更自慚形穢了。”

    赤色神光閃現,身後展開一對龐大鳳翼,金燦燦的鳳羽晃得人眼花,襯着金邊白袍與長長黑髮,越顯尊貴,田真原以為火鳳的羽毛已是極美,到此刻才發現,根本不及眼前人的萬分之一。

    待她伸手去撫摸時,那羽翼忽然消失。

    朝華君捂住她的眼睛:“有沒有慚愧?”

    田真咳嗽:“不如火鳳好看。”

    朝華君笑而不語,倒是火鳳聽到讚揚,受寵若驚,大為振奮,一下子衝出了幾萬裏。

    大荒迷霧茫茫,時有高高山峯倒退而過。

    田真回頭望兩眼,忽然道:“王,優婆山過了。”

    朝華君“嗯”了聲,沒有表示。

    原來此人表面不在乎,其實還是在留神的,田真本就是故意等走過了才説,見狀假意道:“王要不要回去看看……”

    “既已過去,就過去吧,”朝華君打斷她,“到天庭,你隨我一同見陛下。”

    反正情敵不在了,他不願再提,田真也就順勢移開話題:“新仙帝要來,不知道他長什麼樣兒?”

    朝華君笑了:“定然會叫你意外。”.

    天河,長橋,宮殿樓台,和上次所見相比,天庭景物沒有多大改變,照舊有天官等在宮門外迎接,然後帶路,將二人引至偏殿外,殿外伺候的侍者進去通報,很快出來傳神帝的話,請朝華君。

    “凰兒,你乖乖的等在這裏,不得亂跑,”朝華君拍拍她的肩,低聲囑咐,“稍後會傳你,規矩都記住了?”

    伴君如伴虎,多跪少説兩大規矩誰不記得,田真埋怨:“記住了,快進去吧,我又不是小孩子。”

    “原來你已經長大了麼。”朝華君忍住笑,整理衣袂進殿去了。

    對於十萬歲的大神來説,咱的確是小孩子,田真記起正事,過去打聽文犀的近況,哪知眾侍衞的回答幾乎一模一樣——沒聽説有侍衞叫文犀的。

    天庭侍衞這麼多,互相不認識很正常,還是稍後請領導幫忙找吧,田真謝過眾人,回到原地規規矩矩等着,不多時,一名侍者就出來請她了。

    神帝端坐案前,始終給人一種高高在上的感覺,朝華君陪坐在下面椅子上,見她進來,微微頷首示意。

    “參見陛下。”田真規規矩矩參拜。

    靜悄悄的,兩道鋭利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仔細打量,令她渾身不舒服,哪敢抬頭。

    “起來吧。”神帝終於開口。

    田真爬起來,退至朝華君身旁。

    神帝皺眉:“怎會如此,莫非是弄錯了?”

    朝華君垂眸:“臣也不知。”

    “罷了,看天意而已,”神帝將手中茶杯一擱,別有深意地笑,“正事説完,表兄該回寢殿了,有個人盼着見你,已等了許久,此刻她還不知道你來了。”

    朝華君意外:“臣愚鈍,望陛下明示。”

    神帝挑眉道:“仙帝送來的禮物,你見了定會感激不盡。”

    朝華君便不再問,起身告退。

    神帝叫進一名侍者:“此人還是單獨見為妙,先帶小鳳凰去別處玩耍吧。”

    二人退出殿,朝華君囑咐道:“凰兒,你先跟着天官走走,不可惹事,累了就回來。”

    想他有重要客人,田真點頭:“我去找文犀。”

    朝華君已走出幾步,聞言回身笑道:“趁早打消念頭,他被派出去辦事了,不在。”

    第十二章魔界人民

    侍者盡職盡責帶着田真四處遊覽,天庭景色雖美,可是太過穿鑿,一花一草一木一石都修過,遠不如羽漠天宮自然隨意,加上仙帝即將來訪,天官宮娥們比平日更加忙碌,處處人來人往,使得田真很快對這個大公園失去了興趣。

    轉過小湖畔山石,迎面兩個人走來。

    田真避之不及,跟隨侍者退到路旁作禮。

    好在恆月姬看上去心情差極,只管低頭朝前走,對周圍的事不曾留意,旁邊神後執着她的手好言安慰。

    “天界這麼多俊美神王,你為何偏就愛他。”

    “娘娘……”

    “二十多年,誰知她又回來了呢,”神後嘆氣,“表哥絕不肯委屈她做側妃,我原想讓你們先成事,就算她回來也不打緊,可惜……如今叫陛下賜你側妃身份也容易,但他二人情深,難保你將來不受冷落,何況你父王也定然不依。”

    恆月姬越想越氣恨,咬牙:“都是那隻醜鳳凰壞事!”

    田真目送二人走遠,忽然心中一涼,迅速轉臉問侍者:“大哥,到底是誰回來了?”

    這事也沒什麼好隱瞞的,加上她態度頗為尊敬,侍者印象分大增,笑道:“除了德音龍女,還有誰!”

    猜測被證實,換田真咬牙了:“她不是……不在了嗎?”

    “別説你,連我們都不信呢,”侍者來了興致,細細與她解釋道,“原來她當年去優婆山,遇上了前仙帝關河月武,被擄去仙界,關河月武愛其美色,見她不從,便將她秘密囚禁了,好在仙界新帝即位,總算將她救出送回來,難為她受這二十多年相思之苦,如今有情人終成眷屬,實在可喜可賀。”

    怪不得玉陳少宮會對朝華君下手,原來是關河月武想讓美人死心的把戲,田真乾笑:“那我該去跟王道賀才對。”.

    寢殿外伺候的侍女一個不見,空無人影,靜得不同尋常,裏面急促的呼吸聲也分外清晰,隔着簾子,依稀可見兩條人影忘情地擁吻。

    還是上次住的寢殿,路都熟悉,田真匆匆趕到,撞見預料中的情形,一時苦笑,照這趨勢,會發展到哪種程度很難保證。

    可是領導,你重拾舊情之前是不是該先了斷一件事?

    田真“呼啦”打起簾子:“王。”

    裏面兩人僵住,同時轉臉。

    不得不承認,龍女是個天生的美人胚子,恆月姬根本不足其十之一二,星星般的雙眸,含淚帶笑,目光流轉之間,所有明珠翠玉黯然失色。

    整個房間唯一配得上她的,就是摟着她的那位羽族最尊貴俊美的男人。

    熟悉的臉,有喜悦,有疼惜,有寵溺。

    二人身上衣衫已有許多皺褶,久別重聚的激情被人突然打斷,殿內頓時一片沉寂。

    龍女仍控制不住喜悦,連害羞也不顧了,仍抱着他的腰笑道:“多年不見,你身邊這些人我都不認得了。”

    朝華君抬手似要推開她,卻終究沒有動作。

    田真看看那手,視線迅速掃過二人,緩緩露出恭敬的笑容:“聽説龍女回來了,特來與王賀喜。”

    見朝華君不介紹,龍女也驚訝,當然對於田真目前的模樣,她壓根沒有當作情敵的想法,於是羞澀地點頭算是答謝。

    田真肺都快氣炸了,媽的咱什麼時候混成了小三的角色,自取其辱?

    “你們繼續,我走了。”

    “凰兒!”

    田真站住。

    朝華君神色複雜,有點無奈,看了她半日才輕聲嘆道:“下去吧,我稍後找你。”

    “想來王也沒什麼更重要的事,”田真忍怒,大步就走,“不打擾王敍舊,再見!”覺得不對,她馬上又改口:“永別了!”

    被這聲“永別”嚇到,朝華君上前兩步:“凰兒!”

    “你……去哪裏?”龍女不安地拉住他。

    朝華君沉默半晌,回身看着她微微一笑:“放心,我去去就回。”.

    切,剛勾引了老孃你就劈腿,當面跟舊情人摟抱接吻,一點內疚的模樣都沒有,還“稍後找你”,老孃稀罕你找?龍生龍,鳳生鳳,你們就龍鳳雜交開發新品種去吧!

    田真努力告訴自己要淡定,於是她淡定地降落在山頭。

    理智上講,他們兩個人深愛對方,沒有背叛,只是被迫分開而已,現在人回來了,在一起也理所當然,怪就怪自己運氣不好,找了個有歷史的男人。

    感情上講,這場戀愛才剛萌芽,也沒到死去活來的地步,傷心是有,其實更多應該是憤怒,這炮灰當得太慘烈了,傷自尊。

    潛意識裏,田真希望領導追來解釋説“那不是真的,是誤會”,而事實上這是不可能的,估計領導就算有心追,也未必追得上,因為連她自己都不記得是從哪個方向跑出來的了。

    丟失愛情和自尊,田真倍覺失落,回想前段日子的甜蜜,禁不住流下淚來,靜靜地坐在草地上等待日落。

    等來日落的同時,也等來了一個人。

    此人出場方式相當驚險,自半空俯衝而下,掄起彎刀就砍。

    田真生性膽小怕死,平日着重修煉了躲閃逃命的招式,雖然心理上遭受嚴重打擊,可是身體本能反應仍不慢,居然成功地避開了這一刀。

    看着那身似曾相識的侍衞裝扮,田真脱口而出:“月族的?”

    那人眼神一冷,殺意更增。

    老子奉命殺你,你卻認出了老子的來歷,還能讓你活麼!

    女人遇到感情真會變笨!田真很快明白説了蠢話,後悔不已,更加委屈——奶奶的恆月姬,專盯着咱呢!你沒泡到領導固然悲劇,可咱也是受害女配啊,這不,炮灰得比你還慘。

    刀氣蔓延,揮出兩丈光波。

    哇呀!田真終於拋棄眼淚和委屈,重拾危機意識,手忙腳亂,撲扇翅膀逃跑。

    什麼受傷什麼愛情之類的玩意,都不如活着來的實在!活着,可以泡多少美男!活着,領導算什麼,咱要願意,隨時都能找千千萬萬的領導!

    千年修為,遠不是月族武士的對手,關鍵時刻救她性命的,竟是平日裏怨念最深的一對翅膀!望望落後的月族武士,田真熱淚盈眶,原來這才是咱人生中最重要的東西啊!

    無奈實力差距擺在面前,匆匆逃出數十萬裏,月族武士越追越近,田真心裏着急,忽見前方有大片森林,想也不想就一頭紮下去。

    不管了,躲躲吧!.

    寂靜林外,草地上點綴着許多落葉,踏着“沙沙”作響。

    這麼大的森林,找人很需要技術,等到天黑咱就更好逃了!田真暗喜,撒腿朝林裏跑。

    忽然間,一陣黑色旋風颳來。

    風力甚猛,腳下落葉紛紛被卷至半空,塵土漫天,一片蕭瑟肅殺之氣迅速朝四周蔓延,就連夕照,也帶上了三分血色。

    熟悉的預兆,不祥的預感,田真斷然立定,後轉,打算退走。

    不料這片刻工夫,月族武士已經追到。

    田真大急:“等等……快離開!”

    月族武士哪裏肯聽,連發殺招。

    “低等的凡神,其行終究惡劣。”半空中響起威嚴的聲音。

    罡風裏,前方緩緩降下一道高大身影。

    咱到底是鳳凰還是烏鴉,説永別,現在就真要永別了,田真欲哭無淚,簡直想找棵歪脖子樹上吊。

    衣襬廣袖無聲垂落,魔神站定。

    長髮下,金色額飾泛着奇異光彩,襯得臉更加陰暗柔美,唇角微揚,似笑非笑,高直的鼻樑卻霸氣十足,上面清清楚楚寫着四個大字:唯我獨尊。

    “自相殘殺,天界越來越混亂了。”鳳眸微眯。

    田真一直在留意他的眼睛,見狀幾乎是不經大腦思考地,迅速以一個標準姿勢卧倒,滾進旁邊的大坑。

    悶響聲裏,勁氣殺氣自頭頂席捲而過。

    再探半個腦袋瞧,月族武士果然不在原地了。

    田真哀悼。

    大哥,要懂得察言觀色啊,不知道魔神大人的習慣是件很危險的事,你看,被爆頭了吧!

    一招過,居然還有活着的,魔神意外,緊接着憤怒了:“無恥的鳥女!”

    見他認出自己,田真哭喪着臉,雙腿發軟——我説那什麼恆月姬,你就不能派個高手來?好歹經打一點,讓咱有時間跑路吧。

    好吧,其實魔神大人面前沒有高手。

    沒時間耽擱了!田真倏地從坑內跳出來,撲倒魔神腳邊,不可置信地仰望大神:“魔神陛下!真的是你?真的是你?真的……”緊張恐懼之下,演技被迫提高,她揉揉眼睛,居然醖釀出幾點眼淚:“我……吾已等了許久,總算見到你老人家了!陛下V5!”

    被她感動,魔神低眸:“給你機會解釋。”

    魔神大人這麼通情達理!田真趕緊將那日沒能跟去魔界的緣故講了一遍,大意是責怪魔神跑得太快,丟下自己不管,末了表衷心道:“我在壺中天外等了好幾天吶!”

    魔神不語,開始掂量這話的可信度,天界眾神很無恥,只不過無恥到這種地步的,他連想都沒想到過。

    田真抹淚,指着月族武士的屍體:“因為我叛離天界,遭到他們追殺,幸虧遇見陛下,陛下救命之恩,我……吾銘記於心,雖萬死不能報也!”

    魔神“嗯”了聲,皺眉:“低等神族,如此無用!”

    田真再叩首:“陛下神威,神帝戰神朝華君都不是對手,我等小神本來就不值一提,陛下萬……萬萬歲!”

    魔神滿意地抬下巴,負手,半晌又看着她道:“花言巧語的鳥女!”

    田真默。

    好吧,咱承認,其實你不算很糊塗,還知道什麼是花言巧語,可你不是照樣聽得很歡樂麼.

    所有電視劇和小説裏,魔界都是個可怕的、血腥的、地獄般的所在,但是如果你把電視劇和小説當作事實,那就錯了,虛天魔界不僅沒有想象中那麼陰森,相反,這裏有山有水有花草樹木等等等等。

    虛天是永夜的。

    然而,這並不代表魔界只有黑暗。

    如果非要用一個詞形容,那就是:五光十色。

    巨大的岩石後永遠閃爍着紅通通的、黃澄澄的、綠幽幽、藍瑩瑩的光,朦朦朧朧,很有夜總會的氣氛,時常可見聚在一起喝酒的魔王魔將,加上一幫長相極具特色的小嘍羅,再配合魔神一身黑袍的黑社會老大形象,儼然一涉黑集團總部。

    魔宮座落在虛天中心,萬里石山之內,大大小小的岩石林立,高的近百丈,矮的僅一兩丈,形狀千奇百怪,好似迷宮一般,不熟悉的人進來很容易迷路,田真感覺這是個游擊隊出沒的好地方。

    每當報時花開,羣臣都要去魔神殿議事,類似天界的早朝。

    魔神殿名為殿,其實是露天的,沒有屋頂。

    走進虛設的殿門,抬起頭,最引人注目的,要數對面那座高高的、潔白的石階,共有七層,建築風格獨特。這裏的光線倒很正常,周圍七座金色巨柱參天聳立,每根高十多丈,上面纏着七條威武的黑龍,鱗爪栩栩如生,柱頂鑲嵌着拳頭大的珠子,金光閃閃,整座神殿亮如白晝。

    東方皇宮,西方聖殿,兩種風格揉合在一處,居然很和諧。

    眨眼間,魔神現身階上,根本看不清是從何處來的。

    背對殿門,負手而立,寬大的金邊黑袍拖垂,與潔白石階相互映襯,尊貴耀眼。

    太陽神再世啊!田真暗暗讚歎其品位,隨眾魔參拜之後,自覺地溜到角落站好。

    天界降將所獲待遇不錯,有吃有住,還有議事資格,眾魔對她很友好,田真卻儘可能地保持低調——咱法術低微,就算發言也沒什麼分量,這些同事的底細都不清楚,各自打什麼主意很難説,咱誰也得罪不起。

    打着呵欠,田真等待下班時間。

    “鳥女!”

    確認低沉的聲音來自那個背影,田真精神一震,撲上前:“陛下!”

    “昨日魔龍告狀,説你拔了它的龍鱗。”

    慘了,告狀去了!田真望望蟠龍柱,結結巴巴道:“是……是我。”

    “解釋。”

    “回陛下,我以為它是個假的。”

    ……

    眾魔掩面笑。

    魔神難得轉身看她:“無知的鳥女!”

    田真默。

    咱也剛知道,這年頭柱子上的龍居然都貨真價實,昨天隨手剝磷,抬頭就被那垂下來的龍腦袋嚇得差點暈死過去。

    “陛下,九死滄回來了。”有人進來報。

    魔神抬手,示意田真退下.

    門口出現一位三十來歲的兄台,身披鎧甲,膚色極黑,相貌屬於有點對不起大眾的那類,他匆匆走進殿,跪倒階前,一副痛苦慚愧的模樣。

    “木魅姬擄走人界九十九命,用作修煉,臣被她打傷,陛下……”

    “失敗者不死於戰場,反倒逃回來!”

    略帶怒意的聲音裏,九死滄被無形的神力擊飛,重新滾落回門口,吐血。

    太暴力了!太暴力了!田真嚇得不敢出聲。

    “陛下息怒!”

    “木魅姬是妖界五王之一,九死滄戰不過她,不足為奇。”

    ……

    眼見羣臣伏地為九死滄求情,田真感動不已,難怪魔神大人總貶低神界,瞧瞧人家魔界,多團結啊多友愛啊!

    “吾魔界大將,敵不過妖界小王麼!”

    羣臣搖頭。

    對你老人家來説,世上沒有“大王”。

    一個長着稀稀拉拉的鬍子的老頭直起身,卻是古石護法:“妖界小王豈能與我魔界大將相比,定是九死滄顧及身份讓她,才會被她所傷。”

    九死滄忍住傷痛,掙扎着爬回來:“那木魅姬甚是無禮!屬下本不欲傷她,她卻説她隸屬妖界,與魔界無關,還説普天之下惟知妖皇,從不曾聽説什麼魔帝,屬下見她辱及吾皇,分明沒將魔界放在眼裏,一怒之下與之爭執,竟遭暗算,想我九死滄若死在她手上,妖界豈不更猖狂,我寧願死於吾皇掌下……”

    田真聽得好氣又好笑。

    木魅姬你要倒大黴了,什麼“不曾聽説魔帝”,在這位響噹噹的大神面前,一個頭腦正常的人是絕對不會也不敢説這種話的,連神帝和朝華君都忍氣吞聲生怕激怒他,木魅姬的膽子當然不會比神帝大,那麼事實就是,這位九死滄大哥是編排高手,試圖把魔神的怒氣轉移給你呢!

    九死滄雖傷,卻沒死,可見魔神大人脾氣再差,也不會隨便炮灰部下,咱又安全點了。

    田真放寬心,看眾魔反應。

    “木魅姬大膽!”

    “九死滄忠心耿耿,求陛下寬恕他。”

    ……

    “小小妖王,敢輕藐吾?”眼一眯,殺意又起。

    魔神發怒,後果很嚴重,眾魔齊聲懇求:“陛下息怒!”

    九死滄忙道:“她不過是個糊塗小妖,不值得陛下動怒,更不值得陛下親自出手,照屬下看,只須派天王前去,就足以教訓她了。”

    魔神“嗯”了聲,負手:“我兒小殘未歸,冰河尚在閉關,就讓她多活幾日。”

    眾魔齊呼:“陛下仁慈!”

    見田真獨立殿內,魔神不悦:“鳥女,同伴失敗,你是幸災樂禍?”

    田真驚回神,慌忙跪倒:“吾不敢!吾聽那木魅姬辱及陛下,陛下卻這麼仁慈寬容,一時感慨萬分。”

    魔神勉強表示滿意,轉身消失。

    動不動就製造炮灰的殺神,居然喜歡聽人稱讚自己仁慈,田真覺得這個魔界很難理解,同時也明白了眾魔團結友好的原因——在大神眼裏,不為同伴求情就是幸災樂禍,咱還有別的選擇?

    被連點兩次名,眾魔留意到這個低調的夥伴,熱情地圍上前。

    古石護法笑呵呵道:“鳥女,住得還習慣?”

    “差點忘了你,晚上過來與我們喝酒吧。”魔業護法邀請。

    ……

    來了幾日,田真已記住他們的大名,一時熱淚盈眶,想自己無貌無能,還是一眼都看得出的劣等體質,竟能獲得這麼多重視與關懷,真不容易!

    沒等她糾正姓名,一個虛弱的聲音響起:“你們別隻顧她,須管管我……”

    原來九死滄傷重,趴在地上爬不起來了。

    因為新夥伴忽略他,眾魔內疚,紛紛擁上前將他攙起來,你一言我一語地安慰,有的甚至掏出幾瓶藥:“早在你接任務時,兄弟就替你備好了,療傷聖品!”

    九死滄捂着胸口連連道謝,接過吞了兩粒,精神果然好了點。

    田真無言。

    搞了半天,大家都受罰受出經驗來了。瞧瞧,多河蟹的場面啊,魔界人民一家親,比咱那社會主義社會還河蟹!

    田真為先前的猜忌慚愧,立即上前表示關切:“九死滄大哥還好吧?我初來乍到,兩手空空,什麼藥都沒準備,你別見怪。”

    九死滄感動:“妹子有心,缺什麼,儘管去哥哥那兒拿!”

    不是社會主義,魔界人民的覺悟已經提前到達共產主義了!田真暗喜,正考慮怎麼找他討點療傷藥備用,忽然一隻柔軟無骨的手從旁邊伸來,將她自九死滄面前拉開。

    “別讓臭滄佔便宜,姐姐教你,保你夜夜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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