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午,他們吃過餅乾裹腹後下樓,發覺客廳的水部退了,到處都是爛泥巴,空氣中還有一股像是東西腐壞了的味道,一個黑黑、毛絨絨的東西躺在地上。
“那是什麼東西啊?”童芸捏住鼻子問。
何凡堤看了一眼,“死老鼠。”
童芸嚇得跳到何凡堤身上,抱住他的頸項。“我最怕老鼠了。”
她的胸部又抵着他。“喂,你不要像無尾熊一樣抱着我好不好?”他不自在地説,“你這樣,我要怎麼做事?”
她從他身下來。“你快把它丟出去。”
他調皮地揪住老鼠的尾巴,把它拿到她面前。“你看它長得是不是有點可愛?”
“你不要過來!”她嚇得臉都白了。
“死掉的小老鼠有什麼好怕的——”他拾着老鼠走到屋外。
他在菜園找到兩把鐵鍬回來時,童芸已經在打掃了,她把爛泥巴掃進畚箕裏。
“你那樣太慢了,用這個。”他把鐵鍬給她,然後捲起褲管。
“你的哮喘才剛好,而且有點感冒,我一個人打掃就好了。”
“拜託你不要把我當弱雞看。”
於是他們開始合力將污泥清出屋外。
童芸不時停下來,擦掉額頭上的汗珠。
過了半小時,何凡堤突然格格發笑。
“你發什麼神經啊!沒事突然發笑,把我嚇了一跳,你在笑什麼啦?”
“我在笑你,你身上全是泥,臉上也是,好像泥娃娃!”
她挑起眉梢,“先生,笑別人之前,先看看自己,你的尊容也好不到哪去。”
“我不用看也知道。”他看了下四周。“已經清的差不多了,剩下就用水衝一衝。”接着,他用水管把地上剩下來的泥巴衝出屋外。
“泥巴是清光了,但是沒有抹布可以擦地板,”何凡堤嘟啷嚷嚷的,像在跟自己説話。“等這些地板被風吹乾,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
“我們可以用衣服來擦地板埃”童芸反應極快的説。
“對厚,我怎麼沒想到。”
“所以留我在這裏,還是很有用的對不對?”
他只是笑笑,沒有回答。
接着他們上樓,然後各自抱了幾件衣服下來,他們將衣服攤在地板上,那些污水很快地就被衣服吸乾淨。
他們把所有的傢俱都擦拭過後,“差不多了,可以休息了。”何凡堤説。
“全身髒兮兮的。”她好像打了一場女子泥漿大賽。
“你先去洗澡,然後我們出去外面走走,呼吸新鮮空氣。”雖然他們已經將大門及所有窗户打開,但屋子內一股味道硬是揮之不去。
童芸抱着乾淨的衣服和化妝包走進浴室,然後聽到嘩啦啦的水聲。
過了十五分鐘。“你楊貴妃啊,洗澡洗這麼慢!”何凡堤在浴室門外喊。
又過了十五分鐘,當童芸打開門時,看到何凡堤像大門神似的站在門後。“你終於出來了——”
“你這人怎麼一點耐性也沒有,何況男人等女人是天經地義的事。”
“我看是天誅地滅的事。”何凡堤走進浴室,並把門關上。
何凡堤洗好澡後,他們並肩走到屋外去。
屋外的一切都像剛剛清洗過,綠草清新誘人。
他們坐在上,天南地北地閒聊,聊到畫畫時,她自然地問,“我記得你大學唸的是經濟,不是美術,怎麼會想到做畫家?”
他朝她笑笑,“其實我對經濟一點興趣也沒有,大學畢業後坐了幾天辦公室,就跑去做街頭畫家,我爸氣得半死,説我丟他的臉,有一天在街頭,我幫一個富家女瑪歌畫素描,後來他們家贊助我開畫展,我就這樣走上畫家之路。”
“瑪歌就是你女朋友,那個女繼承人?”她心想應該錯不了。
“對,瑪歌就是那幅畫中的女人,也是我女朋友,我們在一起有三年多了。”
“你們在一起三年了……可是不對啊,我記得你説你和好多模特兒上牀……那不就是説,你和她在一起的時候,還和別的女人上牀!”
“我和她們之間只是一夜情而已。”
“你們男人最那個了。”童芸憤憤的説。
他挑起一邊的眉。“什麼叫是那個?那個是哪個?”
“那個就是差勁啦,有女朋友了,還到處播種,不僅對不起你女朋友,還對不起那些和你上牀的女人,我相信她們一定是喜歡你,才會和你上牀,而你卻把她們當成什麼?你真是混蛋加三級!”她太激動了,激動到身體失去平衡,從上掉下去,一屁股坐到地上。
“看吧,你罵我,老天幫我處罰你。”他輕笑,然後把手伸給她。
她抓住他的手,但並沒因此站起來,反而把他用力往下拉,他摔到她身上。
他們的手腳糾纏在一起,彼此都發現似乎有一道電流通過。
他抬起頭來與她的目光相遇,突然,在他們身旁的其他東西都不存在了,天地之間只有彼此存在,他禁不住想吻她,緩緩向她靠近……
她張大了眼睛,看着他靠近,突然有陣腳步聲,兩人同時嚇了一跳。
“何大哥,我來看看你這裏有沒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美麗很明顯地察覺到他們兩人之間的氣氛,而停住了話。
可惡的美麗,什麼時候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童芸心裏氣得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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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芸從菜園回來,正要經過客廳去廚房做晚飯時,看到美麗在何凡堤耳邊不曉得嘀咕了什麼,使得何凡堤皺起眉頭,然後看了她一眼。
他們兩個一定是在談論她。童芸一面想一面走進廚房。
沒多久,美麗進來廚房。“你來的正好,幫我把豌豆剝一剝。”
“我不是來剝豌豆的。”美麗冷冷的説。
“那你是來做什麼的?”她看她是來找她吵架的。
“我是來拆穿你的謊言。”
她眨了兩下跟。“我説了什麼謊?”
“什麼你快和何凡堤結婚了,何凡堤説根本沒這回事。”未了美麗罵了一句,“你這個説謊的小賤人。”
“你早上沒刷牙啊,嘴巴真臭。”她用手扇了幾下。“我沒説謊,我看得到未來——我和何凡堤住在一棟好漂亮的別墅裏,身旁圍了一堆小孩。”
“我也看得到你的未來,一個人住在養老院,做一輩子的老處女。”美麗斜睨着她。“你也不照照鏡子看自己長什麼樣子,何凡堤怎麼可能喜歡你?”
“信又不是他,怎麼知道他不喜歡我?在我和他相處的這幾天裏,我感覺得到他喜歡上我了。”她停了一下,“你早點回去幫你媽媽看店,不要在這裏做電燈泡。”
“該走的人是你,我比你美太多了,有我在這裏,他不會注意你。”
“那可不一定,下午你不是有看到我和何凡堤的頭快要碰在一起,如果你再晚幾分鐘出現,就會看到我們接吻的鏡頭。”
“我才不相信,一定是你眼睛跑進沙子,要何凡堤幫你吹。”
“我記得今天下午的風並不大,我的眼睛不可能跑進沙子,其實我和他已經接過吻了,”童芸眼睛晶亮的説,“那個吻真是熱烈,我們吻得難分難捨……”
“我不信!”美麗聲音尖鋭地打斷。
“不相信的話,你可以去問他。”她像突然想起什麼。“啊,忘了告訴你,暴風雨那晚我和他睡在同一張牀上,相擁而眠喔。”
美麗瞪着她,震驚地説不出話來。
“啊!湯滾出來了!”童芸叫道。湯從小小的鍋子溢了出來。
童芸抓起擦碗布。衝過去想將鍋子從火上移開時,被美麗突然橫出來的腳絆到。童芸整個人撲向鍋子,眼看臉就要撞到鍋子,她用手去推開鍋子,鍋裏的湯濺了出來,燙到了她的手臂。童芸痛得叫了出來。
她瞪着美麗,“你的心真壞,你有沒有想過,我要是燙到臉怎麼辦?”
“反正你的臉又不漂亮,被燙到有什麼關係,像我就不行。”美麗幸災樂禍的説。
“可惡!看我的無影腳!”童芸抬起腳,踢中美麗的肚子。
這時,何凡堤進來。“你們在幹什麼!殺人啊!”他在客廳聽到類似謀殺案的慘叫聲,而那聲音似乎是童芸的。
美麗跑向何凡堤,抱住他的手臂,“何大哥,你看到了,她踢我肚子!”
“惡人先告狀,你看我的手臂。”童芸抬起手臂。
何凡堤甩開美麗,走向童芸。“我真服了你,手都快燙熟了,還有時間打架!”
美麗在何凡堤身後説:“不是我害的,是她自己走路不長眼睛,絆到我的腳。”
“你給我閉嘴,快去客廳拿急救箱來。”
美麗啷了啷嘴,轉身跑出廚房。
何凡堤打開水龍頭,抓着童芸受傷的手放在水龍頭底下衝水。
“好一點了嗎?”何凡堤在她發邊問道。
“好多了。”她的聲音輕得像窗上的灰塵。她被灼燒的手是不燙了,但是她的背卻像火燒般燙。因為他站在她身後,他的前身貼着她的後背。
恍惚間,童芸覺得聽見了彼此的心跳聲。“我得衝多久?”
“十到十五分鐘。”他噴出來的熱氣吹拂過她的髮絲。
“那可真久。”童芸啞聲説。
這時,美麗走進來。“何大哥,我找不到急救箱。”
何凡堤放開童芸,向客廳走去。“怎麼會找不到呢?就在桌子底下,一找就可以找到了。”
“我不知道那個就是急救箱。”美麗跟在他後面説。
少來了,那箱子上畫着一個紅十字,她會不知道才怪。童芸皺着眉想。
何凡堤把急救箱拿來,非常輕柔地幫童芸上藥膏。“好了,應該不會留疤。”
“何大哥,我肚子被她踢的好痛,你也幫我用藥膏揉揉。”美麗嗲聲嗲氣的説。
“自己揉。”何凡堤把虎標萬金油丟給美麗。
美麗又説:“何大哥,我肚子好痛,今天晚上可以留在這裏嗎?”
“可以啊,你和童芸睡一間。”
“我不要和她睡!”童芸立刻説。她可不想早上起來看不到頭。
“你以為我想和你睡啊,誰曉得你睡覺會不會磨牙,何大哥,我們兩個睡一間。”
“你想幹什麼?強暴他啊!”童芸諷刺的説。
“那是你才會做出來的事吧——”美麗不甘示弱地説。
“你們兩個都給我閉嘴!”何凡堤低吼着。“如果你們晚上想睡在這間屋子裏,就不要再讓我看到你們吵架,不然就去外面餐風露宿。”
兩個女人乖乖的閉上嘴,不再説話,但是互瞪着對方。
是夜,童芸和美麗躺在一張牀上,楚河漢界地分睡兩頭。
美麗好像睡着了。童芸閉着眼睛,靜靜地躺着。她一直在想廚房那一幕,她相信如果美麗不在這,何凡堤今天晚上會潛進她房間……
突然,她察覺到美麗輕手輕腳地爬下牀,然後輕輕地扭動門把,好像很怕吵醒她。
這女人鬼鬼祟祟的。想做什麼壞事?
等到美麗出去後,童芸才爬起來,跟着走出房間。
她看到美麗的背影消失在長廊那頭,何凡堤的房間。
她走到何凡堤的房門前,豎起耳朵細聽房間裏面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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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凡堤站在窗户邊,月光灑在他的臉上。
傍晚在廚房和童芸身體接觸時帶給他的衝擊,直至此時仍在他體內盪漾,他甚至還能感覺到她的嬌軀有多麼柔軟誘人,也才確認到自己對她真的有rou體上的渴望。
他的濃眉隨着這個確認而皺攏。
雖然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但是他仍不能解釋自己為什麼渴望童芸?
老天!她一定是在他的湯裏下了桃花符!不然,沒有辦法解釋她為什麼能引起他的慾望。
他嘆了一口氣。
其實他並不排斥童芸,只是因為她是王明的表妹,最好還是不要。
不要想了,早點睡覺。他掀開被單,拍拍枕頭,準備上牀睡覺。
突然,他聽到他的房門被推開,他轉身,看到美麗披着被單出現在門口。
“美麗,這麼晚了,你來我房間做什麼?”
美麗拋給他一個最撩人的微笑,“你説呢?”接着她像孔雀開屏似的張開被單,被單裏面空無一物。
“何大哥……”她的聲音中充滿飢渴與慾念、
他還來不及開口,美麗像餓虎撲羊似的撲向他,他離牀太近,他的腿撞到牀緣,整個人失去平衡地往後倒在牀上,美麗趁勢撲倒在他身上,紅唇吻住了他的嘴。
本來他想推開她,但旋即又想這也許是個好機會,讓他可以搞清楚地對童芸的生理反應,到底是因為他純粹想要性,或者是因為他所擔心的——他渴望童芸。
美麗的舌尖試着打開他的唇,他放鬆了牙關,她的舌立刻滑他嘴裏。她狂野地吸吮着,一切都完美極了,只除了一點,他完全沒有感覺。他暗地裏皺了眉,告訴自己投入一點,於是他回吻她。
但是他還是沒有感覺。
好了,他現在已經知道了,答案不是任何女人都好。他非常嫌惡自己地倉促結束這個吻,他推開她,坐了起來。“美麗,回你房間去睡覺了。”
“不要!我要在這睡覺!”美麗癱躺在牀上。
“不要鬧了!你這樣,我要生氣了。”
美麗彎身拾起地上的被單,走出房間。
童芸交抱着雙手,倚在牆上。“晚上不睡覺,跑到何凡堤房間做什麼?”
“做愛做的事礙…”
“你不用愛面子了,何凡堤根本不為所動。”
“五十步笑百步,你也沒和他上過牀。”美麗臉色難看的説。
“我至少不像你,我們女人的臉都被你一個人丟到太平洋去了。”
“哼,何凡堤對我沒性趣,對你一定更沒性趣。”
“是嗎?明天晚上我去他房間試試看。”説完,童芸經過美麗,向房間走去。
美麗盯着童芸苗條的身影,那眼神像是恨不得置她於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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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的夜,稍稍有點涼意,晚風吹來蘋果的香氣,童芸獨自在果園散步。
今天早上她正在高興美麗説要回家,哪知她傍晚又跑來,還帶來一些海產,有龍蝦、牡蠣,全是些有壯陽功效的食物,
哈,她真以為何凡堤吃了那些後就會碰她?
吃完晚飯後,何凡堤推説頭痛進房間休息,要她和美麗不要去吵他。
她不想和美麗在那邊大眼瞪小眼,於是出來散散步。
該回去了,天色已經很黑了。
在通往莊園的小路上,她聽見後面有腳步聲。
她加快步伐,後而的腳步聲跟着快起來,接着她突然停步,向後愉瞥。
她看見一個男人急匆匆的影子,還有他的喘氣聲迴盪在寂靜的夜裏。想也不想,她拔腿就跑。
她一面跑,一面想起了前幾天來果園工作的工人,有幾個喝醉酒,對着她吹口哨,並説些猥褻的字眼。難道是其中某個人決定來這碰碰運氣?
她邊跑邊回頭,突然她的左腳踩上了一塊鬆動的石頭,跌倒在地。
“唔……”她齜牙咧嘴地哀嚎一聲,伸手摸摸扭傷的腳踝,試着動了動腳趾,伸了伸腿。雖然痛得要命,但是還好沒有骨折。
她忍着痛努力地想站起來,突然有人摟住了她,她放聲尖叫,並死命捶打那個摟住她的男人。
“不要打了,是我。”何凡堤抓住她的手。
“是你,我還以為是色狼——你幹嗎突然抱住我?”
“我遠遠看到你跌倒,飛也似的奔來,好心地要扶你起來,哪知被你當色狼打。”
“剛剛是你跟蹤我嗎?”
“當然不是!我幹嗎要這麼做?”
“你從莊園那邊來的嗎?”她又問。
“不然還能從哪裏?你怎麼淨問一些奇怪的問題?”
“從果園那開始就有人在跟蹤我。”
“你看見他了嗎?”
“只看見影子。”
“我去看看,你在這裏等着。”説完,他旋即隱沒在夜色中。
五分鐘後他就回來了。“沒看見有人,也許你看見的影子只是風中搖曳的樹。”
“樹葉沙沙的聲音聽起來不像腳步聲。”
“那麼也許是林間的小動物?”
她咬牙切齒的説:“真的有人在跟蹤我,我非常確定。”
他聳聳肩。“你説是就是吧,反正現在他走了。你還能走嗎?”
她搖頭,“我的腳扭到了,好痛,你要當我的枴杖。”
童芸抱住何凡堤的手臂,一跛一跛地走向莊園。
她的胸部一直摩挲到他的手臂。“你又挑逗我了!”何凡堤忽然粗魯地把她頂在一棵蘋果樹幹上,她就像一個殘忍的小孩,三番兩次拿糖果在他面前引誘他,現在他決定要吃那顆糖果,
“你、你要做什麼?”童芸張大眼睛看他,
“做你一直想要我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