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凡堤拍打着童芸的房门。“你在孵蛋啊!哪有人换衣服换这么久的!”
“我在做脸部保养啦,女孩子嘛,没有一个不爱美。”她其实是在画斑点。
“你那张脸不用保养了,再怎么保养也好看不到哪里去。”他嘲笑的说。
她打开门,用力瞪着何凡堤。“你讲话很毒,而且伤了我的心。”
“我又没说错。”他没有道歉的意思。“我在厨房生好火了,你可以去准备晚餐,我饿得可以吞下一只象。”
她走进厨房,清洗洋葱和红萝卜,然后把它们切碎,放进煮沸的水里。
为什么有些妇女不喜欢做饭?她倒觉得为自己喜欢的人做饭,是一件快乐的事。
何凡堤冒雨到外面去拿木柴,经过香味弥漫的厨房门口时,他停下了脚步,注视着童芸的背影;她的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柔软的棉布裙和上衣紧裹着她纤细的身体……他内心一阵兴奋激荡。
他是有什么毛病?何凡堤感到困惑,这时童芸转过身来,按住胸口。“你吓了我一跳,你浑身湿透了,应该马上换下这些湿衣服。”
“然后再一次到外面去淋湿?在我换上干衣服之前,我还有很多事要做。”
她继续做饭,何凡堤则进进出出,一会拿着木柴进来,一会持着鸡笼进来。天色愈来愈暗,重芸一点也看不到外面的情形。
何凡堤到水槽边洗手,“我的事做完了,唔,好冷,我快冻死了!”
“拜托你快点去换衣服,不要着凉了。”
她的晚餐也准备好了。两碗蔬菜浓汤香得令人垂涎,蛋松和高丽菜也炒好了,放在炉子上保温。她算算他差不多换好衣服了,便端汤走到餐厅。
走出厨房她才知道冷,她冷不防打个冷颤。
何凡堤见状,“我们在厨房吃,有火炉会比较温暖。”
童芸听了,把汤端回到厨房;没一会儿,何儿堤搬来两张椅子。
火炉使得厨房有些温暖,但是冷风还是从窗缝中穿进来。
何凡堤三番两次站起来看,最后用报纸将洞堵起来,总算不再受寒风侵袭。他们狼百虎咽地吃着。屋外的狂风暴雨,使得这间小厨房显得舒适安全。
“现在就这么冷,到了晚上应该会更冷,早上起来我们可能会变成冰棒。”
“晚上你睡我那间,我那间有壁炉,火生起来后,比较暖和。”
“那你睡哪?”
“我睡客厅地上。”客厅也有壁炉,但没有沙发,只有藤椅,所以只能睡地上。
“你是有哮喘的人,怎么可以睡在地上?”
“不要和我争,你睡我房间,我睡客厅。我现在去帮你生火。”接着,何凡堤抱着一堆木柴上楼。
洗完碗后,童芸上楼,她拉下床上的床单和毛毯,然后抱着床单和毛毯下楼。
当她跪在地上铺平床单时,何凡堤走向她,映在天花板的影子仿佛要扑向她似的。他把枕头丢在床单上。“晚安了。”
她徘徊着,有点不想离开他。“我们抽签看谁睡这好不好?”
“我没时间和你玩游戏!”说完,他躺下,然后拉起毛毯,背向着她。
童芸只好去何凡堤的房间。她躺在他的床上,找寻他的体味。
找到了,她终于带着他的一颦一笑,他的眼睛,他的肩……睡去。
半夜童芸醒了,一时无法明白自己在哪里,过了一会,看清四周的黑暗后,才想起自己睡在何凡堤的床上。
只要凑近枕头,就可以闻到他的发香。她想象着黑夜里他来到她的床边,月光下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孔热情、生动,他伸过一只手撩开她的衣服,柔软的睡衣立刻无声滑落,露出她洁白的双肩,他的手指抚过她的娇躯……
不能再想下去了,再想下去会流鼻血。
她拉回思绪,然后溜下床,借着闪电一闪而逝的亮光看手表……
已经早上五点多了,她睡得比她想象得久。
天空中还有雷声间断传来。这个暴风雨已经持续了数小时之久。她倚在窗旁往外看。
不知道何凡堤睡得安稳吗?她正要躺下时,借着闪电的亮光,看到水泛滥到前院了。
她皱起眉,怎么会有水?
她的心一沉,冲出房间,直向楼下奔去。
水快漫过门槛了。
她马上跑到何凡堤那儿。何凡堤面对壁炉呼呼大睡,她拼命地摇醒他,“何凡堤!淹水了!”
何凡堤睡眼惺忪地望着她,“什么?”
“快起来,水快淹进屋里来了。”
何凡堤仿佛马上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一骨碌地站起来,往门口跑去。水已经淹进客厅了!
“我们该怎么办?”童芸焦急地看着他。
“我马上把所有的木柴搬到楼上,你去厨房找饼干、罐头,还有矿泉水,天知道水会涨得多高,我们可能会被困上一两天。”
他们说话时,水已经涨得更高了。“快点!”
他们花了半小时,才把所需要的东西移到楼上,水又高涨了许多。
“何凡堤,你看水会不会淹到二楼,甚至淹没二楼?”
“不会啦,我们不会那么倒霉。”
“你不会是在骗我,要我好过一点?”她发着抖说。
“不要担心,”他搂搂她的肩膀,温柔的说,“现在时间还早,再去睡吧。”
“你现在要睡哪?”
“一样啊,地上。”
“不要再睡地板啦,你的床很大,你可以跟我一起睡。”
“这样不太好。”
“你是怕我侵犯你吗?”她看着他。
“小姐,我是怕我侵犯你。”他已发觉到自己毕竟是男人,不是圣人。
“我不怕。”她上床,将身子移到床的一边,留一大片空床要给何凡堤睡。“快上来睡觉啦。”
管他的,他好累,也没力气做那种事。
她的心狂乱地感觉到何凡堤上了床,然后她等了好久,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
这么快就睡着了?童芸翻个身,就看见何凡堤的睡脸。
他长得真是好看,快压眼的眉又浓又黑,眼睫毛比女生的还长,她轻轻拨开他前额垂下的头发,想偷偷亲他一下。
“你想干吗?”何凡堤突然睁开眼睛,像抓到小偷似的看着她。
“呃……你在说梦话,我想听听看你说什么?”
“听到我说什么了吗?”
“听到了,你一直叫着童芸童芸。”她微笑的说。
“我大概是做噩梦了。”说完,何凡堤笑个不停。
“可恶!你怎么可以把我说成是噩梦!”她恼怒地捶打着他。
“好了,不要闹了,快点睡觉。”说完,他闭上眼睛。
童芸钻回被单里,窝在何凡堤身旁。没多久,她用手臂和长腿圈住他的身体,沉沉睡去。
她这样,他根本无法睡……何凡堤瞪着漆黑的天花板。
外面的雨势仍未稍减,但已经没有暴风雨的影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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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有个声音模模糊糊地传来——终于吵醒了童芸。
她张开眼睛,看见何凡堤背对着她,指着嘴喘呜,好像快喘不过气来了。
童芸立刻意识到是怎么回事。“啊,你哮喘发作了!”因为何凡堤,她研究过哮喘这种疾病,哮喘常在晚上睡觉时发作,患者会因刺激性干咳、气短及胸闷而惊醒,颈项和肩周肌肉也因而不适,可以清晰地听到喘呜声。
“对不起……把你……吵醒了。”何凡堤大口喘气。
“没关系。”她像慈母照顾宝宝一样,擦掉他额头的汗水。
“我的……胸部好难受……好像被……重物压到……”
她的手指揉着他的颈椎,发出轻柔的安抚声,“深呼吸,慢慢的……对……慢慢的,慢慢的。”
他听话地慢慢吸气。“慢慢的……吐出来。”而后慢慢吐出来。
她的手指轻轻按着何凡堤的肩部,找到他肌肉紧张纠结之处后,用手指去搓揉它们。她可以感觉到他的身体已经松弛了下来。她慢慢地按摩着。
“嘿,你按摩按的这么好,做过马杀鸡女郎?”何凡堤开玩笑的说。
“嗯,你是我第一个客人。”她也开玩笑的回答。
他当然知道这不是沙龙那种按摩,而是为了治疗哮喘的脊柱按摩术。她为了他去学脊柱按摩术,何凡堤心里有些感动。
“现在换背部。”她先用拇指,然后用手肘按摩,使他背部的肌肉放松。“要是我太用力了,就说一声。”
何凡堤一边申吟,一边说道:“我开始觉得自己像一头日本神户牛,听说那种牛每天都要作按摩,这样肉质才会保持鲜嫩。”
“如果水一直不退,而我们的食物又吃光光了,那时我就把你宰来吃。”
“人肉咸咸,你敢吃?”
“怎么不敢!”童芸把毛毯往上拉,盖住他的双肩。“麻烦你翻面。”
“翻面,你以为你在煎鱼埃”
何凡堤平躺在床上,童芸按摩他的小腿肚,然后一直往上,按摩的他大腿肌肉。
“不要按了,我已经好多了,能不能拿瓶矿泉水给我?”再按下去,他恐怕会兽性大发。
何凡堤坐起来,注视着童芸的身影。
他到底是怎么了?越看她越不觉得丑,反而觉得她蛮可爱的。他怀疑她会作法,不然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你在想什么?”童芸把矿泉水给他。
他喝了水后,“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不客气,随时为你服务。”
他突然一把将她拉近自己的胸前。
童芸瞪大眼睛看着他,“你、你要做什么?”
他目光温柔地落在她脸上,“为了表达我的感谢,我决定帮你消除老人斑。”
“你要怎么帮我消除?”
“你忘了,你告诉我的青蛙王子的故事。”
“你要吻我!”她心跳得像活塞一样。
“嗯,只是感谢的吻,不带一点感情。”他先声明。
当他俯下头时,她像肯德基广告中的女孩喊:“等一下!”她用手盖住他的嘴巴。
他拉下她的手,一副忍耐到极限的样子。“又怎么了?这不是你期待的吗?”
“我是期待你的吻,但是你只可以吻我嘴巴,不可以吻我的脸喔。”她怕脸上的斑点被他的口水给擦掉。
“为什么?”
“呃……因为我的斑……”她停住了嘴巴,因为她还没想到完美的谎言。
“你的老人斑有毒!”他表情惊骇地说。
“不是啦,我、我只是不喜欢别人吻我的斑点。”她垂下睫毛。
“真拿你没办法,还有限制。还有没有别的限制?最好一次说完。”
“没有了,你可以开始了。”她眼睛亮晶晶地等待着。
“被你这么一闹,我现在一点心情也没有。”他故意逗她。
“碍不要啦——”她不依地拉住他的衣袖。“我要怎么做,你才有情绪?”
“眼睛闭起来就好了。”
她的眼睛闭着,她的心在她薄薄的睡袍下面怦怦乱跳,然后感觉到他灼热的唇压上她的。
她的身心一阵颤栗。他的吻那样轻慢,那样温柔,那样细腻……她感觉自己在云里飘涪在海里沉没……她愿意被他这么吻着而睡去,甚至永远不再醒来。
她轻轻地、轻轻地叫着他的名字。“何凡堤,何凡堤……”
她的嘴唇十分柔软,吐气香甜。
何凡堤的唇稍微离开了童芸的唇,他以一种热切的眼神凝视着童芸,她的眼睛迷蒙若梦,玫瑰花般的唇办微微分开,而且湿润。
他又重新抱紧了童芸的身子,继续地吻着她。
这一次他的吻是热烈的,狂猛的,沉迷的,辗转吸吮的,像是要把他体内的热情全部倾吐出来。
童芸全身痉挛,情不自禁环住他的颈项,热烈的回吻他。
像这么热情的拥吻,对何凡堤来说,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可是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亢奋!而且急切。
他低头吻着她细致的脖颈。
童芸重重的喘着气。何凡堤忍不住去解开钮扣时,她并没有阻止他。
突然,一声雷响轰然打入。
何凡堤蓦地推开童芸,怔忡地说:“对不起,我没想到会变成这样……”他差点像个愚蠢冲动的青少年一样失去理智,做出令他抱憾终生的事来。
“没关系,这是很自然的事。”
“火快烧完了,我去加点木柴。”何凡堤走出房间。
童芸躺在床上。
吃了一个多礼拜难吃的爱情魔药,总算看到药效了,但是一个吻怎么够呢?她要更多,她要拥有这个她爱了一辈子的男人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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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芸迷迷糊糊地翻个身,接着她听到哀嚎声,她倏地张开眼睛,发现她的手打到了何凡堤的脸,而且打的还不小力。
“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不满?昨天晚上我已经被打了好几次。”昨天晚上她不只打他,还对他又搂又抱的。这女孩太可怕了,连在睡梦中都会吃他豆腐。
“不是啦,我忘了你睡在我旁边。”她都是和玩具熊一起睡,还不习惯和人睡。
“以后做你老公的人不是很倒霉。”他嘟嘟嚷嚷的说。
做她老公的人还会有谁——不就是他!“做我老公的人才不倒霉咧,相反的,幸福得半死,你是知道的,我菜做的好吃,心地又善良,还会逗人发笑,而且我家很有钱,他可以少奋斗三十年。”
“跟我讲这么多做什么?我又不做你老公。”他冷淡的说。
“不考虑一下?做我老公,你可以少画一百幅画喔。”
“不用考虑,我现在就可以回答你,我情愿画那一百幅画。”
“你好笨喔!我这么好的结婚对象,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我女朋友是百货巨子的继承人,做她老公,我可以少画一千幅画。”
“你是为了钱才和她在一起的吗?”她忍不住问。
“当然不是!”他立刻说,“我们是因为相爱才在一起。”
她宁愿他是为了钱,而不是因为他们相爱。童芸的眼睛顿时失去光芒。
很快的,她又振作起精神来。他还没和那个女继承人结婚,所以她还是有机会的。
他盯着她的脸。“你的老人斑没消嘛——”她还是蟾蜍公主。
“可能是因为你吻的不够的关系。”
昨天再吻下去,他很有可能失身。他伸一伸懒腰。“睡了一天,也该起床了,我去看看水淹得有多高。”他下床。
“我也要去看!”她从床上一下跳到他面前。
她腰部以上的睡衣分开了。他可以感到自己的与亢奋。“你先去把衣服换了。”
童芸这才发现睡衣松开了。她本能地用手遮住胸部,然后她的眼珠子一转,“你怕把持不住,所以叫我去换衣服是不是?”
“我是怕你感冒了,我不像你那么会照顾人。”说完,他走出房间。
童芸换好衣服后,走到楼梯间,发现水淹到了第三层楼梯。
“你想水多久才会退?”
“我想下午就会退了。”说完,何凡堤连打了几个喷嚏。
她用手摸摸他的额头。“你有发烧的现象。我想你最好回到床上。”
“我不要,我讨厌一直躺着。”他孩子气的说。
“不可以不听话!”她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半拖半拉地把何凡堤拖进床上,再用毛毯将他紧紧裹祝“你给我在这里乖乖的躺着!”
何凡堤含笑的望着童芸,“你好像是我妈喔——”
她才不要做他妈咧!她要做他女朋友、老婆,而且是生生世世!
“突然好想喝热柠檬水,以前我感冒,我妈妈都给我喝热柠檬水。”
“柠檬有啊,我马上涉水去果园那帮你摘柠檬。”她说完转身要走。
但他拉住她的手。“不要去,那里现在可能有蛇。”
“我不怕蛇。”其实她怕死蛇了,可是她要摘柠檬,只能祈祷不会碰到蛇。
看来她为了他,刀山也会去。“我有斯斯感冒药,待会吃一颗就好了。”
“空胃最好不要吃药,我去弄点吃的。”
童芸打开一间客房的门。昨天何凡堤把鸡都放到这里。
她本来想抓那只啄她的母鸡,可是她认不出是哪一只,它们长得都好像。她开始抓鸡大作战,接着,一屋子的鸡飞来飞去的。
好不容易抓到一只。“不要恨我。”她对母鸡说话,然后她一手抓它的脖子,一手开始拔它身上的毛。
童芸拔下一根它屁股上的鸡毛。这根好长,晚上可以搔何凡堤的鼻子。
这时,何凡堤出现在门口。“你在做什么?”
“我在拔鸡毛,我要炖鸡汤给你喝。”
“小姐,拔鸡毛不是像你这样拔,而是要把鸡用热水烫过,这样毛比较好拔。”何凡堤皱起眉头。“你放了那只可怜的鸡吧,我不喝鸡汤,我吃饼干就可以了。”
而后何凡堤回到床上,童芸随后跳到床上。“何凡堤,我们来玩蜜月桥牌。”
他扬起一眉,“你不是要我多休息?”
“可是我好无聊喔,没有电视可以看,没有书可以看,什么都没有……”
“我这里是什么都没有,是你自己要留下来的,水退了以后你可以走啊,我不会拦你。”他嘴巴上这么说,但是心里却有那么一点点不希望她走。虽然她有时候很烦人,但是有她在,比较不无聊。
“你赶不走我的,我可以不看电视,不看书,我只要看你就够了。”
“你当我是猴子啊!”他瞪了她一眼。
稍后他们开始玩蜜月桥牌。“我还以为你多会玩,结果你根本不会!”
她只是喜欢蜜月桥牌的名称。“啊,我出错了。”童芸伸手要拿回红心A。
他压住牌,不准她拿回去。“没听过起手无回大丈夫吗?”
“听过,可是那是象棋的术语,我们现在不是在玩象棋。”她硬是把牌抽回去。
何凡堤对她皱鼻子。“你应该改姓赖,什么事你都用赖的,赖着不走、赖皮。”
他少说了一样,她人生最大的目标就是——赖上他。童芸邪恶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