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
冷傲一身白衣,騎著白馬,奔馳在樹林古道上。
冷傲人如其名,既冷酷又驕傲,一柄長劍配在腰際,更顯得威風凜凜。
冷傲年不過二十七八,但是一手快劍難逢敵手,據説他的劍法嫡傳自“江南第一劍”江天鶴,但是卻沒有人能夠證實。
也有人説,冷傲其實是江天鶴的私生子,但是還是一樣沒有人可以證實。
但是有一點倒是可以證實:他的劍確實真的很快!
冷傲喜歡刺激,尤其是快劍殺人。逆風飛馬等刺激之事他都喜歡,能使他產生一種莫名的快感。
死在冷傲劍下的人不下數十人,但是卻沒有人敢找他報仇,因為他的快劍就像一個詛咒,一個可以使人望而生畏的詛咒,所以即使有人想殺他,也不敢動手。
冷傲其實是一個殺手,一個價碼很高的殺手。
他殺人從不問對象,只要有人出得起價錢,他就殺!
他也是一個十分奇怪的殺手。
因為他從來都不隱藏他的身分,他要殺那個人,也從不選地點,只要他高興,他就殺。
即使大家都知道他是殺手,但是在江南一帶還是沒有人敢惹他。
只因為他是冷傲──“快劍冷傲”!
平時他不殺人的時候,唯一的樂趣便是縱馬狂奔。
但當他在縱馬狂奔的時候,並不表示他就不殺人。
而今他縱馬狂奔,目的便是要去殺一個人──“八府巡按”盧修清!
※※※
八府巡按盧修清,年三十八。
他經過十年寒窗苦讀之後,終於考上了狀元,被當今皇上欽點為八府巡按,代天巡狩,專門打擊貪官污吏,掃蕩亂賊平天下。
盧修清為人正直不阿,代天巡狩以來,打擊了不少的土豪劣紳,平息了許多官逼民反的案子。
因此百姓稱他為盧青天,甚至還有人立長生祠拜他,希望他延年益壽。
盧修清雖然官拜八府巡按,但是為人清廉,兩袖清風,他的俸祿還時常捐出來給一些貧民百姓。
他人雖然窮,但是還是很大方,他時常將一些皇親國戚的糧倉開放給一些百姓用作賑災救急,將那些糧倉裏的囤糧放得一粒米都不剩,害得那些皇親國戚欲哭無淚,損失十分慘重。
因此無形中得罪了不少皇親國戚,有些人還放話要他的命!
但是他就是不理,自稱是鐵脖子,誰也砍不斷,要不了他的命。
盧修清所到之處皆受到百姓的夾道歡迎,每個百姓都將他視為正義的化身、迷航中的燈塔一般愛戴。
盧修清一路由京師南行,終於來到江南,要將江南徹底整頓一番。
但是江南的有心人士早已買通了殺手要刺殺他,以免自己的利益遭到損失。
在江南敢接這樁買賣的人,就只有冷傲!
因為他夠狂,夠酷,他殺人不眨眼,更重要的是,他什麼都不怕!
除了冷傲之外,其餘的殺手都不敢接下這樁買賣,原因無他,只因為要殺的是鐵脖子盧修清盧青天!
※※※
冷傲依舊在古道上縱馬狂奔。
因為他知道盧修清今晚之前一定會經過這條古道,所以他要盧修清死在這裏進不了城。
冷傲最喜歡在黃昏殺人,他認為在這個時候殺人有一種説不出的詩意,因此他習慣在太陽即將下山之前殺人。
冷傲喜歡血從人的脖子動脈噴出時的情景,這時如果剛好映上黃昏的餘暉,對他來説簡直就是一幅藝術品。
因此在縱馬狂奔時,他就想好了要從哪裏開始殺盧修清才會顯得更燦爛更美。
便在他接近古道的盡頭之際,他遠遠就聞到一股濃濃的血腥味。
冷傲心一凜,急忙策馬疾行,心中一股不祥的預兆隨即產生。
果然在前方不遠處有一頂八人大轎子,以及一輛馬車翻落在路旁。
冷傲見狀,連忙急扯繮繩,將馬停下,隨即翻身下馬一看究竟。
只見現場一片凌亂,到處都有殘缺不全的屍體,從他們的衣著看來,依稀可知他們便是官差。
冷傲從沒見過一次死這麼多人,而且死得這麼慘的景象,他的胃不禁開始痙攣。
他再往前走去,只見一個身著官服的中年人活生生的被釘死在一棵樹幹上。
而釘死中年人的器物不過是一根棒子,那根棒子由前胸插入、後背凸出,釘在樹幹上。
最慘的是,那中年人的腦袋居然少了一半,露出一堆紅色且夾雜著白色腦漿流了滿臉,將臉給遮住一大半。
冷傲看到這張殘缺不全的臉,馬上就認出這人正是八府巡按盧修清!
冷傲一臉鐵青,他萬萬沒有想到,居然還有人搶在他之前將盧修清給殺了,而且還殺得這麼徹底,這麼俐落,連拉車的馬也沒有放過,簡直就是雞犬不留。
便在冷傲思考之際,一個腳步聲由他後面傳來。
冷傲頭也不回,腰際長劍立即出鞘,一道冷光像閃電般畫出,直取來人的咽喉。
這是冷傲最得意的一劍,他的劍從沒有失手,也從不留活口,因此一劍既出,從不無功而返。
但是這一次他居然失手了,他的劍居然刺空!
冷傲心中的驚訝完全表露在他的臉上,他一臉錯愕,一副不相信的神色盡露無疑。
但是驚訝歸驚訝,冷傲還是立即回劍護身,然後緩緩轉身,一探來者究竟是何方神聖!
冷傲轉身之後,他瞪著前方看去,他看見了一個人!
這人一身強悍,彷彿隨時都會爆出一股火焰般那樣令人震驚。
更令冷傲震驚的是,那人的臉上居然帶著一個古銅色的面具,在餘暉的照耀下顯得十分詭異。
冷傲冷冷問道:“人是你殺的?”
銅麪人冷道:“沒錯!”
冷傲再問道:“你可知你殺的是誰?”
銅麪人傲然道:“當然知道!”
冷傲冷道:“那你可知這人原本是我要殺的?”
銅麪人出乎意料的訝道:“難道你不是跟他一夥的?而是來殺他的!”
冷傲雙眼露出殺機,冷道:“你可知你殺了我想殺的人是要付出代價的?”
銅麪人冷笑道:“什麼代價?”
“死!”冷傲一聲暴喝,整個人立即射出,人劍合一,直取銅麪人的咽喉。
銅麪人見狀,一點也不驚慌,反而點頭道:“不錯!這一劍使得有一點樣子!”
便在那一劍快要刺中銅麪人之際,銅麪人的身子突然動了起來,一個閃身,以一個無法解釋的角度避過這一劍。
冷傲的劍再一次落空,心中的驚訝簡直難以形容!
便在冷傲驚訝之際,他的長劍突然不翼而飛,整把劍都落入銅麪人的手上。
冷傲此時如同浸在冷窖之中,整個人都麻木了起來。
因為他引以為榮、引以為傲、引以為樂的長劍居然落在敵人的手上,這種心情比殺了他都還難受。
不料銅麪人居然又將劍丟還給他,冷道:“再試一劍看看!”
冷傲自從涉入江湖當殺手以來,何曾受過這種屈辱與侮辱!
所以他的雙眼變得赤紅了起來,整個人也變得瘋狂了起來,他大喝一聲:“我要殺了你!”整個人提劍撲向銅麪人,這種舉動就好像野獸一般。
銅麪人看在眼裏,不禁大為激賞道:“好!好一個初生之犢不畏虎!”
銅麪人一邊説一邊移動身子,彷彿事先預知冷傲的所有身法,從容避過。
冷傲自出道以來何時遇過這種對手,他心一狠,出手便更加毒辣,每一招都直取銅麪人的要害。
但是他的每一招根本都近不了銅麪人的身,更遑論要殺他。
奇怪的是,嗜殺的銅麪人居然沒有痛下殺手,反而帶著欣喜的眼神看著冷傲的反擊。
百招一過,冷傲逐漸清醒過來,他知道銅麪人根本就在耍弄他,於是他立即停下身形,冷眼望著銅麪人。
銅麪人見他停了下來,冷問道:“為什麼要停下來?”
冷傲怒道:“我打不過你,但也不受你侮辱!”説完將劍一扔,擺出一副不怕死的樣子。
銅麪人一愣,隨即笑道:“好!果然夠狂!”
冷傲驕傲的仰起頭冷道:“你動手吧!”
銅麪人問道:“你真不怕死?”
冷傲冷道:“技不如人,死有餘辜!”
銅麪人盯著冷傲看了半晌,冷道:“很好!不過太可惜了。”
冷傲皺眉問道:“可惜什麼?”
銅麪人冷道:“可惜你是一塊好材料,就這麼毀了不免浪費。”
冷傲厲聲道:“要殺便快動手,説什麼廢話!”
銅麪人冷笑道:“你叫我殺我便殺?我豈是你可以指使的?”
冷傲一愣,隨即怒道:“你想怎樣?”
銅麪人冷道:“我要收你為徒,讓你能打敗我!”
冷傲一聽,整個人突然一震,失聲道:“你説什麼?”
冷傲吃驚的程度彷彿聽見男人生孩子那樣震驚,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銅麪人冷道:“我要將一身武藝傳授給你,讓你成為第二個我!”
冷傲啼笑皆非,冷笑問道:“為什麼?”
銅麪人冷道:“因為你夠狠夠毒,出手毫不猶豫便是殺人絕招,足可繼承我的武學!”
冷傲問道:“你不怕我學成之後將你殺了?”
銅麪人冷笑道:“我求之不得!”
冷傲一呆,雙眼一直盯著銅麪人看,最後嘆了一口氣道:“你當真要收我為徒?”
銅麪人冷道:“我從不説廢話!”
冷傲問道:“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銅麪人冷道:“這不重要!”
冷傲望著銅麪人半晌,隨即一咬牙道:“好!我就拜你為師,但是你要記住一件事!”
銅麪人冷問道:“什麼事?”
冷傲道:“我總有一天一定會殺了你!”
銅麪人哈哈大笑道:“好極了,我就等你這句話!”
冷傲望著這個神秘的銅麪人,不知他心裏到底在想什麼,隨即望了一眼盧修清的屍體,又問道:“是誰指使你來殺盧修清?”
銅麪人狂傲道:“誰配指使我,是我自己要殺的!”
冷傲問道:“他跟你有仇?”
銅麪人傲然道:“他還不配!”
冷傲再問道:“那你為什麼要殺他?”
銅麪人冷道:“因為他是朝廷命官,所以該死!”
冷傲不解問道:“就這樣?”
銅麪人不耐煩,一揮手道:“廢話!”他這一揮手,一道氣勁便由他手上射出,直射在路旁盧修清死去的那棵樹幹上。
轟然一聲,那棵樹幹連同盧修清的屍體當場裂成碎片,整個頹然倒下。
冷傲見銅麪人隨手一招便是這種威力,不禁見獵心喜,問道:“這便是我要學的武功嗎?”
銅麪人傲然道:“沒錯!這不過是九牛一毛而已,真正的武學還在後頭!”
冷傲一聽,雙膝立即跪下,連磕三個響頭道:“師父在上,請受弟子冷傲一拜!”
銅麪人見狀,欣然接受,大聲笑道:“冷傲!好名字!從今天起你便是我第一個弟子!哈哈哈哈!”
隨即笑聲便在古道上緩緩消失,而他們兩個人影也早已不見蹤影了。
太陽的餘暉消失在地平線之後,整條古道就只剩一地死無全屍的屍體,以及為伸張正義而死的孤魂在那裏不停的飄蕩。
※※※
清晨,江南嘉興縣衙。
縣衙總捕頭林大貴匆忙的衝入縣衙府內,一副大事不妙的表情。
縣令吳天樂正在用早飯,看見林大貴心急的表情,皺眉問道:“這麼早,你有什麼事?”
林大貴連忙道:“大人,事情不妙了。”
吳天樂放下碗筷問道:“什麼事這麼緊張?”
林大貴道:“回大人!八府巡按盧修清一行人被發現陳屍在古道樹林裏!”
吳天樂一聽,連飯都噴出來,驚呼道:“什麼?”
林大貴被噴得一臉都是飯粒,但還是忍住噁心道:“八府巡按盧修清被人殺了!”
吳天樂站起身來,顫聲問道:“他死……在我的管……轄內嗎?”
林大貴點頭道:“就在與鄰縣的交界處,大人!”
吳天樂頹然坐下,慘然道:“這下我完了!”
林大貴低著頭道:“大人請節哀!”
吳天樂一聽,大怒道:“節什麼哀,這盧修清到處得罪權貴,被暗殺也是早晚的事,但是他偏偏死在我的管轄內,看來我是大難臨頭了。”
林大貴小聲問道:“大人可知兇手是誰?”
吳天樂雙眼突然一亮,一拍桌子大聲道:“除了臨安王還有誰!”
林大貴一聽連忙道:“這臨安王是皇上的親侄子,大人恐怕……”
吳天樂整個人又泄氣道:“我怎麼鬥得過臨安王,看來這個黑鍋是背定了!”
林大貴不解道:“臨安王怎麼會殺八府巡按呢?”
吳天樂瞪他道:“你以為八府巡按沒事來江南做什麼?”
林大貴一愣,隨即道:“難道是為了長江水患來開倉放糧?”
吳天樂點頭道:“當然是這樣,所以臨安王才要殺他!”
林大貴一頭霧水道:“這小的又不懂了,八府巡按來放糧,關臨安王什麼事?”
吳天樂敲了一下林大貴的頭,冷道:“八府巡按是來開臨安王的倉、放他的糧,你説他能不殺了盧修清盧青天嗎?”
林大貴恍然道:“原來如此,盧青天擋人財路,難怪死無全屍!”
吳天樂嘆道:“我最倒楣,他們上面的人在鬥,而我就只能當替罪羔羊,這……
:唉!”
林大貴摸著頭問道:“那大人該怎麼做?”
吳天樂搖頭嘆道:“就等著讓人摘烏紗帽了,還能怎麼辦?”
便在兩人一陣愁雲慘霧中,外頭又有人回報。
“啓稟大人,外頭有一個自稱是盧修清的人求見!”衞兵報告道。
吳天樂與林大貴一聽,兩人皆愣道:“什麼?”
此時由內廳傳來傳呼聲道:“快將人給請進來!”
“是!”衞兵領令下去。
吳天樂一聽到這聲音立即道:“師爺,你可來了,這是怎麼一回事?”
便在此時從內廳走進一箇中年人,身穿儒服,手拿搖扇,緩緩走到吳天樂的面前,一揖道:“學生見過大人!”
吳天樂急道:“陳師爺別多禮了,你來説這是怎麼一回事?”
陳師爺笑道:“外頭來的正是八府巡按盧修清盧大人!”
林大貴問道:“可是……”
陳師爺彷彿知道他要説什麼,截笑道:“死在古道上的那個是假扮的!”
吳天樂與林大貴又是一聲驚呼:“什麼?”
陳師爺笑著解釋:“這是我特地安排的,為的就是要讓盧大人安全通過本縣,好去找臨安王開倉賑災!”
吳天樂喜道:“此話當真?”
陳師爺尚未回答,外頭已經傳來一聲道:“沒錯!本府確實沒死!”
眾人隨著説話的人望去,只見一個身穿平民服裝的中年人走了進來。
這人氣宇軒昂,一張國字臉不怒自威,雖然身穿平民服裝,但是顯露出來的氣勢則是讓人直覺正氣凜然。
吳天樂脱口而出道:“盧修清盧大人?”
那中年人點頭道:“正是本府!”
眾人一聽,連忙跪下道:“參見大人!”
盧修清上前將眾人扶起,點頭道:“吳大人不必多禮。”
吳天樂起身之後連忙問道:“盧大人這身打扮……”
盧修清笑道:“這是陳師爺所建議的,目的是要掩人耳目,來個暗渡陳倉。”
吳天樂轉頭問陳師爺道:“師爺這……”
陳師爺連忙解釋道:“學生沒經過大人同意便擅自作主,還望大人恕罪!”
吳天樂還是一頭霧水,盧修清解釋道:“事情是這樣的,我奉命到臨安王的地盤開倉放糧,但是途中接到一名壯士的指點,知道臨安王要對我不利,於是我便聯絡陳師爺幫我找人假扮成我的樣子,我便走小路來到貴縣,而臨安王所派出的殺手,果然在中途將假扮我的人殺害,使我逃過了一劫。”
吳天樂問道:“大人為何會認識陳師爺?”
陳師爺笑道:“因為我和盧大人是同鄉好友,只不過他考上狀元,而我名落孫山,所以我們當然認識。”
吳天樂吃驚道:“原來師爺是大人的好友,難怪盧大人會與你聯絡。”
陳師爺笑道:“學生有所隱瞞,還望大人恕罪。”
吳天樂搖頭道:“你也是為本縣盡力,我豈能怪你,相反的我感激你還來不及。”
陳師爺一揖道:“大人言重了。”
吳天樂突然又問盧修清道:“大人可知告知消息的壯士是誰?”
盧修清搖頭道:“我只知道是一個年輕人,然後他還給了我一個東西。”
吳天樂好奇問道:“什麼東西?”
盧修清從懷裏取出一個小東西,這東西赫然是一粒小元寶!
吳天樂愣道:“這是什麼意思?”
盧修清亦苦笑道:“我也不知道。”
在一旁的總捕頭林大貴突然插嘴道:“難道是他?”
眾人一愣,吳天樂問道:“大貴,難道你知道是什麼人?”
林大貴用手搔了搔頭道:“可以説知道,也可以説不知道。”
吳天樂不耐煩道:“知道就是知道,還有什麼可以説不知道的,你到底在説什麼?”
林大貴連忙道:“最近鄰縣有一個年輕人專門捉拿要犯,而他的武器便是一粒小元寶,認識的人都知道他的綽號叫做賞金獵人。”
盧修清點頭道:“他的名字叫什麼?”
林大貴想了一下道:“據説叫做金元寶!”
陳師爺一聽拍手道:“學生聽過這個人。”
吳天樂急忙催道:“師爺你就快説吧!”
陳師爺緩緩道:“據傳京師曾經發生一件大事,不曉得大家知不知道?”
眾人望向盧修清,盧修清搖頭道:“我已經很久沒有回京面見聖上了,所以我根本不曉得什麼事。”
陳師爺眯起眼睛,緩緩道:“據説當今皇上差一點就被四王爺給篡位了。”
盧修清愣道:“竟有這等事?”
陳師爺點頭道:“但是幸好有一個人及時救駕,粉碎了四王爺一干人的陰謀。”
盧修清立即問道:“師爺説的莫不是給我元寶的那位壯士?”
陳師爺點頭道:“很有可能!”
吳天樂不解道:“京師發生這麼大的事,我們怎麼一點也不知道?”
陳師爺道:“這是皇族內鬥,這麼機密的事怎麼能夠外泄呢?當然是要封鎖起來。”
盧修清問道:“那你怎麼會知道?”
陳師爺自豪道:“這是我的秘密,更何況剛才我還用了‘據説’兩個字,這件事情只能我們幾個知道,千萬不可傳出去,否則後果十分嚴重,因為這是皇族的秘密!”
眾人一聽這是皇族的機密,個個噤若寒蟬,不敢再追問下去。
吳天樂突然問道:“大人,那位助你的壯士還有跟你説過什麼嗎?”
盧修清點頭道:“他要我三天後到臨安王府去看一場好戲。”
陳師爺提醒道:“大人千萬要小心!”
盧修清道:“放心好了,我身為八府巡按,一定會代天巡狩,不會讓這等奸人得逞,我定要將臨安王的穀倉全部開放賑災,讓他的如意算盤失算,將黎民百姓從水深火熱中救出來。”
他這一番話説得正氣凜然,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禁肅然起敬。
盧修清緩緩抬起頭來望著遠方的天空,不知在想些什麼。
※※※
黑夜,臨安王府。
原本戒備森嚴、一片寂靜的臨安王府突然起了一陣騷動。
一股烈焰沖天的火舌自內堂竄出,隨即整個臨安王府亂成一團,到處都充斥著火舌。
有些女眷則是趕著逃命,哭亂成一團,整個情勢就如同天下大亂一般,人人衣衫不整的逃出臨安王府。
臨安王一身狼狽的在親信攙扶下也慌張的逃出王府。
他那一張原本清秀的臉龐,此時也被濃煙嗆得變成黑臉,十分狼狽。
臨安王繼承他父親的名號,年紀輕輕就掌握了金錢與權力,因此生活十分糜爛,為人也十分囂張跋扈。
他是皇族,又是皇上的親侄子,所以沒有人敢動他,他所憑藉的就是他的財勢。
他的財勢大部分來自不法的買賣,他盜賣官糧,走私人口,甚至逼良為娼的事也做得出來。
這次適逢長江潰堤,百姓流離失所,他便趁著這次機會哄抬糧價,將官糧盜賣,賺取暴利,但是一聽到八府巡按要來開倉賑災,他哪能讓這種事情發生,因此僱用殺手要將盧修清給暗殺,並且將官糧短少的事情賴在他頭上,來個一石二鳥。
但是他哪裏曉得他的陰謀早已被洞悉,有人在一旁將他的計畫完全破壞殆盡,甚至將他精心佈置的王府也一把火給燒了。
臨安王見到自己的心血付之一炬,大怒道:“這是怎麼回事?”
他的親信個個噤若寒蟬,沒人敢説一句話。
便在此時,一個衞兵匆忙的跑來稟告:“啓稟王爺,八府巡按盧修清大人到!”
臨安王一臉驚訝道:“什麼!這怎麼可能!”
“有什麼不可能?”一個聲音立即傳來。
一個身穿官服、頭帶烏紗的中年人在一羣捕快的護送之下,來到臨安王的面前,這人正是盧修清盧青天盧大人。
臨安王見狀,大吃一驚,脱口而出道:“你不是已經……”隨即住口。
盧修清接著道:“我不是已經死了嗎?王爺是不是想説這句話?”
臨安王惱羞成怒道:“胡説!我怎麼知道你什麼時候會死!”
盧修清望著臨安王身後的豪宅,笑道:“王爺好大的興致,這麼晚了還在玩煙火?”
臨安王一張臉都紅了起來,大聲怒道:“你看不出這是火災嗎?”
盧修清恍然道:“原來是火災,那真是太不幸了。”
臨安王氣得臉都快綠了,怒道:“你少貓哭耗子假慈悲!”
盧修清搖頭道:“王爺恐怕對下官有所誤會,下官正巧有事要與王爺商量,不料卻碰上王府失火,這一切都是巧合!”
臨安王一聽,臉色又一變,冷道:“有什麼事需要這麼晚來找我?”
盧修清正色道:“下官奉皇上御旨,特來轉告王爺,明天一早便來接收王爺保管的糧倉,請王爺將帳冊與鑰匙備齊。”
臨安王一驚,顫聲道:“你要接收我的糧倉?”
盧修清點頭道:“沒錯!皇上要下官立即開倉賑災,所以一切有勞王爺了。”
臨安王一聽,連退三步,直呼道:“這怎麼可以!這怎麼可以!”
盧修清皺眉問道:“難道王爺想違抗聖旨?”
臨安王再一驚,連忙道:“我怎麼敢?”
盧修清聽完笑道:“我就知道王爺一定會遵照皇上的旨意,不敢違背,看來皇上御賜的尚方寶劍是多餘的了。”
臨安王立即捏了一把冷汗,暗道:“原來這廝竟打算用尚方寶劍要脅我!”
盧修清續道:“既然王爺已經明瞭開倉賑災之事,那下官就告辭了。”
盧修清一説完,立即轉頭便走,只留下一臉錯愕的臨安王還呆立現場,而他的身後依舊大火沖天,所有王府的人亂成一團,就好像他的心思一樣亂。
但在亂軍之中還有一個身穿王府侍衞服的人悄悄地離開王府,隱沒在黑夜之中,沒有人有時間去瞧他一眼。
便在離王府五條街之遙的一條小巷子內,那名侍衞緩緩脱下他身上的衣服,露出他原本的面目。
這人在月光的照耀之下,清晰的顯露出他那一張似笑非笑、似邪非邪的臉。
這人赫然便是賞金獵人金元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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