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文學 > 言情小説 > 《把心留給你》在線閲讀 > 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她無意識地上前,眼中有着茫然不知所措的脆弱。

    邢穀風一等於敏容靠近,便毫不遲疑地將她攬入懷中。

    他搖着她的身子,萬分疼惜地輕撫她的背,以全部的心與靈魂去感受她當下的情緒,他體貼地輕問一句,「-還好吧?」

    于敏容鼻抵着他的胸膛,淚汪汪地搖了頭,「不算好,如果換作是你被人矇在鼓裏這麼多年,你的心情好得起來嗎?」

    他內疚萬分。「唉!説來説去,都是我的錯。」

    「對。」于敏容只吭這一聲,沒再搖頭,整張臉靜靜地貼在他的胸前。

    足足一分鐘後,她仍是沒動靜,他緊張地喊了她的名字,「敏容?多説幾句話,好讓我安心一下。」

    她深吸一口氣後,嘟囔一句,「我好餓。」

    他鬆了一口氣,忙建議道:「想吃什麼儘管説,我去幫-打點。」

    她將頭扳離他的胸口,看着他的眼睛,對他説:「你!」

    他聞言愣了幾秒,一臉頗為難的模樣。

    于敏容紅着臉,趕忙換掉先前點的大膽口味,改點另一樣傳統美食,「小籠包!」

    「想吃小籠包是嗎?要幾份?」

    「兩份吧!不……三份好了。」

    「三份是嗎?那得跑一趟街角。」

    她從他身上撤開,連眼都不敢跟他對上一眼,只説:「那就麻煩你了。」

    「一點也不。」話説如此,但他卻沒有挪步的打算。

    敏容趕忙加一句,「你先幫我出,回頭我再拿錢給你。」

    「好。」他仍是笑着應話。

    「既然好,還有什麼問題嗎?」

    「當然有,我只是好奇,我和小籠包一樣,同樣都可以外帶,為什麼-寧願捨近求遠呢?」

    于敏容弄懂他的意思後,耳根子當下紅得不得了。

    她支支吾吾了老半天,卻講不出一個所以然,最後只好求饒地看着他,「我在上班。」

    「-一個小時前,不是才剛跟-的老闆嚷着要辭職嗎?」

    「佟青雲還沒批准啊!」

    「他是沒有,但是他覺得-休息個幾天,對大家都好。而且,他若真沒批准的話,也就不必費勁撥電話找我來了。」

    「他找你來實在是多此一舉的事。」于敏容還是有一點怨佟青雲瞞着她,儘管他的動機是出自一片好意。

    「也是啦!可我聽説才短短三天,-把情緒全都發泄在員工身上,得罪了不少人,多年的關係與默契都弄擰了,可能一時之間拉不下老臉求人。」

    「別哪壺不開提哪壺好不好?」她老羞成怒,仰鼻跟他大眼瞪小眼。

    邢穀風見她噘起的嘴與紅腫的眼,一臉忿忿不平的模樣,「生氣了,為什麼呢?」

    「你説我拉不下老臉求人是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拉不下老臉求人。」

    她又氣起來了。「已經警告過你了,你還一直説!」

    面對女性,他本有一套以理制情的駕馭之術,唯獨在於敏容面前,他的腦筋與反應偏就是機伶不起來,也難拿準她的心思。

    於是,他呆頭鵝似的再問一次,「我是説錯了什麼,犯了-的大忌?」

    給他這麼一問,她又不知怎麼説才好,因為她介意的事是沒人能夠改變的。「不説了,因為沒啥意思。我不餓,包子也甭買了,你可以走人了。」因為她已經被他氣飽了。

    邢穀風忙將她的身子輕扳回來,「我的想象力極差,最怕人家説話只講一半,-可不可以行行好,告訴我,我哪裏得罪到-了?」

    于敏容才想過半秒,就決定成全他,不過可沒那麼便宜他。「我比你大上兩歲。」

    「是沒錯。」但他一副沒什麼了不起的樣子,讓她愈看愈生氣。

    「換句話説,我比你老!」

    「邏輯很正確啊!」這又沒什麼。

    「你知不知道女人多半很介意跟『老』字扯上邊?」

    「我們男人不也一樣嗎?」

    「那你還在我面前説我『拉不下老臉』!」

    「哦!」他一臉探詢的模樣,其實還是不知道她為何小題大作地鬧情緒。

    「還兩次!」于敏容給了他兩跟指頭。

    他滿臉錯愕,睜眼看着她豎起的手指抖個不停,方才瞭解她在盛怒之中。

    「一點都不懂得婉轉的藝術!」

    邢穀風萬萬沒料到她竟在乎這種事。她也太不可理喻了!

    「-簡直是……」他忍不住訝然失笑。

    于敏容也不管他是怎麼看待自己了!「對!我就是在雞蛋裏挑骨頭!怎樣?我就是不喜歡被你説老,不行嗎?」

    「行,當然行!」邢穀風安撫她,「不過咱倆説這一些都沒什麼意義,我倒是有一個扯平的好主意。」

    她沒應聲,只瞅了他一眼,似乎在問,「什麼主意?」

    「-附耳過來。」

    「不要。」于敏容知道自己抗拒不了他的魅力,拒絕將耳貼近他。

    他只好將自己的唇往她細緻的臉蛋兒靠,輕聲地説:「如果我不介意被-當作老公使來喚去的話,可不可以準我有朝一日喊-一聲親愛的老婆呢?」

    于敏容-眼,看穿他變相求婚的伎倆,回敬他一句,「鐵樹也有開花時,你慢慢等那個『有朝一日』吧!」

    他保持良好的風度説:「最起碼我還有一線希望。」

    她顧左右而言他,「其實,我覺得你最好回去找駱小姐……」

    他懶得在這件事上跟她爭辯。「我和駱丙雄的關係已決裂,也有十來天沒上工了,與駱佳琪之間更是不可能的事。」

    于敏容聽了他的解釋,人也傻了。

    他真捨得放棄這個追名逐利的機會?不當駱氏財團的乘龍快婿可不是單單撕掉中了幾千萬樂透彩券而已,而是眼睜睜地將兩、三百億資產的操縱權拱手讓與別人。

    「你被炒魷魚了?」

    「沒-想得慘。我只是做累了,自行辭職轉業,打算先休息一陣子後再出發。」

    「你……太可惜了。」于敏容還是不相信他真的走人了,「駱佳琪是駱丙雄唯一的法定繼承人呢!幾個月前那個X週刊還有報導,誰娶了她,身價是水漲船高,少説也有十幾億……」

    邢穀風反問她。「這麼説來,我若有十幾億,-是否就甘心做我的細姨了?」

    于敏容很坦白地告訴他,「仰人鼻息也得有能耐,找我這麼『ㄍㄧㄥ』的人當細姨,對方一定是活得不耐煩了。」

    邢穀風聽她自我分析後,忍不住咧牙大笑起來。「我沒十億包養-,但有本事成全-現在最想要的一件事-到底想不想吃包子?」

    「想啊!」

    「既然如此,請-收拾東西,跟着我來。」

    于敏容沒答應他,反而旋身走回上司的辦公桌,開始整理公司的借貸文件,繼續找着藉口。「我是一個敬業的人,得上班……」

    不想話還沒説完,門邊就傳來一陣連環敲門聲。「篤、篤、篤!」

    于敏容還來不及應聲,一粒俏妹頭探入門縫,而且很白目地掀了她的底。「於姊,嚴氏婦產科的護士小姐來電提醒-,別忘記三點的約,而且,千萬記得帶尿液去。」話帶到後,人就縮了回去。

    于敏容還在錯愕之中,沒及時把工讀生叫回來訓誡一番,便猛地想到邢穀風也在場,擔心他要干預她接下來的時間表。

    果不其然,邢穀風知道她的計劃後,馬上問:「產檢嗎?」

    「是啊、是啊!」于敏容敷衍地應話。

    他轉口央求,「我能陪-走一趟嗎?」

    她將兩隻手架在胸前,擺出一個防煞的十字大叉,「不行,你答應過我,要去買小籠包的。」

    他給她一個笑,「我説到便會做到,不會出爾反爾。」

    隨即掏出手機,找了一個開出租車車行的朋友,當場要人家呼叫在附近打轉的「運將」先提兩袋小籠包過來,其餘十八袋後送。

    他收線後説:「只要五分鐘的時間。」

    于敏容看得傻眼,萬萬沒料到他的人脈竟然這麼廣,可以這樣借力使力,把出租車當成宅配通來用。

    她不禁想再試一下他的能耐,「現在改點三份『來來豆漿』的牛肉卷還來得及嗎?」

    邢穀風一副安閒的模樣,看了一下表,點頭道:「-若真想吃,人家也是辦得到,只不過還差半個小時就三點了,我看請人直接送到婦產科去比較保險。怎樣?想不想試一下?」

    于敏容苦着臉,很想大聲地將賣乖的他吼出店外,不過她知道自己辦不到,因為她已對眼前的男子動了情,多少也要顧到一個身為美女的形象。

    既然硬的她使不來,只好對他來軟的,「求你別跟好不好?」

    「這不是我想不想的問題,而是錯過這回,有沒有下一次的事-就算不為我想,也該考慮一下寶寶的立場。」

    于敏容發現自己很怕聽他説理,忙捂住耳朵道:「寶寶跟我共享一個面積,我們母子的立場是一致的。」

    「那-一定是沒聽到自己腹中的心聲。」

    「是你不接納我的心聲!我再説一次,我不希望你陪我去看醫生。」

    「然後剝奪孩子有爸爸陪伴的機會?」

    于敏容明知他是強辭奪理,卻很難去苛責他,再加上爭辯無益,只好認輸。

    「隨你吧!你要跟就跟,不過屆時受到委屈,別怪我沒阻止你。」

    fmxfmxfmxfmxfmxfmxfmxfmx

    嚴氏婦科診所位於和平東路上。

    院長叫嚴正風,年歲已過六旬,頭髮與眉毛皆已轉成銀白,鼻上架了一副遠近、兩用的銀絲邊眼鏡,襯領間結着一隻蝴蝶領,微歪地往右翹起。

    若非擺了一張臭臉,他應該算得上是一位儒雅且和藹的老長者。

    但是怪得很,嚴院長那張臉似乎是選擇性的發臭,因為他只有在眄到邢穀風時才臭得起來,而且刻意冷落這位拎了一袋牛肉捲來「孝敬」自己的年輕人。

    邢穀風站在一旁目睹問診過程,發現于敏容對嚴正風的態度,簡直是百依百順到不行。

    嚴正風叮嚀交代的事,她一概點頭允諾,直到嚴正風滿意地點了頭,在她個人的診斷書上,鬼畫符地填了幾筆紀錄後,這次的產檢才告終了。

    于敏容説着就要起身跟嚴正風告辭,想來是沒有將邢穀風介紹給老醫師認識的打算。

    老醫師可沒那麼容易被打發,直來直往地問她,「站在-身後的那個跟班是誰啊?」

    「嚴伯伯,他是我的朋友,叫邢穀風。」

    嚴正風摘下眼鏡,慢慢地將邢穀風打量一圈,然後説:「人家長得挺人模人樣的,又不是介紹不出去,-何

    必一臉尷尬。」

    于敏容只得對着嚴正風苦笑,總不能跟他説,是他自己態度惡劣,從頭至尾都把人家當頭號公敵瞪的結果。「沒有、沒有,我想你忙,就沒將他介紹給你。」

    嚴正風這才多看了邢穀風幾眼。

    邢穀風給了他一個笑,還不忘小鞠一個躬,以示尊敬之意。

    嚴正風吩咐邢穀風,「看在牛肉卷的份上,你先端一張椅子坐一下,我等一下要跟你談談。」

    于敏容的反應比邢穀風的還要激烈,忙問嚴正風,「嚴伯伯跟我朋友有什麼好談的?」

    「能談的可多着呢,人家再過兩個月就要當爸爸了,-總不能讓他一點準備也沒有,就提着奶瓶尿布跟孩子奮戰吧!」

    于敏容嘴巴張得大大的,一副「我沒説,你怎麼知道他是誰?」的模樣。

    嚴正風得意地呵呵笑,簡單的給了她一句解釋,「見多了,習以為常。」他接着提出一個問題,「敏容,-確定-要自然生產嗎?」

    于敏容一臉茫然。「確定啊!嚴伯伯不是也一直鼓勵我,如果產程順利,儘量採用自然分娩的嗎?你怎麼反過來問我確不確定呢?」

    嚴正風理直氣壯地回她一句,「那是沒見到-朋友之前的事?」

    邢穀風不答腔,讓于敏容一問究竟。

    「有差嗎?」于敏容的眉宇之間,幾乎要蹬出一個問號了。

    「當然有。」

    「有在哪裏?」

    嚴正風將頸子一伸,小聲地對敏容説:「-這個朋友太帥了,我怕-沒本事拴住他,想勸-剖腹生產,免得將來兩人的關係起了變卦。」

    「拜託……」于敏容快瘋了。

    嚴正風一副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的模樣,繼續道:「-就算不防他,也得防一下其它的女人,別留給別人太多糾纏的機會。」

    于敏容被嗆了一下,「什麼跟什麼啊!嚴伯伯你誤會了……」

    嚴正風才不聽於敏容的話,徑自解釋,「自然分娩會造成陰道短時間的鬆弛,儘管靠運動補強,還是得等上好一陣子才能復元,這還不包括有撕裂的突發情況,若有,三、五個月行房禁令是躲不掉的。我懷疑-的朋友能挺這麼久?」

    于敏容聽了嚴院長的話,臉都綠了。「嚴伯伯,我跟邢先生只是朋友關係,沒你想得複雜。」

    「是嗎?我倒是要聽聽這小子怎麼説?」嚴正風馬上揚頭,對邢穀風招了一下手。「我跟敏容的父親於冀東是醫學院的同學,從小看着敏容長大,算得上是她的乾爸,所以別怪我多管閒事。

    「我問你,你是基於朋友的立場來陪我乾女兒做產檢的嗎?」

    邢穀風上前回話。「當然不止如此。」

    「還是你不小心當了精子捐獻人,覺得愧對孩子與敏容,不得不來這裏,盡一下義務?」

    「這……好像也沒有嚴院長説的複雜與委屈。」

    「那我問你,你老實回答我,她生完這胎後,你還希不希望她給你生第二胎?」

    于敏容輕哀了一聲,十指拚命伸到邢穀風眼前揮舞,「我們不是情侶,這種問題很沒意義,你連答都不用答。」

    邢穀風卻像是偏要跟她唱反調,硬是配合老院長一搭一唱。「只要她肯,我心中理想的生育計劃是四個孩子,男女不拘。」

    于敏容眼一瞪,極不高興地吭得出一句,「你找別的女人商量吧!」

    嚴正風聽了邢穀風的話後,立刻笑逐顏開,「好,非常好。目前生育率太低,是一個好國民的話,就要努力生產報國。來,敏容,-目了,我建議-不妨出去運動一下,我要留邢先生一會兒,聊一些事。」

    于敏容臉上頓時浮滿恐懼,「不會吧!你們有什麼好聊的?」

    「我要跟他聊聊男人之間的事。請-迴避一下。」嚴正風説完,不講情面地揮手趕人。

    ☆

    一個小時後,邢穀風在嚴院長的陪同下,踏出問診室。

    于敏容總算能從一堆「嬰兒與母親」的雜誌裏被解放出來。

    嚴正風不再對邢穀風厲形厲色,反而眉開眼笑地提議要帶兩個年輕人去吃飯。

    于敏容馬上跟邢穀風使了一個千萬別點頭的眼色。

    邢穀風會意後,相當配合地婉拒了嚴正風的邀約。「下次吧!敏容看起來也累了。」

    「這倒是真的。那就麻煩你將敏容送到家,提醒她早點歇着。」嚴正風這才放過他倆,回到自己的會診室。

    于敏容卻不打算放過邢穀風,忙追問:「嚴伯伯都跟你談了些什麼?」

    「都談一些算不上正經的事,但不至於到傷風敗俗的地步。」

    「譬如?」

    「如何讓一個準媽媽在臨盆之前,安然享受魚水之歡等事。」

    「你在誆我?」

    邢穀風將手一舉,在於敏容的面前搖晃着一本書。「嚴院長的大作,他建議我沒事找-練習一下,回頭給他一篇心得報告-瞧,這裏還有他的親筆簽名喔!我幾番央求才要到的。」

    她翻了一個白眼,「他年紀大了,怕見不到我再嫁,才這樣亂點鴛鴦譜,強迫你中獎。」

    「有獎可以中,我可是一點也不介意。」他招了一輛出租車,護着她往車裏坐,告訴司機怎麼走後,就開始一頁一頁地翻起書來,彷佛真打算在未來交一份心得報告給嚴正風似的。

    于敏容看着他竟是這麼認真的想參與她未來的生活,心頭暖得甜滋滋的,以至於到了家門口,鑰匙一掏,很自然地便問他要不要進屋內坐一下。

    邢穀風也期盼她留人,自然沒跟她客氣,趁她沒改變主意之前,快步跟在她身後踏進她的單身公寓。

    于敏容才跨進家門五步,便被東西絆住腳,點亮大燈後,立時被滿屋子凌亂不堪的景象給嚇得動彈不得了。

    邢穀風瞭解出了什麼狀況後,趕忙將於敏容拉回門邊,刻意以自己的身子擋住她的視線,因為她的房子像是被人洗劫過似的,衣物與擺設散落一地,牆上也噴滿了三字經與諸於「賤人」、「無恥」等損人的字眼兒,咖啡桌上橫陳着三瓶不屬於她的XO洋酒,地板上則是摔彈散碎的玻璃杯,幾滴暗紅的血漬被雜誌封面收幹,嬰兒用品與衣物散攤各處,讓一個即將為人母者見了,不心碎都難。

    「誰這麼囂張?」于敏容氣不過,忍不住要問:「翻箱倒篋不過癮嗎?在我的牆上留下難聽的話還不痛快嗎?為什麼連孩子的東西都不放過?」

    邢穀風沒多加揣測,以行動表示支持她到底。他掏出手機先通知佟青雲速來,然後才報警,接着又掛了一通電話給在報界有人脈的朋友後,才扳過於敏容的身子,建議道:「管區警員和青雲稍後會到,我還找了記者朋友來撐腰。」

    「記者?有必要這樣大肆喧嚷嗎?」

    「如果單純是小偷入侵,當然沒必要。怕的是另一種情況!」

    「你是指……駱丙雄嗎?」

    邢穀風看了一下週遭,數着幾處破壞者留下的痕跡與破綻,替她排除了這個可能性,「找一個非專業人士鬧事,並非他的一貫作風。這事沒查個水落石出前,-暫時找別的地方住好嗎?」

    于敏容震驚之餘,像是無法採納他的建議,「連自己的窩都不安全,我還能上哪兒?」

    邢穀風不疾不徐地建議道:「孃家如何?」

    「孃家?」于敏容愣了一下,瞭解他建議的是何人後,頰上總算浮現了一絲笑容。她反問他,「你的,還是我的?」

    邢穀風將肩一聳。「看-的意思。若是我的,就得麻煩-睡客房;若是-的,應該就是小時候住的那間公主房。」

    「我好些年沒回去住了,難道大媽沒將那間房重新裝修嗎?」

    「事情了結後,-不妨回去住一晚,自然會有答案。」

    凌晨兩點,邵予蘅和邢欲棠在客廳接待這對年輕人。

    兩位長者心中雖然高興得不得了,卻也有一種措手不及的感覺。

    想當年,他們在緬因州的度假小屋破鏡重圓後,便沒再安排兒子與繼女同時在家族聚會里現身。

    如今見到兒子牽着大腹便便的敏容一起找上門,見他們親密的模樣,他們這對中年夫妻除了大感意外,竟高興得不知如何應對,而更教他們興奮的事是,再過兩個月,他們就要升格當爺爺奶奶了。

    只是他們也對於敏容感到十分愧疚,因為這些年佔了她健忘的便宜,大夥全都瞞着沒説出邢穀風的存在。

    以至於當林嫂端出特別調理的豬腳麪線給於敏容壓驚解憂時,他們這對老夫妻也跟林嫂討了兩碗麪吃。

    嘗完美味後,邵予蘅坐在客廳裏,聽着于敏容聊起稍早所發生的事,「辦事警員已從大樓管理員那裏拿到人證與物證,不僅採集到指紋與血液,甚至能初步鎖定犯案人選。」

    「更扯的事,宵小有共犯,加起來共三位,其中一位是女子,已被CCTV拍攝到正面臉孔。」

    邢欲棠問道:「你們認得那位小姐嗎?」

    于敏容無奈地回道:「她看起來跟駱家大小姐一模一樣。」

    「她領了兩個男孩子自行開鎖進門,並在敏容的房裏嗑藥,還在牀上飲酒作樂,辦完事情以後留下的污液與枕被間的毛髮又隨地可拾,警察説,只要有這些證物,再測一下DNA,她與另外兩個男孩子要推卸責任是不可能的事。」

    「有丟掉貴重品嗎?」邵予蘅關心的問于敏容。

    她強顏歡笑地説:「東西都在,只不過談得上完整的東西數不出十件,連嬰兒牀都被破壞了。」

    邢穀風緊握住她的手,安撫她的情緒。

    邵予蘅替繼女抱不平,「聽起來像是找麻煩,存心惡作劇的。」

    「我們也是這麼認為,所以除了警界人員跟拍以外,穀風還請了記者朋友拍證存檔。」

    邢欲棠追問着,「咦?這樣做是為什麼呢?」

    邢穀風苦笑地説:「我懷疑這件事跟我退出駱氏集團,同時拒絕娶駱佳琪有關。」

    邢欲棠大惑已解,「啊!我懂了,是千金小姐吃醋,把脾氣出到敏容頭上。再加上駱家財大氣粗,駱丙雄又最疼孫女,所以一定會力挺孫女,全盤否認,甚至找人出面頂案,所以,你找狗仔隊是打算在『息事寧人』這一事上賭一賭了。」

    「他們若肯息事寧人倒好辦,怕是來個死不認帳。」邢穀風心下不希望事情到那種地步,但知道以駱丙雄護短的個性,他不得不做這樣的揣測。

    「她有不滿該找我解決,而不是殃及無辜,這樣侵犯敏容的隱私,我一定要聽她親口對敏容説聲抱歉。」

    「抱歉倒不必,畢竟是我和孩子的關係才導致穀風改變主意的。我對駱小姐也曾心起抱歉之意,甚至認為穀風不該放棄她,現在我才明白,穀風和駱小姐個性差異太大也是分手的主因。

    「我只希望經過這次,她能夠對穀風釋懷,別再找穀風的麻煩了。」于敏容強顏歡笑的陳述心中話,不過半分鐘已呈現疲態,開始打起呵欠了。

    邵予蘅首先注意到于敏容的不適,便建議兒子,「時候不早了,要不要帶敏容先去睡一下,有話我們明天再聊吧!」

    邢穀風馬上照辦,護着于敏容到她少女時期的卧房休息。

    房裏一塵不染,佈置得非常詩意,彷佛就是一個懷春少女的天堂世界,睡美人般的四柱大牀被層層迭迭的七彩帷幔所覆蓋,牀尾擺滿了敏容小時候收集的填充玩偶。

    于敏容於牀緣坐下,拿起一個布娃娃擱在大肚子上,兒時的記憶遂湧上心頭,也在此時,她才有了回到家的感覺。

    她抱着娃娃蜷縮在牀上,不知不覺地眼皮就沉重起來,她有感而發地説:「好睏。」

    他伸手理順她額間的髮絲,輕聲催着,「那就快睡吧!」

    「我得換件睡衣。」

    「那就換吧!林嫂效率好,早把-的睡衣掛出來了。」

    「可是我累得動不了。」

    「我幫-換成嗎?」

    「不成。」

    「我以人格擔保……」

    「我沒懷疑你會做壞事,而是我挺着一個大肚,身材腫得難看。」

    「我倒不覺得。」

    「真的?既然如此……」

    「噓,-儘管睡吧!一切交給我來處理。」

    邢穀風極其温柔地為心愛的人更衣、替她蓋被,並牽起她的手在唇間吻了幾秒,最後不得不遵守諾言放開她。

    她在他還沒完全鬆手前,及時勾住了他的指頭,並急促地説:「陪我,再多幾分鐘就好。」

    邢穀風馬上成全她,「好,直到-改變主意為止。」

    有了他的陪伴,于敏容滿足地酣睡了過去,直到破曉時分,她朦朧地醒來,在微曦中與一雙眸子相視。

    眸子的主人在她耳邊輕喃了一句,「-要我走嗎?」

    她搖搖頭,伸手將他的脖子圈住,不放他走,並提出一個讓她自己都嚇一跳的問題,「嚴伯伯強迫推銷給你的書,你看了多少?」

    「我挑重點看,大概還夠應付這一次。」他忍不住環住她的身子,愛憐地撫觸她的肚皮。

    「你確定嗎?」

    「不能,所以得試一下才知道。」

    「若情況不好的話呢?」

    「直接提着榔頭殺去和平東路拆掉嚴老頭的金字招牌。」他為她卸去睡袍,輕撫懷中的人兒。

    于敏容在黑暗中笑了。「你現在才想到回頭耍流氓,已經太遲了。」

    「怎麼説?」

    「『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這話你難道沒聽過嗎?」

    「是聽過。」他隨即指出她話裏的語病,「上牀這種事是要雙方努力營造的,單靠『個人』修行,哪能成事?」

    「我差點忘記你是貧嘴大博士,強拗不過你。」

    他擺出帝王似的權威,頤指氣使地道:「辯不過,那就乖巧一點上牀睡覺!」接着將她摟在懷中後,旋即又變成了一個解甲歸田的可憐農兵,柔情似水地對着日思夜唸的意中人,求道:「讓我愛。」

    于敏容給他一個吻,同時在黑暗中找到他的手往自己的肚皮上擱,算是給了他一個首肯的回應。
此页面为HK繁体版,其他版本: 中文简体 | TW 繁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