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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五鳳朝陽

    這時那掌灶的中年女人忽然指責侯玉陽,大聲叫道:我想起來了,你是金陵的侯二公子,我曾經見過你!

    侯玉陽道:不錯,我們是奉了鐵老爺子之命前來救人的,如果你是他的心腹,最好趕快帶著你的人站到一邊去,以免遭到誤殺。

    那中年女人剛想抬手招呼同伴,忽然刀光一閃,站在她旁邊的一個體型高大的女人,猛然撈起菜刀,一刀砍進她的頸子,她連吭都沒來得及吭聲,便已當場橫死在灶臺上。

    幾乎在同一時間,李寶裳又已出刀,鋼刀過處,鮮血四濺,那高大女人的身子幾乎被她劈成兩半。

    廚房中登時混亂起來,一時刀光劍影,相互廝殺

    李寶裳和謝金鳳手下也毫不容情,剎那之間,除了躲到牆邊的十幾個人之外,幾乎全都躺在地上。

    侯玉陽疾聲大喊道:夠了,夠了,當心這裡邊還有鐵老爺子的人!

    李寶裳和謝金鳳這才收手,但蕭錦堂在此時自門外衝入,槍身舞動,躲在門邊的兩個人相繼被他挑起,接連摔落在侯玉陽腳下。

    侯玉陽大吃一驚!身不由主的朝後退了幾步,慌里慌張的打襟下抽出了那柄短刀。

    李寶裳也疾撲而至,橫刀護在他身旁,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謝金鳳一見此人的神情,又看到了那杆槍,登時眼睛都紅了,牙齒一咬,抖腕便將手中僅餘的兩根筷子打了出去。

    蕭錦堂身形一個急轉,竟將兩根來勢驚人的筷子抄在手裡,臉上立刻現出驚駭之色,道:你莫非就是那個姓謝的丫頭?

    謝金鳳恨恨的哼了一聲,算是給了他答覆,同時目光四下搜索,似乎正在找尋可以取代暗器的東西。

    蕭錦堂瞟了侯玉陽一眼,又瞄了瞄他手中的短刀,仰首哈哈大笑道:好,好,一石三鳥,看來蕭某今天的運氣還真不錯。

    說話間,又有三人衝了進來,竟是花白鳳和峨眉派的丁靜如和莫心如兩位高手。

    侯玉陽心神大定,冷笑一聲,道:姓蕭的,你搞錯了,你是走了背運,這叫做一鳥三石,你今天是死定了。

    蕭錦堂匆匆朝後掃了一眼,語聲不肩道:你們是三個一起上?還是六個一起上?

    花白鳳一轉身想往上撲,卻被身後的莫心如一把給扯住。

    謝金鳳趁著蕭錦堂說話的機會,已衝到另外一張桌子前面,順手撈起收在桌上的碗盤,一隻接一隻的朝他打去。

    但見碗盤齊飛,上下回旋,一直圍繞著他全身要害打轉。

    蕭錦堂東閃西躲,險象叢生,而就在最不能分神的時刻,神鷹教的人卻已趕到,當先一人尚未進門,便被守在門內的丁靜如一劍刺倒!

    那人慘叫分神,一隻飛盤從蕭錦堂面前擦過。

    蕭錦堂覺臉上一陣刺痛,不禁惱羞成怒,暴喝一聲,拼命揮動銀槍,將幾隻盤旋著的碗盤擊落。厲吼一聲,欺向謝金鳳,挺槍就刺,大有一舉將她刺斃的氣勢。

    謝金鳳手無兵刀,又無暗器,登時手腳大亂,連閃帶退,轉眼已被逼到牆角。

    侯玉陽心中大急,早就忘了對方是何許人?揉身疾撲而上,對準蕭錦堂的後腦就是一刀。

    李寶裳本想阻止,但已來不及了,大驚之下,也只好揮刀飛撲上去。

    蕭錦堂頭也沒回,陡將刺向謝金鳳的長槍一轉,帶開侯玉陽的刀鋒,橫身便朝前撞去,同時槍尖也如靈蛇吐信般的刺向李寶裳胸前。

    李寶裳撥刀縮腹,雖然逃過一槍,攻勢卻整個被擋了回去。

    但蕭錦堂此刻也不輕鬆,居然連連倒退,半晌無法出槍。

    原來方才他那一撞,非但未能把侯玉陽撞開,自身反而空門大露,險些被那寒光閃閃的短刀把一條手臂砍掉。

    所幸他對敵經驗老到,猛地一個側翻,才僥倖逃過刀鋒,沒有當場出醜。

    而侯玉陽一刀雖未得手,第二刀又已劈出,只見他腳踩紫府迷蹤步手揮著那柄六月飛霜攻勢有如波濤拍岸般的連綿不絕,逼使那杆名冠黑白兩道的斷魂槍沒有出槍的機會。

    李寶裳瞧得神情大振,謝金鳳一時也忘了搶攻,似乎整個都看傻了。

    這時神鷹教的高手又已趕到,陸續擁了進來,登時與丁靜如、莫心如和花白鳳三人交上了手。

    丁靜如一面揮劍拒敵,一面道:花大小姐,那位就是你的好友侯二公子嗎?

    花白鳳正在以一敵二,無暇回答,只抽空點了點頭。

    丁靜如突然反手出劍,一劍刺入圍攻花白鳳其中一名大漢的後心,那大漢慘叫一聲,當場栽倒。

    花白鳳立刻輕鬆下來,道:他現在使的就是威震武林的虎門十三式,前輩認為如何?

    丁靜如道:好刀法。

    遠處的蕭錦堂忽然冷笑一聲,道:刀法是不錯,只可惜這傢伙的功力太差,今天遇到蕭某,也是他命中註定,該當喪命於此

    說著,槍勢陡地一變,專攻侯玉陽的雙足。

    侯玉陽腳步馬上慌亂起來,腳下一亂,刀法就整個走了調,完全變成一副捱打的局面。

    蕭錦堂趁他慌亂之際,槍身一提,閃亮的槍尖已疾如星火般的刺到他的胸前。

    侯玉陽駭然揮刀,但見蕭錦堂的槍尖微微一頓,刀鋒過後,槍尖又已當胸刺到。

    遠處的花白鳳看得忍不住驚叫起來,幸虧李寶裳相距不遠,這時已奮不顧身的撲到,一把將侯玉陽推開,對準蕭錦堂的面門就砍,連看也不看那杆槍一眼,完全是存心要與他同歸於盡的招式。

    蕭錦堂迫於無奈,只有閃身撤步,硬把那杆斷魂槍給收了回去。

    而這時謝金鳳也不知從哪裡撈到一把菜刀,抖手便已打出,直奔蕭錦堂後腦,刀風凜凜,來勢驚人!

    蕭錦堂急忙矮身縮首,菜刀拂頂而過,只聽噹的一聲巨響,刀刀整個鑲進了灶臺的青磚塊中。

    距離灶臺最近的花白鳳不禁駭然叫道:我的媽呀,好嚇人的暗器手法!

    身後的丁靜如輕笑一聲道:花大小姐,你搞錯了,她使的不是暗器手法,是刀法。

    花白鳳訝異道:這算甚麼刀法?

    莫心如搶答道:峨眉派的刀法!

    她一面揮動著雙掌與神鷹教三名大漢纏鬥,一面冷笑著道:可惜那位謝姑娘手裡沒有刀,如果那把六月飛霜在她手上,方才那姓蕭的早就一命歸天了

    花白鳳沒等她說完,便已大聲喊道:侯兄,快把那柄短刀扔給她。

    侯玉陽這才想起謝金鳳也會使刀,急忙將系在手腕上的紅絲線解開,胡亂在刀柄上一纏,抬手就朝著她拋了過去。

    但蕭錦堂是何等人物,哪裡會容得他把刀拋過去?短刀剛剛飛到一半,蕭錦堂已縱身疾撲而上,長槍一抖,已將那柄刀給挑了回來,同時人槍也乘勢重又找上了徒手發呆的謝金鳳。

    侯玉陽和李寶裳大驚之下,雙雙衝了過去,但遠水救不了近火,蕭錦堂卻早一步趕到謝金鳳面前,挺槍就刺。

    就在這刻不容緩的情況下,丁靜如陡然脫出戰圈,騰身躍起,伸手就將剛剛被蕭錦堂挑回來的那柄六月飛霜接在手中,凌空嬌喝一聲:天外一刀!

    藉著下降之勢,抖手便已甩出。

    但見刀如匹練,疾如流星,威力比方才那柄菜刀遠甚,直向蕭錦堂的雙腿飛去。

    蕭錦堂藝高人膽大,竟然理也不理,只待短刀已然飛到,他才猛地彎腰縮足,平空竄起五尺,不僅避過一刀之危,而且槍尖也毫無耽擱的到了謝金鳳胸前。

    謝金鳳不禁花容失色,慌不迭的往後一仰,雖然沒被刺中,卻已直挺挺的摔倒在地上。

    但她身形剛一著地,即刻就彈了起來,驚慌之態也完全消失,而且手上已多了一柄刀,一柄無堅不摧的鋒利短刀。

    只見她雙手握刀,全力往上一撩,刀鋒嗆地一響,已自蕭錦堂腹部閃過。

    蕭錦堂尚未來得及再度出招,猛覺得手中一輕,那杆槍已應聲斷成了兩截!

    同時腹間也有一股火辣辣的感覺,彷彿被尖硬的東西劃了一下,他急忙垂首一瞧,赫然發現小腹上已現出了一條紅線,那紅線正在由細而寬,很快的擴散開來。

    他這才發現謝金鳳手上的那把六月飛霜,他這才發覺自己犯下了嚴重的錯誤,由於一時輕敵,竟造成無可挽救的後果。

    悔恨之餘,忍不住發出了一聲慘號,同時雙腿一軟,登時跪倒在地,身體也緩緩的朝前栽去,看上去就像正向謝金鳳謝罪一般。

    那杆不知曾經奪過多少人性命的斷魂槍,已整個浸泡在鮮血中,但這次它喝的不是敵人的血,而是自己主人的血。

    這時侯玉陽已然趕到,慌忙把仍在原地發呆的謝金鳳拖開,李寶裳也衝了上來,狠狠的又在蕭錦堂身上補了一刀。

    那幾名神鷹教大漢一見蕭錦堂已死,再也無心戀戰,紛紛逃出門外。

    花白鳳如釋重負,匆匆收劍走上去,道:原來謝姑娘也是峨眉派的高手,難怪連斷魂槍蕭錦堂都栽在你手裡。

    謝金鳳急忙否認道:我不是峨眉門下。

    莫心如這時也大步趕過來,道:你是不是汪佩如的女兒?

    謝金鳳點頭。

    莫心如道:那就對了,但不知令堂生前可曾跟你提過師門之事?

    謝金鳳道:沒有。

    莫心如神色一黯,道:這麼說,我們姊妹的事她也一定沒有告訴過你了?

    謝金鳳道:家母從來不談過去的事,連她的名字都是在她過世之後,我在墓碑上才發現的。

    莫心如嘆了口氣,道:這也難怪,我想她一定很恨峨眉。

    丁靜如突然悠悠接道:那當然,當年她並沒有甚麼過錯,只不過是做了上一代鬥爭的犧牲品罷了。

    莫心如恨恨接道:上一代犧牲了她,也等於犧牲了峨眉,如果當年不把她逼走,峨眉也許不至於淪落到如今這種地步。

    丁靜如緩緩點著頭,一步一步走到謝金鳳面前,道:我叫丁靜如,她叫莫心如,我們都是令堂的同門師妹,當年我們姊妹三個的私交最好,刀、劍、掌的搭配也最成功,可以說是峨眉年輕一代最傑出的人物,號稱峨眉三如,在武林中也很有點小名氣。

    謝金鳳只淡淡的哦了一聲,似乎對峨眉派的事沒有一點興趣。

    丁靜如輕輕咳了咳,道:這些事以後我再慢慢的告訴你我現在能不能先跟侯二公子談一談?

    謝金鳳沒做任何表示,只悄悄的瞟著身邊的侯玉陽。

    侯玉陽卻搖頭道:現在已經沒有時間了,我看等改天再談吧。

    他一邊說著,一邊還朝門外指了指。

    眾人這才發覺殺喊之聲已不復聞,所有的燈籠都擠在門外的跨院,將院中照射得比廚房裡還亮。

    花白鳳驚道:糟了,我們恐怕已被神鷹教的人馬圍住了!

    侯玉陽道:你不要急,沒有那麼嚴重。

    花白鳳一怔!道:你怎麼知道?

    侯玉陽道:你沒發現外邊還有紫色的燈光嗎?

    花白鳳眯著眼睛對外瞧了瞧,道:嗯,看樣子好像到了一決勝負的時候了!

    說話間,鳳凰突然一頭闖進門來,啞著嗓子叫道:大小姐不好,你的剋星來了。

    花白鳳呆了呆,道:我的剋星多得很,你指的是哪個?

    鳳凰甚麼話都沒說,只伸出大拇指朝上挑了挑。

    花白鳳霍然變色道:我爹?他不在太湖當龍王,跑來幹甚麼?

    鳳凰偷偷朝侯玉陽瞄了一眼,壓低聲音道:好像是來看他的女婿

    花白鳳一聽,回頭就朝門外跑。

    鳳凰一把將她拉住,道:他就在外邊,而且霍傳甲也在,這條路出不去。

    花白鳳轉回頭,驚惶失措的在找第二條路。

    李寶裳立刻縱上灶臺,將那扇門窗推開。

    花白鳳謝也沒謝一聲,足尖輕輕在灶臺上一點,人已竄出窗外,鳳凰也緊跟著爬了出去。

    莫心如一邊搖著頭,一邊道:如果侯二公子不想爬窗子,不妨跟在我們後面,咱們一起殺出去。

    侯玉陽怔道:二位前輩且慢,現在正菜已經上桌,該是動嘴的時候了。

    莫心如怔了怔!道:這話是甚麼意思?

    侯玉陽道:晚輩的意思是說現在已經不必再動刀劍,只要動動嘴巴把神鷹教那批人趕回去就行了。

    莫心如皺眉道:二公子想得未免太簡單了,霍傳甲是何等人物,怎麼可能輕易就被人趕走?

    侯玉陽道:二位前輩何不先讓我們試試,如果不成,再請二位出手如何?

    莫心如道:行,你就試試看吧。

    侯玉陽沉吟了一下,又道:這位謝姑娘,還要有勞二位多加照應,千萬不能讓她落在對方手上。

    莫心如點頭道:交給我了,只要我姊妹尚有一口氣在,絕不讓人動她一根汗毛!

    侯玉陽回頭看了謝金鳳一眼,然後朝李寶裳一招手,轉身就往外走。

    剛一走出廚房,就已有個手持金刀的中年人在等著他。

    那中年人身型魁梧,氣宇軒昂,一雙炯炯有神的目光上下打量他一陣,道:你的傷勢怎麼樣?

    侯玉陽尚未來得及回答,身後的李寶裳已搶著道:回總瓢把子的話,二公子的傷勢早就復元了,現在的身體比以前還硬朗。

    那中年人點點頭,道:那我就放心了。

    其實不必李寶裳提醒,侯玉陽已然猜出這人準是金刀會的總瓢把子譚嘯天,當下摸了摸鼻子,道:大哥,你這次一共帶來多少人馬?

    譚嘯天道:二百四,不少吧!

    侯玉陽道:問題是現在還剩多少?

    譚嘯天道:你放心,損失有限得很,這批人都是我金刀會的精英,不會那麼容易就被人宰掉的。

    侯玉陽這才匆匆朝四下瞄了一眼,只見霍傳甲、陸少卿、杜雲娘,以及神鷹教眾多舵主級的人物,和劉奎、褚成等鐵府弟子,通通都站在右邊。

    而少林的大智大師,提著紫色燈籠的紫鳳旗弟兄,和金光閃閃的金刀會人馬都站在左首。

    其中當然還有許多他認不出的人。

    總之雙方壁壘分明,毫不攪雜,只有無心乞婆一個人例外。

    只見她正坐在兩派中間的院牆上,手持著一截全長不滿兩尺的斷劍在那裡打瞄。

    侯玉陽急忙將目光收回,道:大哥,我看人也死的差不多了,你就乾脆叫他們把刀都收起來算了。

    譚嘯天痛痛快快的把頭一點,道:好,你怎麼說,我怎麼做。

    說著嗆琅一聲,金刀已還入鞘中。

    他的刀一入鞘,左首所有的人全把兵器收了起來,連牆上無鞘可還的無心乞婆都閉著眼睛將那截斷劍甩了出去。

    右邊的神鷹教人馬當然沒有動。

    霍傳甲這時再也忍耐不住,斷虹寶刀朝侯玉陽一指,喝道:姓侯的,你的後事交代完了沒有?

    侯玉陽好像剛剛發現他似的,訝聲道:霍總舵主,您老人家還沒有回去?

    霍傳甲冷冷道:你還沒有死,我怎麼能回去?

    侯玉陽一臉驚異之色,道:聽您老人家的口氣,好像是專程衝著我來的?

    霍傳甲道:差不多。

    侯玉陽道:我看差遠了,如果您老人家只是為了殺我,隨便派個人把我料理掉不就結了,又何必如此勞師動眾呢?

    李寶裳立刻接道:而且還冒著極大的風險,我看霍總舵主這次的算盤,打得實在太離譜了。

    霍傳甲冷笑一聲,道:笑話,普天之下,我哪裡去不得?誰又能把我怎麼樣?怎麼能說冒險?說不定哪天我高起興來,到金陵侯府去攪和一下,你們等著瞧吧!

    李寶裳道:這麼說,霍總舵主今天莫非還不想離開?

    霍傳甲道:我當然會離開,我就不相信有哪個留得住我。

    李寶裳笑笑道:我還以為你壯著膽子進來,是打算跟大家來個同歸於盡叭。

    霍傳甲道:如果鐵府內院當真埋著炸藥,弄個同歸於盡也不妨,反正合計起來我也不算吃虧。

    李寶裳搖頭道:霍總舵主,你又打錯了算盤,依我看,你的虧可吃大了。

    霍傳甲愕然道:這話怎麼說?

    李寶裳道:霍總舵主不妨想一想,萬一你有個三長兩短,神鷹教以後該怎麼辦?

    杜雲娘沒等她說完,便已尖叱一聲,道:放肆。

    李寶裳急忙道:你先稍安勿躁,等我說完,你認為不成,再找我算賬也不遲。

    霍傳甲揮手道:讓她說下去!

    李寶裳繼續道:像我們侯府,大公子不幸已故,自有二公子接替,二公子萬一遭到不測,也還有人可撐下去,其他各大門派想必也一定會有合適的儲備人選

    霍傳甲突然眉頭緊皺,只聽李寶裳繼續道:可是你們神鷹教呢?一旦總舵主有個閃失,你的寶座該由哪個繼承呢?如果你想傳給你那幾位公子、小姐的哪一位,那問題就大了,只怕你還沒有入土,他們已經殺得你死我活了,你信不信?

    霍傳甲下巴一伸,道:繼續說,我在聽著!

    李寶裳瞟了站在他身旁的陸少卿一眼,又道:就算他們手足情深,和睦相處,勉強推出一個接掌大權,但憑他們的文才武略,又有哪個能帶得動你座下的那十幾個樓的樓主呢?尤其像陸樓主這種百年難得一見的大材,除了你霍總舵主之外,又有哪個能降得住他

    陸少卿截口喝道:姓李的,我看你是在找死!

    說著,長劍一抖,就想衝過來。

    李寶裳猛地跺足長嘆道:陸樓主,你好糊塗,這裡不是你的地盤,又有霍總舵主在座,你在動手之前,至少也該請示你們總舵主一聲,怎麼可以如此目中無人?莫非你真的現在就想叛幫?

    陸少卿氣得臉都青了,但還是忍下來沒有出手,顯然是對霍傳甲有所顧忌。

    李寶裳笑了笑,繼續道:所以我奉勸霍總舵主一聲,最好是在炸藥引爆之前,趕快把你的人帶走,要想拼命,至少也該把後事安排妥當之後再來。

    霍傳甲冷冷一笑,道:你少在這兒危言聳聽,我就不相信姓鐵的敢引爆炸藥!

    李寶裳即刻道:你別忘了,鐵老爺子縱然不忍引爆炸藥,但他可以下令封江,一旦把江面封閉,你們想回去就難了!

    霍傳甲嗤之以鼻道:那更是笑話,如今細雨封江在我這邊,姓鐵的還有甚麼能力封江?

    隱藏在左測人群中的五湖龍王突然探出頭,笑嘻嘻道:沒有細雨,我也照樣封江,你們相不相信?

    李寶裳大喜道:花大叔的話,我絕對相信!

    侯玉陽緊接道:我也相信,而且我想凡是腦筋清醒的人,都應該相信。

    牆頭上的無心乞婆居然也閉著眼睛接腔道:就算醉得糊里糊塗,我也不敢不信!

    又有一個人大聲道:我不相信才怪!

    侯玉陽抬頭一看,竟是蜀中唐門的唐大先生,還有他的三女兒唐丹鳳。

    趕上一步,拉住她的手,嘻皮笑臉的貼著她的耳朵小聲道:就算我是假的,你也只好嫁給我啦!

    唐丹鳳的臉又紅了,低聲道:這事等一下再說,你先應付強敵吧!

    眼見這樣的陣容,右邊那些人臉色全都變了。

    其中最難看的,便是細雨封江劉奎,只見他抬手朝後面一招,低聲道:老五,你知道炸藥引爆的方法嗎?

    鴛鴦拐褚成嘴巴動了動,不知在講甚麼?

    劉奎好像也沒聽清楚,身子往後靠了靠,道:你說甚麼?

    褚成一拐一拐的湊上來,嘴巴緊貼著他耳根,道:你去死吧!

    還沒等劉奎會過意來,一支短劍已從他背後刺了進去。

    劉奎慘叫一聲,當場栽倒。

    褚成腿雖傷殘,輕功卻還不錯,一招得手,身形一升,便已掠到了李寶裳身旁,腳一站穩,立刻回身大喊道:凡是鐵家的子弟,統統過來,咱們雖非名門大派,總還有塊地盤,也還可以靠自己的勞力討生活,何必要寄人籬下,看別人的臉色過日子?

    他話一喊完,鐵家子弟登時擁過來十之八、九。

    杜雲娘等人本想出手阻止,但一看霍傳甲沒有任何表示,硬是沒敢亂動。

    李寶裳躊躇志滿的瞧了那批人一眼,又道:霍總舵主,你還等甚麼?如今細雨封江劉奎已死,鴛鴦拐褚成也過來了,對你就更不利了,一旦龍王把江封起來,連替你尋找空隙的人都沒有了,你再遲疑下去,想走也走不成了!

    霍傳甲神色不變道:我正在等你告訴我原因。

    李寶裳道:甚麼原因?

    霍傳甲道:你為甚麼要千方百計的讓我們走,按說你們的實力也不見得差,你難道就不想趁機跟我們拼一拼嗎?

    李寶裳道:我是想趁這個機會把各位留下的,可惜我家二公子不肯,他說甚麼也非要放你們一馬不可,至於究竟是甚麼緣故?不瞞霍總舵主說,連我也還沒搞清楚。

    坐在牆上的無心乞婆這時突然睜開眼,道:侯老二,你究竟在搞甚麼鬼?你現在放他回去,不啻縱虎歸山,以後再想宰他就難了。

    大智大師似乎聽得極不入耳,急忙喧了聲:阿彌陀佛。

    五湖龍王也忽又探首出來,道:我知道了,你小子一定是看上了杜雲孃的閨女,捨不得向丈母孃下手不過你既是小女的朋友,我可不能不先警告你,那女孩子長得雖然不錯,來路卻有問題,極可能是霍傳甲的野種,你若跟她搞上,將來的麻煩可就大了!

    他一面說著,擠在他身邊的幾個人一面點頭,似乎每個人都很認同他的看法。

    無心乞婆也在牆頭上猛地一抱大腿,道:我想起來了,難怪那天他不肯向這隻狐狸精下手,原來還有這層關係!

    杜雲娘聽得神情大變,揚劍狠狠的指著無心乞婆氣極敗壞吼道:你你胡說!

    無心乞婆好像受了冤枉似的,朝下面的人攤手嚷嚷道:我絕對沒有胡說,你們不信,不妨問問侯老二本人,究竟有沒有這回事?

    所有人的目光不約而同的轉到侯玉陽臉上,似乎都在等著他的答覆。

    侯玉陽的臉孔脹得通紅,正想開口分辯,突然轟地一聲巨響,整個跨院都跟著猛烈的震動起來。

    一時但覺燈影四射,呼喊連天,剎那跨院中的人燈全都不見了。

    轟轟之聲仍在繼續的響,而且聲音愈來愈近,威力也愈來愈足,顯然跟鐵老爺子所說的話大有出入。

    侯玉陽忍不住恨恨罵道:這該死的老頭兒倒也真會坑人,一句實話都沒有

    身後突然有個人截口道:你在罵誰?

    侯玉陽一聽就認出是謝金鳳的聲音,不禁訝然道:咦?你還沒走?

    謝金鳳道:你不走,我就不走。

    侯玉陽甚麼都沒說,只摸黑緊緊握住了她的手。

    謝金鳳輕嘆一聲,道:如今我大仇已報,世間再也沒有值得依戀的事,你活一天,我就陪你活一天,你死,我也死,所以只要你不離開,再厲害的炸藥也嚇不走我的。

    侯玉陽感動之餘,正想把她擁進懷中,誰知謝金鳳卻在這時陡然驚叫一聲,一把將他拖進了廚房。

    爆炸仍在四處蔓延著,這廚房似乎隨時會崩塌,謝金鳳將他攔腰抱住,縱身而起,竟落在這大廚房存米作飯的米倉之上。

    伸手掀開木板蓋,帶著侯玉陽滾身翻開去!

    就在那一瞬間,這廚房終於塌了下來,變成一堆瓦礫!

    幾千石的白米,用粗木厚板做成堅固的箱型米倉,幾乎到達屋頂的高度,因此為他們頂住了崩塌之物,倖免於難。

    崩塌雜物逢縫隙透進微弱的光線,照得一片嫣紅的臉。

    侯玉陽緊擁著謝金鳳,不聲不響的凝視著她。

    謝金鳳也默默的回望著他,目光中充滿了柔情蜜意。

    爆炸之聲終於靜止下來,震動的感覺也不見了,但侯玉陽仍緊緊擁著她,一點鬆手的意思也沒有。

    謝金鳳忽然一埋首侯玉陽懷中,幽幽道:我還從來沒有在白天見過你,不知你在太陽下是甚麼樣子?

    侯玉陽道:再過三個時辰,你就可以看見了。

    謝金鳳又道:而且我們每次見面,都是趕在這種要命的時刻,你不覺得奇怪嗎?

    侯玉陽道:以後就不會了,據我估計咱們至少可以過兩年太平日子。

    謝金鳳拾首詫異的望著他,道:你怎麼能斷定這兩年霍傳甲不會再來找你?

    侯玉陽道:因為他沒空,這兩年神鷹教叛幫的人一定很多,他忙著清理門戶還唯恐不及,哪裡還有空閒來找咱們的麻煩?

    謝金鳳咬著嘴唇尋思了一陣,道:你又怎麼知道神鷹教會有人叛幫?是不是那隻小狐狸告訴你的?

    侯玉陽一怔!道:那隻小狐狸?

    謝金鳳道:當然是九尾仙狐杜雲孃的女兒。

    侯玉陽急道:你胡扯甚麼?方才那些話是無心乞婆胡編的,你怎麼可以相信?

    她忽然一陣騷動,原來她發覺不知甚麼時候?她的衣衫已被他解開

    謝金鳳一面掙扎抗拒,一面道:你少騙我無心乞婆雖然瘋瘋癲癲,卻絕對不是一個無中生有的人如果你沒有那碼事,他怎麼可能胡亂編一套來冤枉你一個後生晚輩?

    侯玉陽逼不得已,只有實話實說道:不錯,去年我是有個機會可以殺死杜雲娘,但我沒有動手。

    謝金鳳道:你為甚麼沒有動手?

    侯玉陽道:因為我不敢殺人,這種話別人自然不會相信,但你應該信得過我才對。

    謝金鳳道:那麼今天呢?你放走那批人,莫非也是為了不敢殺人?

    侯玉陽道:今天不同。

    謝金鳳突然啊了一聲,她已被他的異物入侵了

    忍受著那種響往已久的異味,也扭動著調整了一下姿勢,又道:有甚麼不同?

    侯玉陽得以順暢地行動,開始緩緩向前推進,深深吸了口氣,道:你有沒有想到,我們硬把那批人留下來,雙方要死多少人?

    謝金鳳道:無論死多少人,也應該把他們留下,尤其是霍傳甲。

    侯玉陽連連搖頭道:你錯了,現在殺死霍傳甲,對整個武林說來,反而害多益少,得不償失。

    謝金鳳怔怔道:這話怎麼說?

    侯玉陽道:如果霍傳甲突然一死,神鷹教必定四分五裂,極可能一夜之間由一個幫派分裂成十三個幫派,這十三個幫派為了壯大本身實力,必定會設法吸收更多的人,為了養更多的人,必定會做出更多傷天害理的事現在我們拼命的把他留下,結果反而會有更多人受更多的害,你說這是不是得不償失?

    謝金鳳道:照你這麼說,霍傳甲豈不是永遠都不能動了?

    侯玉陽道:可以動,但不是現在,至少也得等到神鷹教本身已腐蝕得差不多的時候再設法殺他也不遲。

    謝金鳳道:那要等多久?

    侯玉陽道:不會太久,最多兩三年。

    謝金鳳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道:那怎麼可能?神鷹教不是個小幫派,怎麼可能在兩三年之內就被咱們瓦解?

    侯玉陽道:你聽說過當年神鷹教是怎麼把丐幫搞垮的嗎?

    謝金鳳怔了怔!道:你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侯玉陽道:正是。

    謝金鳳道:你打算甚麼時候開始?

    侯玉陽道:已經開始了,你沒發覺李寶裳方才已給陸少卿和杜雲娘上了不少爛藥嗎?

    謝金鳳失笑道:只那一點點怎麼夠?

    侯玉陽道:積少成多,這種事,只能慢慢來,千萬急不得。

    謝金鳳沉默片刻,道:原來你放他們走,全是為了整個武林著想,我方才還差點誤會了你。

    侯玉陽道:身為武林人,當思武林事我既已被那姓鐵的老鬼強拉進來,我能不為自己的生存環境著想嗎?

    謝金鳳聽得眉頭微微一皺,道:你剛剛所罵的老兒,指的莫非也是鐵老爺子?

    侯玉陽道:除了他還有誰?那鬼東西可把我害慘了!

    謝金鳳忽然嘆了口氣,道:不要再恨他,他也怪可憐的,為了替他的兒子報仇,他不得不出此下策。

    侯玉陽吃驚道:甚麼?難道他兒子也是死在神鷹教手裡?

    謝金鳳道:不錯,他本身幫小勢薄,想要對抗聲勢浩大的神鷹教,非借重在武林中極具聲望的侯家不可,所以他才不得不就地取材,把你給拉了進來,更何況他最近還救了我,你就原諒他吧!

    侯玉陽一怔!道:他怎麼救了你?

    謝金鳳又是一嘆,道:我大半年前原本是要到金陵去找你的,誰知竟然病倒在路上,當時幸虧被鐵老爺子發現,將我接到府裡,延醫救治,總算撿回了一條命,否則你就再也看不到我了。

    侯玉陽忙道:好吧,他既然救過你的命,以後我不再恨他就是了。

    謝金鳳主動地往前擠了擠,道:而且你還得幫幫他的忙。

    侯玉陽開始用力了,道:怎麼幫,你說?

    謝金鳳雙手搭上了他的肩,嗯嗯道:你最近有沒有見過唐丹鳳?

    侯玉陽嚇了一跳,道:你千萬不要提那個女人,簡直可怕極了。

    謝金鳳愕然道:怎麼可怕?

    侯玉陽道:那女人居然三更半夜的跑到我床上去咬我,你說可不可怕?

    謝金鳳神情一緊,道:你有沒有咬她?

    侯玉陽道:當然要咬,來而不往非禮也!

    謝金鳳嘆道:你就是不肯吃虧你把她咬痛了?

    侯玉陽輕咬著她的耳朵道:不痛,只爽

    謝金鳳又開始扭曲不安,擺脫了耳朵,卻湊上了嘴唇,又道:那麼,你有沒有咬其他那幾個女人?

    侯玉陽道:哪幾個女人?

    謝金鳳道:甚麼袁紫鳳姑娘呀,駱大小姐呀

    侯玉陽截口道:那都是侯玉陽的女人,我不咬馬上穿梆,不咬不行!

    謝金鳳反而咬著他,道:你真是生冷不忌!

    侯玉陽道:不,那侯玉陽品味高得很,那幾個女人都跟你一樣,都是人間極品!

    謝金鳳又嘆道:那個侯玉陽,要那麼多女人幹甚麼?

    侯玉陽道:因為要五鳳朝陽!

    謝金鳳一怔道:甚麼?

    侯玉陽道:有個算命仙說,他叫侯玉陽,將會娶五個名字中帶有鳳字的老婆!

    謝金鳳喘息著道:那五個?

    侯玉陽道:唐丹鳳、袁紫鳳、花白鳳、駱家鳳,加上你謝金鳳,恰好!

    謝金鳳漸漸在輾轉呻吟了,嗯哼著道:可是那個侯玉陽已經不存在了,你現在就是侯玉陽啊。

    侯玉陽也氣喘吁吁,努力耕耘著,道:所以你們五鳳,註定是要朝我這個陽啦!

    謝金鳳漸入佳境,全力忍耐著那接踵而來的刺激,享受那一波又一波的快樂。

    侯玉陽也更是努力埋頭苦幹,全力奉獻,又道:從此以後,你們就叫虎門五鳳七仙女

    謝金鳳勉強擠出整句的話語來:甚麼是七仙女?

    侯玉陽沒有理她,只在她耳畔道:左手食指玉枕,右手中指命門!

    謝金鳳道:做甚麼?

    侯玉陽道:不要問,快!

    謝金鳳雙手果然將他環抱,按住了他的玉枕、命門兩穴。

    果然一陣強烈的內力,從她左手食指與右手中指傳人,沿臂直上,下沉丹田!

    同時又發覺自己的玉枕與命門兩穴,也有強力的內力傳入,下沉到丹田匯合!

    這樣兩股強烈內力湧來,謝金鳳只覺腹中一陣躁熱,再也忍不住一陣暢快淋漓,全身痙攣著,徹底崩潰了

    大量玉津泉湧,侯玉陽運起深吸吞津,提肛忍尿的心法,大量吸入,充塞丹田

    許久許久,二人就這樣相擁而臥,心靈交契中,內功修為更上層樓了

    謝金鳳終於用力推開他,整理衣衫,道:我想起來了,那位唐丹鳳,你還得趕快找到她,跟她打打交道。

    侯玉陽也只好坐起,道:不必了,唐大先生不會讓鐵老爺子死的,你放心吧!

    謝金鳳驚喜道:真的?

    侯玉陽道:當然是真的,如果唐大先生不想救他,何必還一直都給他藥吃?

    謝金鳳驚訝的瞄著他,道:咦?你怎麼知道我想讓你救鐵老爺子?

    侯玉陽指著腦門道:我猜的。

    謝金鳳又悄悄的往前湊了湊,輕輕道:你猜我現在在想甚麼?

    侯玉陽笑嘻嘻道:你一定想叫我再咬你,對不對?

    說著,一把將她抱住,張開嘴巴就想咬。

    誰知就在他牙齒剛剛觸到謝金鳳滑膩膩的粉頸之際,外面陡然傳來李寶裳的聲音,道:咦?總瓢把子怎麼又回來了?

    只聽譚嘯天哈哈一笑道:我當然得回來,如果我連侯二弟的生死都不顧,只想自己逃命,我還有甚麼資格做他大哥?

    謝金鳳沒等他說完,便已慌忙滾到米倉外去。

    侯玉陽也滿臉無奈的爬出來,在雜物堆中找到一盞尚可堪用的油燈,就著灶中上些剩火點了起來,擺在一根柱子的燈託上。

    廚房裡登時又回覆了一點光亮,雖然昏昏暗暗,但謝金鳳那張含羞帶愧的臉孔仍然依稀可見。

    這時李寶裳和譚嘯天已緩緩走了進來。

    謝金鳳剛剛抹過臉去,突然驚叫一聲,一頭撲進侯玉陽懷裡,還不停的回手指著黑暗的牆角。

    李寶裳和譚嘯天大吃一驚,同時拔出了刀,分別護在兩人左右。

    侯玉陽急忙瞠眼著去,這才發現丁靜如和莫心如街在廚房未完全塌下的角落,正在閉目凝神靜坐。

    侯玉陽輕咳兩聲,道:原來兩位前輩還沒有走?

    莫心如立刻睜開眼睛,道:我們跟二公子的事還沒有談完,還不能走。

    侯玉陽怔怔的望著兩人,道:兩位前輩跟我會有甚麼事?

    莫心如道:實不相瞞,我們千辛萬苦的找來,就是想向二公子借樣東西。

    侯玉陽匆匆瞟了謝金鳳腰間那把短刀一眼,小心翼翼道:兩位想借甚麼?只管開口,只要是屬於我的東西,絕對沒有問題。

    莫心如沉吟了一下,道:我們想跟二公子打個商量,請將謝姑娘借給我們三年,三年之後,我們負責把她送回金陵侯府。

    侯玉陽登時叫起來,道:那怎麼行,她是人,又不是東西,怎麼可以隨便亂借?而且而且

    丁靜如嘆了口氣,道:我們也知道這個請求太過分,但是為了峨眉派的再興,我們不得不這麼做。

    莫心如也嘆息一聲,道:不瞞各位說,自從我汪師姊走後,峨眉派的武功等於去了一半,從那時起,峨眉再也培養不出使刀的高手,刀、劍、掌聯手的招式也已失傳,所以峨眉才會衰退到這般地步

    謝金鳳截口道:可是我的刀法也不見得高明,即使隨你們回去,對貴派也未必有多大幫助。

    莫心如道:那你就太客氣了,像方才那招天外一刀峨眉上下兩代,絕對沒有人可以使得如此巧妙,包括我們兩姊妹在內。

    丁靜如緊接道:更何況我們所須要的並不是你的招式,而是汪師姊傳給你的心法,當然我們也不會讓你白白浪費青春,我們也一定會將本派的武功傾囊相授,三年之內,你的武功起碼也可以比現在增加一倍。

    謝金鳳怦然心動道:三年真的可以增加一倍?

    丁靜如點頭道:也許還不止。

    謝金鳳仰起粉臉,默默的注視著侯玉陽。

    侯玉陽一句話也不說,而且臉上連一點表情都沒有。

    莫心如突然咳了咳,道:二公子不是說二、三年之後,還要與霍傳甲一決勝負嗎?

    侯玉陽無精打采道:是有這個打算。

    莫心如忙道:試想你再與霍傳甲碰面的時候,身邊若是多了個絕頂高手,對你是不是要有利得多?

    侯玉陽搖頭。

    莫心如繼續道:還有,據我所見,侯府的虎門十三式雖然銳利無比,但是二公子的功力卻還不夠,你何不趁這三年再下苦功,等將來你跟謝姑娘聯手把霍傳甲除掉之後,再長相廝守,豈不比現在提心吊膽的匆匆結合要理想得多?

    侯玉陽垂著頭,吭也沒吭一聲。

    莫心如停了停,又道:還有一件事,我想金刀會的總瓢把子和貴府的李總管一定有個耳聞,那就是我峨眉派一向恩怨分明,有恩必償,有仇必報,謝姑娘能夠跟我們兩個回去,就等於對我峨眉有再造之恩,在任何情況之下,我們都不容許有人傷害她,包括霍傳甲在內,你懂了吧!

    侯玉陽勉強點頭道:那當然。

    丁靜如馬上接道:我師姊的意思是說,三年後你身邊多了個謝姑娘,就等於多了個峨眉派,而且那個時候的峨眉派早已脫胎換骨,霍傳甲想碰碰你的衣角只怕都不容易。

    侯玉陽聽得也不禁霍然動容,忍不住低下頭看了謝金鳳一眼。

    謝金鳳也正眼睛一眨一眨的望著他,彷佛正在等待著他的決定。

    一旁的譚嘯天忽然開口道:二弟,這件事我看你可以考慮考慮。

    李寶裳也沉吟著道:這件事不僅關係著峨眉派的盛衰,對整個武林也有極大的影響,二公子不妨跟謝姑娘好好商量一下。

    侯玉陽沉聲道:不必考慮,如今五鳳到齊,我要立刻回金陵完婚五鳳朝陽!

    丁靜如道:完婚以後呢?

    侯玉陽道:完婚以後,自然是一段團圓美滿,幸福快樂的日子

    莫心如臉色已變,冷哼道:然後呢?

    侯玉陽道:沒有然後,我要與虎門五鳳七仙女合練吹月吞日神功金陵侯家環境很好,我可以把南跨院撥出來讓二位前輩與貴派的人清修,除了謝金鳳外,任何人都不得去打擾!

    丁靜如和莫心如大喜過望,道:真的?

    侯玉陽道:當然真的!

    清晨。

    溫暖的朝陽淡淡的照在一條筆直的官道上。

    官道上正有一輛馬車緩緩北行,跟隨車後的是十幾匹健馬,馬上的人個個神情剽悍,而且每個人的鞍上都掛著一把刀。

    一把金光閃閃的刀!

    坐在車上的正是金陵的侯二公子侯玉陽,而跟在車後的,自然是譚嘯天和他選了再選的金刀會的十幾名弟兄。

    這時侯玉陽正閉著眼睛,橫靠在寬敞的車廂中,雙腳搭在洞開的窗口,讓陽光輕拂著赤裸的腳面,他身心都感到一陣無比的舒暢。

    他已經很久沒有過這種安逸的日子了。

    在得得的蹄聲中,他開始有了些睡意,就在似睡非睡之際,馬車忽然停了下來,譚嘯天那張方方正正的臉孔也出現在窗前。

    侯玉陽急忙睜眼收足,道:出了甚麼事?

    譚嘯天笑咪咪道:沒事,只想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侯玉陽愕然道:甚麼好消息?

    譚嘯天回手一指道:你那三個善解人意的小丫頭追來了,這算不算是好消息?

    侯玉陽聽得肩頭一皺,道:這算哪門子好消息?我原本還想過幾天安靜日子,這麼一來,豈不又泡湯了?

    譚嘯天哈哈一笑,道:真是人在福中不知福,我還想找幾個聰明伶俐的貼心丫頭陪一陪呢,可惜至今都找不到合適的。

    侯玉陽忙道:我把她們三個送給你如何?

    譚嘯天連連擺手道:君子不奪人所好,你還是留著自己慢慢享用吧。

    說話間,三匹快馬飛也似的衝了上來,一起勒韁在車旁。

    梅仙不等坐騎停穩,便已翻身下馬,一頭竄進車廂,氣喘喘道:敢稟公子飛天鷂子屠光啟帶著他六名兄弟追下來了。

    侯玉陽淡淡的哦了一聲,道:他們跑來幹甚麼?

    梅仙緊緊張張道:這還要問?當然是來殺你的?

    侯玉陽搖著頭道:不會吧,屠光啟是我的朋友,怎麼會來殺我?

    梅仙氣極敗壞道:公子,你有沒有搞錯?屠光啟是神鷹教的舵主,一向都是你的死敵,上次還曾經行刺過你,難道你忘了?

    侯玉陽道:沒有忘,不過那是去年,今年已經不一樣了。

    梅仙忙道:有甚麼不一樣?

    侯玉陽道:我問你,你們方才是不是打他身邊越過來的?

    梅仙道:不錯。

    侯玉陽道:他們有沒有向你們動手?

    梅仙道:沒有。

    侯玉陽笑笑道:如果他是來殺我的,還會放你們過來嗎?把你們三個扣在手裡當人質也是好的,你說是不是?

    梅仙沉吟了一下,道:他們不是來殺你的,又是幹甚麼事的呢?

    侯玉陽道:當然是來跟我交朋友的也許還順便帶給我一點消息。

    梅仙道:甚麼消息?

    侯玉陽眼睛翻了翻,道:據我猜想,這次神鷹教派出來的殺手絕對不止一批,等一下他一定會提醒我,你相不相信?

    梅仙猛一搖頭,道:不信。

    侯玉陽輕輕道:要不要跟我打個賭?

    梅仙興趣盎然道:賭甚麼?

    侯玉陽想了想,道:如果你贏了,以後你說甚麼,我聽甚麼。

    梅仙道:如果我輸了呢?

    侯玉陽朝車外一指,道:你馬上帶著她們兩個回金陵,怎麼樣?

    梅仙停了聲,把頭一甩,再也不肯理他。

    侯玉陽做了個無可奈何的表情?探首窗外望著譚嘯天,道:大哥,麻煩你叫大家全都讓開,等一會千萬不要跟他們發生衝突。

    譚嘯天皺眉道:你真想跟神鷹教的人交朋友?

    侯玉陽道:多一個朋友,就少一個敵人,還有比這個更划算的事嗎?

    譚嘯天笑笑,同時揮了揮手,那十幾名金刀會的弟兄立刻讓了開來。

    侯玉陽立刻掀開後車簾,目光所及之處,果然站著七匹馬、七個人,為首的正是奪命飛刀屠光啟。

    屠光啟一見侯玉陽現身,登時把手一招,七騎並排走了上來,直走到距離馬車不滿兩丈才一起停住。

    兩丈左右正是施展長刀最理想的距離,金刀會的弟兄不禁神色大變,個個嚴陣以待。

    秋菊和春蘭也戰戰兢兢的守在車旁,準備隨時出手。

    但侯玉陽卻一點都不在乎,還將大半個身子整個伸出車外。

    屠光啟居然遠遠的朝他一抱拳,才道:侯二公子,承你兩次不殺之恩,我不得不先跟你打個招呼,我們弟兄是奉命來殺你的,只要你一天不死,我們就跟你一天,絕不中途罷手。

    侯玉陽淡淡道:我知道了。

    屠光啟繼續道:你最好多加小心,千萬不要落單,你一給我機會,我手下絕不留情。

    侯玉陽緩緩的點著頭,道:那是應該的。

    屠光啟停了停,又道:還有,這次奉命來殺你的還並不止我們弟兄七個,據我所知,至少還有五批,每一批都是神鷹教裡的一流殺手,我希望你不要糊里糊塗的死在那些人手上。

    侯玉陽點頭不迭道:你放心,如果我非死不可,也一定要死在你的手上,像這種便宜,何必白白送給外人?

    屠光啟道:好,你這份心意,我領了。

    侯玉陽連忙道:不過你們可要追得緊一點,萬一你又追丟了,而我又一不小心把便宜被別人撿走,到時候你可不能怪我不講信用。

    屠光啟笑笑,甚麼話都沒說。

    侯玉陽摸著腦門想了想,又道:我看這樣吧,為了安全起見,我先把我的行程告訴你,以免你追錯了路,我預定在金刀會總舵停留兩個月

    譚嘯天截口道:甚麼?才兩個月?

    侯玉陽忙道:好吧,三個月,然後我會直奔北京,你如果找到我,可以到四海通鏢局或是京城西單區最有名的一家餐廳燕宮樓去問問,我會在那裡留話,你只要說你是我的朋友屠光啟,他們一定會把我落腳的地方告訴你。

    屠光啟冷笑一聲,道:侯二公子,你最好不要搞錯,我是你的敵人,不是你的朋友。

    侯玉陽也冷冷一笑,道:屠舵主,有一件事你最好也不要搞錯,天下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朋友。

    說完,把車簾一放,喊了聲走馬車又開始緩緩北行。

    金刀會的弟兄如釋重負,立刻將車尾層層圍住。

    車裡的梅仙登時鬆了口氣,道:公子,你是怎麼了,你為甚麼要把你的行程告訴他?

    侯玉陽道:因為我以後還得靠他保護,不把行程告訴他怎麼行?

    梅仙只氣得直捶大腿道:公子,你腦筋是不是出了毛病?他殺你還惟恐不及,怎麼可能來保護你?你這不是在說夢話嗎?

    侯玉陽道:你要不要再聽一句夢話?

    梅仙沒好氣道:你說。

    侯玉陽道:據我估計,他不久就會替我們把那五批人殺光,你信不信?

    梅仙道:當然不信。

    侯玉陽好像生怕嚇著她,輕聲軟語的問道:你要不要再跟我打個賭?

    梅仙一聽,立刻把臉抹過去,再也懶得搭理他。

    侯玉陽做了個無奈的表情?又把身子橫靠在車廂中,雙腳也重又搭在窗口上。

    窗外朝陽如舊,陽光依然輕拂著他赤裸的腳面,他感到舒暢極了,臉上也開始存了笑意,笑得無牽無掛,似乎這世上再也沒有令他耽心的事了。

    突然前面又是一陣喧譁,梅仙急伸頭向外問道:又是甚麼事?

    六仙女哈哈大笑道:是大小姐,陪著駱家大小姐,趕來接駕。

    侯玉陽猛地坐起,道:駱家鳳?她來做甚麼?

    梅仙笑道:你記不記得與大小姐打賭?你贏了!

    侯玉陽道:我怎麼會贏的?

    梅仙眯著眼笑道:因為五鳳朝陽的傳說,因為她恰巧名字裡有一個鳳字最重要的是,她忘不了你!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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