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常事物調查組
美國海軍人員/支援人員
1.哈羅德·C·巴恩斯,美國海軍計劃負責人,艦長
2.簡·埃德蒙茲,美國海軍上士,數據處理技師
3.蒂娜·錢,美國海軍上士,電子技師
4.艾麗斯·弗萊徹,美國海軍深海居留艙士官長
5.羅斯·C·萊維,美國海軍深海居留艙後勤中士
非軍方人員
1.特奧多·菲爾丁,天文物理學家/行星地質學家
2.伊麗莎白①·哈爾彭,動物學家/生物化學家
①伊麗莎白是貝思的正式全名。
3.哈里·丁·亞當斯,數學家/邏輯學家
4.亞瑟·萊文,海洋生物學家/生物化學家
5.諾曼·詹森,心理學家
諾曼盯着這張單子。“除了萊文之外,其餘的人員正是我原先建議組成的文職不明生命形式研究小組。當時,我甚至和他們見過面,對他們進行過考察。”
“不錯。”
“可是你自己説的,‘也許沒有幸存者。在那般太空船內,也許根本沒有生命存在。’”
“是的。”巴恩斯説,“但是,倘若我判斷錯了,那會怎麼樣?”
他瞥了一眼手錶。“我將在11點為小組成員介紹情況。我希望你能跟我一塊兒去,並説説你對小組成員的看法。”巴恩斯説道,“總而言之,我們一直遵循着你在不明生命形式報告中提出的建議。”
你遵循我的建議,諾曼思忖道。他的心往下一沉。我的老天,我當時那樣寫只是為了付房租啊。
“我知道,你會迫不及待地抓住機會,看到自己的想法變成現實。”巴恩斯説道,“那就是我把你接納到小組中來的原因,當然囉,如果有個年齡輕些的,本來會更合適。”
“我對此表示感謝。”諾曼説道。
“我知道你會的。”巴恩斯勁頭十足地説道。他伸出粗壯的手。“歡迎你到不明生命形式研究小組來,詹森博士。”
貝思
少尉把諾曼帶到他的艙房中。那屋子很狹小,牆壁漆成灰色,要説它像牢房,是再恰當不過了。諾曼平常用的包正放在他的鋪位上。屋子角落裏是電腦的托架和鍵盤,旁邊放着一本厚厚的藍色封面手冊。
他坐到牀上,牀板硬邦邦的,叫人很不舒服。他往後仰去,靠在牆上的一根管子上。
“嗨,諾曼,”有人輕輕地説道,“我很高興他們把你拖了進來。這全是你的過錯,對不對?”一位婦女正站在門口。
貝思·哈爾彭,小組中的動物學家,是個迥然不同的人物。她今年36歲,是個身材瘦削的高個子婦女。她的臉部輪廓分明,體格有點像男人,但長相算得上楚楚動人。自諾曼上次見到她至今,她的男子氣概似乎更加強了。貝思是位十分頂尖的舉重和跑步運動員;她的脖子、前臂肌肉發達,青筋畢露,那穿着短褲的兩條大腿充滿力量。她的頭髮剪得短短的,並不比男人的長。
與此同時,她又戴着首飾,還化了妝,走起路來很有魅力。她聲音温柔,眼睛很大,水汪汪的,尤其是在談起她所研究的那些動物時。在那種時刻,她幾乎變得母性十足。她在芝加哥大學的一位同事提起她時,把她叫做“肌肉發達的大地之母”。
諾曼站起身來,哈爾彭在他臉頰上飛快地親了一下。“我的房間在你隔壁,我聽説你到了。什麼時候上船的?”
“一小時之前。我覺得我還沒有回過神來。”諾曼説道,“你相信這一切嗎?你認為這一切都是真實的嗎?”
“我認為這一切是真實的。”她用手指着那架電腦旁的藍色手冊。
諾曼拿起《秘密軍事行動中的個人行為規範》手冊,草草翻閲了一下。
“其基本要點是,”貝思説道,“你要麼守口如瓶,要麼長時間蹲軍牢。電話不能進,也不能出。是的,諾曼,我認為這一定是真的。”
“在海底下有一艘太空船?”
“那兒有個東西。這是件令人振奮的事。”她開始越説越快。“嗨,僅僅對生物學來説,其中的種種可能性就令人頭暈目眩——我們目前對生命的瞭解,全來自我們對自己星球上的研究。然而,就某種意義而言,我們這個星球上的全部生命都是一模一樣的。每一種動物,從海藻到人類,基本上是由相同的方式構成的,都是同樣的脱氧核糖核酸①。現在,我們也許有機會接觸完全不同的生命啦,在各方面都是迥然不同的。真令人興奮,對不對?”
①即DNA,構成所有生物遺傳基因的高分子物質。
諾曼點點頭。他正在考慮別的事兒。“你剛才説電話不準進,也不準出,是怎麼回事?我答應要給愛倫打個電話的。”
“唔,我本來設法給我女兒打個電話,可是他們對我説,與大陸的通信中斷了。信不信就由你啦。海軍擁有的衞星數目比將軍的人數還多,可是他們卻發誓,沒有一條線路可用來給外界打電話。巴恩斯説,他將同意使用一條海底電纜。就是這樣。”
“珍尼弗多大了?”諾曼問道,很高興自己回憶起了這個名字。還有她的丈夫叫什麼名字來着?諾曼記得他是個物理學家,差不多是這樣。棕色的頭髮,白裏透紅的皮膚,蓄着鬍子,戴蝴蝶形領結。
“9歲啦。她現在是埃文斯頓小聯隊的投手。功課不怎麼樣,投球卻精得很。”她的回答流露出自豪之意。“你的家庭如何?愛倫呢?”
“她情況不錯。孩子們也不賴。蒂姆在芝加哥大學二年級,艾美在安多弗。你的……”
“你是説喬治?我們在三年前離婚了。”貝思回答道,“喬治在日內瓦的歐洲核子研究中心待了一年,尋找異粒子。我想他要找的都找到了。她是位法國人,他説她是個烹調好手。”她聳聳肩。“不管怎麼説,我的工作進展順利。過去的一年裏,我一直在和頭足類動物打交道——魷魚和章魚。”
“這項工作怎麼樣?”
“挺有趣的。當你意識到這些動物具有靈性、能被馴服時,你會產生一種異樣的感覺,尤其是章魚。你知道,章魚比狗還聰明,可以成為一種更佳的寵物。這是一種奇妙的、聰慧的、熱情的動物,我是説章魚。只是我們從來沒有那樣看待它們而已。”
諾曼問道:“你還吃它們嗎?”
“哦,諾曼。”她笑了。“你還是把什麼東西都和食品連在一起嗎?”
“不論什麼時候,只要有可能。”諾曼説着,拍拍自己的肚子。
“唔,你不會喜歡這兒的食物,糟得很。不過我給你的回答是否定的,”她説道,一邊把手指關節弄得格格響,“我已經知道如何馴養它們,因此我現在再也沒法吃章魚啦。這倒提醒了我:你對哈羅德·巴恩斯有多少了解?”
“毫無瞭解,問這幹嗎?”
“我一直在四處打聽。巴恩斯根本就不是海軍的人。只是他原來服役於海軍。”
“你是説他已經退役?”
“1981年就退役啦。他原先是加利福尼亞技術學院訓練出來的航空工程師,退役後為格拉曼幹了一陣子,然後是科學院海軍科學委員會的成員,接着是國防部副部長助理,DSARC的成員,也就是防衞系統採購評估會的成員,再就是國防科學委員會的成員。這個組織負責為三軍參謀長和國防部長提建議。”
“建議他們什麼?”
“配備武器。”貝思説道,“他是五角大樓的人,擔任武器配備方面的顧問。但是,他怎麼會來主持這項計劃呢?”
“真叫我無法回答。”諾曼説道。他坐在牀鋪上,踢掉了皮鞋。他突然感到十分疲勞。貝思倚靠在房門口。
“你的身體似乎很棒。”諾曼説。甚至她的手看上去都很結實,他思忖道。
“事實證明,這也是件好事。”貝思説道,“我對即將發生的一切信心十足。你呢?你認為自己能應付自如嗎?”
“我?為什麼不能應付自如呢?”諾曼朝下看了一眼自己熟悉的大肚子。愛倫老是跟在他後面,催他對此採取些措施。他不時地被鼓起一陣勁頭,到體育館去練幾天,可是他似乎始終未能使肚子瘦一圈。其真實原因是這一切對他來説無傷大雅。他已經53歲啦,而且是個大學教授。他才不在乎呢。
這時他想到一個問題:“你對即將發生的一切充滿信心,這是什麼意思?會發生什麼?”
“噢,到目前為止這只是傳説。但是,你的來到似乎證實了這種傳説。”
“什麼傳説?”
“他們將把我們送到下面去。”貝思回答道。
“送到哪裏?”
“海底。去太空船那兒。”
“可是這有1000英尺深呢。他們不是用可潛水的機器人做調查嗎?”
“其實1000英尺不算深,”貝思説道,“技術上可以解決這個問題。已經有海軍潛水員在那兒啦。傳説是潛水員已經在那兒建起一個棲息地,因此我們這個小組可以下去,在海底待上一個星期左右,並且打開那艘太空船。”
諾曼突然感到一陣寒意油然而起。他在為聯邦航空管理局幹活時,遇到過種種恐怖的景象。有一次在芝加哥,飛機墜毀現場遍佈整整一個農場的範圍,他踩到一個粘粘的東西,本以為是青蛙,但實際上是一隻掌心向上的兒童斷手。另一次,他還看到一個被燒焦的男人軀體,依然被安全帶綁在椅子上,只是這把椅子已被拋到一幢郊區住宅的後院內,筆直地豎在手提式塑膠幼兒游泳池的旁邊。在達拉斯,他看到調查人員在郊外住宅的屋頂上收集四分五裂的屍體,把它們放入袋中……
在飛機墜落現場進行調查工作的人,要有非凡的心理警戒,才不會被所見所聞嚇垮。然而,在那種場合從來不會有個人危險,肉體上不會冒任何風險。那種風險無非是做幾場噩夢而已。
可是現在,要準備到1000英尺深的海底去調查殘骸……
“你沒事吧?”貝思問道。“你的臉色很蒼白。”
“我原先不知道有誰談論過下到那兒去。”
“只是謠傳嘛。”貝思説道,“休息一會兒吧,諾曼。我想你需要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