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隨着一道裂破長空的閃電,接着是一聲炸雷,在炸雷的餘韻仍然在羣山之間飄蕩時,“暴雨更加“噼啪”作響,炙熱的夏日夜晚,來一場涼爽的暴雨,能睡一個踏實覺,是最安逸不過的事情。
泰山花園透射出來點點燈光,顯得幾許朦朧,放眼望去,就如無數顆星星在幽暗中閃爍,只是如果有細心的人,定可以發現今晚沒有車來車往也沒有行人路過,花園周圍全是一片墳場般死寂。
似乎,今晚的雨水擋住了人們出行的念頭。
其實本質是花園附近早被官方清空,真正的廟堂之人正喝着酒聽着歌欣賞這一出對戰,社會就是如此現實和殘酷,上位者只要勾勾手指動動心思,江湖草莽就註定要拼死拼活贏取前者的青睞。
只是世道向來如此,所以衞破竹他們也只能接受。
兩千人,分成兩支大箭頭射向泰山花園!當衞氏死忠從午夜中閃出,一刀劈掉門口守衞時,整個泰山花園就沸騰起來,枕戈待旦的竹聯幫精鋭沒給對手偷襲機會,紛紛拔出磨好的砍刀堵上來。
淡白的雨霧中裏,升騰着腥紅的血氣。
“殺!”
唐門子弟發出一聲怒吼,提刀衝門口的敵人衝擊進去,沒有多久,整個曠野就交織着驚天動地的喊殺聲,五千人如潮水般洶湧過去,衝擊、揮砍,雙方很快糾纏在了一起,手起刀落殺個痛快。
十五分鐘不到,花園門口就到處都是殘肢斷臂,鮮血和着雨水匯成了殷紅河流,受傷的雙方精鋭趴卧在雨水中,伸着脖子慘叫,但很快,他們就被頭頂上空,踐踏而過的腳步踩了個面目全非。
“嗚~~”
“嗚~~”
淒厲的尖鋭哨子聲,同時從花園的兩端響了起來,瞬間,那聲音瀰漫着整個天地,接着,是能讓大地都震顫的腳步聲,無數竹聯幫眾從遠方冒了出來,他們喊叫着,挺舉着兵器,加入戰鬥中。
在各方情報中,泰山花園就千人守衞。
但這是明面上的人數,陳泰山暗地裏召集了一些零散卻又忠心的幫眾,大大小小加起來有四百多人,鬼鬼祟祟躲藏在泰山花園的密室,此刻,聽到召集立刻殺了出來,向老陳奉獻最後的熱血。
小規模的遭遇戰,隨着雙方各自人員的加入,漸漸變成了大型的戰陣攻殺,如同絞肉機一般,肆無忌憚的收割生命,滾滾雨霧被風吹散,顯露出雙方刀槍如海,如帶狀延展到天際的大隊人馬。
在泰山花園的百餘米小山上,還站着無數全副武裝的聯軍。
天地之間,嘶嘯着代表雨季即將結束的冷風,吹在身上並不寒冷,但勁烈非常,發出馬鞭掠過長空時,那種讓人心悸的尖鋭哨音,空氣中瀰漫着青草腐爛的氣息,還有一股股洶湧出來的殺氣。
在無邊的黑暗裏,衞破竹彷彿釘子一般,雙腿以跨立姿勢站在山丘最高處,這裏也是風最大的地方,他身上那件跟黑暗溶為一體的黑衣時而膨脹,時而緊貼,變幻出各種形狀,發出獵獵脆響。
他高大的身形因此而顯得霧化般的模糊,但臉頰的線條,彷彿刀削,有着異常深刻的硬朗和堅毅,在衞破竹身後,是一個頗為舒緩的大斜坡,密密麻麻的蹲滿了人,個個都是殺氣騰騰的造型。
眼睛,跳躍着食肉動物的磷光。
而在他身邊還站立着兩名女子,神情相似的冷漠寡言,衞破竹掃過門口激戰的情況,波瀾不驚的開口:“想不到陳泰山還藏了一些遊兵散勇,可惜他怎麼也不會明白,這始終是螳臂當車、、”
“大勢所趨,怎麼抵擋也是死。”
韓雪眯起眼睛掃視看不透的花園,隨後語氣清冷的回道:“無論如何,咱們都要速戰速決!不然陳泰山很可能趁亂逃出去,衞幫主,我領着這兩千人纏住這千名守衞,你帶三千人殺入後園。”
按照計劃,是韓雪帶領一千唐門子弟對付守衞,但衞破竹怕她難於擋住竹聯幫魚死網破,於是自作主張從衞氏死忠抽調千人配合,期間跟來的黑衣女子大力反對,但衞破竹卻毫不退讓的堅持。
此刻,衞破竹聽到韓雪的話,就輕輕點頭:“好!一旦撕開缺口,我就率人殺進去。”
黑衣女子輕輕皺起眉頭,咬着嘴唇淡淡開口:“衞幫主,本來四千人足夠淹沒後園,但你卻分出一千人在前方交戰,這讓我心裏很不爽,畢竟後園很可能是硬骨頭,力量不足容易損失慘重。”
衞破竹瞥了她一眼,語氣冷漠的回道:“按照情報,花園守衞只有九百多人,現在卻接近一千五百,你讓人數劣勢的唐門子弟怎麼殲滅他們?搞不好唐門子弟反被擊潰,到時我們就更慘了。”
“説不定我們被他們兩面夾擊,那可真是大悲劇了。”
説到這裏,他還玩味出聲:“今晚我是總指揮,一切聽我的。”接着他就拔出刀:“缺口已開,殺!”他很快就領着千餘名衞氏死忠攻擊,黑衣女子掃過韓雪一眼,也頗為無奈的揮刀跟上。
千餘名凡幫子弟隨之壓上去。
衞破竹領着三千人直接從大門口撞入進去,他沒有跟守衞有過多糾纏,而是目光直接穿向熟悉無比的泰山後園,那是老陳常年醉生夢死的地方,在他奔跑過程中,一名竹聯幫高手也衝了上來。
“衞破竹!”
在雙方即將交錯的瞬間,竹聯幫高手猛然挺身,齧牙咧嘴的喊出一聲,把手中有缺口的砍刀對着衞破竹的心口,用入洞房的力量刺出,就在這時,他看見了一小片白光,一片如雨水般的白光。
這道光芒璀璨的讓人下意識閉上眼睛。
隨後,一顆頭顱翻滾出去,竹聯幫高手轟然倒地。
一刀斃敵的衞破竹看都不看,連腳步都沒有停留:“殺!”
雖然竹聯幫眾很強悍很英勇,但是人數相差實在太大了,所以他們被韓雪率領兩千聯軍壓住後,只能眼睜睜看着衞破竹和黑衣女人長驅直入,期間雖有小股幫眾抗擊,但很快被三千大軍淹沒。
前來督戰的風依依微微皺眉,就迅速消失在某個角落。
此刻,陳泰山已經被吵醒,因為這場生死攸關之戰終究到臨,他對今晚一戰既有些凝重又有些期盼,畢竟半死不活的對峙是最煎熬的,現在衞破竹趁着這場大雨襲殺,他心裏莫名的輕鬆不少。
無論生死,終會有一個結果。
“拿酒來!”
陳泰山一邊喝令親信搬上一罈酒,一邊讓風依依率領八百護衞頂住攻擊,在前方殺喊震震時,他卻呆在後園晃悠悠喝酒,他知道衞破竹最後一定會殺到這裏,只是不知道衞氏死忠還有多少人?
在陳泰山勾起一抹戲謔時,燕玲玲披衣從房間跑了出來,手裏還拿着陳泰山平時穿着的軟甲喊道:“泰山,這是你的護甲,你趕緊穿上,這個時候跟自信跟狂妄無關,咱們最要緊的是小心。”
“咱們多活一口氣,就多一分勝利。”
陳泰山看着女人醉人的容顏,還有那一份流露出來的關懷,很是欣慰的放下酒杯穿上護甲,他此刻已經把燕玲玲看成他陳泰山的女人,而不是昔日算計着的玩物和工具,罕見真情首次湧出來:“玲玲,別怕,勝利屬於我們的。”
燕玲玲在他身邊坐下來,依偎着陳泰山的寬闊肩膀,白皙手指握着男人粗.大的手:“我不怕,有你在我什麼都不怕,我相信再大的風雨也吹不垮這花園,再強大的敵人也打不敗我家男人。”
陳泰山笑了起來,端過酒杯抿入一口道:“有你這番話,我老陳就贏定這場賭注了,玲玲,等着吧,明日老天放晴的時候,泰山花園又會是一片歌舞昇平的景象,達官貴人也會再次奉承我。”
“而你也會是我陳泰山最寶貴的夫人。”
燕玲玲點點頭:“我相信!”
前方不斷傳來慘叫,而且越來越迫近這後園,一名幫眾神情平靜的跑了過來,對主子耳語幾句,老陳微微皺眉,隨後又輕嘆一聲:“想不到衞破竹來了這麼多人,更想不到風依依會背叛我。”
燕玲玲微微一愣,想要安慰卻不知説什麼好。
這時,陳泰山正輕輕揮手,向這名不起眼的幫眾開口:“讓一組出手吧。”
這名幫眾微微低頭,隨後就轉身出去。正在倒酒的燕玲玲忽然捕捉到什麼,待那名幫眾離開後低聲開口:“泰山,我怎麼沒見過這人啊?這花園守衞雖然有近千人,但我多少都有些面熟、、”
“剛才那人、、卻沒半點印象。”
陳泰山笑了笑:“你很快就會有印象了。”
“這是我老陳的最後一張底牌,青竹堂、、、、”
吐出最後三個字時,泰山花園立刻變得漆黑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