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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0章 輿論(上)

    天矇矇亮,城下北魏軍大營的號角聲連綿響起,一隊隊北魏軍步騎出營,在城前匯成一片。

    葉青踏步上前,羣將雲集,自城看去。

    只見北魏軍在城外列陣,正中位置是姬北晴巨大將旗,周圍,是無數白色旗幟海洋,匯成一片。

    所有皆是騎兵,每人都穿着皮甲,戴鐵盔,每什都背上插着小旗一面,在陽光下,映出寒光。

    兵過一萬,看不到尾,四萬大軍,城下密密麻麻,一眼看不到盡頭之處。

    葉青身側,關羽、張飛、曹操、賈詡都肅立在旁,凝視着北魏軍大軍,判斷着它們的虛實。

    賈詡仔細看着旗號,良久,才出聲説着:“主公,這北魏軍的確是勁敵,漢土的胡兵所不能及。”

    葉青點了點頭,現在這情況,肯定外無援兵,一切只能靠自己。

    四萬北魏禁軍,實力遠超過自己二萬道兵,要不是提前陽化,有大批大將,又有着四位真仙,葉青知道怕是撐不過去。

    但有四位真仙,特別是組成的大陣,就完全不一樣了。

    北魏軍列完陣,就慢慢彙集到城前,巨大將旗,緩緩來到城下一里,一動不動的停留在那裏。

    大旗下,姬北晴一身盔甲,坐在馬匹上,仔細向城上觀看,身側,金陽子帶一批真人,還有各個大將,也同時觀看。

    姬北晴遠望良久,見城上兵將嚴陣以待,並無騷亂,不由一嘆:“聽聞經過下土鍛鍊,都是開國之軍,今日一見,果是名不虛傳。”

    “只是近二百州藩,都是虎狼之軍,怕不是天下之福了。”

    當然,這話是這樣説,實際上是出於自己利益,北魏大軍勝出大蔡半籌,是一向公認,但經過下土鍛鍊,可以説,能勝利迴歸,都是百戰精鋭,縱有差別,也差別不大,北魏這條優勢,被抹殺了大半。

    這大家都心照不宣,頓了一頓,姬北晴又問着:“城上那人,就是葉青?”

    金陽子早注意到了,頜首説着:“就是此人。”

    仔細凝看片刻,此人徐徐説着:“榜眼,南廉伯,都是散職,算不了什麼,但現在此子一大團金黃之氣,又有絲絲青氣轉化,怕轉眼,就成了氣候。”

    “青氣?”姬北晴一驚,對這個世界的人來説,這是基本常識,大凡五品正職就是黃氣,三品是青氣。

    青氣是大貴之氣,萬中無一,或是州牧,或是大將軍,或是閣臣。

    又聽着金陽子説着:“而且此氣宏偉,並非官位,據説此子已經控制應州大半郡縣,看來此言不虛。”

    這也是常識,三品官員之青氣,真追究起來,不過數尺,而諸侯青氣,數以千尺,不可相提並論。

    姬北晴聽了,若有所思:“有弱點麼?”

    “要論弱點,就是應州還未完全掌控,只有黃青,又同樣原因,沒有正式名分,這黃青之氣雜亂不堪,不成形狀。”

    姬北晴表示明白,嘆着:“可惜吾不能一舉擊之,給陛下留下了後患啊!”

    很快,北魏軍號角又響起

    四萬北魏軍列陣而行,緩緩向城逼來,一個文官,策馬而來,奔到離城一百步的距離停了下來。

    他對城高呼説着:“城上可是榜眼公,南廉伯,我家王上久慕大名了,今天下大劫四起,非有德之主不能平定,南廉伯若是願意投效我北魏,王上願以南廉公之爵,應州大都督之職侯之。”

    城上城下都是看着葉青,葉青一哂,説着:“我已事天庭,領有天職,豈能再事魏王?”

    “此意領了,其職不受。”

    這文官就調轉馬匹回去,而姬北晴不需要報告,就聽見了,臉色就有些陰沉,這問話本是陷阱,要是投效最好。

    要是“我本是大蔡之官”的回答,在這眾目睽睽下説了,也難反悔,就又定了君臣名分,枷鎖束了蛟龍。

    現在直接理直氣壯回答“我已事天庭,領有天職,豈能再事魏王”,那就是除了天庭,無人可制了。

    “此人之心,已是賊子。”姬北晴沉吟片刻,才説着,又揮手:“撤軍罷!”

    號角連響,本來逼近的北魏軍,緩緩而去,陽光下密密麻麻,氣度嚴謹,很快,就在遠處地平線上消失。

    “萬勝!”

    見此,嚴陣以待的軍民,更是歡呼起來,聲音衝上雲霄。

    “主公,民心軍心更是收緊了。”賈詡靠近了説着。

    “這是應有之事,人主之權,就在戰而勝之,並且九月,又一****賞開啓,似隱隱預示天庭調整完畢。”

    “這次機會必須抓住,既獲得大勝,你就給我加強輿論宣傳,就説孤親自上城,北魏四萬大軍不敢戰,而遠避之。”

    “臣明白。”賈詡應聲説着,此人號毒士,最擅心理,作這事得心應手。

    應州八月下半月發生的事,可以用峯迴路轉來形容,興師動眾四萬北魏軍和一千術師團,滅頂之勢壓過來,蘭丘陷落,煙洲危急,一時全州惶然,但隨着葉都督二萬軍出兵,轉眼之間,敵軍恐懼,不敢戰而退去。

    戲劇不能再戲劇,頓時全州譁然。

    相對的就有人眼紅地不能再眼紅,州城裏第一時間,就有人暗中傳謠説,葉青和北魏勾結,有意演戲謀取應州民望、出賣了應州利益朝廷利益等等。

    理由就是:“胡軍豈是嚇大的,雙軍並無交戰,毫無死傷就退去,這也太假了些罷!”

    “咦,難怪……”

    但這充滿惡意不是主流,又因在報紙上沒有多少人迎合,很快淹沒在讚歌報道,以及隨軍術師更詳實獨家內情披露中……

    五聖並沒有進行宣傳,勝利口徑統一,天庭冊封洞天真君和兩萬道兵,一再提及,渲染郡城堅固,大陣防備,進攻得不償失云云。

    完全符合草原軍隊儘量不攻堅城的習慣,又配合了民眾對安全感的需求,一時都是恍然

    沒有被提及還有很多,草原上驟多一位金脈供奉仙人,又前面,傳謠的某某文人一夜蒸發……

    州城·一處宅邸

    夜中一片漆黑,天上濃雲密佈,星月都是不見,微嘯的寒風,吹得滿街枯葉飄灑着,襲得路人一個寒噤。

    一箇中年人跌在火中,熊熊火光燒着身體,此人還沒有死,只是動彈不得,面孔露出痛苦的表情,良久,在火焰裏還不甘的睜着,似死不瞑目。

    一個術師擦了擦手上的灰,一哂離去。

    “着火了,着火了。”

    在街巷陰影間避過趕來救火的水鋪司,時而停下觀察有無被敵方術師跟蹤,最後不着痕跡地回到一個看似普通的店鋪前,三長兩短節奏敲擊着預定的信號。

    “吱呀”

    開門關門聲中,黑暗中點起的光照亮幾個熟悉的面孔,這術師才鬆了口氣,這時就有人送上了熱茶。

    術師在桌前坐了,喝着熱茶,就説着:“已經把這人殺了,我用道法,可惜主公仁慈,沒有殺全家。”

    “殺的妙,此人也不看看,州里幾家報社背後各個控股人是誰,和我們葉家聯盟鬥?”

    “這人早先就寫文侮辱主公和芊夫人出身,後受嚴老匹夫庇護,確確該死,之前還不是時候,現在就是清算之時了。”

    “對,本家可沒有不殺士子的庸俗之風。”

    眾人議論着,術師聽得滿意

    “主辱臣死,你們有這個認識很好,還要再加大宣傳,説秦烈和俞帆已收到主公第三封勸降信,都沒有明着表態,嘿嘿……”

    “呃,實際不是隻有一封麼?後面內容不好編啊……”

    “蠢,俞帆不是守在煙洲郡麼?就説他已通過中介家族在鐵路煙洲段入股,誰不知道這是本家的象徵?再給秦烈編造點……”

    資本的力量,尚未在地上戰爭中彰顯爪牙,已磨刀霍霍,形成了利益潛流,將猙獰黑影蓋在了輿論戰上。

    這姿態迅猛,幾乎讓應州所有利益方都措手不及,原本應串聯產生的暗流,剛興起就趨於崩潰。

    “撲簌”一聲微響,遠處屋頂上幾個人影離開,直去北面不遠的深山。

    月光寂寂照在萬頃田野上,已收割過的空曠地界蛙鳴聲稀少,寒冷秋風撲來,一直涼到人心裏。

    “內外交攻,真是歹毒的手段啊。”

    為首的道人,霞山真人低語一聲,意興闌珊不再説話,後面幾人都是不語,氣氛有些壓抑。

    只是自帝都趕路回來,沒想到會碰到這種事,這説明葉青勢力已經豐滿,觸角都延伸到了啓陽城內,在州府的眼皮子下作亂殺人,可見嚴總督能不能實際控制這座孤立的城池,都已是個大問題。

    本門曾試圖使葉青夭折,有這舊怨和土木兩脈的鬥爭,前途實不容樂觀。

    修士趕路速度很快,半個時辰回到廣元門駐地,霞山真人將任務完成度稟報了門主廣元子,又順口説起路遇的這件事。

    廣元子聽得片刻,點首説:“你沒有衝動,很好……嚴老匹夫自己無能就罷了,連秦烈和俞帆都有點壓不住了,到這時還想拉我們墊背,哼!豎起了牌坊,為博一個忠臣,半點不考慮保存本州土脈元氣了?”

    霞山真人恭謹低首,心下一沉,半年不見就變了天,看來葉青侵蝕不僅僅是表面,州府幾大勢力利益協調破碎,離心程度比預想的還要嚴重。

    “當初俞帆叔父俞平之,雖是本門放逐弟子,但也寫信求助過暗殺葉青,可惜門裏忽略了過去,沒看出這條潛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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