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漂亮的小妞在碼頭單獨行走的消息,很快便以燎原之勢傳播開來了。不但許多酒鬼聞風而來,在海上漂泊三年,剛剛靠岸的一船水手也蜂擁而至。由於以訛傳訛,他們還以為有一羣妓女正等着歡迎他們呢!蕾妮望着四周愈來愈多的男人,原本的自信與鎮靜與時俱消。她儘量不去理會他們不懷好意的淫笑與污穢腥臭的氣息,只是對於他們愈伸愈近的雙手,愈靠愈近的身體,她已有不勝應付之苦。她再也顧不得逃出碼頭區了,她目前所想的只是逃命!當聞風而至,準備一泄多年飢饞的水手也加入包圍時,原本戲弄的氣氛開始改變了。因為他們很失望傳聞中的妓女變成一個小女孩,因此將己身的挫折一起發泄到蕾妮的身上。“來,我先上!光摸衣服有什麼意思!”一個色迷迷的年輕人抓住蕾妮的領口往下一撕,一隻渾圓的乳房呈現在眾人眼裏,而引起一陣爆笑。
“不要!”蕾妮暈眩地往後退去,只是三雙大手又伺機掀開她的長裙,捏弄她的大腿。
“她人很小,但是很有肉!”
“別開玩笑了,我們輪流上吧!”
蕾妮正想起崔斯警告她的話,一個水手用力推了她一下,她冷不防地便跌進餓狼羣中。她尖叫着想站起身體,但是她身後卻有無數雙手在伺機捏弄、撫摸着她,而她身前則是幾個帶着淫笑的水手,正躍躍欲試。
“我來看你裙子下有些什麼!”一個水手得意地咆哮着,並去抓蕾妮的裙子。
蕾妮恐懼之餘,本能地用腳一踢,那名水手被踢中臉部,人也栽到地上。不過,由於她的抵抗,她四周窮兇惡極的男人也聯合制服了她,把她兩臂緊扣在頭上,並把她兩腿分開拉住。
“你不能踢我了吧?”另一個水手大笑着,並掀開蕾妮裙子,抓住了她臀部。
正當緊急之際,一陣槍聲把蕾妮面前的水手震飛起來。他用手掩住肩頭,鮮血立即從指縫間流了出來。眾人兀自不解之際,又有兩聲槍聲從他們頭頂呼嘯而過。
立即,原本嘈雜紛亂的碼頭陷入一片寂靜,蕾妮也發覺握住她的手一個個放鬆了。接着,憤怒而兇猛的崔斯拿着槍從一邊竄了出來,而且對着蕾妮四周的人一際瘋狂地掃蕩,把每一個仍然抓住蕾妮的水手和工人都逼開了。蕾妮餘悸猶存地躺在地上,瑟縮地把撕破的衣服拉蓋在自己身上。
“你們誰敢再碰這個女人的?”崔期拿着手槍,憤怒地瞪着四周依然流連不去的餓狼。
“不碰就不碰嘛!掃興!”在一個個嘟嚷聲中,人羣終於慢慢散去。
崔斯把手槍插回腰帶,俯首望了一眼臉色慘白的蕾妮,然後一語不發地把她往肩上一扛,便像搬麪粉一樣扛走了。
蕾妮被扛在肩上,呼吸都幾乎被阻斷了。她猛捶着崔斯的背,厲聲命令道,“放我下來!”
崔斯用力在她臀部一拍,然後朝兩旁仍然持槍戒備的友人頷首致意,這才往旅社大步的走去。
蕾妮一顛一顛地被扛回旅舍,雖敢怒而不敢言。她只慶幸自己在一頭亂髮掩蓋下,不必見到任何人。她已準備回到旅館房間後把崔斯大罵一頓,因為他的所作所為實在跟其他人沒什麼兩樣!
崔斯沒有給她任何痛罵的機會,一甩上房門,便把她往牀上一扔,“你怎麼那麼沒有腦筋?”他咬牙切齒地罵道,“我警告過你出去的話就會發生這種事,你為什麼不聽?你知道如果我再晚一步去的話,你會落入什麼下場嗎?你不但會被輪暴,而且很可能會喪命的!”
蕾妮恨恨地坐在牀上,一句話都答不出來。
“唉!我真不知道該拿你怎辦才好?”崔斯見到她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不但不忍心再發她脾氣,反而油然而生一種強烈的保護欲,“至少有件事我是決定了!你明天跟我回美國去!”
“不要!”蕾妮低吼着,並抬起頭來,“這是不可能的!這裏是我的家,我必須留在這裏!”
“這個家有什麼好留戀的?難道你喜歡一出門就被攻擊嗎?你受過兩次罪還不夠嗎?”
“真正的英國不是這樣子的!”蕾妮乞求道,“這裏有很多漂亮的風景,也有很多好心人。真正的英國是充滿愛心、友情、和……”
“和什麼?”崔斯質問道,“錢嗎?你知道你們社會用什麼區別上流和下流嗎?就是錢!如果不是錢的話,那把你踢出家門的上流人和剛剛欺負你的下流人還不是一模一樣?”
蕾妮含着淚水,悲哀地望着崔斯。她雖然知道崔斯説得不錯,但是她必須相信愛心和美麗的存在,必須保有她的幻夢,否則她生命中的空虛便永遠無法彌補了。
崔斯不能瞭解蕾妮的心理,但是他卻可以看出她的悲哀。他充滿憐意地坐到她身邊,把她摟入懷裏,希望能保護她免受任何痛苦,“你會喜歡美國的。”他柔聲説着,並輕撫蕾妮的長髮,“那邊人民都很善良、很誠實,他們會喜歡你的。我會介紹你認識所有維琴尼亞的朋友,不用多久,你的朋友就會多得數不清了。”
“朋友?”蕾妮緊緊依偎着他。直到此時,她才感受到方才恐怖經歷的強大沖擊。
“在美國有很多很好的人,你想都想不到的。像我的小弟威利,他一定會喜歡你的。當然啦,還有克雷和妮可。妮可是法國來的,能説一口漂亮的法國話。”
“她漂亮嗎?”蕾妮感到一絲醋意。
“比你差一點點!”崔斯含笑撫摸她的秀髮,“我出來時,她正好快要臨盆,現在孩子應該幾個月大了,她家還有一對雙胞胎。”
“雙胞胎?”
崔斯大笑着把她推開一些,並用手指抹掉她的淚水,“你難道到現在還不瞭解我帶你到美國不是為處罰你,也不是因為我喜歡綁架小女孩嗎?我是別無選擇!因為除此以外,我實在不知道應該拿你怎麼辦。”
崔斯的原意是安慰蕾妮,要她不要胡思亂想,沒料到他的快人快語反而遭致相反的效果。蕾妮的舅舅和法羅也曾經説過類似的話,而她已經不願再成為別人的負擔了。“讓我起來!”她推着崔斯。
“你又怎麼了?”
蕾妮側過頭在崔斯手上咬了一口。
崔斯立即將她推在牀上,並揉着自己被咬的部位,“我真是搞不懂你!我剛剛才救了你的命,現在又儘量温柔的告訴你我是在為你着想,結果你反而氣得咬我!我真是不瞭解你!”
“瞭解我!”蕾妮啐道,兩眼亦幾乎噴出火來,“如果不是因為你把我關起來,我就不會逃跑!所以如果不是你的話,我根本不需要你來救!你救我只是為你自己而已!”
崔斯聽得張口結舌,好半天仍不知所云,“你經常這樣思考問題嗎?繞來繞去的讓人聽得暈頭轉向。”
“你聽不懂是因為你不講邏輯。事實是,你仍然把我當囚犯看待,而我要求你釋放我!”蕾妮自鳴得意地説完後,便兩手叉在胸前,下巴昂向另一頭,故意不看崔斯。
崔斯的怒氣一剎那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好笑。他覺得自己講了半天碼頭危險、美國多好,對蕾妮而言都是浪費唇舌。他簡直想打開房門,再讓蕾妮試一次,看她能跑到多遠!不過,當他想到他也可以僱用一輛馬車把蕾妮送到任何她想去的地方時,他便毫無笑意了。他不能放蕾妮走,否則他便永遠見不到她了。突然間,他領悟到他的動機也不完全是純正的……
“你説啊!你放不放我走?”蕾妮嬌嗔道。
“你一定要跟我回美國去!”崔斯堅持着,並情不自禁地用手在她裸露的肩膀上摩挲着。由於他對侵犯蕾妮的純真一直有着強烈的內疚感,因此連續兩夜他竭力剋制着自己,不再去冒犯蕾妮。只是,一整天的憂心與蕾妮若隱若現的酥胸終於擊潰了他的自制力,也忘記了邏輯……
“不要碰我!”蕾妮高傲地拒斥道。
“我們對於……邏輯的看法雖然不同,不過我們在另一方面卻是配合得天衣無縫!”
蕾妮不是沒有嘗試維持漠然的態度,只是崔斯的大手是那麼温暖,所帶給她的感受又是那麼敏鋭而刺激,使得她無法忽視。她知道,雖然外表上想表現出勇敢而獨立,但事實上她卻只想爬到崔斯的膝上,把臉埋藏在他懷裏,然後把自己的一切煩惱都交給他!
“你累不累?愛人?”崔斯低聲問道,兩手卻加重力量,替她按摩着頸部肌肉。
蕾妮微微點頭,身體卻在崔斯的神奇捏弄下有種融化的感覺。她閉上眼睛,任由自己的感覺浮游着,恍惚中,她隱約知道崔斯褪掉她的衣服,並讓她趴在牀上,只是她太沉迷於此種嶄新的經驗,因此根本沒有想到要抗拒。
“我小時候曾經和捕鯨船出海過三年。”崔斯的聲音似乎更加了他按摩的效果,“那次經驗很可怕,不過我們卻到過不少有趣的地方,比如中國便是其中之一。我的按摩就是從那裏學來的。”
蕾妮暗忖,不論崔斯是從哪裏學來的,她都感激莫名。因為在崔斯的按摩下,她發覺自己原本緊繃而糾結的肌肉逐漸恢復了輕鬆與舒適。
由於蕾妮處於完全鬆弛的情況下,因此崔斯自作主張地將她翻轉過來,併為她按摩着正面,並從臉部開始輕重平和的按摩着。
蕾妮的戒備完全解除了,她不知道自己的鬆弛何時轉成了熱情,她只覺得自己像是在陽光中伸着懶腰的貓咪,每部分的肌肉都靜待着下一步的冒險。
當崔斯兩手移至大腿處時,蕾妮沒有忸怩不安,宛如這是一件世上最自然的事似的。她閉着兩眼,聽由感覺凌駕着意識,嘴角則浮現出甜蜜的笑容。漸漸地,她可以感覺到崔斯兩手的壓力改變了,彷佛也被情慾所掌握了。
“不要動。吾愛。”崔斯嗄聲説着,兩手專注於每一敏感部分的按摩。他沒有用身體其他的部分示愛,而只是由自己粗大的雙手恣意揉捏與輕撫着。
蕾妮感覺到自己體內深處開始徐徐展開一種原始的合鳴,而且漸漸擴散到每一個細胞。她微微弓起身,似乎追尋着某種節奏,也似乎懇求着崔斯的佔有,“求求你!”她竟意亂情迷地低呼着並伸出兩手在崔斯手臂上胡亂摸着,“求求你!”
崔斯沒有反對,因為他自己也已到達即將迸裂的邊緣了。當他徐徐進入蕾妮體內時,他從未感受到這種濃烈而奧妙的感覺,因為有生以來,他第一次有種靈肉合一的感受。
蕾妮從有限的經驗中,知道自己應該慢慢來,不過在陣陣令人痴迷的施與受以後,她已經無法再剋制了。她呼吸急促着,指甲也掐入了崔斯的背脊。瞬間,他們的愛由温柔轉為狂野,也由徐緩變為急促。當他們終於爬升到感官的最高峯時,蕾妮尖叫出聲,淚水也湧了出來。她從來沒有嘗過如此喜悦的感覺,尤其狂喜的滿足也給她一種分外寧靜的深切感受。
崔斯緩緩滾到她身側,並撐着手肘含情脈脈地凝視着她。蕾妮靜靜回視他,第一次發覺他的眼眸是棕色的,而他的睫毛雖然不長,卻十分濃密。
這個男人究竟是誰?蕾妮暗付。他為何可以讓自己的身體奏出如此美妙的樂章呢?她宛如第一次注意到崔斯其人,也開始對他的一切感到好奇起來。崔斯雖然把她當做囚犯,但是他卻不吝於照顧她,有時並帶着珍視她的意味,對於囚禁行為也不無懊悔之意。他究竟是怎麼樣的男人?何以能集温柔與強壯於一身呢?
她細細研究着崔斯,並暗自感喟她對崔斯所知實在太少了。崔斯心裏到底在想什麼呢?他四周又有些什麼人愛着他呢?蕾妮伸出手輕撫崔斯的面頰。這個把世界踩在腳底下的男人會懂得愛嗎?世間上會有女人能虜獲他,把他活躍的心握在自己的小手中嗎?
她將手移至崔斯赤裸的胸膛上,並感覺着手掌下他強而有力的心跳。接着,她又用手指玩弄着他胸前的茸毛,然後出於衝動地用力扯了一下。
“不要亂拉,小鬼!”崔斯吼了一聲,並俯首吻着她淘氣的手指,“我還以為我剛剛伺候得你亂叫,你一定會感激我呢!”
“感激!”蕾妮驚叫着,並按捺着微笑的衝動,“奴隸什麼時候感激過主人的?”
崔斯拒絕接受她的挑釁,而嘟嚷着將她摟在懷裏,根本沒有顧及她身體扭曲是否舒適。
蕾妮本來想抗議,但是想想又閉上嘴。最後,宛如樹藤糾結着巨木一樣,她終於放鬆了身體,悄悄進入了夢鄉。
蕾妮第二天早上仍然像懶貓一樣沉睡不醒時,崔期卻不由分説地把她拉下牀,並且在她臉上撲了一些冷水。蕾妮勉強睜開眼睛,正好瞧見一條毛巾朝她擲來。
“快穿衣服!”崔斯催促着,並忙着將兩人不穿的衣物塞進木箱裏。
當蕾妮注意到他把自己的天鵝絨衣服也塞成一團時,她撲了上去,“不要塞!你怎麼可以虐待我的漂亮衣服!”她把天鵝絨衣服搶救了回來,並心愛地弄平整它。
崔斯饒有趣味地看着她,“反正已經破了,除了當抹布也沒有用了!”
“我還可以補好!”蕾妮仔細地將衣服疊好,“我最會補衣服了!”
“什麼?英國有錢人家的小姐也要補衣服嗎?”
蕾妮面對着他,“我又沒有説我有錢!”
“再怎麼説,你的問題一定和錢有關係,否則你也不會被扔出來的!”崔斯説着,用力在蕾妮光裸的臀部打了一下,“快去穿衣服吧!不然我們又會回到牀上,而船也會扔下我們開跑了。”
蕾妮沉吟着開始穿衣。不過,一時衝動之下,她又反過身面對崔斯,“你真的認為我可以誘惑你做……做某些事嗎?”
崔斯並不肯定她問這名話的用意何在?不過蕾妮半裸的撩人姿態和依然殘留的愛痕,都使他有着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的心態,“不要誘惑我,快去穿衣服吧!我們在船上還在待好長一段時間,夠你施展魅力的!現在我們還有事。”
蕾妮兩頰酡紅繼續穿衣。她開始幻想,或許這個美國人可以……她瞄了崔斯一眼,當她見到他正把兩雙大皮靴扔進木箱時,她笑了。也許崔斯永遠不會成為紳士,不過,不可否認的,他也有他的魅力。此時,崔斯把木箱鎖上,然後抓着把手,不費吹之力地便把大木箱扛在背上了。蕾妮兩眼圓睜,對他的神力欽羨之至。
“好了嗎?”崔斯似乎根本沒有注意他的負擔。
蕾妮點點頭,並率先往外走去。
在樓下,一桌子熱呼又新鮮的早餐正在等着他們,其數量之多是蕾妮所僅見的。“你已經害我誤掉好幾餐了!”崔斯告訴她道。
蕾妮抬頭瞄瞄他的龐然身軀,然後點點他厚實的胸部,“你應該少吃幾餐了。”
崔斯哈哈大笑,但是幾分鐘後卻忍不住望着不遠處的鏡子,似乎在審視自己的身材。他的舉動使得蕾妮暗笑不已,心中也不無勝利的感覺。
這頓早餐十分可口,而蕾妮也餓壞了。在大嚼之際,蕾妮很高興地發覺崔斯的餐桌禮節十分合儀。也許還缺乏像法羅那種精緻的感覺,但是在上流社交場合卻可以過得去了。
“我長角了嗎?你盯着我看什麼?”崔斯揶揄道。
蕾妮不理會他,只是繼續埋頭進食,她對於前往美國已沒有堅拒的心態,反而有些興奮起來。聽説那裏的人民很自由,只要努力便可以致富。也許她也可以在那個原始的國度發財致富,那麼他日榮歸故里,便可以驕傲地展示給法羅看了。
崔斯抬起她的下巴,打斷了她的白日夢,“你還想再離開我嗎?”他靜靜問道,“還是計劃趁我睡着時把我幹掉?”
“都不對,我不會浪費時間的。”
崔斯哈哈笑着,然後站起身,並扶着蕾妮一起站起來,“我覺得你在美國一定會混得不錯的,我們需要更多像你這樣有活力的女人。”
“我覺得你好像把美國女人都説得有風度,又有勇氣似的。”
“哪裏!她們還是有她們的缺點的。”崔斯笑着扶住她的手臂,“好!走吧!你只要靠近我就會沒事的。”他兩眼警告地望着蕾妮一眼。
蕾妮根本不需要再次警告,因為一走出旅館,一陣撲鼻的魚腥味,與碼頭上獨特的嘈雜聲,便使她回想到昨晚恐怖的經歷了。她緊緊扣着崔斯的手臂,絲毫不敢放鬆。
崔斯沉吟地望着蕾妮,看出了她兩眼中流露的恐懼。他把箱子往一輛等在旅館門外的馬車上一放,吩咐車伕運到船上,然後牽起蕾妮的手臂,“來,我覺得克服恐懼最好的方法就是面對恐懼。”
蕾妮不知道他意有何指,只是本能的更靠近他一些,手指也掐進了他的手臂,“馬車很快就會來了嗎?”她低聲問道。
“我們不搭。”崔斯宣佈道,“我帶你走到船上去。等我們走到的時候,你就不會害怕了。我不希望你以後一靠近碼頭,或聞到魚腥味就害怕得發抖。”
蕾妮楞了半天才弄清楚崔斯的意思。她抽開手臂,震驚地望着他,“你這是什麼美國邏輯?我不要在這……這裏走!我要你馬上幫我僱一輛馬車!”
“你要,呃?”崔斯一笑,“我從經驗裏得知,凡是敢要求別人的人,自己也要有相當的勇氣。你是準備自己走上船嗎?”
“你不會這樣做的!會不會?”蕾妮耳語道。
“不會的,愛人。”崔斯靜靜説着,並握住她的手,“我連英國都不放心你留下來,保況這個鬼地方?來,笑一笑!等我們走過去以後,你就會發覺跟我在一起有多安全了!”
蕾妮半信半疑地開始舉步,但是不久以後她便樂在其中了。崔斯告訴她各種建築物的名稱和作用,並指給她看那裏是倉庫,那裏是酒館等等,後來又説了一件他以前在酒館發生的糗事,逗得蕾妮咯咯直笑。在陣陣海風的吹拂下,手中又挽了一個似乎什麼都不怕的美男子,蕾妮一時真有種行走雲端的感覺。
崔斯兩眼閃閃發光地俯首在蕾妮的鼻尖上親了一下,“你再這樣子看我,我們就永遠走不到船上了!我會把你拖進這附近的旅館。”
蕾妮趕緊別過臉去,只是飄飄欲仙的感覺卻愈加強烈了。她不再感到害怕,而她的手雖然始終沒有離開過崔斯的手臂,但是她卻不再緊扣不放了。她暗忖,也許身邊有個高大的美國人並不是一件壞事,至少別人就不敢欺侮她了。
當他們終於抵達目的地時,蕾妮不禁為船隻的規模所震懾了,“你覺得如何?”崔斯笑謔道,“不會害怕吧?”
“當然不怕。”蕾妮深深吸了一口海風。她暗忖,這艘船甲板之大,整幢魏氏古宅放置其上還綽綽有餘。
“不怕就好!”崔斯牽着她穿過許多好奇的水手和四處堆放的貨物,然後走下一個陡直的窄梯,進入一個整潔而小巧的艙房,蕾妮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只見艙房內簡簡單單放置了一個大牀、一張桌子、與兩把椅子,但是由於深藍色和淺藍色的巧妙搭配,與天窗、艙窗流入的充裕光線,使得整個艙房都散發著令人愉悦的氣息,一點也沒有狹窄的感覺。
“你不説話嗎?”崔斯催促道。
蕾妮有些驚訝,因為她聽出崔斯口氣中帶點渴望的意味,“這裏很漂亮!”她含笑坐在窗前的椅子上,“你的房間也是這麼漂亮嗎?”
崔斯咧嘴一笑,“像這裏一樣漂亮!好了,你留在這裏吧!我去看看裝貨情形。”他走到門口又轉過身,“我會順便把我僱用的裁縫師找來,你們可以商量一下先做哪件衣服。”他兩眼閃閃發光,“我會告訴她不用做睡衣了,因為我自己有方法讓你保曖!”他説完話,扭頭便走了。
蕾妮兩眼圓睜,內心焦慮不已!崔斯怎麼可以隨便告訴別人他們睡在一起的事呢?如果一傳十、十傳百,她將如何獲得別人的尊重?她正煩惱時,門上傳來兩聲敲門聲,打斷了她的思緒,“請進!”
一個高高瘦瘦的女人走了進來,“史太太嗎?我是莎拉,崔斯先生僱我來縫製衣服的。”
蕾妮皺起眉頭,“你……你剛剛叫我什麼?”
莎拉笑起來了。她是一個滿可愛的女人,只是鼻子太高、太長了一些,“我猜你一定是新婚不久,還沒有人叫你史太太。我剛剛問你先生你們結婚多久了,他也是一副呆呆的樣子,好像忘記自己結過婚了!唉!男人都是這樣,最好可以當結過婚的單身漢。”她又轉回正題,“你的新衣料在那裏?我可以看看嗎?崔斯先生説衣料很多,要我儘快動工。”
“哦!”蕾妮終於回過神來,“衣料在箱子裏吧?”
當莎拉打開箱子,翻看一件又一件華貴而美麗的衣料時,她不禁搔搔頭,“天哪,崔斯先生這回可花了不少錢哩!”
蕾妮頓時覺得愧疚不已,因為她當時為了整崔斯,確實做了許多不必要的衣服。如今崔斯雖然已將貨款付清,她卻擔心崔斯有沒有抵押或典當什麼來付錢?她以後將如何償還這筆恩惠?
“除了這個箱子,還有沒有別的?”
蕾妮瞄瞄另一隻同樣的箱子,“可能還有吧!”
“可能?”莎拉打開另一個箱子,“我的天!”她又在箱子裏找到一大堆剪裁、搭配好的高級衣料,“我可能要再找一個幫手才弄得完了!”
在略略商量後,莎拉拿着一件圖樣和衣料離開了艙房,蕾妮也再度回到自己困擾的心思。她暗忖,如果法羅知道她正以史太太的名義前往美國,艙房內還準備了像皇室公主般的行裝,他不知會做何想法?
她不知道自己一個人在窗前呆坐了多久。直到她突然意識到她已經不是囚犯,而房門也沒有上鎖後,她才像快樂的小鳥一般,飛奔出艙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