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濛濛從小到大沒這麼憤怒過!是的,憤怒!這種情緒讓她氣得想將整個人工島連根拔起,全部打得稀巴爛!然後一片一片甩到蕭錦夜臉上!
居然將太子黎折磨成這般模樣,原本應該十六歲的少年,卻長得只有十二三歲的體形,面黃肌瘦,皮膚粗糙,雙手滿是老繭,衣服破舊不堪!頭髮長到腳踝卻無一根髮簪可束。
這簡直比路邊的乞丐還慘!
乞丐好歹還生在鬧市,有好心人可憐一下,幫助一下,而我們太子呢!孤零零一個人生活在這個只有一間小破屋的荒島之上!
可氣!實在是可氣!
“蕭錦夜!”麥濛濛咬牙切齒地念着這個名字,“我一定要寫信告訴皇上,他們詔國居然這樣對待我們的太子。”
啊白白嘆了一口氣道:“沒用的啦,我們獼國國力薄弱,經過動盪後根基未穩,這十幾年來一直被詔國欺凌,皇上要是有辦法的話,太子也不用來這裏當質子了。”
麥濛濛望着低着頭,全身濕淋淋,卻用力地將自己縮得小小的少年,心裏微微有些心酸。她走上前去,單膝跪下,輕聲道:“殿下,失禮了。”
説完,她雙手向前一撈,輕鬆地將太子黎抱起來,放在牀上,轉頭對着啊白白道:“先給他換套衣服吧,馬上入夜了,穿着濕衣服會着涼的。”
啊白白點點頭,打開房間裏唯一的衣櫃,衣櫃裏整齊地疊放着幾套衣服,每一套都洗得泛白,早已看不清原來的顏色,料子也是普通的麻木。
啊白白摸了摸那些刺手的衣服,皺眉道:“這種衣服怎麼穿啊,還沒我家僕人的衣服軟呢。”
麥濛濛轉身,從自己的包袱裏拿出一套深紅色的侍衞官服,遞到太子黎面前説:“太子殿下,您先穿我的衣服吧。”
太子黎一直靠着牆壁,蜷曲地坐着,垂着頭,眼神一次也沒和她們接觸過。每當麥濛濛稍微靠近一點的時候,他就怕得全身發抖,可卻又緊緊地攥着拳頭,極力地忍耐下來。
麥濛濛見他還是很緊張,便將衣服放在一邊:“殿下,衣服放這兒了,您自己換吧。”
她説完便拉着啊白白走出房間,房間外面天色還帶着一日間最後的一絲光亮,小島四周散發着荷葉清新的香味,湖面上,一片寧靜。
麥濛濛閉上眼睛,凝神聽着屋內的動靜,依然很安靜,過了好一會兒,木板牀發出輕微的搖晃聲,腳落地的聲音,然後是……衣服抖開的聲音。
麥濛濛聽到這裏,嘴角微微上揚,睜開眼睛,安心地點點頭。
還好,太子殿下只是膽子小,不是被欺負傻了。
“濛濛……”啊白白忽然伸手抓住麥濛濛,痛苦地望着她。
“怎麼了?”麥濛濛緊張地問。
“我好餓。”啊白白可憐兮兮地説,“好餓啊,我翻遍整座小島就只有十幾個地瓜。餓死了,快把你胸口的包子給我吃。”
啊白白一邊説一邊伸手襲胸。
“哎,別這樣,我今天沒帶包子!”麥濛濛使勁地護着胸口道,“今天裝的是鐵球,你先把地瓜吃了啊。”
“已經吃掉了,還是好餓好餓。”十幾個地瓜只夠啊白白塞牙縫的,她餓得蹲在地上,一臉痛苦地抱着肚子。
“啊白白,你別哭啊。”麥濛濛見她哭,心尖尖都軟了,連忙蹲下來哄她,“你忍一忍好不好?等天色黑下來,我就出去給你找吃的。”
啊白白上前抱住麥濛濛,不滿地説:“不行,我餓死了,你給我咬一口!”
麥濛濛拉住她的雙手,不敢用力,怕傷了她:“別啊,不要咬我,再忍一下,再忍一下就好。”
“啊——嗚——”啊白白不聽勸説,張嘴就咬麥濛濛。
麥濛濛連忙躲開:“哎,你別咬我啊,我不好吃的。”
“啊嗚——啊嗚!”
“別咬我啦!”麥濛濛推開啊白白,繞着小島到處躲。
啊白白追在後面,兩人繞着小島中間的房子跑了一圈一圈又一圈,麥濛濛倒是不怎麼吃力,可是啊白白跑了幾圈就開始喘了,一邊喘一邊哭。麥濛濛心想,要是她現在這樣給她哥白畫塵看見還不拿刀劈了我。
就在這時,小屋的門稍稍打開一條縫,太子黎悄悄地在房門後看着兩個圍着房子轉圈的少女。麥濛濛發現了他,連忙對他擺擺手道:“太子殿下,您千萬別出來。”
麥濛濛的話引起了啊白白的注意,她回過頭去望向太子黎,通紅的雙眼,青色的面容,嚇得太子黎猛地往後一退。
麥濛濛連忙飛身過去,擋在他們之間,伸出手,閉上眼睛道:“啊白白,你要咬就咬我吧,千萬別咬太子。”
啊白白也不客氣,走過去拉過她的手,對着她的手腕啊嗚就是一口。
麥濛濛閉着眼睛尖叫:“啊啊啊!疼死了。”
啊白白嗤笑一聲道:“我還沒咬呢。”
麥濛濛眼巴巴地望着她,那意思是,那你到底還咬不咬啊?
啊白白拉緊她的手,又一次蹲在地上,用力地咬着自己的嘴唇,辛苦地忍耐着。
“啊白,天黑了,我現在就去給你找吃的。”麥濛濛望了一眼剛剛黑下來的天色道,“你等我回來,千萬不能咬殿下啊,知道嗎?”
啊白白點點頭又搖搖頭道:“你還是把我綁起來保險。”
麥濛濛找來繩子,將她雙手困住,綁在窗台上,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髮,就像以前林御安慰她時經常做的那樣。
啊白白很想抬頭對麥濛濛笑一下,可是她又不想自己現在這樣可怕的樣子被她看見。
她只能垂着頭,咬着牙,吃力地説:“小心一點。”
“嗯,沒事的。”麥濛濛無所謂地站起來,走進房間,房間裏,太子黎裹着毯子躲在牆角,整個人縮成一團,從毯子合攏的縫隙裏偷偷地往外看着。
只見今天忽然闖進來的陌生人,從屋裏拿了兩個板凳,輕鬆地舉過頭頂,太子黎睜大眼睛看着,那人像是早就知道他在偷看她一樣,忽然轉身,望着他笑了笑。
很純粹很乾淨的笑容。
黎爾愣了一下,他有些恍惚。
他有些忘記了,一個人對你笑,那代表的是什麼意思呢?
他記不起來了,因為已經好久好久,沒人對他笑過了。
她放下板凳,走過去,單膝跪地,和他平視,用很温和的聲音説:“殿下,請您允許我出去為您找些食物回來。”
食物?啊,是指那些每週會送來的,有些腐爛的地瓜或散發着黴味的稻穀嗎?
“殿下?”她輕聲喚醒失神的他,“請您允許。”
不知道為什麼,他忽然張口道:“會死的。”
“嗯?”
“出去的話會死的。”
她挑了挑眉,眯着圓圓的眼睛笑道:“只要殿下活着,我就不會死。”
那天夜裏,似乎是下玄月,月光皎潔,在沒有點燈的小木屋裏,黎爾聽見那個女孩用清脆的聲音説:“保護您是我的使命,我必須活着完成,請允許我,為您而戰。”
那時的他,還不知道,那個聲音,那一句話,將纏繞在他的耳邊,一生一世,永遠不會消失。
是夜,太子府專門接待貴賓的仙臨閣內,燈火正亮,兩名婢女端着洗漱用品和換下來的衣物從貴賓房裏走出,走進隔壁的僕人房,關上門。一位婢女坐下來,捶着自己勞累了一天的雙腿,悄聲道:“哎,這次來的林公子長得可真俊,我從來沒見過這麼好看的人。”
另一個婢女不以為然:“一個殘廢再好看又有什麼用。”
“是啊,真可憐。”
兩人正聊着,完全沒注意窗户被人輕輕推開,屋裏的蠟燭瞬間熄滅,一個黑影從外飛竄而入,二人還未來得及驚叫,就被一人一個手刀打暈。
黑影望着暈倒的兩人,冷哼一聲道:“敢説小御是殘廢,找死!”
那黑影説完後,轉身出了房間,偷偷潛入了貴賓室。
貴賓室內,林御正在睡夢之中,忽然覺得難以呼吸,他猛地睜開雙眼,定眼一看,不由得皺起眉頭,打開捏着自己鼻子的手,沉吟道:“不是説好暫時分開嗎,怎麼才三個時辰,你又回來了?”
黑暗中,麥濛濛閃着她的大眼,可憐兮兮地將啊白白的名言表現得淋漓盡致:“林御,我餓了。”
林御看着她那可憐樣,忍不住失聲而笑,熠熠生輝,光華滿室,好看到連麥濛濛這個從小和他一起長大的傢伙都看呆了。
林御抬手,在她腦門上輕敲一下:“你啊,離了我連頓飯都吃不上。”
麥濛濛揉着腦袋望着他討好地笑,林御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搖了搖牀頭的紅繩。
“你不用搖鈴了,服侍你的兩個婢女被我打暈了。”
“你沒事打人家幹嗎?”
“我……我看她們不順眼。”麥濛濛不服氣道。
“好啊,不順眼,那現在誰去給你弄吃的?”
麥濛濛苦着一張臉看他:“那我去把她們弄醒?”
“不然呢?”林御瞪她,這個白痴!這個怎麼甩都甩不掉的包袱。
麥濛濛又回到下人房將兩個婢女弄醒後,又跑回林御房間,開始到處翻找,看見什麼拿什麼,大到被子、枕頭,小到杯子碟子,只要是她能搬動的。好吧,她能搬動的太多了,甚至連房間的桌椅傢俱都搬起來堆好,整個房間的東西,除了林御睡的牀(注:牀上的細軟已被抽空),都被她用麻繩打包了起來,捆得老高老高,老大老大。她揹着比她體積大二十倍大的東西,試了試重量,低聲評估道:“嗯,還好,不是很重。”
林御坐在牀上,望着莫名其妙瞬間變得空曠的房間:“你在幹什麼?”
麥濛濛嘿嘿傻笑了下道:“哎喲,你不知道啊,那座島上什麼都沒有,連個板凳都是缺四條腿的,我們太子生活得太艱苦了,反正這些東西你又不缺,不如給我吧!哎,對了,你的這個輪椅有好多機關,好好用的,也給我吧,反正青檬明天就來了。”説完,興沖沖地將林御的輪椅也堆了上去。她看着比山還高的行李,開心地想,太子殿下有了這些東西,生活得應該會好一點吧。
她完全沒注意她的身後,林御的一張俊臉已經黑到極致了!都説女生外嚮,沒想到有這麼外向的賤人!大半夜忽然跑來,然後把他趕下牀,把他的被子他的枕頭他的衣服他的書全部打包起來!居然連他的輪椅也要帶走!她是想要幹什麼!幹什麼!造反嗎?
林御氣得説不出話來,某人終於發現了他的不對勁,訕訕地走過來問:“小御,你怎麼了,臉色好難看哦。”
“難看你個死人頭啊!”林御氣得一把抽出牀頭的扇子,對着麥濛濛噼裏啪啦打下去,她真是欠抽啊。
“幹嗎忽然打我?”麥濛濛抬手擋着他瘋狂的攻擊,然後看着他的扇子,眼神亮晶晶的,“哎,你這扇子也蠻好的。”
林御氣得直喘,怎麼還想打他扇子的主意:“你去死!你個賤人!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上次把我的衣服都糟蹋了,我還沒和你算賬!這次又來!你當我的衣服百搭啊!你穿也就算了,還給什麼莫名其妙的太子穿!你給我拿下來!”
麥濛濛伸手擋着他的攻擊:“哎喲,小御,別這麼小氣嘛!我們太子很可憐啊,反正你少了這些東西又不會怎麼樣。”
“可憐關我什麼事,憑什麼要我接濟他?”
“那你就當接濟我。”
“呸!老子接濟你接濟了十八年了,接濟出你個白眼狼。”
“我怎麼白眼狼了?”
林御氣極了:“你還不是白眼狼!你連我的輪椅都拿去了!連個輪子也不給我留!”
“青檬明天不就回來了嗎。”青檬是林御的家臣,一直負責照顧保護林御,這次他離開林御就是為了去南隕國求機巧大師韓碧天製作一把最好的輪椅。
“他來了你怎麼還不去死啊?你去死啊,死得遠遠的!”林御指着她説,“老子再也不要見到你!”
林御心中氣憤難平,可麥濛濛卻無知無覺:“幹嗎這麼生氣啊,就當我和你買的好了!”
“買?”他冷笑,“你有錢嗎?”
“我當護衞賺的四個月俸祿可都在你那兒呢。”
“哼。”他依舊冷笑,“不夠買我的一片衣角。”
麥濛濛見他真的生氣了,也不敢硬拿,只得磨磨唧唧地把輪椅拿下來,又從打包的一大堆東西里,慢慢地翻出他的衣服,嘴裏還念念碎道:“青檬明天帶了新輪椅過來,這把還不是要扔,幹嗎這麼生氣嘛,又不是沒的用。明明衣服穿三次就不要的人,拿你幾件就和要你命一樣的,怎麼變得這麼小氣。”
“我小氣?哈哈。”林御氣急反笑,他小氣?從小到大他什麼好的不給她?可她現在為了一個剛見面不到三個時辰的太子,就説他小氣?
還敢打包他房間裏所有的東西,除了他?
是他對她太好了吧?所以她這麼理所當然?
“喂,你別生氣了,大不了,還給你好了。”麥濛濛將他的衣服和輪椅全部拿出來,然後站在“小山”邊上雙眼眨巴眨巴地望着他。
林御眯着眼冷冷地瞅着她,意思是:自覺點,難道要我開口嗎?
麥濛濛又磨磨蹭蹭地把林御最寶貝的書籍拿出來,又一次眨巴眨巴着雙眼望着他,意思是:可以了吧,剩下的東西都是太子府的了。
林御氣得拍了拍身下硬邦邦的牀板:“你個賤人,想讓我今天晚上睡木板嗎?”
麥濛濛抱着小山使勁搖頭,終於開口:“不行不行,不還給你,你叫蕭錦夜再給你換個房間就是了。”
林御恨恨道:“你除了在我這裏混吃混喝還帶打包之外,就沒別的本事了。”
麥濛濛眼睛一亮,一拍手掌道:“對哦,我可以去別的房間偷嘛。”
“……”天哪!他是在罵她,不是在提醒她啊!
林御無力地嘆了一口氣:“你拿去吧,拿去吧,別在太子府偷東西,萬一被抓住,麻煩的還是我。”
“咦,嘻嘻,謝謝小御,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林御翻白眼ING!
當兩個婢女端着食物回到房間的時候,看着空得只剩下一張牀的房間,吃驚地張大嘴,這……這是怎麼了?
林御撇過頭,真心不想説:他被打劫了!
麥濛濛揹着小山腳步飛快地往前跑着,身後跟了一堆護衞,大聲叫着:“抓賊啊!抓賊啊!”
她剛才除了去林御房間打劫之外,考慮到啊白的飯量,還冒險去了太子府的廚房瘋狂打劫了一番。現在她滿載而歸啊!身後的什麼箭衞隊、護衞隊都弱爆了,射出的箭全都打在了小山上,完全傷不到她分毫,她一路暢通無阻地跑到寧靜湖,藉助着兩片浮木,沒一會兒就飛身登上小島,她在空中高聲叫着:“啊白白白白吃飯啦!”
已經快要陷入昏迷的啊白白,猛地醒過來。
這是……這是第一次,第一次有人將她的名字叫得這麼精準!
她抬起頭,興奮地望着濛濛,濛濛穿着夜行衣從天空飛身而下,髮絲在夜風中狂舞,身影被皎潔的月光照亮。她眨眨眼睛,有些不懂,為何她感覺到心中一陣陣狂跳呢?
這是為何?
回到島上,麥濛濛自覺自願地當起了大廚,以前在山上修行的時候,都是她做飯的,因為身邊有一個嘴巴超級刁的傢伙,所以她做菜的手藝是相當不錯。
木頭島上的廚房很簡陋,只有一口鋼鍋一個爐灶,連柴也沒有,不過,這難不倒麥濛濛,島上到處是木頭,隨便揮舞幾下拳頭就解決了。砍完柴,麥濛濛又去湖邊提了兩桶水,一切準備妥當,她開始做飯。
啊白白坐在一邊,啃着手裏的冷饅頭,這是麥濛濛剛才丟給她先墊墊肚子的,她一邊小口小口地啃着,一邊看着麥濛濛。只見濛濛將十幾個土豆往天上一丟,手上的菜刀唰唰唰在空中飛舞了好幾下,土豆變得方方正正地落下,一塊塊整齊地碼在刀案上。
“哇,好厲害。”啊白白忍不住拍手鼓掌,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覺得她揮舞菜刀的時候比她哥哥耍劍的時候還要帥啊。
麥濛濛得意地笑笑:“今天給你做咖喱雞吃。”
“咖喱雞是什麼?我從來沒吃過哎。”
麥濛濛道:“你一會兒就知道啦,你別坐在這裏,煙味重,小心嗆着你。”
啊白白怔了怔,呆呆地望着麥濛濛,其實,他除了喜歡穿女裝之外,別的地方都很好啊,又會做事,又勤勞,又憨厚,武功又好,還很體貼,最重要的是,他還會做好多好吃的,啊……對了,他還是她指腹為婚的夫君。
啊白白想到這裏,臉紅了,望着認真炒菜的麥濛濛,聞着好香好香的咖喱雞味,心裏又慌又亂又甜蜜。
啊白白雙手捂着臉頰,羞澀地笑了笑,一扭頭跑出了廚房。
這一刻,她終於確定!
這就是傳説中的日久生情!
這就是小説中經常出現的小鹿撞鐘的心跳感!
這就是女兒家的必經之路——情竇初開!
“啊,哥哥。”啊白白望向南方獼國的方向,甜蜜蜜地道,“我戀愛了。”
“阿嚏!阿嚏!阿嚏!”詔國邊境的深林裏,在篝火旁閉目養神的白畫塵忽然連打三個噴嚏!他猛地睜開眼睛,擔憂地望向詔國境內,輕聲道,“啊白……”
“喂,白畫塵這個妹控又想他妹了。”躺在一邊睡覺的沈直悄聲道。
躺在沈直邊上的舒晨曦點頭道:“是啊,這是這一路上他第10086次叫他妹妹的名字了。”原來,這次解救太子行動,獼國皇帝派出麥濛濛後,總覺得有點不保險,於是又派出沈直和舒晨曦,白畫塵因為被拐走了妹妹,便毛遂自薦一道來了詔國。
“麥濛濛!”白畫塵咬牙切齒地叫着這個名字,“你居然敢拐騙我妹妹離家出走!”
“不好,快躲開,他又要發作了。”沈直連忙拉着舒晨曦躲到一邊去,只見白畫塵拔出寶劍,發泄怒氣一般耍出一套劍法配合着強勁的內力,將一大片樹木一掃而斷。
沈直躲在一邊嘖聲道:“濛濛啊,你拐誰不好,拐他的妹妹。我看你離死期不遠啦。”
舒晨曦也道:“是啊,要是沒做什麼還能死得痛快點,要是有什麼不軌的行為,估計連全屍都很難留下吧。”
沈直深有同感地點頭,兩人對看一眼,這一刻,忽然有些同情麥濛濛了。
而另一邊,麥濛濛已經做好了一大鍋咖喱雞,濃濃的湯汁澆在飯上,真是好吃到爆啊!本來就很能吃的啊白白,一連吃了好幾十碗,終於吃到撐!吃到撐哦,很久很久沒有吃到撐的感覺了!
啊白白又興奮又激動地看着麥濛濛,果然,他果然是自己的真命天子!會叫對她名字,讓她吃到撐的真命天子。
啊白白捂着雙頰,激動得快哭了。
麥濛濛無知無覺地端起一盤留了雞腿肉的咖喱雞飯,走進房間,只見黑漆漆的房間內,太子黎依然縮在牀角,披着他的破牀單,連一根頭髮都不露出來。
麥濛濛點燃了剛搶來的蠟燭,房間裏微微亮了起來,她走過去,半跪在牀邊,將咖喱飯放到太子黎的腳邊,輕聲道:“殿下,您一定餓了,嚐嚐我做的咖喱雞好不好?很好吃哦。”
麥濛濛一面對黎爾總是忍不住温柔地説話,好像他是一個大聲一點就會嚇碎的娃娃。
黎爾聽到她的聲音,偷偷地掀開一點點牀單,露出一條縫,咖喱雞飯的香味傳了進去,黎爾忍不住嚥了一口口水,喉結滾動的聲音被麥濛濛聽得一清二楚。
麥濛濛笑了笑,站起身來:“殿下,我先出去了,您記得吃飯哦。”説完,她便走了出去,房間裏只剩下黎爾一個人,可是依然沒有動靜,過了一會兒,牀單的縫隙緩緩變大,可裏面的人還是沒有出來,他像是在掙扎,很用力地在掙扎,以至於他伸出的手都在顫抖。
最後,他像是終於下定決心一般,將盤子端了起來,拿起勺子,狼吞虎嚥地吃起飯來。
在門縫外偷看的麥濛濛終於放下心來,會心一笑。
一邊偷看她的啊白白也跟着一笑,啊,不愧是我的真命天子,好有愛心啊!又一次,羞澀地捂着臉,使勁地搖頭。
“那個,啊白白。”麥濛濛轉頭,打斷少女粉紅色的幻想。
“嗯,什麼事?”啊白白的聲音變得嬌嫩了幾分。
麥濛濛神經粗大自然聽不出來,繼續道:“我剛剛從林御那邊拿來了被褥,只夠鋪兩張牀,一張要給殿下睡,還有一張……”
麥濛濛停頓了一下,笑得沒心沒肺地繼續道:“我們兩個睡吧!”
啊白白聽完濛濛的話,先是一呆,然後臉色忽然像是燒起來了一樣!啊!濛濛是什麼意思!是想!是想!提前洞房嗎?
“我也知道這樣很委屈你,你要是不願意,我可以睡地板,沒關係的。”麥濛濛見啊白白沒答話,忽然想起自己現在不是女孩,是人妖,剛才和啊白提出這個要求確實過分了點!
“我還是睡地板好了。”麥濛濛點頭決定。
啊白白腦子依然在短路中,耳朵都被燒得耳鳴了,壓根聽不到麥濛濛在説什麼,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麥濛濛已經幫黎爾和她鋪好了牀,特別憨厚地望着她笑:“廚房裏燒好了熱水,我給你打來,你早點洗洗睡覺吧。”
啊白白感動地望着濛濛,啊,真是一個好男人!連洗腳水都幫你打好!多麼好的男人啊!
這樣的男人還猶豫什麼!嫁了吧嫁了吧嫁了吧嫁了吧!
其實她不知道,麥濛濛這丫頭是伺候林御伺候習慣了,即使林御不在也習慣性伺候身邊的人而已!
那天晚上,啊白白躺在軟軟的牀上,胡思亂想到天明,第二天清晨,望着麥濛濛陽光燦爛的笑臉和香噴噴的早飯,忽然覺得好幸福。
傻傻的麥濛濛還不知道,她一直一直期待的第一朵桃花已經開了,只是這朵桃花不但有些奇怪,還很危險!
“麥濛濛!你給我等着!”那咬牙切齒的聲音和凜冽的劍氣已經越來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