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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命懸一線

獼國,都城。

白府的宅院裏,一個少年坐在月色下,望着眼前的小池塘,池塘裏的荷花已經開了,粉色的花朵如碗一般大小,在夜色裏靜靜地散發着幽香。

可幽香卻沒能解開他眉頭的清愁,那俊美的臉龐上,滿是深深憂慮。

“公子,去睡吧,已經很晚了。”青檬走過來,輕聲勸道。

林御依然皺着眉頭,一句話不説。

“哎,濛濛的武功不弱,一般士兵近不了她身的。”青檬雙手放在他輪椅的把手上,“公子就別擔心了。”

林御搖搖頭道:“我並不擔心她的武功,我擔心的是獼國豬一樣的指揮會讓她去送死。”

青檬無語了一陣道:“獼國確實沒有將才。”

“但是公子,濛濛既然參加了兩國戰爭,您就不能再幫她了,不然老爺子可要發怒了。”

林御抿着嘴唇不説話,他心裏何嘗不清楚。

若是他家老爺子發怒,他將失去一切,又如何去幫她?

失去家族庇護,他又能做什麼呢?

林御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只願老天憐憫,保佑她平平安安地回來才好。

詔軍大營,景江邊上,霎時間燃起千萬只火把,將岸邊照得通明,讓穿着夜行衣的獼國尖兵無處遁形!

隨着蕭錦夜的一聲令下,士兵們拔起大刀,舉着長矛,以碾壓式的人數,向獼國尖兵撲去。被圍住的十人,有兩個已經嚇得腿軟,自知難逃一死,已扔下武器,跪在地上,似乎祈求能用投降換得一命。剩下的八人,有的轉身往江水裏跑,可還未跑上幾步,就被詔國的弓箭手射死在岸上。麥濛濛和白畫塵揮舞着手裏的武器,將飛至面前的箭雨打落,他們兩個雖極力護住同伴,可身邊的人還是一個個地倒下!連一開始投降的兩人,也被追上來的士兵,一刀砍了頭顱!

人數越來越少,六人,四人,三人!

麥濛濛和白畫塵一邊打一邊往景江裏撤,他們不能背對着敵人,因為只要背對一秒,就會被萬箭穿心,亂刀砍死!

終於,當詔國士兵像潮水一般,將他們三面包圍住,尖兵隊只剩下麥濛濛和白畫塵兩人!

他們兩人一言不發,背對着背,將擁到面前的士兵們一個個地砍翻。他們已經預見了自己的命運,這一戰,九死一生。

不管他們的武功有多高,也不可能從這成千上萬的士兵中逃出昇天。

麥濛濛的流雲錘依然揮舞得猛烈,所到之處甩翻一排人馬,為自己和白畫塵隔出一小塊空間,白畫塵劍鋒所到之處,皆是一劍封喉,鮮血飛濺。

兩人一邊打,一邊往江裏退!每走一步,都艱難無比!

“從後面包抄過去,別讓他們逃進江裏。”蕭錦夜站在岸邊,騎在馬上,高高在上地指揮着。

“是!”外圍的一隊士兵筆直地往江面上跑着,意圖將口子封住,形成四面包圍之勢!

麥濛濛知道,若是被他們圍住,就真的沒有生路了!麥濛濛越打越急,流雲錘一甩,圈住了一個士兵,猛力拽起,丟到一邊砸倒了一排。麥濛濛一手抓住刺向她的長矛,用力一拉一帶,將那士兵抓到面前,一腳踹飛。

麥濛濛焦急地看了看身後的江面,詔軍的包圍圈正快速收攏。

“白畫塵!快想想辦法!被圍住就死定了!”

白畫塵手中寶劍一揮,面前的士兵又倒下兩個,他抽空瞥了麥濛濛一眼道,語氣依舊如往常一般,不快不慢,淡漠無情地説:“你先走吧,我掩護你。”

麥濛濛瞪大眼道:“你開玩笑!我怎麼可能丟下戰友自己走!”

“上次不就和你説過嗎?”白畫塵一個旋身,面對麥濛濛,寶劍筆直地從她臉頰邊刺過,將她身後的一名士兵殺死,甩了下劍身上的血珠繼續道,“戰友就是拿來拋棄的。”

“那你走吧!我掩護你!”麥濛濛意氣用事地説,“我做不出丟下戰友的事。”

“這樣啊,那就勞駕了。”白畫塵説完也不等麥濛濛反應,一個飛身,從她身邊穿過,筆直地往江面上衝去。

麥濛濛瞪大眼睛,她沒想到他連客氣也不客氣一下!就同意了?

真是……真是太現實了!麥濛濛鄙視歸鄙視,可依然勉力為白畫塵將背後的冷箭,追趕他的敵人,全部消滅,讓他無後顧之憂地往外衝。

白畫塵趕在包圍圈收攏前站在了岸上,再上前一步就是滾滾江水,就算他們跳下去,也不一定有活路,可現在,這是唯一有可能的出路。白畫塵不停地揮舞着寶劍,劍術已經沒有什麼招式可言,只求一招致命,怎麼痛快怎麼來!

他抬眼,望向二十米以外的人,她似乎已經快要力歇,卻依然苦苦支撐着。

“你還不快走!”他聽見她這樣對他喊!

白畫塵也大聲喊:“想辦法過來!”

“怎麼過得去啊!”只要她一轉身,就會被身後無數的武器貫穿啊!

“找點人肉盾牌。”白畫塵給她出着主意。

麥濛濛一點就通,手中的流雲錘飛舞出去,一下子抓了五個士兵,她手指靈巧地將他們捆在一起,圍成一個圈,自己躲在中間,拖着他們跑了幾米。沒一會兒,五個士兵全部陣亡,可因為有鎖鏈捆住,麥濛濛從中間施力,抬着他們往前又走了幾米,五人組成的人肉盾牌圈還是倒了。麥濛濛來不及解開流雲錘,只得放手,從圈中跳了出來,伸手從胸口摸出一把短刀!那刀通身烏黑,在火把的映照下,一絲光亮也沒有,她輕輕往對着她的長矛前劃了一下,那些長矛全部應聲而斷!像麪條一般輕易被她切斷!

麥濛濛憑着這把削鐵如泥的短刀,衝破了最後幾米,來到白畫塵面前!

白畫塵伸手一把抓住麥濛濛,抬手,用力將麥濛濛往滔滔江水裏一丟!

撲通一聲,麥濛濛安全掉入江裏!

“放箭!給我放箭!”岸上,蕭錦夜瘋狂地叫着!

無數的箭雨往江面射着,白畫塵站在岸上,為麥濛濛保駕護航,麥濛濛從水中探出頭來,叫着:“白畫塵!”

“走啊!”白畫塵頭也不回地低喝道!

麥濛濛咬咬嘴唇,潛下水去。

這場戰鬥已經打了兩個時辰,白畫塵已顯疲倦,他手裏的寶劍揮舞得稍微慢了一點,一支利箭就插入他的右手臂,他身子一頓,手裏的動作一微停,又三支利箭分別插入他的胸口、右腿、下腹之上,白畫塵的俊臉被疼痛佔滿,變得僵硬扭曲,又一支利劍帶着強勁的衝力,將他貫穿,他手腕一鬆,寶劍掉落在地上,他微睜着雙眼,往後一退,整個人就那樣跌落進景江之中,全身,插滿了箭羽!

江面,泛起一團團殷紅的血色,掉下去的人,再也沒能浮上來……

“太子殿下。”

“一羣廢物!這麼多人都抓不住他們嗎?”蕭錦夜下了馬,氣得揚起馬鞭,抽了幾個士兵。

“殿下,那個後掉落之人,一定死了,他身中八箭,絕無生還的可能。”一個將領連忙説道。

“那還有一個呢?”蕭錦夜仰着頭,晲着眼睛問。

“還有一個……也身受重傷,她想遊過景江絕對是不可能的,她要是沒死,一定還在這邊。”將領回稟道,“我們派人沿着江面佈防,一段一段找,挨家挨户搜!他就算上岸了也絕對逃不掉我們的搜捕。”

蕭錦夜點點頭道:“很好,就這麼辦吧。”

蕭錦夜打了個哈欠,身邊的隨從連忙牽來他的駿馬,讓他能早點回去休息。

蕭錦夜翻身上馬,騎了一段,忽然想起什麼地説:“啊,對了,把這些刺客的武器全部送回獼國,告訴他們,本太子將這些勇士永遠留在景江裏了。”

説完,他哈哈哈大笑着離開。

身後的將領,士兵,跪成一片:“恭送太子殿下。”

夜,越來越靜,景江裏的江水依然滾滾向前,皎潔的月光下,水面上緩緩浮起一片暗紅的血色,那片血色越來越濃,越來越濃,過了一會兒,一個人影從江底浮起來,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氣,一隻手划着江水,一隻手緊緊地攬着另一個人的脖子。

那人血色青白,似乎已是個死人,那暗紅的顏色,圍繞着兩人一圈圈散開。

“白畫塵,你給我堅持住。”麥濛濛的聲音裏帶着一絲哭腔,她焦急地往前遊着,平日裏自詡水性很好的她,今夜遊得也很吃力,全身就像是灌了鉛一樣重,好幾次都差點沉下去,可她總能掙扎地浮起來。

她不停地向前遊着,逆着水流的方向,她不知道這樣對不對,只是想,蕭錦夜知道自己沒死,一定會找她的,若順着水流下去,雖然阻力小,但是被找到的可能性會加大!

所以,她只能逆向行駛。

一個浪花打來,麥濛濛沒能躲開,往後退了一些,她累得想放棄了,乾脆順着水流流,流到哪裏是哪裏,沉下去也好,被抓到也好,隨便吧。

她真的一下也不想動了,連手指,都動不了了。

麥濛濛輕輕閉上眼睛,整個人浮在江面上,任水流推着往下漂,這種感覺很舒服,像是小時候睡的搖籃,軟軟的、晃晃的。

在這晃晃悠悠中,她忽然想起了師兄,想到了他臨別前對她説的那句話:“你想死就給我死遠一點,死在我看不見的地方。”

啊……

這次,她真的死得好遠,真的死在他看不見的地方了呢。

這下如他願了,可不要哭才好啊,師兄……

麥濛濛想着想着,自己卻先哭了起來,一想到以後再也見不到師兄了,一想到自己死了師兄內疚的樣子,一想到師兄落落寡歡一輩子不開心的樣子,她就難過得想哭!

才不要,才不要死,才不要放棄!

她要回去!要回到師兄身邊,就算要死也要死在他身邊、他眼前,她就是要膈應他,就是要他心疼。

麥濛濛忽然睜開眼睛,望着天上的月亮,一咬牙,掙扎着撲騰起來,又一次拽着白畫塵逆着水流往上游,堅持!堅持!再遊一點就上岸,再遊一點就上岸!

她不停地這樣催眠着自己,也不知道遊了多久,在天矇矇亮的時候,她終於決定往岸邊游去。

江岸有些高,她先將白畫塵往上拖過來,伸手摸出懷裏的匕首,將漏在他身子外面的箭羽砍斷,然後將他託上江面,半趴在岸上,然後自己再爬了上去。

她躺在岸上,恨不得就這麼睡過去,可是危機意識告訴她,這裏並不安全,如果睡了,之前的努力就白費了。

麥濛濛完全憑着自己的意志力,揹着白畫塵找到一個廢棄的窯洞,躲了進去。窯洞挺大,四通八達,不容易被包圍,也不怕火攻,是個易守的好地方。

麥濛濛用匕首劃開白畫塵的衣服,看了看他身上的傷口,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她看着像寒玉一般的男子,身上滿是傷痕,有十幾年的老傷痕,也有剛剛長出新肉,泛着粉色的刀疤。

麥濛濛咬着嘴唇,瞪着雙眼,眼裏居然滿是羨慕!

這是滿身的榮譽啊!這才是男人嘛!這才是皇衞嘛!

麥濛濛在土窯裏找了生火的木炭,堆在一起生火,將匕首放在火上烤了烤,然後抬手,將白畫塵手臂、腿上和腹部的四支箭拔出來,然後用滾熱的匕首燙在皮膚上,殺菌,消炎,又能快速止血,封住傷口,官窯裏傳出肉被烤焦的味道,有些詭異,但是並不難聞,弄得麥濛濛都有些餓了。

她望了眼完全昏死過去,連拔箭、烙鐵都毫無知覺的人想,這時候把他割了吃掉,估計他也沒啥感覺吧。

麥濛濛困急了,她努力地睜着眼睛,將白畫塵身上的箭全部拔掉,剩下一支離心臟頗近的箭,她用匕首割開一些皮膚,然後將箭取出來,最後從懷裏拿出青檬送她的傷藥,敷在他的傷口上,一切弄好後,她再也堅持不下去,握着手上的匕首,倒頭就睡在了白畫塵的身邊。

外面的天色亮了起來,窯洞裏照不到陽光,只從土胚牆壁的縫隙中露出一道道光線,光線中飛舞着塵埃,暖暖地照在兩人身邊,為他們冰冷的身體,稍稍送去一絲温暖。

清晨,獼軍士兵發現景江對面划來一艘小船,連忙發出警告,所有士兵全部備戰起來,緊張地望着景江中心。

獼皇自尖刀隊走後,便一直沒睡,他期待着什麼又害怕着什麼,一晚上在帳篷裏走過來,走過去!現在有了動靜,讓他如何不緊張,他不等通信員來,自己披上披風就走出帳篷,遠遠聽見一陣陣哭聲,他心下一沉,走到江邊問:“發生何事!是誰在哭?”

圍在江邊的士兵們讓開一條路,紛紛跪下,哽咽地喊:“參見皇上。”

他們一跪下來,獼皇便透過他們身上看見了攤在江上的武器,有熟悉的流星錘和長劍,還有斷掉的雙刀,沾滿血跡的長棍。

那是獼國四大護衞的武器,一樣不少……

身邊是士兵們的低泣聲,四大護衞代表着獼國最高的武力值,而他卻讓他們在第一戰,就死在了前方。

獼皇踉蹌着往後退了一步,一下損失了四員大將,讓他心疼地吐出一口血來。

身邊的士兵們緊張地喊道:“皇上!皇上保重龍體啊。”

獼皇揮揮手,轉身拖着沉重的腳步走回營帳,坐在龍椅上,半天説不出一句話來。

很快,四大皇衞全部陣亡的消息傳遍了獼國,本就已經極度不安的獼國百姓更加絕望,都城裏不知誰先哭了出聲,再後來那哭聲一家傳遍一家,漸漸大了起來。那座開滿荷花的城市裏,在那天,瀰漫着細碎的哭聲。

都城白府,家丁們在管家的指揮下,換上白衣,將府裏的門樑上掛滿白布,已經開始着手操辦葬禮,只等着前線運回屍體便能下葬了。

只聽説,少爺死在了敵軍大營,身中百箭,連屍身都被投入江中,無法找回。

老管家想到這裏,抬手拭了拭眼角的淚水,轉身,望見門口直立的鵝黃色身影,連忙走過去説:“小姐,您快回屋休息吧,您都站了一天了。”

啊白白呆呆地回過頭來,未語淚先落,珍珠一般的淚水一顆顆滑落在臉頰,她搖搖頭説:“我不回去,我在這兒等哥哥回來。”

“小姐……”管家想再勸些什麼,可啊白白卻固執地站在門口,輕聲説:“我哥哥不會死的,他武功那麼好。這種大風大浪他經歷得多了,一定不會有事的。前線的戰報,一定是出錯了。不是説,沒找到屍體嗎?沒找到怎麼能説死了呢?我才不信,哥哥,哥哥他不會丟下我的。”

啊白白説着説着,扶着門緩緩跪下,再也忍不住哭出聲音:“哥,哥!哥,你不要死,我再也不惹你生氣了。哥……”

“小姐,你別哭壞了身子。”管家連忙扶住啊白白,哭着勸道。

啊白白使勁搖着頭,她自小喪父喪母,白畫塵對她而言如兄如父如母,她無法接受,自己最後的一個親人也沒有了。

她一想到,哥哥出征之前,自己還為了濛濛的事對他發脾氣,還不理他,還説了好多過分的話,就恨不得將自己掐死。她一定是鬼迷心竅了,怎麼會對哥哥説出,我不是你妹妹就好了。這種話呢?

她明明最喜歡哥哥了,明明最乖了。明明所有人都知道,白畫塵最疼的就是他妹妹,明明知道,哥哥做什麼決定都是為她好的,而她卻還要説這種話。

啊白白想到就悔恨得直拿手捶自己的頭:“我是白痴啊!白痴!我為什麼沒能好好對他説句話!為什麼沒能説,哥,你小心點,我等你回來。為什麼一句人話也沒有説。他走的時候,我還關着門不見他,我還覺得,他搶走了濛濛,他好壞,我好討厭他。”

啊白白一邊説一邊哭得不可自已,看着他們兄妹倆長大的管家連聲安慰道:“小姐,少爺知道您説的是氣話,少爺一向疼你,不會對你生氣的。”

啊白白痛哭流涕,匍匐在地上,無法起身。

不遠處,一個坐着輪椅的少年,靜靜地望着這一暮,他的雙眼通紅,嘴角倔強地抿着,俊顏上滿是強忍的傷痛。他才不會像女人一樣懦弱地哭泣,即使他的心像是在滴血一般疼痛,即使,他比她還後悔,她離開的時候,他沒好好對她説句話。

可是,他才不會哭,更不會相信麥濛濛已經死了。

他知道她沒離開,他能感覺到,他能。

她一定躲在某個地方,也許受傷了,也許等着他去救她,也許,在心裏暗暗得意,暗暗揣測,他會不會因為她的離開而傷心。

才不會,才不會。

他才不會讓她如意,才不會讓她回來,有機會笑話他,哭了吧,傷心了吧,師兄,我就知道你最愛我。

才不會讓她有機會説出這樣的話。

才不會!

林御緊緊咬着嘴唇,用力地望着前方,雙眼瞪出了血絲,有什麼控制不住地從眼眶滑落。他連忙抬手擦掉,然後又裝作一臉堅強的樣子,然後又抬手在眼睛上用力地抹了抹,就這樣,循環着。

直到身邊的青檬忍不住走過來説:“公子,您要是難過,就好好哭出來吧,別這樣憋着。”

“誰哭了?誰想哭了?我嗎?”林御冷笑一聲道,“我是那種會哭的人嗎?”

青檬無視他濕漉漉的臉頰説:“您自然不是。”

林御仰起頭,吸了吸鼻子道:“你知道就好,你去準備行李,隨我去景江。”

“少爺!您不能……”

“我又不參與戰事,有什麼不能去!”

“可是兩軍正在交戰,您現在去,會落人話柄,而且之前您借了詔國這麼多錢銀已經引起六國商盟董事會的不滿了……”

“你説的我都知道。”林御出聲打斷他,沒有一絲猶豫地説,“不滿又怎麼樣?我就這麼幹了。”

“少爺!”

“大不了,我不當這個繼承人。”林御抬眼,心中積壓已久的鬱結在這一刻終於解開,如果她不能放棄皇衞這份工作的話。

那隻能他放棄繼承者這個位置了。

他實在無法放下她,實在無法看着她受傷,也不伸手幫她……

窯洞內,麥濛濛是被凍醒的,睡了一天的她直哆嗦地爬起來,全身上下疼得直哆嗦,望了眼身邊的白畫塵依然在昏睡,她有些不放心地貼過去,聽聽他胸口的心跳,雖然微弱卻也依然還有。

麥濛濛鬆了一口氣,掏出藥包又給他餵了一顆藥丸,具體是什麼藥丸她也不知道,只記得以前自己受傷,青檬總是要給自己吃的。

“白畫塵,白畫塵。”麥濛濛推了推他,低聲叫着,怕他睡死過去。

白畫塵皺了皺眉頭,低吟了一聲。

“醒醒,不能再睡了。”麥濛濛拍拍他的臉頰。麥濛濛的力氣多大,在她的輕輕拍打之下,白畫塵清白的面色變得有些紅潤,他幽幽轉醒過來,如墨一般的雙眸望着麥濛濛,一言不發。

麥濛濛見他不説話,便湊過去問:“你怎麼樣了?傷口還疼不疼啊?”

白畫塵依然不説話,連眼都沒眨一下。

“你倒是説話呀,真急人。”麥濛濛急得搖晃着他。

一般受傷昏迷的人醒來,不要水也要問一句,這是哪裏啊。或者來一句,你救了我啊之類的,他這算是怎麼回事,難道淹壞腦子了?

“你,還認識我嗎?”麥濛濛抬手,在他眼前揮了揮。

白畫塵依然在神遊,對她不理不睬。

“完了完了,看樣子是淹壞了!整個兒傻了嘛!”麥濛濛急得快哭了。

白畫塵瞟她一眼,那眼神充滿了你才傻了呢的不屑。

麥濛濛被他一鄙視,馬上就樂了:“嘿,就是這眼神!和平日一樣,你沒傻啊,那你幹嗎不説話?”

白畫塵閉上眼睛,一副疲倦的樣子,似乎在傳達,累,不願説話的意思。

“好吧,看你受傷的份上,我不吵你,你再休息一會兒吧,我出去找找有什麼吃的。”麥濛濛拖着疲倦的雙腿站起來,走出窯洞,想想又不放心,走回來,一把抱起白畫塵,公主抱那種。

白畫塵一臉驚怒,終於開口:“你幹什麼?”

“把你藏起來啊,不然嘞?躺在這裏很容易被發現的。”麥濛濛老實説。

白畫塵的臉色有些不自在地道:“不要這樣抱着我。”

“哦。”麥濛濛是個乖孩子。白畫塵不喜歡這個姿勢,她只能換一個。將他像米袋一樣扛在肩上。

“這樣怎麼樣?”

白畫塵的傷口被壓住,疼得緊緊咬牙,聲音裏都帶着倒吸涼氣的聲音:“可以。”

麥濛濛聽出他正強忍傷痛,搖頭道:“哎,剛剛那樣抱又怎麼了,我就想被人這樣抱一次,多浪漫啊。”

白畫塵冷哼一聲道:“我又不是女人。”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也不是人妖。”

麥濛濛無奈道:“好好,我是人妖。”

白畫塵閉口不言,眼睜睜看着麥濛濛將他藏進一個窯洞裏的熔爐裏,半掩上蓋子,上面鋪了些稻草。

“我出去看看情況,你小心點。”

他輕聲答應:“嗯。”

他聽見她的腳步走遠,沒一會兒又折了回來,打開蓋子遞了把匕首進來:“這個給你留着防身。”

白畫塵搖搖頭:“你更需要。”

麥濛濛猶豫了一會兒,擔心地看了眼白畫塵,輕聲道:“我很快回來。”

白畫塵忍不住笑了笑,他已經淪落到要她保護的地步了嗎?

麥濛濛蓋上蓋子,又一次跑了出去。

白畫塵聽着腳步聲漸漸遠去,直到聽不見才輕輕閉上眼睛。

其實,她雖然古怪,卻真是一個好人。

若不是喜歡裝女孩兒,當自己妹夫倒也不錯。比沈直心細,比舒晨曦乖巧,也不討他煩。

蠻好。

自己慢慢糾正她,她若能變回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倒也可以考慮她和啊白白的婚事。

他這般想着,又一次陷入沉睡。

麥濛濛出了窯洞,天色已經漆黑,身體又餓又累又冷,讓她不得不釋放了自己最後兩成內力,胸口慢慢腫脹了起來,她覺得暖和了好多。

果然,脂肪比較保暖嗎!

內力釋放後,身上的力氣回來一些,她跳上高處舉目看了看,這個窯洞離景江不遠,自己當時累極,以為走了很遠,卻沒想到只有百米之遙。

除窯洞外,四處再無建築,往右是茂密的深林,麥濛濛提氣,準備去裏面碰碰運氣,也許能打到一頭野豬什麼的填填肚子。

麥濛濛走進深林,深林裏夜鶯清脆的啼叫着,麥濛濛也不管是什麼,看見活物就撲上去弄死,拎在手裏,當她剛覺得食物夠了,準備回去的時候,忽然聽見深林裏傳出打鬥聲。

麥濛濛本能地悄悄飛身過去,藏在大樹上向下看,只見一羣詔國士兵圍住一個男人正在打鬥,那個男人披頭散髮,渾身是傷,手裏拿着一根已經沒有槍頭的長矛用力地揮舞着。

麥濛濛瞪大眼睛,那人的衣服明顯和她一樣都是獼國的夜行衣,他是獼兵,意識到這一點,麥濛濛有些激動起來,她迫不及待地想跳進包圍圈裏救他出來,可轉念一想,就這樣虎頭虎腦地衝進去,説不定自己也得搭進去!

麥濛濛望了望四周,尋找着可以利用的東西,遠處的竹林引起她的注意,她飛身過去,用匕首砍斷一根竹子,端起一根十米長的竹子就殺了回去,詔軍的包圍圈硬生生給她插一條縫隙,她對着被圍在裏面的人叫:“抓住竹子。”

那人轉過身來,一抬頭,居然是沈直!

他看見麥濛濛也十分激動,伸手就抓住麥濛濛遞過來的救命竹子,麥濛濛雙手用力,將竹子往上一甩,沈直被她的蠻力丟飛老遠,麥濛濛扔了竹子,就順着沈直的方向飛去。

憑她的武功,只要不被包圍,那些詔國士兵就抓不到他們。

麥濛濛一把抓住下落的沈直,將他扛在身上。

沈直大笑道:“哈哈哈,原來你還沒死!”

“廢話,我怎麼可能會死,我和白畫塵都活得好好的呢。”麥濛濛扛着沈直往和窯洞相反的地方跑去,故意引起動靜讓詔軍來追。

“白畫塵呢?”沈直問。

“傷得有點重,我把他藏起來了,一會兒帶你去見。”麥濛濛一個轉彎,帶着沈直躲進一個山洞裏,待追兵過去後,又往回跑。

擺脱了危險,麥濛濛才想起來問:“舒晨曦呢?”

沈直低着頭不説話,那一臉的悲痛讓麥濛濛也沉默了。

那個斯文愛笑、喜歡偷懶的傢伙……

麥濛濛扶着沈直進了窯洞,打開藏白畫塵的蓋子説:“白畫塵,看我帶誰回來了。”

白畫塵睜開眼睛,被麥濛濛從土洞裏扶出來,抬眼望向靠躺在一邊的沈直,沈直也回望着他,兩個人眼裏都藏着一種意思。

這傢伙怎麼還沒死啊!

麥濛濛揮揮手,開心地説:“喂,你們高興點啊,能活着多不容易啊。”

白畫塵扶着牆壁坐下來,低着頭問:“就你一個人跑出來了?”

沈直也低下頭,很小聲很小聲地“嗯”了一聲。

過了好一會兒,他肩膀抽動了幾下,有些哽咽地説:“晨曦,晨曦沒了……”

麥濛濛也低下頭,咬着嘴唇,紅了眼圈,不知道説些什麼,來之前大家都做好了回不去的準備,做好了給兄弟們抬屍體的準備。

可真到了這一刻,心裏還是疼得難過。

沈直和舒晨曦關係最是親近,這一刻他心裏有多難過,麥濛濛無法去猜測,只能走過去,將手放在他肩上,像是想給他力量一般,無聲地安慰他。

沈直一直緊繃的神經與情緒,在她這一按之下,再也忍不住,一把抱住麥濛濛的腰,低頭埋在她的身上大哭起來:“晨曦,我的好兄弟,我真捨不得你啊。”

麥濛濛温柔地低聲安慰着,白畫塵雖然心裏也很難過,可對沈直這樣抱着麥濛濛大哭的樣子讓他很不爽,也很不屑:“大男人哭什麼,有勁哭不如一會兒和我出去多殺幾個詔兵。”

“你和晨曦關係不好,你自然不心疼。”

“我和晨曦關係不好嗎?”白畫塵自認為在皇宮中,和他關係最好的就是舒晨曦,他和他單獨喝過兩次酒,下過幾次棋呢!

“你和他關係好嗎?你和他説過幾次話呀?”沈直忍不住問。

“好啦,好啦,你們別吵了。”麥濛濛勸道,“氣都喘不上來了還吵架。”

兩人明明都傷得動也不能動了,怎麼還有勁吵架呢!

白畫塵瞥了沈直一眼,沒再説話,沈直在麥濛濛腰上蹭了蹭,將臉上的眼淚抹掉,看着麥濛濛説:“麥濛濛,我餓了,把你懷裏的饅頭給我吃一個吧。”

“哎?”麥濛濛瞪大眼,驚嚇地望着他。

“別裝了,我知道你的流雲錘掉了,我從前天晚上開始就一直打鬥沒吃東西了,快餓死了。你拿出來給我吃一個,我回都城還你一車饅頭。”

“這個……不是饅頭……”

“我剛剛碰到了,胸口軟綿綿的不是饅頭是什麼?快拿出來,別小氣。”

“真不是……”

“你真小氣,想一個人吃獨食嗎?”沈直餓得眼都直了,就連白畫塵都盯着麥濛濛的胸口,似乎也餓得不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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