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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魂斷花橋

    三柄寒光閃閃的長劍,同時直奔冷如冰身後時,他竟毫無所覺,口中正自慢吟嶽武穆的滿江紅道:仰天長嘯,壯懷激烈,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

    但當“闕”字甫歇,也就是三柄長劍離他背心僅數寸的那一剎那。

    只見他雙肩微動,口中發出一聲怪嘯,連頭也未回,僅反臂一揮。

    一字劍吳明輕功稍快,這時刻尖離冷如冰背心僅有寸許,不知怎地,竟被他手指扣住這才身形一旋,滑開五步,但一字劍吳明,被他手指鉗住劍尖之故,身子卻被帶得一個踉蹌。

    “噗嗤”一聲。不是笑,而是攻向冷如冰左肩,八卦劍吳成的那柄劍尖,端端正正刺在一字劍吳明的背心上,劍勢快,吳明的身子也撞得快,一字劍吳明連哼也沒哼一聲,一劍兩頭出,血花一噴,登時倒地。

    吳成萬沒想到自己的劍,會刺在二哥身上.等列發覺,已是收勢不及,駭得心頭一顫,連劍也不被了,鬆手向後疾退。

    但身形末穩,一道電射寒芒,已到了胸前,別說躲,根本就未看清,飛來的長劍,竟又穿胸而入。

    冷如冰滑步、擲劍,同時驀又旋身,那造風劍吳玉但覺眼前一花,自己長劍陡然脫手,才想向後閃躲,只聽冷如冰的聲音笑道:“去罷!你一個人活在世上也太孤單了!”

    話聲中,吳玉陡覺胸前一涼,到尖又是穿胸而過。

    當真不愧追魂手,身法步法手法,全是妙到毫巔,舉手投足間,一氣呵成,嘉陵三劍全死在自己劍下。

    等到三具屍體倒下,冷如冰依然揹負著雙手,停立原地,好像他根本沒動過一樣。白雲輕飛。

    明月依舊。

    地上卻多了三具屍體,三灘鮮血,鮮血噴灑在地上,好像是三朵血花,而這些正是負手而立的一個衣衫破舊的落魄少年的驚人之舉,毫不費力的發在這道家勝地的天師洞的大殿之前。

    這不是傑作?因為他並未再看一眼,臉上也沒有現出一絲得意神色,口角上依然接著慣有的冷漠微笑,只有一個長長的影子,在伴著他原有的孤寂。

    他似乎仍在找尋徘徊在他腦中那個俏麗的影子,但是,那影子竟漸漸的模糊起來。

    他苦澀的笑一笑,聳聳肩正欲離去。

    忽然,一聲輕輕的嘆息,由右面牆外傳來.冷如冰微微一怔,大喝一聲:“誰?”

    身形一掠而起,聲落,人已飛落牆外,但當他佼目四掃,除了松風低嘯,明月在天以外,卻不見人影。

    他好像有點輕微的預感,不由傲然一笑,因此,他也做得去追查來人,身形末動,人又拔起數文,在月下僅留下一縷淡煙似白影,向大殿後面的鐘樓撲去。

    天師洞的鐘樓,連在大殿後面右側,說它是樓,不如說是“鍾亭”還恰當些,實際上確是一個亭子,與鼓亭遙遙相對,冷如冰越過大殿,一眼便看見一隻大鐵鐘,懸在亭架之上,靜悄悄的沒有一人。

    他繞著鍾亭走了一個圈,看不出一點可疑之處,於是,他遙遙的屈指一彈,立即“當”地一聲震響,嗡嗡震耳,細察鐘聲,正是與自己幾次聽到過的聲音無異。

    現在,他唯一可能追查的,便是這觀穿的道士了,不過他搜遍觀中每一個角落,依舊是連一個影子也找不著。

    他有些疑惑了,傍晚,他分明民看見一個道士在觀門外懸燈,午夜,又親自聽見鐘聲,那當然有人在敲鐘了,何況這是道家勝地,哪能沒有觀主,可是一個人也沒發現,這是為了何故呢?這些在他心中,又結成一朵疑雲,而且還是非解開不可的疑團。

    於是,他又習慣地冷漠的笑了笑,身形一閃,反而奔出觀外。

    次日玉壘關臨江背山,俯視湔江金瓶口,雖是初冬,江水仍洶湧澎湃,宛如錢江秋潮,俗傳為李冰之子二郎治水斬蛟之處,湔江由此穿過,灌溉內陸,上游即為都江堰,內外江分,蜀中逐沃野千里,五穀豐登,永無水旱之患,有陸海之稱。

    關上風光晴美,西望岷山諸峰,風翠迫人眉宇,白雲海市,浮樓瞬變,杜工部當年所吟:“玉壘浮雲變古今。”即指此處。

    這時,不過晨時光景,一個落魂少年,正在觀前茶肆中,據桌品著,不時目注著肆前行人,顯得孤獨而寂聊,任誰看去,都會判斷他是一個落第秀士,流浪淪落無額返鄉的讀書人。

    少年身無長物,茶店麼司,(按即是夥計四川稱麼司)甚至耽心他連茶錢也付不出而會悄悄溜走,因此,不時用眼角掛著他。

    但少年雖是穿著落魂,但卻神態自若,顧盼霞飛。臉上從來不現一絲愁苦,而且口角眉間,還隱隱流露出高傲的神色。

    他是誰?他正是名震當今武林的追魂手冷如冰。

    他靜靜的品著茗,看著肆前行人,看樣子似在等人,等什麼人?連他自己也弄不清,但從他的經驗上判斷,今天,這入山出山必經之路的玉壘關,必然有人經過。

    辰時過了!

    已時也過了!

    午時近了!可是.他有些失望,因為在這—段時間,他所看到的,全是些世俗中忙忙碌碌的俗人,至於他所要看見的人,卻一個也沒經過。

    他伸了一個懶腰,打了一個呵欠,是的,昨夜他幾乎整夜沒睡,雖然在他離開天師洞到天亮太陽出來還有一段時間,照說,他可以休息,可是,他心情寧靜不下,許多事在腦中不斷的縈迥著,許多事在他心中費解?當然也有那個驅不去——他又何嘗真想驅去的倩影,使他無法合一下眼睛。

    一大早,他就到了這茶肆中,因此,此時他已微微感到睏倦,就他眼睛正朦朧之間,突然——來了!

    他精神一振,但又不便特別注意來人,低頭喝茶,眼角卻掃向肆外。

    唔!巧極,來的人居然也跨進茶肆來!

    麼司一見那人走進店來,早迎了上去,雄著笑臉.道:“道爺,你早!”

    來的是昨夜合觀門外懸燈的中年道士,冷如冰放眼一看,見那道士神態之間,毫無異樣,好像昨夜他那天師洞中,根本沒發生過大事。

    那道人笑了一笑,道:“不早啦,今天可遲了!”

    麼司一笑又道:“老規矩。一碗下關陀茶。”

    道人卻搖頭笑道:“今天不喝了,我有事。”

    “有事就對了!”

    冷如冰心中在想。

    全司道:“啥子事呀?喝慣了早茶,一天不喝準不舒服!”

    “喝慣了早茶?”冷如冰心中一動!

    看樣子這道人天天必來喝早茶,往常必然比今天還來得早些,天師洞離此至少有二三十里,這道人若是常人,焉能辦得到!

    道人道:“可不是,身邊有事有啥法子!”

    說罷,將手中一個葫蘆遞給麼司,道:“老王,抽空去替我打二斤泡子酒,我回來拿。”

    麼司笑道接過葫蘆,那道人回過頭來,剛好和冷如冰打了一個照面。

    道人本來是像想跨出店去,突然忽又停下了步來,向冷如冰不斷上下打量臉上現出疑惑之色。

    冷如冰心中暗笑:“這道士真還有兩下子呢!目光竟這般銳敏?”

    他不但不避,反而衝著道士一笑,道:“道爺,咱們好久不見啦!”

    道人一怔,道:“我幾時和尊駕見過?”

    冷如冰笑道:“道爺真是貴人多忘事,有一次我去遊山,不是在天師洞見過麼?哈哈,還擾過道爺一頓素齋。”

    天師洞是道家勝地,見遊青城之人,沒有不去天師洞的,遊客一多,道人哪裡記得清,恍您覺得真有這麼一回事。

    冷如冰不多想,緊接著又道:“道爺坐啊,我請道爺喝碗茶。”

    這五壘關,老道每天都來一次,尤其這間茶館,他是每日必到,每天在這茶館中泡的人,可以說全認識,冷如冰是一張生面孔,這還不說,使他生疑的,是他那一件破爛的儒衫,與他眉宇之間神采,太不調和,所以引起了他的疑心,何況天師洞這幾天又是多事之秋。

    要是冷如冰今天穿著華麗,是一個貴公子,那麼道人必認是慕青城之幽,前來遊山的王孫公子,要是他明著是武林中人打扮,以他這種年齡,道人也不會放在心上。

    饋生他穿得破破,爛爛,但明眼人一看,早已看出他不會是一個落魄王孫,冷如冰雖然自己早將雙目神光內斂,外行人自然看不出,他這道人可就一眼看出,這少年不是一個常人。

    這道人不但懷疑他不是常人,而且根本杯疑他就是武林中聞名喪膽,獨來獨往,行蹤又極為飄忽的追魂手冷如冰。

    追魂手冷如冰,在江湖上已行道兩三年,武林中對他的穿著、相貌、行事,早就有繪聲繪色的傳聞,誰都知道這位追魂要命的冷如冰,一年四季全是身穿一件破舊儒衫,年紀只有二十一二,人卻長得十分俊秀英挺,若然他肯換一件臺身而華貴的衣衫,那麼,武林中跟他一樣俊美的人物,只怕找不出第二個來。

    因此,道人一見之下,疑心陡起,雖聽,冷如冰懲他一說,疑心已減去了一半,但心中疑慮並未全釋。

    現在,道人事也不急著去辦了,哈哈一笑道:“貧道好生健忘,請施主怨罪。”

    一面說,一面毫不客氣地在冷如冰對面坐下。

    冷如冰是正合心意,招呼麼司加泡了茶,他計巧的笑了一笑,先問道:“啊!看我也真健忘,將道爺的法號竟也忘了。”

    道人一面留心觀察,一面應道:“貧道上有下緣!”

    “啊!對了,上次道長還告訴過我,在天師洞職司香火之職,對不對?”

    這麼一說,道人更有幾分相信是見過的了,若末見過,何以會知自己在觀中所司的職務呢?當下笑了一笑,仍目注冷如冰股上問道:“施主如何稱呼?”

    “姓冷?”有緣道人臉色疾變,幾乎駭得一躍而起。但他到底忍住了。冷如冰口角上掠過一絲傲然微笑,但那是如煙雲恢變,就在道人驚得一轉瞬間,已恢復了含笑謙和的樣子道:“道人,有什麼不對嗎?”

    “啊!沒……沒有!施主的大號是……?”

    “單名一個秋字,秋天的秋!”

    他的聲音特別如重最後一字。

    道人鬆了一口氣,假作回頭看了一下,迅速之極的拭去額上的汗珠。

    這名字,冷如冰倒真未說謊,他本來就是簡名一個秋字,如冰之名,是他行道江湖時自己另行起的別號。

    但今天,冷如冰說出他的原名,還另外有用意,那是“秋”代表著“肅殺”,坦秋的肅殺,是榮枯有定,也就是說,當殺則殺,同他素行並不違背,也同他“追魂手”之名,完全一致。

    但道人哪想到這些,驚魂甫定,才回過臉來,道:“施主不是本地人吧?”

    “落魄江湖,四方餬口,所以在下很少向人提起過原籍。”

    “啊!”道人輕輕的啊了一聲,眼珠兒疾轉,又試探著問道:“施主到此有何貴幹?”

    冷如冰微微一笑道:“雖是落魄,卻性喜山水。慕青城之幽而來。”

    “施主不是遊過了麼?”

    “走馬看花,未盡鄙意,聞青城初冬,是較春秋尤勝,所以特籌措了點路費,特來作盡興之遊。”

    道人又怔了一下。

    冷如冰趁機又道:“在下有個請求,不知道爺可否見允?”

    道人略一沉思,道:“施主請說。”

    冷如冰道:“想在貴觀借一席地,作十日盤桓,以便暢遊名山!”

    說罷。隨手在懷中摸出一錠銀子,約有十兩重,放在道人面前。

    道人想不到這冷如冰會提出這個請求。別說對他懷疑仍未全釋,即使不懷疑,這幾天也是無法讓人借住。一時面有難色。

    冷如冰心中暗笑,口中卻故意問道:“有困難麼?”

    道人道:“敝觀近日有事,不便接待施主!”

    冷如冰哪肯放過,緊逼著問道:“什麼事?”“這……”

    現在,冷如冰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察言觀色,天師洞的道人,不但會武功,其所以不為武林中人所知,其中隱藏著最大的秘密,單是這一點,對他來說,已經足夠,他知道再同道人談下去,不但問不出什麼,而且說不定還會暴露了自己行藏。

    因此,他笑了一笑,將銀子收回,說道:“既是貴觀不方便,那就算了!”

    那道人如釋重負,暗自吸了一口氣。

    冷如冰料得沒錯,道人本已將疑心釋去大半,但現在,心中疑雲又起,這位落魄的年輕人,要在觀中去借住,是真為遊山?還是另有企圖?但當他再又想起,武林中傳言,追魂手的穿著和容貌,而且那個殺人不眨眼的人物也姓“冷”這兩點時,立如芒刺在背,全身立時打了,個冷額,匆忙起身告辭,定出店外。

    冷如冰望著道人的背影,冷漠的一笑,也起身離到店門口,忽然一眼瞥見用花布兜頭下罩,連臉也遮去大半的村姑,由店門口走過,雖然遮著大半邊臉,但從那美妙的身段看來,這村姑必然很美。

    冷如冰不過隨便瞥了一眼,但當他跨出店門時,陡然又聽出一陣步履沉凝之聲,從步履聲中,已然聽出來人身手不弱。

    他微微一怔,不由拾眼看去,又瞥見從街角處奔出四個漢子,個個縱筋栗肉,太陽穴堆起好高。

    只聽一人正嘿嘿笑道:“別讓話兒扯活了,馬上點!”

    這是江湖黑話,冷如冰自然聽得懂,一看四人穿著打扮,便知是四個黑道人物,而且已聽出那人口中的“話兒”正指前面那個村姑。

    冷如冰雙肩一聳,口角浮起一絲冷漠之極的微笑,心說:“又是四個該死的傢伙,好運氣啊!”

    於是,他停了一停,等四人走過後,才遠遠跟在四人身後,向西跟去。

    一直出了西關,那正是去青城山的道路,遠遠看見村妨已走上竹索橋。

    這竹索橋長達六十餘丈,繫於竹蔑上鋪木棍而成,橫跨大江怒濤之上,人經其上,搖晃不走。

    這時,四個漢子同時哈哈大笑,各自一晃身,快如鷹牽,已然有兩人從村姑頭上飛越而過,攔住村站去路。另兩個漢子,雙手抱肩,擋在後面。冷如冰也跟著慢慢鍍上橋去,一抹冷竣的笑意,又掠過他的臉上,心說:“唔!這兒是好地方,選得不錯!”

    前面忽然有人飛落,哪能不使那村姑駭極,只聽她尖聲一叫:“哎呀!”

    驀一回身,似想抹頭就跑!

    但當村姑轉過身來,一眼瞥見身後也是兩個一臉獰笑的漢子擋住去路時,她怔住了,身不由已,反而一步一步的背向攔在前面兩個漢子退去。

    原來是攔在前面,現在成了站在村姑身後的兩個漢子,發出一聲得意之極的哈哈大笑,一個漢子道:“喂!小妞兒,別怕啊!大爺們喜歡你呢!”

    村姑駭得驀又回身,另一個漢子,一聲哈哈大笑伸出蒲扇大的手掌,便想去擰村妨的臉蛋兒。

    這真是前有狼,後有虎,又是身在竹索橋上,左右閃讓不開,只聽村姑又是一聲尖叫道:“你們這些強盜!強盜明,救命啦!”

    四個漢子一齊發出得意之極的狂笑,那未曾擰著村姑臉蛋的漢子,早又逼近一步,道:“你叫破喉嚨也沒用,大爺們的事,誰也不敢管,你要是不識相,嘿嘿,看大爺就在這橋上,替你寬衣解帶,這橋上妙紫明,天造地設的逍遙床!”

    三個漢子同時一聲哈哈!

    一個漢於斜著怪限又笑道:“小妞兒,你到哪裡去?”

    也不知是竹索晃動,還是村姑駭得發抖,只見她搖晃著說道:“我……去……去二郎廟。”

    另一個漢子響起一聲哈哈,道:“別去找二郎了,我們四人,不是四個郎麼?小姐兒,跟爺兒們走,保證有的是樂子呢!”

    話聲才落,擋住村姑退路的兩個漢子身後,忽然有人說道:“朋友,借光!”

    兩個漢子微微一怔,什麼時候身後走來了人,兩人全不知道。

    就當兩個漢子聞聲回頭,前面兩個漢子也抬眼看見,離他們數尺的橋上,站著一個身穿破爛儒衫的少年人,四人心中全是有氣,後面兩個漢子,嘿嘿大笑,齊聲喝道:“喂!窮小子,你長沒長眼睛!”

    破衣少年道:“就是見你們擋路,我才說借光呀!”

    另一個喝道:“那是說大爺們在此有事,你闖來作什麼?”

    “啊!”

    破衣少年這才明白過來,轉動一下眼殊道:“在下走路,可沒妨礙四位呀!”

    “走路?”前面一個漢子,獰笑一聲,道:“老二,別跟他羅嗦,讓他到水晶宮去走吧!”

    一個漢子應聲跨步,右手電閃伸去。

    大約是那漢子用力過猛,竹索橋猛力一搖,破衣少年身子一個晃盪,只見他雙手向後一翻,“啊”一聲向後連退兩步,一直抓著繩欄,才勉強將身子穩住。

    奇怪的是那伸手抓人的漢子,腳下一個踉蹌,人未抓著,險險地摔落橋下。

    身邊那一漢子一手將他抱住,道:“三哥,你怎麼了?”

    被扶的漢子臉上一紅,罵道:“媽拉巴子,這橋上真不能用力。”

    但前面一個漢子,已然看了出溪院來,哩笑一聲,已飛落漢子身邊,一雙射出冷電般寒芒的眼睛。睜得又圓又大瞪住破衣少年,又嘿嘿笑道:“朋友,你是哪條線兒上的?”

    三個漢子聽老大這麼一問,全是吃了一驚,三對微帶驚怔的目光,一齊向破衣少年射來。

    “線兒?”破衣少年一臉怯生生的樣子道:“什麼叫……叫線兒啊?”那漢子一聲狂笑道:“朋友,別裝蒜了,行家人眼中揉不進沙子,適才你那腳下的四兩撥千斤的功夫不錯啦!可惜!火候不足一點,而且遇上的又是我們秦嶺四虎!”

    “秦嶺四虎?”

    破衣少年飛快的掠過一絲陰笑,心說:“好得很,你這四個傢伙早就該死了,我本想找你們去,可惜沒時間!”

    這一來,破衣少年何異承認自己是行家,三個漢子跟著一聲狂笑,一人大喝道:“大哥,問他作什麼?管他是哪條線兒上的,既敢來太歲頭上動士,咱們就下手吧!”

    那被稱做大哥的漢子,擺了一下手,止住了三人,又喝問道:“朋友,你們瓢把子是誰?快說!若是自家人,以免傷了綠林朋友的義氣。”

    破衣少年暗自冷哼一聲,卻搖著頭說道?“我不能提瓢把子的姓名,我這兒有一張貼子,若是你想知道,自己去看吧!”

    三虎爆起一聲哈哈,一人大聲說道:“大哥好眼力,可惜是一個初出道而又不懂規矩的雛兒!哪位仁兄收下這種徒弟,真丟人!”

    但那老大卻不像三人這般大意,疑惑的看著破衣少年,喝道:“那一定是你們瓢把子的貼兒了,拿來我看。”

    破衣少年笑了笑,在懷中摸出一個紙卷兒,伸手遞過。

    漢子一晃身,將那紙眷兒過接手中,退了一步,才打開一看。

    不看猶可,一看之下只見他臉色徒然蒼白,抖索索的驚呼了一聲:“追魂貼”

    “追魂貼?”旁邊的三虎也是全身一顫,四人不約而同,身形一掠面起,直向二郎廟方向電飛而去。

    秦嶺四虎見貼狂奔,真是忘魂喪膽,只恨爹孃少生了兩條腿,連頭也不敢回,沒命的向前奔去。

    那破衣少年,正是追魂手冷如冰,卻立在橋上,口角嚼著冷峻的微笑,一動也不動,對四人的逃走,似是根本不放在心上。

    當然,他有他不成文法的規矩,這規矩武林中無人不知,秦嶺四虎既稱綠林四惡,當然不會不知道,所以,他只靜靜的等著,他不相信他們真敢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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