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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詭幻殺機

    乾坤處士武顯揚率領群雄魚貫走出地穴,只見是一穩秘的山谷,積雪銀白,眩眼欲花。

    這片山谷相距那“段氏佳城”墳家處不過百數十丈遠近。

    武顯揚正欲率領群雄走向墳家,只聽去路上傳來朗朗歌聲。

    歌聲宏亮蒼邁,但聽得是一閔寄情詠雪詞曲,鏗銷悅耳。

    武顯揚望了八指閻羅耿若殿一眼,皺眉道:“那歌聲似在墳間,這般雪地冰天,琵冬嚴寒,怎還有人在此閒情逸致?”

    耿若殿道:“此人終久要離去,我等何妨稍待一時。”

    那人歌詞誦畢,須央歌聲又起,只聽得是:“雪經柳弱,內家髻要新梳掠,生香真色人難學,橫管孤吹。月談天垂幕,朱唇淺破桃花尊,奇樓人在欄干角,夜寒手冷羅衣薄。聲入霜林,統統驚梅落。”

    顯然是武林高手匿藏墳丘中存心困擾他們,秦中九怪互望了一眼,甘谷道:“此人分明有意作梗,老朽等用化血甲蟲除之以絕後患。”

    秦中九怪如飛掠去。

    雪地墳家累累,九怪身形奇快而去,只見一墳丘上插著一支招魂幡,幡上盡有:“君欲死否?請入地獄。”

    但闃無一人,不知何往。

    秦中九怪不禁面色大變,六怪右手一揚,放出四隻化血甲蟲。

    這化血甲蟲與秦中九怪心意相通,一聞得生人生味,立即噬下。

    但四隻化血甲蟲漫空盤旋甚久,竟向六怪飛來,六怪伸手一招,將甲蟲收回,詫道:“此人走得如此之快,甚難令人置信!”

    此刻——

    乾坤處士武顯揚率領群雄奔至,道:“九位諒必將此人致死,者朽聞得寂然無聲,是以率眾而來。”忽瞥見招魂旗;不由面色微變。

    秦中九怪聞言面露傀容。

    白鳳棲冷笑道:“化血甲蟲並非無敵天下,此人分明已離去。”

    秦中九怪大怒,甘谷一掌呼地劈了出去。

    九怪向來少有單獨出手,除非是無名之輩,其餘八怪亦隨著聯臂攻了出去。

    白鳳棲長劍已斷,目擊秦中九怪聯臂猛攻,鼻中冷笑出聲,懷中掣出一柄短劍,長可一尺五寸,湛藍光華閃閃。

    一寸短,一寸險,白鳳棲如非身蘊奇學,面對秦中九怪如此威望的江湖巨肇,焉敢施展,尤其白鳳棲長劍被七皇子削斷,自認畢生奇恥大辱,如不藉此良機揚名於世。

    武顯揚看出白鳳棲短劍鋒芒無匹,而且淬有奇毒,霜眉微皺,似欲出言阻止,倏又忍住。

    只見白鳳棲一劍揮出,灑開一扯藍色寒星,劍勢厲之極,竟然將秦中九怪逼得各自撤出兩步。

    千手鬼王道:“武老師,大敵當前,同室操戈極為不智,你為何不出面制止。”

    武顯揚微微一笑道:“老朽怎願目視此事發生,但風聞秦中九怪在洞庭君山喬裝骷髏幫中人,用心委實不可匣測,同我等進入十三陵,必不同心協力,志在混水摸魚,巧取豪奪,白鳳棲狂傲自負,夜郎自大,功力亦高,受挫於七皇子後,老朽瞥見白鳳棲服下一種藥丸……”

    千手鬼王詫道:“什麼藥丸?”

    武顯揚道:“百毒宮主秘製一種激發本身潛在體能,使武功突飛猛進之藥丸,在老朽未歸隱前,偶聞一位友人言說故知。”說著面色肅然,接道:“老朽未出言制止,即雙方心術陰險毒辣,狂傲自負,藉此…戰,最多兩敗懼傷,均知對方並非易與之輩,免得目中無人,再老朽另有心意,可仔細觀察白鳳棲服下藥物後,武功究竟有何變異?”

    千手鬼王不禁一怔,道:“武老師親眼瞧見他服下藥物麼?”

    武顯揚點點頭道:“老朽瞧得千真萬確。一點不錯。”

    只見羅素蘭率著王澤五人前來,瞥見羅素蘭星眸中泛出極為震驚神色。

    武顯揚道:“羅姑娘,白少俠是否服下百毒宮秘製增進功力的靈藥?”

    羅素蘭道:“家師只練成一爐七丸,秘藏不見一用,此藥雖有催發體內潛在本能,激增功力,但神智漸變不清,跡近瘋狂,家師居然賜給他,令人難解。”

    武顯揚嘆息一聲道:“骨肉情深,有道是血濃於水,此乃人之常情,這也難怪令師。”

    場中雙方激搏猛烈,白鳳棲面上泛起一片紫青之色,目光如電,突然口中大喝一聲,只見藍芒疾閃,九怪齊齊飄身開去。

    三怪左肩劃開寸許口子,六怪右肋被劍芒割穿,衣袖四翻,卻不見絲毫傷血外溢。

    白鳳棲哈哈大道:“名震天下的秦中九怪,合手聯攻,也不過爾爾。”

    大怪谷谷厲喝道:“白鳳棲,你自認能活得了麼?”

    羅素蘭忽目露驚容,尖叫一聲!

    群雄聞聲不禁一怔。

    白鳳棲轉面望去,詫道:“賢妹,為何驚呼出聲。”

    羅素蘭悽然一笑道:“白兄背上已釘著九支化血甲蟲,你茫然無覺麼?”

    此言一出,百數十道目光均凝注在白鳳棲背上,果然釘著九支甲蟲,不禁相顧愕然驚詫。

    白鳳棲淡淡一笑道:“愚兄決然活不了,但秦中九怪必死無疑,他們都中了百毒陰風掌,尤其劍傷兩怪死的更快。”

    三怪六怪神色漸變,似禁受不住毒發之苦。

    大怪替穀道:“白鳳棲,你準定自認活得了麼?不錯,百毒陰風掌為武林一絕,但你別忘了我秦中九怪並非易與之輩。”撮嘴吐出一聲尖銳刺耳嘯聲。

    白鳳棲猛感背上九縷飛麻似欲直攻內腑,不由心神暗凜,趕忙封住穴道。

    大怪甘谷忽手腕疾振,獨門兵刃龍頭朝連攻三招,三招疾如風雨均是襲向白鳳棲死穴。

    白鳳棲面色鐵青,沉椿不動,短劍緩緩划起一道藍色寒弧,帶出一片刺耳厲嘯聲。

    羅素蘭忽大喝道:“住手!”玉掌疾拍出一股無形潛勁。

    大怪甘谷撤招疾飄了開去,但白鳳棲卻劍勢一展開似無法歇止,藍色劍虹爆射出千萬朵金星攻襲大怪甘谷,威勢絕倫。

    驀地——

    只見一片白色暗氣電射撞擊劍勢而去,起了急劇叮叮交擊聲。

    劍勢頓為阻逼,白鳳棲迴腕緩緩撤去劍勢,別面向羅素蘭道:“賢妹,想不到你竟能破解愚兄這開天闢地奇招!”

    羅素蘭搖手,目閃茫然之色道:“小妹有何能為?但你此事似存心與小妹為難,既然如此,小妹就率眾返回百毒宮……”

    白風棲張口欲言,羅素蘭忙道:“你如果真心相愛小妹,必須聽小妹說話,與秦中九位老師解開身催無形奇毒及劍傷。”繼而目注甘谷道:“你也收回化血甲蟲吧,相殘閱牆,大可不必。”

    甘谷鼻中冷哼一聲,右手望白鳳棲肩後一招,化血甲蟲立時離肩飛回。

    白風棲長嘆一聲道:“賢妹真個欲進入十三陵中麼?只怕甚難生還,不過愚兄不敢違件賢妹一命。”說著身形向秦巾九怪走去。

    乾坤處士武顯揚即震驚於白鳳棲這招“開天闢地”奇異的劍勢,更凜於那化解劍招之人無法察知是誰!

    他心內雖疑惑符孟皋,但符孟皋隨著羅素蘭進來,即緊旁著自己負手屹立、他一直均在自己注意之下,並無發現絲毫可疑之處。

    那麼除符孟皋之外還有誰呢?

    無疑的是那方才在墳地中吟詩詠詞神秘的武林高人了,武顯揚不禁從心底冒上一縷澈骨寒意,仰望灰暗的雲天,闇然忖思。

    忽聞千手鬼王語聲傳來道:“武老師,你瞧出白鳳棲有何可異之處麼?”

    乾坤處士武顯揚轉面目注千手鬼王道:“白鳳棲如不服下增進功力藥物,更無法使出這威力無匹的‘開天闢地’一式劍招,這招劍法多年前老朽似曾目睹,卻一時之間無法想出來歷。”

    麻炯突出聲道:“事不宜遲,我等立即進入秘徑,避免無端風波,徒增自身困擾。”

    武顯揚哈哈一笑道:“麻堡主說的極是。”目中神光一望耿若殿道:“耿老師請帶路。”

    此刻,白鳳棲已解開秦中九怪百毒陰風掌傷,一躍落在武顯揚身後。

    乾坤處士向秦中九怪微微一笑道:“九位不要意氣用事,須知十三陵中,還有更強的敵手。”

    說著望了八指閻羅耿若殿一眼,道:“耿老師我們走吧!”

    八指閻羅耿若殿低聲道:“那留下招魂幅之人未必離去,也許就潛隱在附近,我等一舉一動,無不在他的監視中,不可不防萬一。”

    武顯揚微微一笑道:“此人不知墓隧禁制,妄入必死無疑,耿老師這點無庸置慮。”

    耿若殿也不再言,走向段氏佳佳墓前,施展神力掀移墓碑,探身而入。

    武顯揚等群雄陸續魚貫穿入墓中。

    墓隧中黑暗如漆,伸手不見五指,每長甘八丈一轉,凡九轉,到達一間寬敞石室中,只見這問石室由瑩澈如玉、紋理細密、色澤晶黃的文石砌建,除群雄進入那道門外,尚有八扇門戶。

    石室中還嵌有夜明珠等珍寶,但光耀如燭,柔和恬靜,壁上鎮有風水雷雲符篆。

    耿若殿朗聲道:“諸位老師,由此八門任擇其上,均可到達目的之地,但禁制引發,威力絕倫,無法阻擋,但分途而行,雖引發禁制,則威力減弱,為示徵信,我等不如拈閹,以示公允。”

    麻炯暗道:“如何拈閹?”

    耿若殿道:“我等共是甘二人,每批四人,在此用紙上書‘子醜寅卯辰已午未’八字,每字四紙,也諸位任憑拈取,先在八門上分站八字以為類別,拈得何字即無異議。”

    幹手鬼王道:“由何人做鬮?”

    “耿某師兄弟前輩避嫌,諸位互推一人做閻如何?”

    千手鬼王暗道:“這倒是極為公允之法。”

    互推結果,還是由麻炯作鬮。

    須臾——

    拈閹已定,乾坤處士武顯揚立與白鳳棲、符孟皋、羅素蘭成為一路。

    八指閻羅耿若殿、白骨殃神柳南、甘涼金風堡主麻炯、百毒門下王澤四人一撥……

    耿若殿領著三人進入暗隧中,走出不過甘餘步,身前忽生起一陣風雷聲。

    麻炯不由神色一變,“嘩啦”一聲亮開了手中松油火招,沉聲道:“耿老師,這風雷之音是否禁制已發?”

    耿若殿點點頭道:“我等進入暗隧,此門即子封閉,引發奇門禁制,去路情險兇危萬分,麻堡主,你是否有所畏懼。”

    麻炯冷笑道:“耿老師,你乃識途老馬,所以奇門禁制泰半熟知能詳,我等三人安危所繫,但耿老師莫妄生歹毒念頭,否則你亦無法全命。”

    耿若殿哈哈大笑道:“麻堡主,我等四人同舟共濟,安危與共,你未免疑心太重了。”說著已進入一間滿壁鐫有鬼頭蛇首的石室內,地面置有一具石棺。

    火光映閃之下,只見鬼首猙獰,撩牙紅舌,陰風慘慘令人不寒而慄。

    但聞輕微風雷過處,進入那重門戶,倏地封開。

    麻炯柳南兩人不禁心神一凜,王澤面色凝重,八指閻羅耿若殿則凝視著那尊石棺,久久不則一聲。

    柳南忽右臂疾伸,迅如電光石火扣向耿若殿右手腕脈要穴。

    耿若殿似心神貫注在石棺上,並未察覺柳南襲來,右手腕脈頓被扣住,徐徐抬面,眼神森冷懾人,淡淡一笑道:“柳道長,你這是何意?”

    柳南暗道:“看來,耿施主並不知此墓隧奇門禁制破解之法,不然,施主則存心將我等三人葬生在此,如貧道所料不差,耿施主必受了宮廷皇子羅致,毒念將我等一網打盡。”

    耿若殿冷冷答道:“若真如柳道長所言,道長醒悟得未免太遲了。”

    王澤大喝道:“柳道長別無事生非,撒手!”

    一股奇寒如割的勁風,逼向白骨殃神柳南後胸,柳南心頭—震,五指一鬆,飄身開去。

    王澤沉聲道:“王某與耿老師前未相識,亦無半點淵源,咀深知他對我等並無心存歹毒之念。”

    柳南陰惻惻一笑道:“王施主,你憑何作斷言。”

    王澤道:“請問柳道長,你與乾坤處士武顯揚相比武功孰強?”

    柳南聞言,認為王澤有意揭瘡疤,不禁殺機逼泛眉宇。

    只見王澤厲聲接道:“柳道長,你別忘了王某出身百毒宮,武功未必遜放道長,相博之下,後果難料。”

    麻炯忙道:“諸位何必傷了和氣,王老師揭人所短,難怪柳道長動怒。”

    王澤嘿嘿笑道:“耿老師倘真是如柳道長所說,當知挽弓先挽強之理,他與唐子建兩人為何要分開,不聯手對付武顯揚,以除心腹大害。”

    麻炯柳南聞言暗道:“此話委實是極。”

    八指閻羅耿若殿道:“三位不必妄費口舌了,耿某當日身隨神偷丘燕進入墓隧,並來遍歷其境,而此墓奇門禁制亦按天干引發不同,幾乎喪身此墓,所以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說著冷笑一聲道:“耿某還有什麼心情對二位不利,此禁制樞鈕當在這具石棺內,如何毀去石棺,耿某尚未付出良策。”

    麻炯道:“真的麼?”雙掌向石棺猛力平推而出。

    狂嘯如潮,力逾出嶽。

    但石棺竟紋風不動。

    突然,一具鬼頭七孔內進射出墨綠火焰。

    竟然牽一髮而動全身,滿壁鬼頭、蛇首中進射出無數暗器,密集如猖,望四人罩襲而下。

    四人不禁大驚,暴喝出聲,掌力連劈,將襲來暗器紛紛震飛。

    八指閻羅耿若殿撤出一柄短匕,騰身一躍望口噴綠焰鬼頭撲去。

    寒光一閃,那具鬼頭應刃削落,顯出一方小孔,猛然進射出一蓬墨綠色水霧,籠罩全室。

    四人雖然武功卓絕,卻不能以掌力避開那蓬墨綠水霧,只覺撲面有種清涼感覺。

    倏地,綠霧暗器全然停止。

    王澤忽微唱了聲道:“三位有無感覺不適麼?”

    柳南三人聞言不禁一怔,耿若殿道:“莫非墨綠水霧之故麼?”

    王澤點點頭道:“兄弟出身百毒,知水霧中蘊有毒性。”

    麻炯忽冷哼一聲,感覺顏面微生麻癢,漸浮起一個個水泡。

    轉眼之間,耿若殿、柳南面頰之間亦隆起一個個透明水泡,只覺癢不可耐,禁不佳伸手抓去。

    王澤大喝道:“不可抓破。”在懷中取出三顆丹藥,接道:“速吞了下去,護佐心脈,不讓毒性入侵,若然抓破,必顏面潰爛,無法在短時期內痊癒。”

    麻炯三人慌不選地將藥丸服了下去,只覺麻癢全失,水泡漸消。

    柳南道:“難道我等就困死在此石室內麼?”

    八指閻羅耿若殿目光緩緩巡視室中,約莫一盞熱茶時分過去,冷冷答道:“麻堡主請匆出言,徒亂人意。”倏地身形凌空升起,半空中右臂疾神,抓向一具獨角鬼頭而去,一把抓緊獨角,望右一擰,施轉鬼頭。

    白骨殃神柳南三人猛感腳下一動,地底疾旋轉丁一週方始停住,只見棺蓋冉冉升起,堅立不動。

    耿若殿身形落下,探首棺內一望,但見有石塊多級,通往地底,喃喃自語道:“身入此棺,生死難料”一躍而入,疾步下階。

    王澤如影隨形跟蹤步下石階。

    柳南、麻炯相視了一眼,苦笑出聲,先後翻入棺內。

    他們與耿若殿、王澤兩人只須臾之隔,發覺石塊甚多,愈下愈暗,王澤、耿若殿影蹤全無,猛覺心神巨震。石塊不下百餘級,兩人漸感險氣逼人,麻炯手中松油火揩已為墨綠水霧熄去,已無法再點燃使用。

    待兩人落實地上,只覺置身一片潮溼泥濘中。

    麻炯朗聲道:“耿老師!”

    語聲滯悶,久久不聞耿若殿回聲。

    柳南神色大變,道:“麻堡主,我倆中了耿老鬼的歹毒詭計了。”

    究竟耿若殿、王澤兩人真個不知何去了麼?不,他們藏身暗中,不則一聲。

    八指閻羅耿若殿昔日隨丘燕會履過片泥濘潮溫石室內,顯然,另外七撥人物亦要到此會齊,不久便要出得墓隧進去十三陵中。

    此刻。

    七路人物迄無一人到達,不言而知,其餘七路所遇兇險比自己四人過之而無不及,是以,耿若殿與王澤密議,不如讓七路人物到來再作計議,再者也須默察悟解去各路奇門禁制,故作未聞麻炯呼喚。

    其實,八指閻羅耿若殿尚另有心機在內。

    這時。

    白骨殃神柳南越想越膽寒,神色連變,道:“麻施主,我們不能坐而待斃。”

    麻炯嘆息一聲道:“來路已斷,進退失據,請問道長計將安出,倘耿若殿、王澤兩位老師如遇意外,你我草率行事,恐將弄巧成拙。”

    柳南低聲道:“依貧道看來,他兩人必末遭遇意外,定藏身暗處,施展詭計,欲置你我於死地,如不先發制人,後果曲不堪設想,待貧道施展攝魂魔笑,逼使他們現身。”說著張口發出一絲低沉笑音。

    笑聲如果,刺耳心顫,由低轉昂。

    一盞茶時分過去,白骨殃神柳南見一無動靜,面色疾變,笑聲突轉猛烈,聞之攝魄蕩魂。

    忽聞一聲大喝,笑聲立止。

    暗中一點珠光亮起,霎那間光芒大盛,只見武顯揚手執著一顆龍眼大小的紅珠,怒喝道:“柳道長,你這是何意。”

    原來七撥江湖群雄二下八人幾乎傷折了一半,驚險比白骨殃神椰南等四人更甚,只剩下十八人。

    但這十八人半數疲憊不堪,一至此室辭聞白骨殃神柳南發出攝魂魔笑,禁受不住,內腑氣血激烈翻蕩,眼前一黑,七人紛紛倒地昏死過去。

    白骨殃神柳南抬目望去,只見僅剩下乾坤處士武顯揚、符孟皋、羅素蘭、霹靂尊者陶彥、蛇神滕風、白鳳棲、千手鬼王、秦中九怪甘谷及九怪中三怪五怪十一人。

    昏死在地的七人是秦中九怪的四怪、七怪、八怪及百毒門下的胡錦春、匡濟華、鄧子元、秦魁。

    武顯揚接著冷笑道:“柳道長用心狠毒,欲將老朽葬生在此麼?”

    柳南呆得一呆,道:“貧道與麻堡主片刻之前,相隨耿若殿、王澤兩位老師來至此處,不料耿、王兩位老師突失去影蹤,分明有意陷害,逼非得已施展攝魂魔笑,圖使耿老師現身,豈知武老師適巧趕宋此室,豈可責怪貧道。”

    武顯揚聞言不由皺眉一愕,冷電眼神四巡,搜索耿若殿、王澤兩入何去,暗道:“寧可武林群雄喪身在此,不可失去耿若殿一人……。”突然瞥見耿若殿面壁盤坐在遠處,目注著壁上一伏義八卦圖形,身後站著王澤,握劍凝神戒護,伸手一指,朗聲道:“那不是耿老師、王老師麼?”

    正欲跨步邁去,忽地符孟皋伸手一攔,道:“武前輩不可擾惑耿師兄心神,伏義八封圖形乃一奇門禁制,按時辰自發風雷水火諸般形像,耿師兄潛心悟解在禁制未發動之前找出通往十三陵秘門。”

    武顯揚道:“真是如此麼?”

    符孟皋道:“在下之言,句句是實。”

    武顯揚慢慢轉身,目注白骨殃神柳南沉聲道:“柳道長,你不解救誤傷在你那攝魂魔笑之下七人麼?”

    白骨殃神柳南悻悻一笑道:“只要諸位知貧道並非出於存心,貧道焉能不救。”說著一躍落在傷者面前,心內怨毒已極。

    麻炯察覺群雄中並無麻仲堯,心神猛震,面色大變,高聲道:“我兒何在?”森厲眼神注視在蛇神滕風及太怪甘谷面上。

    犬怪甘谷淡淡一笑道:“令郎喪身在毒火管中,甘某自顧不暇,解救不及,心餘力拙,不能解救令郎免於一死,愧疚良深。”

    麻炯聞言虎目中不由沁出兩顆豆大淚珠,奪眶欲出,面現悲憤之色道:“膝老師,此話當真?”

    蛇神滕風道:“麻堡主細心觀察膝某形像,便知所言不虛。”

    麻炯凝目望去只見滕風鬚髮被燒去小半,一件長衫千創百孔,顯出烙痕及箭勾破小孔,大怪甘谷衫履上亦帶有焦痕,情知所言不虛,忽心中一動,厲聲道:“我兒武功不弱,單單死他一人,其中不無蹊蹺。”

    滕風冷笑道:“行走江湖,本刀口上舔血,死生由命,這並非武功高低所致,乃氣數使然,豈能怨天尤人。”

    大怪甘谷厲聲道:“甘某二弟六弟八弟至今尚未出伏,分明凶多吉少,那麼甘某問何人索命?”

    麻炯滿懷悲憤,長笑一聲道:“兄弟就不信甘老師忍得下去。”

    甘谷冷冷一笑道:“麻堡主真個料事如神,深知我心,這筆帳該算在八指閻羅耿若殿身上。”

    乾坤處士武顯揚目中神光電射,道:“甘老師,這話是問用意。”

    甘谷冷冷答道:“耿若殿昔年已隨神偷匠燕來此,分明暗知此間一切蘊秘……”

    符孟皋面色一寒,喝道:“住口,是耿師兄威迫利誘你們秦中九怪來此的麼?甘老師,最好斂柬一點,別信口雌黃,無事生非,否則,秦中九怪一生英名俱葬埋這墓中了。”

    甘谷面色一變,厲聲道:“憑你這無名小輩,也敢對老夫無禮。”呼的一掌,向符孟皋直劈了出去。

    符孟皋手腕疾翻,一式“攔江截鬥”橫封而出,兩股暗勁相接,“蓬”的一聲,勁氣四溢,兩人身形各自搖撼了一下,沉椿定位。

    千手鬼王忽笑道:“甘老師,無謂爭執則甚,秦中九怪今日竟損折其三,雖不無可疑,但錯怪了耿若殿了。”

    甘谷聞言不禁一呆,道:“什麼?怎麼甘某錯怪了耿若殿?”

    幹手鬼王道:“稍經細心思索,便不難明白,你那二弟六弟九弟同行何人。”

    甘谷面色微變道:“百毒門下鄧子元。”

    幹尹鬼王哈哈大答道:“秦中九怪名滿江湖,威震武林,一身武學內外兼修,堪為一派宗師,怎不及百毒門下。”

    甘谷聞言一呆,暗道:“是啊,鄧子元為何能逃出禁制,安然無差來此,分明鄧子元暗施百毒指力粹不及防下均慘催毒手。”遂向千手鬼王抱拳一拱道:“兄臺一言,頓開茅塞。”說著疾轉身軀,向昏死在地的鄧子元走去。

    柳南逐個救治,見大怪甘谷走來,眉頭一皺道:“甘施主,鄧子元並無抗拒之力,如向他出於恐貽武林話柄。”

    甘谷陰陰一笑道:“甘某只問明內情難道不可麼?”

    羅素蘭星目微瞟了白鳳棲一眼。

    白風棲已明白羅素蘭心意,倏地驚身,疾逾閃電落在甘谷之前.沉聲道:“甘谷,你太狂妄了。”

    豈料甘谷先發制人,手腕一刁疾攻三招,左手兩指迅疾無倫點戳白鳳棲執劍腕詠。

    三掌迅如奔雷,不容白風棲緩手之機,腕脈一麻,短劍墜地,一記掌力轟的擊中前胸,

    白鳳棲悶嗥一聲,左掌穿飛如電印實在大怪甘谷右肋上,哇的噴出一口鮮血,跟跪倒出數步,進出陰聲厲笑道:“老怪,少爺雖傷得不輕,你也中了百毒神指,活不了一個對時。”

    羅素蘭疾苦驚鴻閃在白鳳棲面前,星睜中深情流露,道:“是小妹害了你,傷得重麼?”

    乾坤處士武顯揚嘆息一聲道:“好勇狠鬥,焉能成事,老朽深悔此行。”說著取出一顆金丹遞與白鳳棲道:“速吞下,氣遠周天,可保無虞。”

    白鳳棲伸手欲接,只聽送來一個細如蚊納語聲道:“你如想活,最好別吃。”忙縮手搖首笑道:“在下向不受人涓滴之惠,身旁尚有促使固本靈藥,武前輩盛情心領了。”

    武顯揚聞言絲毫不以為是,微微一笑道:“老朽尚忘懷了百毒宮主煉有多種珍貴靈藥,功能活死人而肉白骨。”重又把金丹收起,接道:“與老朽金丹一比不青雲泥之別。”

    突然,麻炯忽身如離管之矢股射向八指閻羅耿若殿面去,武顯揚神色一變右手虛空劈去,左掌中紅珠失手墜地。

    只見武顯揚迅疾抓起紅珠,就在此一暗一明之際,麻炯叭達墜地死去。

    千手鬼王等人均未見麻炯如何喪命,但見武顯揚學力委實辣毒。

    符孟皋目光銳厲,就在珠光一暗一明霎那間,武顯揚雙掌同出,一掌印向麻炯,一字虛空拂向白鳳棲大怪甘谷兩人,掌心噴出一股目力幾不可察辨的淡紅色墨氣,暗暗心驚道:“此人心懷區測,借刀殺人,一點不露痕跡,倒要留神一二。”

    他在未識破武顯揚真正面目前,故暫不揭穿。

    柳南喝道:“武施主,你為何致麻堡主死命。”

    武顯揚面色一沉,沉聲道:“耿老師為我等安危所繫,麻炯一再無事生非,安能容忍,老朽如料事不差,道長與麻堡主均暗與宮廷勾結,竟欲將我等葬生此處,神不知,鬼不覺,永成武林不解之謎。”

    白骨殃神柳南不禁泛起滿面殺氣,厲聲道:“武施主含血噴人莫非起了除去分道之念?”

    武顯揚冷冷答道:“老朽如要殺你也不等到現在了。”

    “這倒未必!”

    “你那攝魂魔笑旁門小術,還嚇不倒老朽。”

    白骨殃神柳南形單勢孤,一腔怒火暫且按忍下去,鼻中怒哼一聲道:“貧道日後自要向武施主討還公道。”

    武顯揚暗道:“你還想活出十三陵麼?”朗笑道:“老朽問心無愧,是非自有公論,道長不要弄巧成拙便奸。”

    符孟皋道:“受傷七人,道長是拾得如何了。”

    柳南冷冷一笑道:“這七人雖經貧道施治,但內腑已受重傷,須調息三日才能如常。”

    “如此說來,這七位老師都須留在此地了。”白骨殃神柳南說時,忽感機伶伶連打兩個寒噤,只聽身後傳來羅素蘭冰冷語聲道:“柳道長,你中了姑娘百毒神指,如姑娘四名屑下三日後沒有復元,道長得受之慘將無法忍受。”

    白骨殃神柳南聞言不禁面色大變。

    武顯揚微笑道:“羅姑娘不必憂急,如姑娘未身懷靈藥,貴屬下何妨服用老朽保命金丹。”

    羅素蘭已得符孟皋示意,忙嬌笑道:“前輩盛情心領,身旁還帶有師門靈藥。”說罷嬌軀一晃,向胡錦春等四人掠去。

    符孟皋暗中觀察大怪甘谷及白鳳棲神情,只見兩人面上似罩上一層談紅色陰影,心中暗暗驚疑。

    忽聞面壁而坐的七指閻羅耿若殿高聲道:“諸位留神。”

    王澤倏地飄身退後,群雄抬面望去,只見那八卦圖形疾轉如輪,生起一股強風,但聽軋軋聲響過處,石壁齊中裂開一條兩道。

    驀地。

    大怪甘谷及白風棲同時躍起,迅如流星撲向南道中。

    三怪五怪唯恐甘谷有失,急隨身後而去。

    耿若殿朗笑道:“出得甭道,便是明帝十三陵,此後一切均仰仗武大俠了。”

    群雄迤邐走入甬道。

    武顯揚道:“我等宜分批潛入,探聽查訪無量賊道藏匿之處,如無必要,切忌與宮廷鷹犬為敵。”

    十三陵,石馬銅駝,荒草蔓煙,如今俱罩在一片茫茫銀雪之下。寒風凜冽砭骨。

    兩個錦表大內正距坐在頹殘石獸座上飲酒,面前放著一包滷昧。

    一個面目深沉,高顴塌鼻的中年漢子鯨飲了一口酒後,道:“這兩日風聲很緊,草木皆兵,外間武林人物卻無侵襲舉動,倒是各藩睬之間嫉視日甚,杯弓蛇影,無量賊道迄今並無影蹤,殿下為此憂心如焚。”

    另一人冷笑道:“守株待兔則甚,何不掘挖十三陵墓道,使無量賊道無法藏身。”

    “哼。”那人冷笑道:“殿下還雲是投鼠忌器,唯恐激怒七殿下。迄至如今,各皇子無一人敢擅自行動。”說著面色一變,四面型去。只見雪掩亂草中冒出甘谷及白風棲,便知有異,悶聲不響,一刀劈出,迅如電閃攻向兩人。

    另一宮廷鷹犬揚手投出一道旗花,沖霄奔空,爆射漫空紅焰流露,絢爛奪目。

    大怪甘谷怒喝一聲,身如電閃,叭的一聲,掌力擊實在面目深沉漢子肋上,胸骨全折,根根插入內腑,痛極神昏,張嘴發出一聲淒厲慘曝,鮮血噴灑氣絕喪命。

    白風棲流星揮劍,寒芒虹卷,另一宮廷鷹犬無法閃避凌厲的劍勢。一顆六陽魁首應劍飛離肩上,灑起漫空飛雪。

    陡地升騰起一片嘯聲,隨風播回,益增了陵墓中肅殺恐怖氣象。

    白鳳棲及大怪甘谷似若瘋狂一般,也不回望武顯揚等隨來了未,身形凌空暴起,疾如流星地掠出七八丈外。

    秦中三怪五怪現身而出,目睹老大及白鳳棲的情狀,不禁互望了一眼,急急迫趕上去。

    忽傳來一聲陰側側冷笑道:“好狂妄的康輩,竟敢闖入皇陵,自投羅網,還不束手就縛!”

    語聲中,四面八方湧來二十餘大內高手,紡紛出手,刃光細電,攻向白風棲四人。

    這二十餘人無一不是武功卓絕能手。出據詭異迅辣,勁風鍛嘯,幻起漫空寒風。

    高丘上立著一雙衣著華麗,氣度威嚴的二十歲左右青年人,是四皇子七皇子。

    白鳳棲右劍左掌,劍影飄起,掌招奇談,秦中三怪六掌同出,掌勢沁湧,奔電呼嘯。

    轉瞬之間,大內高手傷亡了二人。

    七皇子眉頭一皺,道:“瞧那少年武功,似出身百毒門下,待小弟問他來歷。”雙肩未動,人已平空飛出,身法絕挾,肩頭長灸離鞘,青虹疾閃,已攻出三劍,逼得白鳳棲退出四五步,喝道:“你是百毒門下麼?”

    白風棲茫然不答,旋身朝宮延鷹犬撲去,助揮掌勢,又是三人傷在他那百毒陰風掌下。

    七皇子不禁心神一震,暗道:“此人在叢林中曾傷在我劍下,怎麼功力又比前高了許多。”

    身形騰空拔起,一招天外來鴻,夾著招虹匹練,勢如狂瀉天河,凌頭下擊。

    “叮”的一聲,擊中白鳳棲劍身,進起一串火花。

    白鳳棲只覺如受千斤重擊,虎口發麻。短劍幾乎把握不住,身形震撼不止。

    七皇子身未落邊,劍勢疾變,一式分龍剝甲,只見寒光一閃,已劃開白鳳棲胸本、劍尖點在七坎死穴上,只微一著力,白鳳棲便即橫屍劍下。

    顯然,白鳳棲二遭乾坤處士武顯揚陰毒暗算,迷失本性,他似混不畏死,獰笑一聲,兩道攝人目光注在七皇子臉上。

    七皇子沉聲速:“尊駕若肯說出由何處進入十三陵,同行幾人,便可饒你不死。”

    白鳳棲突然一吸胸,滑身而退,展開一路奇詭迅猛的劍法,幻出千萬藍星。

    七皇子心中暗驚,道:“此人不除,必成大患。”長劍酒開,流芒電奔,勃若驚濤駭浪,滔滔不絕。

    只見千重巨浪中夾著兩條身影,激搏猛烈。

    那邊秦中立怪本是武林中的頂尖高手,其功力已臻化境,招招俱是殺手奇招。

    轉眼連傷數名大內高手,但傷者尚鼓其餘勇奮力猛拼。

    侍立旁觀的四皇子付道:“秦中九怪向來同進同退,今日進入明陵中絕不止他們三人,不如先除去他們,以免養虎成患。”殺機猛萌,右手倏地按向肩頭。

    一聲清脆龍吟過處,逼人寒虹奪鞘而出,人隨劍起,撲向秦中三怪,右腕疾振,九朵寒星分襲秦中三怪。

    只聽一聲悶哼,一劍點中大怪甘谷脈門要穴,鮮血箭射噴起尺許高下。

    四皇子武功劍法極為辣毒,翻腕斜揮一招三星捧月,三點寒星飛落本子淫六怪面門上。

    三怪六怪忙仰身避躍開去。

    豈料這是誘敵奇招,四皇子目中殺機暴射,沉腕飛出一招萬花吐蕊,爆射出流芒金線。

    二怪六怪同聲發出淒厲慘嗥,流芒穿體透腹,屍橫墜地,血染袍幅,目瞪口張,死狀猙獰。

    四皇子此著算盤竟打錯了,留下大怪甘谷性命逼問口供,怎知甘谷神智已失,雖要穴點傷,猶自兇心未混,猛的滑步欺身,左掌用出十二成真力,望四皇子右肋印去。

    掌沉力猛,排空銳嘯,威勢絕倫。

    四皇子身形詭幻,移星換斗,避開甘谷掌勢,左手兩指飛落在甘谷命門穴上,大喝道:“拿下!”

    宮廷鷹爪奮力撲去,抓住大怪甘谷,只覺甘谷全身火燙如焚,膚脹欲裂,不禁大感驚駭。

    只聽甘谷大叫一聲,面膚裂開,溢出紫黑血液,猙獰恐怖。

    四皇子見狀不禁一呆。

    大怪甘谷目皆盡裂,血流如注昏死過去。

    這時七皇子與白風棲勝負已判,七皇子一劍天河垂鉤削斷白風棲左肩。

    白風棲獰笑出聲,手中淬毒短劍忽脫手飛出,奔矢般射向七皇子胸腹要害,掌心吐力,百毒陰風掌跟劍擊出。兩招同出,恨辣至極。

    七皇子如非機警及時閃開,萬難倖免,斜身出指,迅如電光石火點在白鳳棲“期門”穴上。

    白風棲應指倒地,與甘谷一般,服裂溢血,死狀慘不忍睹。

    七皇子不禁一呆,暗道:“我有心留他活命,並未點在死穴上,怎麼竟會如此慘死,分明內有蹊蹺。”

    四皇子亦是同一心意,大喝道:“展開搜索,格殺匆論。”

    宮廷鷹犬猛地四散掠去。

    乾坤處士在甭道中吩咐分批潛入十三陵後,猛然面色一變,倏地停身止步。

    霹靂尊者陶彥詫道:“武老師為何不行?”

    武顯揚答道:“甘老師自恃武功高絕,搶先奔出,必然僨事,大內高手布伏十三陵,步步殺機,他們定凶多吉少,若我等立即尾隨而出,自投羅網無疑。”

    千手鬼王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苦低武老師這般畏首畏尾,寸步難行了。”

    武顯揚淡淡一笑道:“如不見信,閣下不妨先出察視甘谷四人命運如何?”

    陶彥目露不信之色,道:“明陵雖然高手如雲,但秦中三怪及白鳳棲四人機智武功均登峰造極,陶某看來武老師之言跡近誕妄。”說著人已電閃奔去。

    武顯揚微笑道:“諸位稍安毋燥,陶老師絕不敢以身犯險,片刻自回,便知老朽之言不虛。”

    符孟皋暗道:“此人行事真個難解,無法察出其真正用意,這倒是異常棘手之事。”

    武顯揚忽長嘆一聲迫:“我等三十二人,僅剩下八名,未免實力薄弱,尚我等尚存私慾,難免兇危;”

    千手鬼王笑道:“兄弟凡事聽命武大俠如何?”

    武顯揚略一沉吟,面露憂容道:“這個老朽不敢,只須諸位不要忘逞意氣,當前急務,不在宮廷,而是偵知無量賊道潛跡確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舉擒獲,可收容半功倍之效。”

    符孟皋道:“老前輩言猶未盡,何妨請道其詳。”

    武顯揚目光微變,笑道:“唐少俠真深知我心,眼前明陵中雖宮廷高手雲集,卻彼此暗苦水火,互相監視,老朽之見,不若施一詭計/引起各皇子間殘殺,我等可趁隙而入,易於奏功。”

    千手鬼王道:“此計甚好,但何人可勝任,”

    武顯揚目注符孟皋微笑道:“唐少俠機智絕倫,非少俠不能勝任。”

    符孟皋道:“在下願受軀策,請老前輩吩咐。”

    武顯揚附耳密語數句,符孟皋連連點頭。

    此刻。

    霹靂尊者陶彥疾奔趕回。

    武顯揚道:“陶兄,秦中三怪及白少俠安否。”

    陶彥面色陰沉,答道:“俱遭慘死!”

    群雄面色不禁一變。

    羅素蘭星目中不禁一酸,兩顆晶瑩淚珠奪眶而出,只覺白鳳棲雖淫邪無行,但對自己卻是一往情深,他之死系自己一手促成,愧對恩師,神明內疚,能不無動於衷。

    符孟皋卻一閃奔去。

    千手鬼王詫道:“他們武功卓絕,困何悉數斃命。”

    陶彥道出目睹詳情。

    千手鬼王武功淵博,見識豐富,聞言略一思索,不禁面色猛變,目光巡視了諸人一眼,沉聲道:“四皇子七皇子俱有一身卓異曠絕武學,盡人皆知,但秦中三怪及白風棲情狀,顯然事前已罹受了險毒暗算,神智失聰,無法發揮其精練武學,致遭屠戮。”

    八指閻羅耿若殿道:“如此說來,是指我等八人中有人暗施毒手所致,不妨明指出是何人所為。”

    千手鬼王冷笑道:“耿兄與王老師面壁悟解風雷八卦,羅姑娘與白少俠雖非同門,卻如出一轍,都不在此嫌-”

    武顯揚微笑道:“那僅有老朽等五人了,閣下也不無嫌疑,”

    千手鬼王聞言暗中一凜,忖道:“老奸巨滑,反被他咬了一口。”目注了武顯揚一眼,冷冷一笑道:“別人無此怪異險毒武功,除了武老師並無旁人。”

    乾坤處士面色肅冷,道:“想不到這無中生有之詞竟出在天南怪傑口中,閣下能指出秦中三怪及白少俠死在何怪異險毒武學之下,才能使老朽心服口服。”

    千手鬼王雖認定系武顯揚所為,卻苦於並無明證,聞言不禁語塞。

    忽聞來路傳來一片衣挾急風之聲,只見是胡錦春匡齊華鄧子元秦魁四人奔來,目中泛出怨毒神光逼放在白骨殃神柳南面上。

    羅素蘭以眼色制止四人,嫣然嬌笑道:“武前輩,事實真像終有水落石出之日,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古往今來,看蒼天饒過誰來,眼前作何行止還請明決。”

    武顯揚長嘆一聲道:“交淺莫可言深,安能同衷相濟,老朽深悔此行。”

    千手鬼王冷笑道:“武老師分明有意將兄弟等人葬生明陵中,無須出此清高之言。”

    武顯揚淡淡一笑道:“蒸猶否可同器,過誠在老朽,急流湧退,尚不失為明智之擇。”雙肩一晃,身形迅疾隱入來路甬道中。

    千手鬼王大怒,呼地一掌劈出,勁風如潮湧襲而去。

    八指閻羅耿若殿忙道:“來時有路,去時無門,閣下無須尤慮武顯揚逃去。”

    千手鬼王接道:“冷師弟此去必然兇險異常,耿老師能元動手衷麼?”

    耿若殿搖首嘆息道:“耿某知閣下話中用意,唐師弟若喪命明陵,系受武顯揚詭言蹬軀,但唐師弟機智絕倫,心計尤工,必定安然無差返回,武顯揚究竟有無與宮廷勾結意圖將我等殺害,尚無法斷言。”

    陶彥道:“然則我等陷身在此,進退維谷,如為宮廷鷹犬偵知,無異甕中捉鱉。”

    耿若殿道:“唐師弟必回,何紡稍待須臾。”

    陶彥冷笑道:“者朽不能坐而待斃。”說著望前疾奔而去。

    蛇神滕風欲言又止,他始終如置身局外,不則一言。

    耿若殿發出一聲嘆息,送入陶彥耳中,只覺心神一震,不禁身法放慢,忽見遠中暗處似有黑影疾閃如魂,暗感凜駭,忙貼壁側立,兩道冷電眼神凝視在遠處,屏息蓄勢相待……

    且說符孟皋出得草道之外,身形疾如流星閃電遠離出口,揍地身形一變,飄然慢步走去。

    驀地——

    寒風處傳來一聲陰側惻冷笑道:“站住!”

    四條迅快身影,電疾風飄落下,將符孟皋阻止,四人都是太陽穴高高隆起,年在五旬開外的老者,一望而知俱是內家名手。

    符孟皋淡淡一笑道:“四位請領在下去見四殿下。”

    一個面如重棗,目光森冷老者,打量了符孟皋兩眼,沉聲道:“尊駕是何來歷,請將姓名賜告,謁見四殿下為何故?”

    符孟皋微笑道:“在下唐子建。”衣襟士翻,露出一方金牌,接道:“在下奉命離京甚久,昨日才趕返藩邸。”

    “尊駕奉命離京前往何處,有何公幹。”

    符孟皋答道:“奉命前往長安,為了何事礙難奉告。”語聲冰冷,目中逼射出一線懾人精芒。

    那老者冷笑道:“尊駕至此仍傲氣凌人,如要去見四殿下。最好有問必答!”

    符孟皋劍眉微微一剔,道:“這話是閣下說的麼?”手出如風,一把扣在老者“曲池”穴上,沉聲喝道:“閣下倚勢狂妄,無禮已極,怨在下得罪了。”五指一緊,克嚎聲響,錯開老者臂骨。

    老者痛得悶降一聲,滿頭冒出豆大汗珠,身形播搖欲傾。

    其餘三人不禁大驚失色。

    符孟皋冷笑道:“如在下據實稟明四殿下,四位應受何罪。”

    三人聞言膽寒氣嘎,相視了一眼,一人含笑抱拳道:“唐老師,這也難怪我等,片刻之前秦中三怪及一白姓少年侵襲明陵,雖俱為格斃,但迄未查明他們系由何處進入,為此我等奉命森嚴,倘發現可疑人物,立即格殺勿論。”

    符孟皋冷笑道:“在下已報出名姓,求見四殿下,也算是可疑人物麼?三位不必多說,在下也無意為難,煩通稟四殿下。”五指一鬆,將錯開臂骨還原。

    四人如遇大赦,急急奔去。

    符孟皋卓立不動,負手仰望灰暗雲天,衣挾瑟瑟飄舞,似跌入一片沉思中。

    須臾。

    秦陵東峰之下,疾如流星掠來五個衣著華麗,氣字嚴肅的天演貴胄。

    只聞一聲朗笑道:“四阿哥,聽說此人武功詭異迅辣,小弟倒要見識見識。”一道寒芒疾閃,指向符孟皋咽喉重穴。

    劍到中途,突然一震,爆幻數十招金星,人身要害大穴,無不在劍勢之下。

    符孟皋身形一閃,不知用的什麼身法,竟脫出劍勢之外,落在四皇子身後。

    只聽四皇子沉聲道:“五弟,他如何能敢與你動手,何況決非你之敵。”

    五皇子寒著一張臉,凝視了符孟皋一眼,暗道:“盛傳四阿哥門下藏龍臥虎,就以此入神奇的身法,居然能避開我威力絕倫劍勢之外,可知一斑。”

    四皇子轉面過去,望了符孟皋一眼,道:“唐子建,長安之行如何?”

    符孟皋躬身答道:“順利辦妥,趕回覆命,屬下來時獲知一項諒人之事,是以趕來向殿下票明。”

    “什麼事?!”

    “乾坤處士武顯揚糾集群雄大舉侵犯明陵。”

    “這個我早經獲悉,已有萬全準備。”

    符孟皋搖首肅容道:“事情沒有這麼簡單,一則乾坤處士武顯揚蘊有異謀,並非志在軒轅秘笈,志在殲除異己……”

    四皇子不禁詫道:“這話怎說?”

    符孟皋似大感為難,目光望了其他皇子一眼,答道:“殿下明知故問,據聞乾坤處士武顯揚是受了一位殿下密令,其中圖謀不難測知。”

    五皇子厲聲道:“唐子建:風聞之言,豈可憑信,何不直指其人。”

    四皇子微笑道:“五弟無須如此,莫非作賊心虛,否則,武顯揚所圖謀者未必不是你。”

    五皇子不由臉紅耳赤。綻顏笑道:“小弟如何能做下此事,不過四哥不要輕信無稽謠源。”

    符孟皋道:“屬下向來實是求是,武顯揚現已進入—卜三陵,何況……”

    四皇子道:“何況是什麼?”

    符孟皋低聲與四皇子耳語道:“武顯揚並非真正乾坤處士,系易容偽裝,其與真正乾坤處士並無絲毫不同。”

    四皇子不禁色變,道:“那你為何知其有偽?”

    符孟皋低聲道:“據屬下風聞一位與乾坤處士極為熟穩的武林同道,他親眼目擊武顯揚坐化仙去,而且親手鹼葬,顯然這事內中大有蹊蹺。”

    四皇子不禁一怔,冷望諸皇子一眼,朗聲道:“你們有否與幹鬼處士武顯揚相識麼?”

    當然他們不敢承認與乾坤處士武顯揚相熟,五皇子皺眉答道:“乾坤處士昔年乃武林卓著盛名人物,名滿江湖,卻恨也生晚,緣慳一面,此次復出,以華家莊莊主柬邀綠林群雄,在秘林茅屋中聚會意圖不軌,七弟八弟似俱見過他,但林外我已佈下優椿,嚴密看守,唐子建說武顯揚已潛入十三陵,分明危言聳聽。”

    四皇子森厲眼神望了符孟皋一眼。

    符孟皋知四皇子故意作假,躬身稟道:“屬下天大膽子,也不敢當殿下之面說謊,五殿下責屬下危言聳聽,屬下極為不服,既然在林外布上伏椿,為何秦中三怪與白姓少年能安然混過優椿,潛入十三陵中。”

    五皇子厲聲道:“你是妄自議論我麼?秦中三怪又非與武顯揚同路。”

    符孟皋道:“不敢,但秦中三怪確與乾坤處士武顯揚同路,受武顯揚軀策而來。”

    五皇子厲聲道:“武顯揚現在何處?諒你必然知情。”

    符孟皋正色道:“在下如不知武顯揚現在何處,豈敢無的放矢。”

    “那麼你領著我等前往擒擎武顯揚。”

    “且慢!”四子沉聲喝道:“武顯揚並非新興之輩,怎能草率恃勇行事,我還有些話要詳細問明唐子建再作計議。”用手一招,領著符孟皋向守陵人住宅奔入。

    清皇子不禁面面相覷,這時只見九位衣著華麗的皇子奔來,聚議紛壇。

    二皇子兩道獅眉濃聚,道:“唐子建是何來歷,我從未聞過四皇子手下有這麼一個人物,其言是否屬真?”

    五皇子道:“誰也不知唐子建是何來歷,四阿哥城府深沉,行事向來莫測高深,武顯揚已潛入明陵,看唐子建振振有詞,似非捕風捉影,且待四阿哥與唐子建出來當有分曉。”

    各皇子心頭似均有著一塊疙瘩一般,懷有鬼胎,彼此猜嫉,不知乾坤處士武顯揚奉了何人所命,秘謀殘除異已,這一看,符符孟皋顯然收效甚宏。

    此是武顯揚授與符孟皋計策麼?不是,與武顯揚之計意是南轅北轍,但挑撥離間之計,此原定者更為毒辣。

    十三陵中氣氛,灰黯肅殺,隱藏著一場無盡殺機。

    這時,四皇子與符孟皋在密室相談,四皇子道:“武顯揚系易容偽裝是實麼?”

    符孟皋道:“屬下怎敢謊言欺騙殿下,此人易容之精武林群雄中不會有與武顯揚極為穩熟者,竟絲毫不察有假。”

    四皇子詫道:“易容之精擅,莫過於千面神儒石誠,少俠我意欲將石誠派來參與其事,石誠或可察出武顯揚真正面目。”

    符孟皋點點頭,眉宇之間泛出迷憫之色。

    四皇子察覺,不禁眉頭微微一皺,道:“莫非石誠與武顯揚大有關連。”

    符孟皋躬身答道:“屬下對石誠所知不深,未便妄論,目前殿下應如何揭穿武顯揚是受何入主使為當務之急。”

    “如何可揭穿是誰家阿哥主使?”

    符孟皋低聲與四皇子獻計,四皇子連連點頭,忽聞屋外傳來高聲喚道:“四弟!”

    四皇子一撩衣衫,俠步趨出,只見諸皇子肅容巍立屋外,目中含有敵視之意,不禁面色一寒,冷笑道:“你等莫非疑心唐子建所言不實,存心挑撥離間麼?如今危在眉睫,無暇解釋,你等若問心無愧,即同我去擒捕武顯揚。”

    在此情景下,誰都不敢持有異議。

    四皇子又道:“請鎮選能手同往,一場激烈擠搏難免。”

    眾皇子即向遠處肅立的宮廷侍衛一招手,人影如飛而來,各人吩咐下去召集人手。

    唐子建領著諸皇子及大內高手朝東疾奔,只見一片長長的墓道,墓道之側有雙睡駝,整住為青石雕琢,具體而微,製作不精,又經數百年風雨剝蝕更顯得形像醜陋。

    符孟皋縱身一躍,落在那雙睡駝之前,手指伸向駝嘴內按向喉內暗鈕。

    驀地——

    只見那睡駝自動前身仰豎上揚,露出一穴,有石級步下,暗黑深遂。

    諸皇予不禁一怔,暗道:“難怪搜索不出秦中三怪由何處潛入明陵,原來有此暗道。”

    七皇子目露疑容道:“唐子建你為何知道這般清楚?”

    符孟皋道:“偶遇機緣,獲知蘊秘而已,詳情非一言可盡。”

    七皇子沉聲道:“武顯揚在內麼?”

    符孟皋答道:“在下入內誘使武顯揚等人現身,殿下等人它從速布伏,以免措手不及。”說著身形疾趨奔下。

    八皇子道:“我看此人有詐,意欲將我等葬生在武顯揚之革”

    四皇子淡淡一笑道:“我平生無他長,但知人善用,用而不疑,你等若懷疑有詐,可及早抽身返回大內。”

    諸皇子聞言暗怒,卻不敢形於顏色,更不願示懼,二皇子冷笑道:“八弟不能胡言亂語,有傷弟兄間的和氣,事實終有水落石出之日。”回面吩附手下布妥伏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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