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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舊情綿綿難分舍

    金大智就要見這一入之下,萬人之上的大人物,那是要叩頭屈膝,行禮請安。

    和坤是他的仇人啊!

    難道還要給他叩頭?

    哇操!

    這怎麼行!

    官差見金大智在猶豫,便不耐煩喝道:“小子,中堂傳令見你,還不快上去,茹茹磨磨幹什麼?”

    金大智被他一催,只得又想:“叩頭就叩頭,到時再連本帶利要回來。”

    想畢,把撲刀入鞘,正要邁步上前。

    誰知和坤高聲喝道:“你們真是飯桶啊,我叫你們帶那考第一的,就是拿大煙杆的那一位。這個乳臭未十的小子,今日攪鬧試場,我不辦他,已經便宜他了,快叫他滾蛋,能滾多遠,就滾多遠。”

    官差一聽之下,馬上變臉喝叫:“小子,你聽清楚沒有,中堂叫你快滾,能滾多遠就滾多遠。”

    “哇操,氣死驗無傷,太沒面子啦,和坤老賊,咱們的冤仇又多加一項,我會牢牢記得的。”

    金大智差點就被氣死。

    他見和坤當眾叫他滾,不禁火冒三丈,恨不得抽刀跳上台去,把這奸賊剁成肉醬。

    不過,這件事可不容易辦到,只能想想而已;金大智雖然氣得臉上發紫,身體直抖,但一想到“利害”二宇,心裏也只好大唱:“忍耐,忍耐!”

    官差把拿大煙杆的黑漢,領了上去。

    這黑漢就是蔡乾,外號“黑麪蔡”。

    金大智步出校場,只見剛才被自己打敗的“天罡皇”、“打虎將”之流,個個向自己投着奚落的眼光,譏笑怒罵。

    金大智幾乎氣昏了。他忘記了東南西北的方向,腳下不停走着。

    走了不知多遠,迎面一陣冷風颳來,金大智打了個寒噤,頭腦也清醒了。

    他心中暗想:“哇操,我在幹什麼?我今天來又不是考功名,和坤不給我第一,我氣個什麼鳥嗎?雖然暫時近不了他,以後還是有機會。”

    想到這裏,金大智頓時泰然。

    金大智今天一早出城來,到現在還設吃飯,現在覺得腸轆了。

    馬足燒餅,油條,都是北京城有名的小吃。

    金大智叫子兩碗滾熱的稀飯,馬蹄燒餅、油條,便大吃起來。

    這時候,門口進來一個入,是黑麪蔡。

    金大智當然認得出他。

    但他卻懶得跟他打招呼。

    黑麪蔡卻很熱呼的走過來,拱手笑道:“老弟怎麼一個人在這裏,真是不好意思,對不住啊!”

    金大智見對方跟他打招呼,心裏暗罵—句:“虛偽!”

    然後,神色冷漠的答説:“沒有啥米,小意思啦!”

    黑麪蔡卻不好意思了。

    “今天比武挑缺,第一本來應該是你的,眾目睽睽之下,誰也知道,你戰勝了天罡星、打虎將那一班人,連俺蔡幹三十多年練的功夫,也不是你對手。”

    “菜乾?”

    金大智心中叫奇,怎麼有這麼種鮮名字?

    蔡乾看出他心思。於是解釋道:“此蔡,非彼菜,老弟你弄錯了!”

    “哇操,蔡乾!”金大智訝異問:“你就是人稱‘怪俠’的黑麪蔡?”

    黑麪蔡抽了口煙,笑道:“好説好説!”

    金大智順口贊説:“虎父無犬女,難怪你乾女兒身手不賴!”

    黑麪蔡忙搖手否認道:“疑,別誤會,她是跟嶗山派青萍道姑學的武藝,只學了幾年,可笑和坤那老奸賊,還説你的本領不行,攪亂試場,還威脅要嚴辦你,老弟,俺很喜歡你的為人,想請你到俺家裏坐一坐?”

    金大智很奇怪的問:“哇操,該不是陷阱吧?”

    黑麪蔡的臉更黑了,有些不悦道:“操你祖宗的,會有什麼陷阱?”

    “哇操,剛才和坤不是説你第—嗎?你怎麼不領他的賞,反而跑來找我?”

    黑麪蔡哈哈大笑道:“老弟;俺已經五十歲的人了,大貴大賤俺嘗過,大紅大紫也見過,難道到了老來,還會給一個奸相當看門狗不成?”

    他很誠懇地又説:“老弟,不要再懷疑俺了,到俺家中坐坐吧,俺還有話對你説哩!”

    金大智霍地站了起來,道:“哇操,看你這麼有誠意,好,我便交交你這個明友。”

    黑麪蔡大笑,拍拍他的頭説:“爽快,這樣才是好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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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取出一綻銀子向櫃枱一丟,替金大智會過賬,便搭着金大智的肩一步步走去。

    他們走過門頭溝,經過北河沿。陳市,十里亭,八西直。

    黑麪蔡領着金大智走到琉璃石地方,穿入一條小小的衚衕進處,黑麪蔡向金大智道:“這就是俺的窩了,有些不怎麼樣,老弟你就委屈進來吧!”

    “哇操,請我來就免説這些俗話了。”

    “對對對。”

    黑麪蔡笑着舉手敲門,“呀”的一聲打開了。

    開門的不是別人,正是與金大智比武的少女。÷“咦!”

    那少女見金大智,不由自主向後倒退,秀美的大眼睛睜得又圓又亮。

    黑麪蔡薄責道:“蠢丫頭,人客來了,還不快招呼,站在這裏幹什麼?快去泡茶來啊!”

    少女支支吾吾地道:“他,他不是今天欺負你的人嗎?”

    黑麪蔡呵可笑道:“不錯,早先是敵人,現在是朋友了,哈哈這叫‘不打不相識’。對了,還莫宰羊怎麼稱呼呢?”

    “我叫金大智。”

    少女一聽、玉面微紅,襝衽道:“金大智叔叔。”

    金大智忙説:“哇操,不是金大智,是金大智,智慧的智,還有咱們相差不到兩歲,叫哥哥,千萬別叫叔叔啊!”

    少女把頭一低,便讓金大智入內。

    金大智走過她身旁時,又笑道:“今天早上得罪了,真歹勢。”

    少女的臉更紅了。

    這是一間破舊的客廳,廳中沒有什麼陳設,只有幾件破舊木器。

    黑麪蔡一連串的説:“請坐請坐,你千萬不要客氣,不然俺就不叫你來啦,俺喜歡朋友到家裏來,有吃就吃,有喝就喝,不分彼此,就像自己人一樣,喏。你先請坐!”

    説完,他扭頭向他乾女兒道:“阿玲。替俺找瓶酒去!”

    阿玲低頭走上前,看也不看金大智—眼。

    金大智很難為情,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剛好酒瓶又在一個小飯廚裏,緊緊貼着金大智的地方。

    金大智急忙站起來,他眼觀鼻,鼻觀心,正經八百連看也不敢看一下。

    阿玲卻是落落大方,伸手拿了酒瓶。

    黑麪蔡道:“過來,俺拿錢給你。”

    他向口袋掏了半天,才掏出一張當票,幾張草紙和幾個小銅錢。

    他把錢放在桌上,説:“阿玲,拿這錢,給俺打—斤酒,另外帶點燒羊肉,還有烙兩斤大餅!”

    阿玲眉頭—皺道:“這一點錢那兒夠呀!”

    黑麪蔡有點下高興,沉着臉説:“不夠可以叫他先欠着嘛。再不然跟厝邊借,你不會動腦筋呀,這樣大一個丫頭,難道一點小事也要俺去。”

    金大智趕快擺手道:“哇操,無錢就不用擺氣派,咱們談一談就行,不用買什麼。”

    黑麪蔡搖頭道:“你免管,你就是不來,俺也要叫她去買酒,俺黑麪蔡命可以不要。酒卻不能不喝,朋友也不能不交。”

    他口沫橫飛橫飛侃侃而談,自豪地又道:“這丫頭面皮嫩,不敢賒帳,就憑俺怪俠黑麪蔡五個字,別説附近幾間酒鋪和燒餅鋪,得相信俺,就是千兒八百,俺也可以借得來。”

    “乾爹,你雖再説子,再説下去,腳倉幾根毛就看現現了。”

    “哎呀,你這丫頭……”

    阿玲不等他罵下去,即拾起小錢,拿着酒瓶,一擰蠻腰溜黑麪蔡望着窈窕的背影,嘆了口氣説:“這個孩子不是俺親生的,如果是俺自己的女兒,俺就管教她了,就像今天的事,這就不對。”

    金大智笑了笑,道:“哇操,那也投有什麼,今天咱們到大校場,原本也不是去考神器營的缺,不過看見許多朋友,打得十分熱鬧,一時技癢,試試罷了。”

    頓了頓,又説:“你乾女兒既有這麼好的功夫,是應該不現場一下,不然別人怎會宰羊?”

    黑麪蔡莞爾道:“她那有什麼好本事?在山東時不過跟嶗山派的‘青萍道姑’學了幾年,七星劍法‘罷了。”

    金大智一聽這個名字,不禁大吃一驚。

    “哇操,怪不得她有這麼好的功夫,因為‘明道觀’青萍道姑,乃是一位世外高人,她至少有七十多歲。

    可是倏練內功,粗練固嬰保元之術,外表看去,依舊和五十歲的人一般無二。

    終年穿着道服,拄着竹杖,邀遊江瑚,她曾經在長城八達嶺,一人一杖,連殲七名大響馬,殺死八、九十名的嘍羅,替客旅除—大害,威名震動了京師。這位高人教出來的弟子,還會遜嗎?“

    金大智幾乎嚇呆了。

    他從此對阿玲的印象,又添了一層。

    黑麪蔡緩緩説:“俺的乾女兒姓朱,今年已經十八歲了,俺真替她終身大事擔心,她本是漢人,可是自小在旗人的家中長大,弄得一雙大腳,把男人全給嚇跑了。”

    “哇操,可以叫媒人去講媒呀!”

    “別提了,媒人婆一見她那大腳,就已經搖頭,怎麼辦?只好做老處女羅,哈哈……”

    黑麪蔡説到這裏,不覺摸着鬍子“哈哈”笑了一陣,他想要給金大智斟酒,又忽然想起酒還沒有買採。

    “砰!”

    他氣得—拍桌子,氣沖沖地説:“老弟,你大概還不曉得俺,俺闖江湖三十多年,年輕力壯的時候,給人保鏢,會過南北英雄,設館收徒,弟子可是遍佈天下。”

    説道這裏,嘆了口氣,又道:“俺現在雖然窮,窮得連酒錢也沒有,可是俺賣屎給奸相去當家權,幹那三兩六錢鈕子一個月,好比看門狗。俺要是做了看門狗,傳出去不給扛湖人笑死才怪哩!”

    “哇操,你不做看門狗,幹嗎上台比武?”

    “俺是為了賭一口氣,因為和坤平曰作惡多端,陷害良民,他家中的金銀珠寶,堆積如山,又有十多外水噹噹的細姨,所以非要請個本領高強的人,給他護院不可。”

    他繼續道:“這兒年來,和坤請了一個護院武師,外號”北地虎‘,此人本來是個喇嘛,後來還俗,除了一身好本領外,還有刀槍不入鐵布衫的功夫,使一條’蓮花鏟‘,多年以來,的確沒有遇到對手。

    自從他給和坤護院以來,三重橋的相府邸,真個草木無驚,到了晚上,和坤脱光了開門睡覺也無驚。“]”是嗎?“金大智有點懷疑。

    他武功那麼高,為何自己前些日子潛入,對方未曾發覺?

    黑麪蔡接着説:“北地虎這人,卻是狂傲又神氣,和坤每月送他五百兩銀子,府中上上下下,都恭礅他,全都稱他為‘爺’。可是,他仍然不滿足,每天花天酒地,仗勢欺人,作的惡真不少。俺有幾個朋友,全都跌翻在他手裏,俺早就氣他不過,想找他算—算帳。”

    “哇操,算了沒有?”

    “沒有,被一些雞婆的朋友攔住了,説他有奸相做後台,要是去找他算帳,準定吃大虧。”

    他嘆了一口氣,道:“其實,俺已經一大把年紀了,跟他拼了這條命也是划算的,誰知半個月前,北地虎忽然跟和坤鬧翻了!”“原來如此。”

    金大智這才恍然大悟,自己未被發覺酌原因。

    當下,他好奇地問:“哇操,究竟為了什麼翻臉?”

    黑麪蔡不疾不緩道:“聽説為了和坤一個細姨,亂七八糟的事、咱們也犯不着去打聽他,保是北地虎‘走後,不到五天,和相府就鬧起飛賊來了。”

    “真的?”

    “雖然設有什麼損失,可是把和坤嚇得屁滾尿梳,一晚上連搬好幾個地,沒有辦法睡好覺。”

    “哇操,乾脆把他嚇死,大家也省事。”

    黑麪蔡一笑,説:“老弟,你有沒有聽過歹人命卡長,遺禍千年。”

    金大智不講了。

    黑麪蔡又道:“所以,他才假借挑選神器營為名,其實是想物色一個本領高強的人,去補北地虎的缺。”

    “哇操,這老賊想得可真美。”

    “可不是噼!俺今天到大校場比武,並不是想當選了,去保護和坤那些大小細姨,和金銀財寶。”

    “哇操,那你是為了出北地虎的氣羅?”

    “嗯,操他祖宗的,俺只是想氣一氣北地虎,叫他看一看,如果他有本事,不妨直入和坤家中宋較量較量,這樣俺便可以替朋友爭一口氣,為了爭這口氣,俺才到大校場去的!”

    “哇操,你可真辛苦啊!”

    金大暫覺得他這個賭氣的辦法,真他媽的夠新鮮。

    不過江湖道上,的確也無奇不有,金大智也司空見慣了。

    “沙沙沙……”

    這時,院中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

    金大智不用猜,也知道是朱玲買酒回來。

    她仍然連眼皮也不抬一下,把一瓶酒,和一荷包的薰肉,重重放在桌上。

    沒看見烙餅,只有一包鹽煮花生。

    她把東西擱下後,全走入堂屋裏。

    “沒魚蝦嘛好!”

    黑麪蔡笑笑説了一聲,忙給金大智斟酒。

    “老弟,俺想起一個人來了,在十多年以前、杭州有—位金參將,跟兆惠大將軍,遠征回疆,破大小卓木衝鋒陷遼,建了無數戰功。誰知,班帥回朝之後,因為他為人剛正耿直,沒有孝敬和坤,和坤全陷割扣口軍餉,貽誤軍機,落了一個革除本職,永不錄用。”

    金大智看了看他,奇問:“你好象對朝廷的事很清楚嘛!”

    黑麪蔡笑道:“操他祖宗的,這件事曾轟卻一時,連江湖人都宰羊,可是人人害怕和坤勢力,不敢説一句公道話。”

    説着,他朝金大智面上打量—陣,神秘地説:“老弟,你也是姓金,你跟那位金參將是不是同—家。還是他的同姓親戚?”

    金大智的臉當堂沉下來,顯出—種慘淡忿很的神情來了。

    沉默下很久,他才答道:“老哥,實不相瞞,金參將就是我爹。”黑麪蔡霍地站起身來,驚奇地睜大眼睛,大叫一聲:“操他祖宗的。”

    突然哈哈大笑説:“俺明白了,你今天到大校場應試,並不是為挑缺,而是想找和坤報仇的呀,忠臣必出孝子之門,可敬可敬!”

    接着,他又煞有其事的道:“俺給你敬禮。”

    他説話的聲音很大,幾乎連隔院也聽見丁。

    朱玲慌忙掀簾出來,阻止道:“乾爹,你兩杯酒下肚,嗓門就像棺材裏放鞭炮二樣,嚇死人,隔院有人,也不怕人家所見。”

    黑麪蔡不在乎搖頭説:“免驚,就算給和坤聽見了,俺也不怕,俺今天雖然考了第一,但是那個第一,叫俺慚愧,不要也罷!”

    朱玲白了他一眼,拿他也無法度。

    黑麪蔡興奮的又道:“可是,俺卻結交了一個忠臣的兒子,使俺感到榮耀,阿玲,你不要阻攔俺,你先要向這位老弟敬酒,快,快給他倒酒。”

    朱玲笑罵道:“乾爹,您今老老翻顛,我又不是探令查某,幹嗎給他倒酒!”

    黑麪蔡忙道:“不是不是,他和你可以説同仇敵氣,敬灑是應該的,敬完酒,咱們今天晚上,就上三重橋和相府中,取那狗賊的頭殼。”

    “碰碰……”

    黑麪蔡越説越高興,他正要手舞跳蹈,繼續説下去時。忽然有人敲門,隨之,有幾個粗暴的聲音大叫:“蔡乾,蔡乾是不是住在這裏?”

    黑麪蔡、金大智同時大吃一驚!

    朱玲慌忙去開門。

    大門開廠,進來兩個戴紅纓帽,身穿黃色號衣的官差。

    還有一個四十來歲,青衣小帽,緞子嵌肩,像是大宅供人裝束的中年入,肩上揹着一個沉重的包袱。

    那官差向朱玲道:“你叫蔡乾出來。他今天去考神器營得了第一,我們是中堂大人派來,給他送錢來的!”

    朱玲粉面一沉,還未回答,蔡乾已吐出—口煙,上步不悦:“和中堂送錢給俺作啥?”

    官差立即答道:“蝗,你就是蔡乾,好極了,這是中堂大人府中的隨從,叫‘呂輝’,你他呂三爺,今天早上,你在大校場得了第一,中堂大人禮賢下士、求之若渴,把聘禮送到你家來,這是大人看得起你,還不快向呂三爺道謝!”

    黑麪蔡不怒反笑,説:“哈哈——好好,這裏一共有多少銀子?”

    呂輝見他連謝字也沒有半句,心中老大不高興,扳着面孔回答:“這裏總共是一百兩金銀,全是上好成色,不信你可以秤—秤,中堂大人指定五十兩給你,還有五十兩,給你那個會使劍的姑娘。”

    聞言,朱玲怔了怔!

    呂輝又説:“由今天起,你們父女二人,立即要到中堂府去。”

    黑麪蔡不聽還好,一聽之下,不由勃然色變,掄掌一劈。

    “砰!”的一聲。

    桌子打碎了。

    他拉高嗓門大罵:“俺吐和坤老賊一口口水,他把俺當作是什麼人?一百兩銀子,便可以請俺做看門狗,要俺乾女兒做他細姨?嘿嘿,他也不怕吊得泡疹。”

    “你……”

    “俺怎麼啦?你快回去對和坤説,俺黑麪蔡人窮志不窮,不要那些造孽錢,俺今天去比武,不過為了消遣,至於這個……”

    他用手指指朱玲,繼續道:“她並不是俺親生女兒,而是俺的乾女兒,俺這做老子的,無權過問她的事。如果和坤想要她做細姨,先問她的本領,肯不肯答應再説。”

    呂輝看見不是頭路,立即換了笑臉,説:“大人意思不是這樣,你不要會錯意,中堂大人今天在大校場,看見你的女兒好身手,也想把你和姑娘都聘到府中去。”

    黑麪蔡冷哼一聲説:“別作夢了,俺這乾女兒早已許配了人,老實告訴你吧,這就是她的未婚夫。”

    他大概喝醉了,竟用手一指金大智。

    金大智站在客廳中,本來一句話也不説,他只觀察朱玲對這件事採取什麼態度,卻想不到黑麪蔡突然來這一手。

    他急忙轉頭看朱玲,朱玲已經漲紅了臉,一扭纖腰,跑進堂屋裏去了。

    呂輝着了金大智一眼,突然説:“嗄!這小子不是早上攪鬧試場的人嗎?他還跟你交過手呢?這樣的人,竟然會是你的佳婿,真是邪門!”

    黑麪蔡笑道:“有什麼的邪門,只要俺喜歡就好了!”

    呂輝蹬着金大智,冷笑説:“哼,小子中堂大人在試場上時,沒有治你的罪,已經算你走運,你趁早離開北京城,還有一條活路,否則……”

    不待他説完,金大智已一拳打在他臉上。

    呂輝眼冒金星,鮮血從鼻孔噴了出來。

    他正要哇哇大叫,黑麪蔡卻抄起桌上的黃包袱,往他身上一丟。

    “俺們不要奸相的錢,你也別弄髒了我的地方,夾着你的尾巴快滾!”

    朱玲也掀門簾出來,戟指呂輝大罵:“你這個奴才的奴才,還不快滾,順便告訴和坤,叫他眼睛睜亮點,看看咱們是什麼人?惹毛咱們小心會取他的狗命!”

    呂輝捂着鼻子,臉色已變得非常難看,向那兩個宮差説:“這成了什麼世界?

    丁老爺、崔老爺,把他抓回中堂府再説。”

    兩個官差還未回答。

    朱玲卻“錚”地一響不知道從那裏拔出一口劍來,寒光閃閃。

    她纖秀的眉毛,起了股殺氣,不怒而威。

    “嗄,姑奶奶的,我們怕了你?”

    兩個官差雖然帶着腰刀,但是他們都見過朱玲的武功,心頭不禁大吃—驚,嚇得趕快掉頭便跑。

    “喂,別跑那麼快,等等我!”

    呂輝也跌跌撞撞地跑出去了。

    黑麪蔡拍手大笑道:“痛快痛快,這才叫做痛快!”

    他看這三個人逃出衚衕口,才把房門“砰”的關上。

    朱玲把劍入鞘,正要走入堂屋裏,忽然看了金大智一眼,粉頰暈紅了起來。

    哇操!金大智的心中,好象觸電,心頭上説不出是什麼滋味?

    黑麪蔡卻沒有理會這些。

    他向金大智哈哈大笑道:“老弟,俺今天雖然招待不周,可是也叫你看看清楚,俺究竟是個怎麼樣的人?”

    “人人都怕和坤,俺卻不怕,就是他親自來了,俺也—樣要把他踢出門去,任他金銀堆如山,俺也不是不弔他,還有俺的女兒,你也看見了,年紀雖然輕,又是個查某,穿的破爛,人卻是裏外乾乾淨淨。”

    金大智拿起桌上的撲刀,站起身來説:“蔡老英雄,現在你鬧出事來,我也不好意思再坐下去,就此告辭,改日再見。”

    黑麪蔡一愕道:“你就這樣走啦?”

    “嗯!”

    金大智正要走,忽然又説:“哇操,假如這裏有什麼事,你可以隨時到西直門找我,我把住址留下。”

    説完,他真的留下住址,方才離去。

    黑麪蔡送他出門。

    途中,金大智越想越痛快。

    因為,和坤已經注意上他了,以後可以光明正大,為父報仇,自然不用偷偷摸摸,更不用客氣。

    而且,今日一天內,又有許多奇遇。

    第一個令他欽佩的,就是黑麪蔡的為人,他雖然窮,志氣卻是很高。

    這款人已經絕種了,沒想到會被金大智碰上。

    第二個佩服的,就是朱玲。

    朱玲長得和冷玉蘭完全不同。

    冷玉蘭是個纖弱的美女,朱玲是一位豪放的俠女,憑良心説,她的武功並不在金大智之下。

    她的人又是那麼地純潔。

    腳大一點又有什麼關係。

    金大智一邊走,一邊想着,不時地露出笑容,路人發現,還當他是神經病。

    不久,走過馬神廟“公主府”。

    只見朱門開啓,巨廈渠渠,門庭顯赫,豪奴惡僕十分囂張,連普通的閒人,也不準由府前經過。

    金大智立時知道,和坤的兒子“丰神殷德”,娶的是乾隆皇帝的小女兒“和孝庫倫”,夫婦二人,就住在這座府裏。

    由此可見,和坤勢力,真是權傾朝野了。

    想起了和坤,自然會想起冷玉蘭。

    “哇操,這個奶大沒有頭腦酌查某,竟然嫁給老賊,我還想她乾吊?真是自尋煩惱!”

    他深吸了一口氣,暗叫:“把冷玉蘭這個奶大沒頭腦的查某,丟到黃河裏去吧!”

    叫完後,不禁心胸豁然,大步走去。

    黃昏,金大智回到住處,大概是由於太興奮了,也不再想吃飯,推門正想進屋——突聽隔壁賣豆汁的老孝頭,“唉呀”叫了一聲:“各位官差大人,他真不在厝呀!”

    跟着一個粗暴口氣喝道:“瞎了狗眼的東西、我們吃六扇門的飯,有這麼好騙嗎?快説,他上那裏去了?”

    李老頭似乎嚇呆了,半天吭不出聲來。

    “啪啪!”接着傳出巴掌的聲音。

    不用説李老頭一定挨耳光了。

    “別打了,別打了……”

    金大智心頭冒火,一手按了撲刀,飛步直竄進去。

    屋內五、六個模樣的差人,手時單刀鐵尺,李老頭跪地叩頭,不住央告。

    金大智喝一聲:“哇操,你們是那個鬼地方冒出來的,敢在這裏欺壓良民,黑白打人?”

    那幾個捕快見了他,一陣哈哈狂笑,説:“哦,你還要充他孃的好漢,學人打抱不平,好極了,我們正要找你,小子,有卵葩的話,就跟我們到順天府衙門走一道吧!”

    金大暫知道這幾個捕快,是為自己而來,也明知道和坤,必然會有這一着。

    但是在表面上,卻裝作不知。

    他把臉一沉,答道:“哇操,你們要拿我?我太保一不犯法,二又沒欠皇糧,北京城裏,是天子腳下的地方,怎可黑白亂捉人?你要捉我也行、只要把理由説出來,説得讓我心服口服。”

    領頭那個身材高大的冷笑説:“姓金的,你是不是真個呼了熊鞭,怪不得中堂大人要對你另眼相看,廢話少説,快點跟我走吧!”

    這捕快口中説着話,手底下卻沒有閒着。

    “嘩啦啦!”

    他抖出一條鐵鏈,向金大智頂頭便套。

    “哇操,來真的!”

    金大智怒火高漲,倏地一斜身,右手一揮掌,抓住廠鐵鏈,底下猛地飛起一腳。

    “砰!”的一聲。

    那捕快被踢出丈外,跌了個四腳朝天。

    “哎喲,蛋破了,蛋破了!”

    那捕快仰躺在地上,雙手抱着下部痛叫不已。

    其餘的部快譁然大叫:“好大膽的小子,膽敢拒捕行兇,動手傷人。”

    金大智笑道:“哇操!想怎麼樣?”

    “欠扁!”

    捕快們單刀、鐵尺齊殺過來。

    金大智不慌不忙,拔出了紫金撲刀,寒光閃處,哎聲連連。

    他就像一頭出閘的猛虎,一口氣便傷了三、四名捕快。

    “救命啊,殺官拒捕的反賊,救命啊……”

    其餘見他太勇猛了,一邊喊着,一邊抱頭鼠竄。

    “哇操,這下玩完了。”

    金大智見自己闖了禍,知道不能夠在北京逗留,便翻身回到自己屋中。

    他收拾了包袱,也不打正門出,飛身一躍,由後窗跳上屋頂,揚長而去。

    天色微微暗了。

    金大智揀了一條沒人的小巷,飄身落地。

    他才一落地,雙腳還沒站穩,忽見巷口疾行走過一隊官兵,手中拿着明晃晃的刀和槍。

    “哇操,這些官兵一定是要抓我的。”

    金大智嚇得急忙把身子一縮,藏在牆後,手中緊握着撲刀,萬一被發現就可以動手了。

    好在那隊官兵進了巷來,匆匆忙忙,朝左邊那條衚衕奔去。

    “他奶奶的,全是雞眼睛色盲。”

    金大智罵了一句,竄出了小巷。

    老鼠為了躲避狸貓的追捕,在出洞之前,總不會忘記探頭張望。

    金大智現在就像一隻老鼠,為了躲避官兵追捕,兩隻眼睛做賊似的,骨碌碌地亂轉。

    他來到小巷口,他認得這個地方,名叫做“鬼洞子”。

    這以前是間很大廟宇,後來被火燒廠,只剩下殘磚破瓦、爛木碎石。

    直到好幾年後,有一個遠方行腳僧,來到這裏,搭了一間草屋。天天去京城募化,打算花一筆錢,把這間廟宇重新蓋起來。

    可是天不從人願,還沒有找人動工,那行腳僧就病死在屋子裏,錢也被人偷了。

    聽説,這行腳僧死了之後,陰魂不散,每當月黑風高,風雨悽迷的晚上,他的鬼魂就在這兒哭號。

    “還我錢來,讓我修廟,還我錢來,讓我修廟!”

    因為這個緣故,北京城裏的人,都叫這地方做“鬼洞子”。

    一到晚上,便沒人敢走。

    就是白天,也沒有人敢來這裏。

    金大智知道自己拒捕傷人,這一會兒工夫,北京九通城門,必然緊閉,全城展開嚴密搜索,找尋自己的下蔣不可!

    光天化日之下,自己斷難逃出去,只好躲在鬼洞子裏,等待機會。

    主意既定,金大智也不管鬼洞子神洞子,一彎腰便鑽入那破茅屋裏面。

    鼠糞遍地,污穢不堪。

    一陣陣的臭氣,攻人鼻管,十分噁心難受。

    金大智掩着鼻子,蹲在神案下面,只覺得陰森森的怪恐怖。

    不知過了多久,天色終於全黑了下來。

    金大智再也忍受不了,急急忙忙又鑽出了鬼洞子外面。

    他並不是怕鬼,而是覺得這個地方,污穢難受,叫人無法呼吸。

    遠近的屋宇和建築物,已完全隱沒在夜影裏,只剩下濛濛的輪廓。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

    “和坤這老賊,真是可惡加三級,他奸了我的舊馬子不説,現在又來窺伺我的新馬子,還派人來捉我。”

    哇操,我的膀胱鳥大了,今晚不給他點顏色,他是莫宰羊找太保的厲害。

    想罷,立即把精神提了起來、他在小包袱中,取出一條青腰帶,束在腰間,打了個“十字英雄結”,把長衫斜斜的拽起。

    裝束妥當,他開步便走。

    在疏星淡月下,直奔向三重橋。

    二更天。

    金大智到達什剎海時,天色已過了三更。

    今夜比起往日,又大不相同門前不見轎子,和騾車子,卻添了幾隻大燈籠,兒臂粗細的牛油燭,點得了十分明亮。

    府前站着七、八個人,都是紅纓帽的官差,掛着腰刀,來回巡邏,可見相府防備,已經比從前更加嚴密了。

    抬頭望去,相府內的亭台樓閣,都有明亮的燈光。

    金大智見了這個情形,那裏還敢怠慢。

    他避過了正門,來到高牆下,看看四周沒有別人,身子一拔,飛鳥似的掠上牆頭。

    金大智的心中,頓時湧起兩種感覺——一是天生麗質的冷玉蘭,自己的老情人,又快在眼前出現了;這使他興奮不已。

    二是馬上就要替父親報仇,心情更加激動。

    總之,此刻金大智的心頭,如同翻倒了五味架,酸甜苦辣,一同湧了上來。

    連思維也有點迷惘。

    “篤篤篤……”

    他正想得出神,忽然遠處傳來三更板聲。

    “哇操,又在黑白亂想了,待會兒怎麼死的,攏奠宰羊。”

    金大智猛地驚醒。

    他急忙飄身跳下牆來,蛇行鴨狀,避過巡邏的護院武師,抄着舊路,躡手躡腳來到了東花園。

    就是數天前的晚上,會見冷玉蘭的地方。

    金大智一望那小樓,那金絲鳥的小樓。

    他心頭不禁“砰砰”亂跳了起來。

    不是把冷玉蘭的倩影,丟進黃河了嗎?

    終究黃河的水,還是無法洗去她美麗的倩影。

    小樓中燈火未熄,淡紫色的窗簾,映出冷玉蘭的嬌倩身影。

    金大智走到樓下,捷如狸貓似的,飛身上了樓,再一旋身,掠進樓內,輕飄飄落要樓板上。

    只見冷玉蘭揹着梳妝枱,坐在一張紫檀木的書案旁邊,她穿着淡白的羅衣,鬆鬆的挽着雲發,聚精會神的寫着字。

    金大智潛到她背後,她也全然不知。

    他看見冷玉蘭面前,放着一本紅緋色綾字的小冊,小冊面上寫道“長門樓吟草”

    五個秀媚的正楷字。

    冷玉蘭託着香腮,拈着兔毫,似乎在想詩句。

    “咳!”

    金大智覺得好笑,就在她的背後,輕咳了一聲。

    冷玉蘭吃了—驚,急忙回頭一看是金大智,立即撲入他的懷裏。

    “智哥!”

    她只喊了一聲,全説不出下文來了。

    兩隻秀麗動人的眼睛。卻汨汨地流下淚來。

    金大智來時,本有千言萬語要對她説,可是等見於她,玉人在抱,卻又心亂如麻,説不出話來。

    兩個人擁抱廠好久,冷玉蘭才顫聲道:“智哥,你……你到底還是忘不了我,可是,這裏的情形不比昔日,防備更加嚴密了,你進來時,瞧見了那些護院投有?”

    1金大智點點頭,冷冷地説:“不過多了十來個膿包罷了。幹嗎大驚小怪!”

    冷玉蘭見他神色鎮靜,方才鬆了口氣,柔聲道:“這幾天你究竟到那裏去了?

    那天晚上,你狠心丟下我,我好難過,昨天中堂還説……”金大智不聽“中堂”這兩個字還好,一聽她提起中堂來,立即把冷玉蘭一推。

    他忿然説:“哇操,什麼中堂,奸賊就是奸賊。這個奸賊,今晚困在那裏?快告訴我,我要取他狗命!”

    冷玉蘭聽了他的話,更加戰戰兢兢地道:“哎喲,你不要説這些狠話,今天晚上,這裏危盼四伏;而且,和中堂還沒有睡,等一會兒,或者會派人來叫我!”

    “叫你陪他睡是不是?”

    金大智心裏突然起了一陣妒意。

    隨之,他一想:“這冷玉蘭還算是我的馬子嗎?我要去殺和坤,她居然攔阻我。

    哇操!

    真是天大的笑話。“金大智火冒三丈卻又氣地説不出話來。

    冷玉蘭又低聲道:“你千萬不要冒險,和中堂防備周密,你一定近不了他的身,雖然你武功不錯,卻不能保證能成功。”

    説到這裏,她突然想起什麼,又説:“對了,今天早上,你是不是在南宛大稜場,跟一個大腳姑娘比武?”

    金大智道:“不錯,你怎會知道?”冷玉蘭壓低聲音道:“這是下人回來告訴我的,為了這件事,中堂十分生氣……”

    她見金大智的勝色又沉下來,急忙改口道:“那姑娘是誰啊?怎麼也會武功,你們是不是以前就認識了?”

    冷玉蘭對於這件事,彷彿非常關心。

    金大智卻談淡地道:“哦,那一位姑娘呀,她叫朱玲,是漢人的女兒,在旗人的家中長大,她也跟我一樣,老爺被和坤害死了。

    他話鋒一轉,又説:“哇操,今晚我來這裏,不是會你,而是要殺那奸賊。”

    此時,冷玉蘭突然伸出一隻白皙的手,要把金大智的口掩住。

    金大智卻用手推開,道:“我在行刺奸賊之前,一定要救你離開這裏,這並不是天堂,而是你的脂粉地獄。”

    他以為説這句話來,冷玉蘭一定非常高興。

    那知,冷玉蘭卻不領情,她囁嚅地説:“我……我暫時還不能,真的不能,我還不能離開這裏!”

    她不容金大智再問,又央求道:“智哥,你要明白我的處境,千萬要可憐我!”

    金大智聽了,彷彿當頭澆下一盆冷水,身子涼了大半截。

    他呆呆想了一會,忽然冷笑道:“哇操,你不願意離開這裏?”

    冷玉蘭可憐兮兮的道:“不是我不願意,而我沒辦法,第一,我已經是個嫁了幾次的人,殘花敗柳之身,即使你不嫌我,我也自慚形穢!”

    “哇操,還有別的理由嗎?”,“第二,我跟你溜栓,和中堂一定不肯干休,通知各地官府,查緝你我兩人,到了那,你我豈不是一輩子不能出頭。”

    説着,冷玉蘭不禁抽搐起來。

    “我是一個弱女子,出不出頭也不打緊,可是你還年輕,前程似錦,犯不着為了我一個人,害得一輩子做縮頭烏龜。”

    言畢,低聲哭了起來。金大智卻真的金似意志,鋼鐵般的心腸。

    他疾言厲色的道:“哇操,你不用幫着奸賊,無論如何,我豈能看見自己的馬子,給一個殺父仇人霸佔淫辱?你不願意走,腳長在你身上,我也不能勉強你,你也犯不着阻攔我,我要報仇,為國除害!”

    他口中説話時,不覺的椎了冷玉蘭—把。

    “哎!”

    冷玉蘭就像一隻嬌弱的小雞似的,不由跌倒在地。

    金大智正要轉身高去,玉蘭一骨碌由地上爬起,伸手抱住他的腳,忍不住低聲哭泣。

    她滿頭的綾花,貼住子金大智的大腿,脂番粉氣,陶醉了金大智的鼻。

    金大智握着撲刀那隻手,只一放下,立即觸着她那豐滿柔潤、香雲一般的秀髮。

    哇操!他不由愣住了。

    英雄氣短,兒女情長。

    他醒個流浪漢,行蹤不定的太保,怎麼擋得了傾國傾城的美人?

    金大智正在迷惘之際,有一隻玉手,已經出其本意握住他的要害。

    他覺得全身乏力,像是虛脱似的,但腹下卻疾速的膨脹。

    冷玉蘭的妙手,真是絕妙透頂,不但柔嫩,且有節奏的替他按摩。

    原本怒火高漲的金大智,頓時便緩和下來。

    情慾如同脱疆野馬,一旦開始奔跑就無法停止。

    金大智感到一陣舒爽。

    他放下撲刀,順手拉起了拎玉蘭,一會兒工夫已經按住她的乳房開始撫摸。

    “唔,智哥……”

    冷玉蘭用雙手抱住他的脖子,要他親吻自己。

    金大智立即把嘴湊過去,也伸進舌頭攪動。

    冷玉蘭温柔的接納他的舌功,熱情的吸吮。

    被自己愛撫的男人擁抱的充實感,使她從內心裏感到陶醉。覺得新的世界出現在眼前。

    冷玉蘭不由抓住他的頭髮。

    不安和期待感混合在一起,使冷玉蘭的心跳更加快速。

    “嗯……啊……”

    “哇操,阿蘭,不要叫……”

    “我,我太爽了,不叫會……會受不了……呀……”

    “哇操,那你把聲音放小點嘛,沒必要把府中入全部給吵醒。”

    “嗯。”

    經金大智提醒以後,想起這裏是和坤府中,冷玉蘭立即壓低呻吟。

    可是,對逐漸高昂的快感,要這樣瞥着是不可能的。

    壓低聲音之後,相對的使身體的蠕動更激烈。

    金大智的呼吸更加急促。

    他們從腦海中喚起了記憶。

    那一段花園樹下的記憶。

    然後把自己投人眼前的快感和歡樂裏——

    雙魚夢幻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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