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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不好了!不好了!」

    一位在御膳房裡處理雜物的年輕廚工,一邊大叫著,一邊慌慌張張地奔進來。

    「什麼事呀?天塌下來了不成?瞧你緊張成這樣!」

    幾位大廚與管事嬤嬤回頭瞪他,怪他毛毛躁躁。

    廚工嚥下唾沫,終於能把話說清楚了:「不、不是呀!是太……太子身邊的內侍公公派人來傳喚,說太子要見煮肉末粥的人。」

    「肉末粥?」大廚愣住。「什麼肉末粥?誰給太子煮了這種劣等雜粥?」

    大夥兒面面相覷,不知是誰那麼大膽做了這種事,一時間氣氛凝滯,原本正在清洗蔬菜的柳昀兒只得站起來,老實承認:

    「是我煮的。」

    管事嬤嬤大驚失色瞪著她,氣急敗壞地大嚷:「誰讓你擅作主張?那種粗食,能送到太子眼前嗎?!」

    「真的很對不住,我因為擔心太子沒用午膳,想為他煮點東西,又只會煮肉末粥,所以才……」

    柳昀兒沒想到他會這般大陣仗派人來傳喚,好似她犯了什麼滔天大錯。

    他……生氣了嗎?

    忐忑不安地隨著前來喚人的小內侍官走去,柳昀兒咬著唇,內心惶恐黯然。

    他……厭惡那粥?

    這個想法,令她心痛不已。

    「到了。」

    被帶到御書房外,內侍官文福往裡頭通報:

    「啟稟太子,煮粥的小廚娘到了。」

    「讓她進來。」

    「是。」文福轉頭朝柳昀兒道:「你趕快進去吧!」

    「是,謝謝公公。」柳昀兒低聲道謝後,深吸口氣,朝那扇大大開啟等候她入內的精緻雕花門扉走去。

    跨進門檻裡,她無心欣賞偌大寬敞的空間擺設,一雙眸子被珠簾後那道桌案前的俊朗身影所吸引,一碰到便再難移開。

    不過她入宮已有些時日,當然知曉直勾勾地盯著主子瞧是不敬的,所以她斂眉低頭走入,在珠簾前方的光潔地板上跪下。

    「奴婢見過太子。」

    「煮粥的人,就是你嗎?」滄浪放下手中閱讀到一半的書籍,起身離開書案,撥開珠簾走了出來。

    碧玉的珠簾撞擊出樂器般悅耳的聲響,也一聲一聲敲擊在柳昀兒的心口,隨著他的腳步走近,她心跳得愈快。

    「是,正是奴婢。」她依然目視地面,心兒怦怦地跳著,想抬起頭瞧他,卻又不敢大膽造次。

    「你先起來吧!」滄浪命她起身。

    「是,謝太子。」柳昀兒站起身來,但仍低著頭。

    滄浪瞧不見她的臉,於是又開口要求道:「抬起頭來,讓我看看你。」

    他打從第一眼見到她,就有種熟悉的感覺,禁不住想瞧清楚她的樣貌。

    太子有令,柳昀兒自然不能不從,於是緩緩站起身,抬起頭來,滿含著期待、激動與哀傷的美眸,幽幽朝他望去。

    這一眼,彷佛一道雷打在滄浪身上,他倏然一驚,立即問:

    「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你?!」

    真的!她真的給他一種好熟悉的感覺,打從鬼門關前轉回來、卻又失去記憶之後,他第一次有這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柳昀兒微微垂下頭,咬唇沉默了會兒,才幽幽回答:「不,奴婢先前不曾見過太子。」

    「是嗎?」滄浪有些失落,難道那分熟悉感,是他的錯覺嗎?

    他專注凝視她秀麗姣好的面孔,又問:「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名喚昀兒。柳昀兒。」她垂眼回答。

    「柳……昀兒?昀兒?昀兒……」好熟!這名字真的好熟悉!他到底在哪兒聽過這名字?

    她的人、她的名字,甚至是她熬的肉末粥,都給他這麼強烈的熟悉感……

    為什麼?為什麼呢?

    「你回來了?累了吧?要不要喝碗粥?」

    ***

    在他模糊且遙遠的記憶中,隱約有道纖細溫婉的身影,總是對他微笑、對他噓寒問暖……

    滄浪閉上眼,撫著額際,覺得腦袋裡好像有一隊士兵在攻擊,害他額際陣陣抽疼,禁不住低聲呻吟。

    柳昀兒見他許久不說話,又聽到痛苦的低沉呻吟聲,疑惑地抬起頭,見他捂著額際面色蒼白,當下驚慌地問:「太子,您怎麼了?身子不舒服嗎?」

    滄浪搖搖頭道:「沒事,只是有點頭疼。」

    「怎麼會忽然頭疼呢?要不要請御醫來替您瞧瞧?」柳昀兒很擔憂。

    「不必了,這是老毛病,一會兒就會好的。」

    打從失去記憶之後,他便經常犯頭疼,一疼起來就沒胃口用膳。

    說到用膳──

    滄浪放下手,睜開眼,如火炬般的眼直盯著她。

    「那碗肉末粥,是你煮的?」他嚴肅地問。

    提起肉末粥,柳昀兒不安地動了動纖瘦的身子。果然是平民粗食,惹得他龍心不悅了吧?

    柳昀兒慌忙跪下認錯。

    「是,是奴婢親手煮的。對不住!這件事與御膳房的諸位大叔大嬸無關,是奴婢自個兒掛念太子未曾用膳,所以擅作主張熬了那碗肉末粥,太子若要怪罪,請怪罪我一人就好……」

    「我有說要怪罪誰嗎?」滄浪不禁覺得好笑。

    瞧她急急把罪過往身上攬,殊不知攬下的或許是大功哪。

    「咦?」他的回答,讓她不解地抬頭直視他。

    他咧開嘴,朝她露出一抹稚氣的笑。

    「你煮的粥很好吃,我很喜歡。你送來的那碗粥,我全吃光了。」

    那抹笑容是如此熟悉,勾起她心底潛藏的回憶,她的眼底不由得蒙上薄霧。

    「真……真的?太子喜歡那碗粥?」

    她好高興,任何筆墨言語,都不足以形容此時她心底的歡喜。

    但她必須掩藏心底的感動,不能讓他察覺異狀。

    「我是不是曾經嘗過你煮的肉末粥,所以我才對這碗肉末粥的味道感到如此熟悉?」滄浪提出質疑,眼中透著強烈的迷惘。

    想起了他失憶的傳聞,柳昀兒垂下眼,藏住心裡頭的疼。

    她低聲說:「那肉末粥是民間常見的粥品吃食,或許過去太子流落民間時曾經嘗過,所以才覺得熟悉。」

    「是嗎?為何我不覺得自己嘗過的是其他的滋味。」滄浪若有所思地瞧著她。

    「可能是太子……記錯了。」柳昀兒咬著下唇,沒勇氣去面對他質疑的眼神。

    「好吧,在其他地方嘗過也無所謂。」他並非想追究這個。「往後,你每日都替我熬一碗肉末粥送過來。」

    柳昀兒有些驚訝地看著他。

    「太子還想喝肉末粥?」

    「當然。你忘了?方才我說過我很喜歡,不是嗎?」他又露出小男孩似的靦腆笑容。

    「太子是說過,但是……」

    她以為現在他每日餐桌上擺滿山珍海味、瓊漿玉液,這種平凡的滋味,第一次或許覺得新鮮,但也應當不會想再嘗第二次才是。但他……

    「我自小流落民間,回到宮中之後,對宮中的飲食並不是很習慣。」或許是因為對她有著強烈的親切感,他竟像朋友一般,對她傾訴心事。

    「這點奴婢聽說過,太子經常感覺食慾不振,沒有用膳。」今日就是聽說他沒用午膳,她才會自作主張熬粥送來。

    「宮中的吃食我真的吃不慣,有時吃了,也是沒有辦法的。」為了生存,不能不吃東西。「但你熬的粥很合我的胃口,我已經很久沒有吃過這麼美味的東西了。所以,昀兒,你願意每日都替我熬一碗粥嗎?」

    他親暱地呼喚她的名字,讓她羞紅了臉。

    「嗯。」她輕輕點頭,然後垂下眼,悵然別開頭。

    為他熬一碗愛喝的粥,她自是萬分樂意,但……

    事情仍是沒有改變。

    什麼都沒改變。

    ***

    為滄浪熬粥,是柳昀兒在宮中最喜歡的一份工作。

    掏把白米,為他細心地挑去雜質;添入肉末,熬得香濃軟爛;想像他喝粥時的喜悅模樣,她的心更為滿足。

    她揚起紅潤的唇瓣,力道輕而謹慎地攪拌著鍋裡的粥,這時,忽然身後傳來尖銳的呼嚷聲。

    「吆!瞧瞧,又在替太子熬粥了。這丫頭可真懂得奉承呀!」

    一位大嬸走過來,瞧見她在熬粥,故意提高嗓門諷刺道。

    「哎喲!只要能討得太子歡心,說不準就能飛上枝頭當鳳凰,人家當然得巴結點啦。」另一位廚娘也幫腔道:「你忘了?太子已經吩咐過,御膳房裡的粗活她可以不用做了,只要熬粥伺候太子爺的胃就行了。」

    「呿!那種上不了檯面的東西,也敢端到太子面前丟人現眼,真是可笑!」

    連御廚也在一旁不屑地撇嘴,對太子只青睞一個小丫頭熬的粥,卻對他們精心燒出來的菜餚嘗也不嘗,感到萬分不是滋味。

    柳昀兒低著頭,沉默地煮粥,對於他們的冷嘲熱諷,只能當作沒聽見。

    打從她煮的粥受到太子賞識,並且命她每日熬粥獻上的消息傳回御膳房後,原本對她還算關照的幾位資深大廚、廚娘就全變了態度。

    嫉妒之心,人皆有之。尤其對一個年紀輕輕、才剛進御膳房不過兩個月的黃毛丫頭受到賞識,更令他們這些「老」前輩臉上掛不住,所以自然沒好臉色相待。

    柳昀兒覺得很冤枉,太子確實給了她特權,讓她可不必做那些打水、生火、清洗等粗活。但她沒享受那些特權,以前做的現在她仍是一樣都沒少做,甚至為了避免其他人心裡不舒坦,她還儘可能多攬了些來做,只是沒想到,大家仍是不滿意,還處處編派她的不是。

    火候差不多了,她將熱粥盛入精緻的大瓷碗中,然後放置在托盤上。

    這時,那些嫉妒的人又有話好說了。

    「哎呀,粥煮好啦?那你趕緊端去討太子爺歡心吧!」

    柳昀兒鼻頭一酸,瞬間紅了眼眶,但她忍住了示弱的淚水,咬緊唇強逼自己把淚吞下去,佯裝沒聽見他們的諷刺,平靜地端著粥走出御膳房。

    太子每日下午固定在御書房閱讀治國書冊,因此她必須在他進書房前,將熱粥送到。

    走出御膳房沒多久,突然有道身影,竄到她面前……

    ***

    結束午後照例與四位駙馬進行的會談,滄浪毫不耽擱地匆匆趕往御書房。

    除了飢腸轆轆的腸胃等著被滿足,他也想念那名含蓄秀麗的小女子,只要回想起她紅著臉,芙頰羞澀的模樣,他的心就像一把琵琶,被撩撥得玎璫作響。

    「柳昀──」

    語調略微高亢地推開御書房的門,不過裡頭空無一人。

    他疑惑地挑眉,也沒有看見熱粥,於是朝外一喚:「來人!」

    隨身的內侍官文福急急忙忙走進來,恭敬地問:

    「請問太子有何吩咐?」

    「柳──」他本想問柳昀兒為何沒來,但又忽然不想讓人察覺他對那名小丫頭的在意,便改口問:「熱粥呢?怎麼還沒送來?」

    「熱粥是嗎?確實尚未送到,小的這就遣人去御膳房催一下──」

    這時,外頭傳來護衛清亮的高喚聲:「熱粥送到!」

    滄浪期待著美味的粥,也期待著她,不覺露出笑容,連忙吩咐:

    「快叫她進來。」

    「是。」

    文福退出去後,先驗過毒,然後很快地讓人將熱粥端了進去。

    「太子……」

    柔美的女聲在身後響起,滄浪帶著一抹連自己也不瞭解的興奮與期待,轉過身去。「柳──」

    話語陡然消失,因為端著熱粥站在他跟前的人,並非柳昀兒,而是一個不知名的美貌宮女。

    他瞪視著她,一時錯愕。

    宮女見他瞧著她,雙頰羞紅,但很刻意地將纖細的腰枝嫋娜一扭,風情萬種地一福。

    「太子,奴婢玉雁,特地為太子送來熱粥,請太子趁熱享用。」

    滄浪別開頭不再瞧她,冷淡地道:「擱著就行了。」

    「奴婢在這兒等太子用完,順道把空碗收走,好嗎?」她千方百計想讓太子注意到她。

    「不必了,我等會兒再吃,你先下去!」

    「可是……」

    她還想說點什麼,滄浪卻陡然發怒了。

    「我說下去!」

    「啊──是!」他一吼,名喚玉雁的宮女受了好大一驚,急急忙忙將熱粥擱在一旁的茶几上,然後轉身跑出御書房。

    「該死!」

    滄浪怒捶茶几,仍難以消弭心中那抹怒氣,於是又轉頭朝外揚聲喚人,要他們立即將柳昀兒找來。

    無論她躲到哪裡去,都要立即把她找出來。

    ***

    柳昀兒才剛回到御膳房不久,便有人來傳喚,說太子想見她。

    免不了地,周遭又是一陣酸言酸語,還有人挖苦她是太子跟前的紅人,鹹魚大翻身了。

    對於這些尖酸刻薄的話,這陣子她已聽得太多,興許有些麻痺了。她很平靜地從清洗蔬果的大桶子前起身,擦乾雙手後,默默隨著前來喚人的內侍官而去。

    熱粥理應已經送到,太子為何還傳喚她呢?她不明白。

    到了御書房門口,文福悄悄告訴她:「太子很生氣,你快些進去吧。」

    他打開門,往她纖瘦的背脊一押,快速將她推入。

    柳昀兒無暇多問,因為那個據稱「很生氣」的人,現在就站在她面前,以一雙寫著不滿、不喜、不悅的虎眼,直勾勾地瞪著她。

    嗯……他看來的確很不高興,但好像也沒到「很生氣」的程度呀!柳昀兒心裡暗自思忖道。

    「你怎麼沒送粥來?」他一開口,語氣就軟了,方才的怒氣又削減三分。

    奇怪,怎麼他分明很惱火,但就是沒辦法對她惡顏相向呢?

    柳昀兒苦笑以對。

    「我以為應該已經有人送來了。」

    「是有,但我希望是『你』親自送來。」他沒好氣地睨她一眼。

    柳昀兒無奈地笑了。

    他怎會曉得?她不是不肯親自送來,而是身不由己呀!

    先前她一如往常,端著粥前往御書房,但途中卻被一名宮女攔截。

    「啊,接下來交給我便行了,你可以走了。」

    美貌的宮女上前搶過她手上的熱粥,打發似地揮手要她走人。

    柳昀兒僵了一會兒,默默地放手了。

    她當然曉得別人的用心,那宮女必定是想藉著送粥的機會接近太子、討好太子吧。如果她不肯,被人拿白眼瞧便算了,要是被故意藉機刁難御膳房的作業,那她豈不是成了大罪人?

    況且,她也從來不想與人爭這些,所以沒多說什麼,淡淡頷首後便轉身回御膳房去了。

    她自然不知道,那宮女端著能討太子歡心的肉末粥,開開心心地往御書房去,卻被轟了出來……

    「總之,往後我要你『親自』送來,絕對不許其他人代勞。聽懂了嗎?」他仔細地吩咐。

    「奴婢懂了。」唉!這下可又有話好讓那些眼紅者說了。

    如果可以,她當然也想每日親自為他送粥來,但人言可畏,她一直儘量避免讓自己落人話柄。

    只是她明明不想招惹是非,但是非卻好像總很難離她遠去。

    得到她的允諾之後,滄浪滿意了,肚腹的飢餓催促他坐到嵌入華麗珠貝的小茶几旁,掀開精緻瓷碗的碗蓋,開始享用那碗肉末粥。

    柳昀兒見狀,寵溺地一笑,依依不捨地多瞧了他幾眼,這才默默轉身,想要退下。但他一瞄到她要走,立刻拋下調羹,把她喊住。

    「慢著!你要去哪兒?」

    「奴婢得回御膳房去了。」每次回去晚了,總免不了一頓奚落,現在她根本不敢在外頭多耽擱。

    「晚點兒再回去,先過來陪我用膳。」他招手朝她呼喚。

    他喜歡她陪在身邊,只要瞧見她溫柔的淺笑,他的心就像春風拂過那般舒爽,想到用膳時有她在一旁陪伴,他就胃口大開。

    但柳昀兒沒有上前,依然固執地站著不動。

    「怎麼了?為什麼不過來?」滄浪擰起眉,狐疑地直盯著她。

    「對不住,奴婢一定得回去,御膳房裡還有很多活兒得做。」她無奈地解釋。

    他或許能夠隨興要人來要人走,但她卻無法拋下自己應做的事不管,留在這兒陪他用膳。

    就算她願意,其他人也絕對不可能同意,待她回去,那些人絕對不會輕饒。想起他們的冷嘲熱諷,柳昀兒不禁打了個哆嗦。

    她的推託讓滄浪板起了臉,心裡相當不悅。

    活兒?什麼樣的活兒會比他還重要?

    「那些活兒別做了!」他冷哼著命令:「反正御膳房裡不是隻有你一人,你不做,自有其他人去做,現下你只要留下來陪我喝粥便行了。」

    柳昀兒緩緩抬頭望著他,眼中寫著他讀不出的複雜情緒,像失望、像憤怒,但又像心痛。

    最後她垂下眼皮,抿起唇,強自堅持道:「奴婢或許只是御膳房裡的一個小丫頭,但奴婢也有自己應盡的責任。奴婢的工作微不足道,絕對比不上太子爺的任何一件事情重要,但奴婢想做好這份工作的心,不會輸給太子爺您。請太子爺也尊重奴婢,好嗎?」

    滄浪沒想到他三番兩次要求,她竟還拒絕,若非他也不愛以太子身分壓迫人,早該命人拿下這個不識好歹的丫頭,治她的大不敬之罪。

    但她那雙瑩潤水眸定定望著他,像泫然欲泣,又好像欲言又止,讓他連想罵人都開不了口。

    末了,他惱怒地轉身吼道:「罷了!你要走便走,本太子不留人!」

    他何必強留一個一心只想逃離他的女人?

    柳昀兒抬眸瞧著他,咬咬唇,知道他生氣了,但她也有她的苦衷呀。

    畢竟她人在御膳房裡,並非只需要伺候他一人便夠的。

    於是,無奈的她福了福,輕說聲:「奴婢告退。」然後轉身無聲地離去。

    她竟然真的走了!

    滄浪瞪著開啟又合上的門板,不敢相信她竟如此冷漠地說走就走,頓時他覺得自己對她的「過度在意」,像是笨蛋的行徑。

    他在意什麼呢?她不過就是個擅於煮粥的小廚娘,御膳房裡隨便一抓,都能找出比她還要懂得煮粥的女人,他根本不必將她放在心上!

    雖然心裡這麼想,但他還是瞪著那碗粥,兀自生著悶氣。

    ***

    「太子。」

    滄浪才剛來到御書房,文福等人已在門口候著了。

    「嗯。」滄浪不發一語推門走入,臉色陰沉得嚇人。

    這幾日他總是這樣,身旁伺候的人壓根不曉得是誰得罪了這位太子爺,讓他心裡不舒坦,日日板著臉,他們只能把皮繃著點兒,更加小心謹慎。

    滄浪走進御書房裡,發現往常已擱著一碗熱粥的桌案上,空蕩蕩地不見任何東西,放眼四望,也不見她的蹤影。

    她竟然沒來!

    滄浪重重擰眉,怒氣陡生。

    這幾日來,她總是趁他不在之時悄悄送來肉粥,然後立即離去,絕不與他打照面,好像存心躲著他似的。

    她不想見到他,他可以勉強忍受,但這會兒她連為他煮粥送粥都嫌麻煩了嗎?

    幾日的忍耐,終於到達極限,他隨即將文福喊來。

    「柳昀兒呢?」

    他隱忍著快要爆發的怒火,極不高興地問。

    文福一時不解他找人的目的,以為他不高興粥沒送來,於是連忙道:

    「啟秉太子,粥還沒送到,那位小廚娘可能有事耽擱了,不如小的親自上御膳房端──」

    「不必了!」滄浪怒聲打斷他的話,他沒耐性等她過來。「我親自去。」

    說完,隨即長袍一甩,轉身就走了出去。

    「啊!太子──等等,等等呀……」

    文福急急忙忙追了出去。

    結果滄浪出了御書房,走了半個御花園才瞧見她,與──

    擋住她去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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