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魔船在黃昏的時候,駛進了醫谷。但方家集的一戰,尚未結束。竹林中,蝴蝶城與醫谷的高手,聯合抵抗海魔教的侵襲。原本清幽雅麗的一座竹林,已被血腥所沖洗,變成恐怖的人間地獄。死傷枕藉,傷亡累累的場面,真令人有毛骨悚然的感覺。但能夠站立著的人,仍然在互相拚搏,誰也不肯向敵人低頭。唐竹權雖然生平大小戰陣經歷無數,但如此慘烈的場面,還是第一次遇見。桑七星與聶武奪的武功,雖然高強,但面對著司馬血和唐竹權,他們卻未能佔到任何的便宜。相反地,桑七星與唐竹權激戰數十回合之後,首先中了一記五絕指法,登時倒斃。這一指重重擊中他的咽喉,桑七星總算敗得心悅誠服。至於聶武奪與司馬血的一戰,更是兇險無比。聶武奪的劍法詭異。但司馬血的劍法,更加離奇莫測。他們的劍法,驟眼看來,有時簡直是跡近乎兒戲,但只有真正的劍法大行家,才會看得出他們的比拚何等激烈、何等兇險。生死間不容髮,決勝只在一剎那間。聶武奪在未曾加盟海魔教之前,曾殺過十一個追殺他的職業殺手。那些職業殺手,在江湖上的名氣都很晌亮。可是他們沒有一個是聶武奪的敵手。司馬血雖然是殺手之王,但在這一戰之前,聶武奪仍然沒有把他放在心上。但這一戰,澈底地改變了他對天下間所有殺手的觀感。他以前一向都認為,殺手只擅於暗中出其不意的把對手刺殺,若論真正武功,並不足慮。這一個觀念,無疑大錯特錯。但直到他發覺到這一個錯誤的時候,司馬血手中的碧血劍已貫穿過他的心臟。聶武奪陡地睜大了眼睛,整張臉型都為之扭曲。血,從他的胸膛上慢慢的流出。劍己回鞘,司馬血的神態仍然是那麼的冷酷。海魔教的實力,相當強大。然而,醫谷與蝴蝶城兩派高手聯盟,再加上司馬血、唐竹權、衛空空這些高手相助,卻使到海魔教遭受到了極重大的挫折。直到暮色將臨的時候,海魔教的敗局已逐漸顯露出來。但海魔船上,仍然有大批海魔教的高手。龍城璧冒險偷進海魔船,卻如泥牛入海,不見了蹤影。唐竹權大為擔心。至於衛空空,他一直都在醫谷之中,給予許竅之一個非常大的助力。方家集竹林一役,雙方都傷亡慘重。時九公在混戰之中受了傷,在胸上捱了一刀。尚幸這一刀砍得並不太深,否則這個第一號神醫就得立刻完蛋。戰爭的範圍逐漸縮小。海魔教已成為了攻擊的重要目標。攻船的行動,終於全面性的展開。負責指揮進攻的主帥,當然就是醫谷谷主許竅之。這一艘海魔船,立刻變成了戰場。這一戰激烈之處,絕不在方家集竹林一戰之下。唐竹權雖然是個體重驚人的大胖子,但他衝上海魔船的速度,卻是最快的一個人。他剛衝上船,立刻就有兩個朱衣老人分從左右向他襲擊。這兩個朱衣老人的掌力異常渾雄,掌未到,兩股赤熱的掌風已向唐竹權的臉上罩去。唐竹權“哇”的一聲,身形突然凌空冉躍丈二。兩個朱衣老人掌勢亦急變。但他們都忽略了另一個人!原來在唐竹權之後,還有一個殺手之王司馬血。司馬血的殺性已起,手中的碧血劍彷似驚虹驟現,直向左首的朱次老人刺去。那朱衣老人只顧襲擊唐竹權,冷不防還有另一把劍從橫裡殺出。當他發現到碧血劍劍影的時候,他的心臟已被刺破。另一個朱衣老人又驚又怒,再也顧不得襲擊唐竹權,連忙左手一揮,十二枚飛鏢成一行,品字型般向司馬血的身上激射去。司馬血冷笑揮劍。一陣“叮叮噹噹”的聲音響起,十二枚飛鏢盡被擊落。朱衣老人突然一聲怪叫。原來唐竹權的五絕指已插在他的背上了。司馬血毫不放鬆,向前補上一劍。兩個朱衣老人於是雙雙了帳。他們是誰?當時沒有人知道。直到這一戰完全結束之後,才有人認出他們的身份。原來他們就是海魔教潛鯨堂的兩大長老。潛鯨堂沒有堂主,這兩個朱衣老人,就是昔日潛鯨幫的左右魔使。左右魔使的武功雖然不弱,但他們仍然無法抵禦唐竹權和司馬血的聯手合擊。海魔船上的高手並不少。海城堂、飛盜堂、水魔堂及三仙堂的堂主,都在這一艘巨船之上。許竅之還未上船,就給水魔堂的堂主湯恕緊纏,兩人立刻展開惡門。至於衛空空,卻與海城堂主卜世康殺得天昏地暗。又是一場激烈的大廝殺!在那黑暗的船艙內,突然亮起了火光。火光雖不算明亮,但卻令龍城璧為之一陣心跳。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這一點火光若落在那些炸藥之上,海魔船上及醫谷內的人,將會在瞬息之間同歸於盡。他與賀譽在黑暗中硬拚內功,結果兩敗俱傷。賀譽的內功,極為邪門,龍城璧雖然練就“龍心神訣”,但無法突然把對方剋制,經過一段長時間比拚之後,兩人都已力拙,終於在最後一刻間雙雙分手。他們若還再鬥下去,勢必拚個同歸於盡。但龍城璧寧願就此氣絕身亡,也不願意放過賀譽。賀譽已變成了一個瘋子,他要醫谷、蝴蝶城、海魔教三派的高手陪葬。賀譽雖然身受重傷,但仍然勉強從懷中取出火折於生火。他又把一支蠟燭燃亮。燭光下,賀譽的臉並不是蒼白色,而是灰黑色的。龍城璧怒道:“你別胡來!”賀譽桀桀一笑:“本教主決定了的……事,永……不更改。”龍城璧突然看見了風雪之刀。這一把刀,就在賀譽的左後方。賀譽瘋狂地大笑,但笑聲卻極度的虛弱。他突然巍巍巔巔地向那些炸藥桶子走去。蠟燭在他的手中,火光在燃點著。只要這些火把任何一桶的炸藥燃點著,一切都得立時完蛋。賀譽還能動。但他卻算準龍城壁已不能動。可惜他這一次算錯了。龍城璧確已受了重傷,當賀譽在燃點蠟燭的時候,他的每一根骨,都好像已經完全散裂。但當他突然發現風雪之刀之後,一股強烈的求生慾望,又從他的心底冒起。這一股慾望,使龍城壁在不可能彈動的情況之下,突然完全復甦。賀譽一步一步向前走。但龍城璧卻像一頭怒獅,向他的背後撲去。賀譽毫不理會,燭光已與炸藥桶子接觸。只要火光再向前移近一寸,便……但就在這個時候,賀譽的身子突然劇烈地抽搐,手中的蠟燭竟然墜在地上。燭光熄滅。賀譽伸手向頭上一摸。黑暗中,他只覺得頸際一片溼冷。他的心更冷。他的計劃,在最接近成功的時候失敗,徹底的失敗!黑暗中,賀譽倒下。龍城璧也倒下。慘烈的戰事終於結束。這一次,傷勢最嚴重的人,就是龍城璧。當他被司馬血首先發現的時候,司馬血還以為他已經死了。幸好這裡是醫谷,只要還未斷氣,醫谷里的神醫就有辦法。負責醫治龍城璧的人,是時九公。時九公也受傷不輕,他也在接受另一個神醫的醫治,但是他卻又忙著醫治龍城璧。醫人者,人亦醫之。唐竹權桀桀一笑,對衛空空道:“這個世界真的是公平極了。”這一戰,海魔教全軍覆沒。但蝴蝶城絕大部份的高手,也在這一戰之中慘烈犧牲。趙天爵在悅賓樓中,不明不白地死在一個神秘白衣人的劍下。所謂“不明不白”,是指局外人的看法。白無浪大仇已報,從此歸隱山林,不問江湖世事。但龍城璧卻恰恰相反。他的傷勢還未痊癒,便已悄悄的從醫谷中溜了出來。沒有人知道他去了甚麼地方。他雖然又走了,但“雪刀浪子龍城璧”這七個字,卻永遠在醫谷每個人的心內……臘月十一,子夜。馬家大屋。大雪和殺氣,籠罩著一切!馬家大屋位於飛貂鎮之北,落冰河之南。飛貂鎮以出產貂裘馳名天下,鎮上最少有二十個獵戶,是獵貂能手。在飛貂鎮,馬家大屋的主人,有絕對的權力,可以處理鎮上的任何糾紛。馬家大屋的主人,也就是整個飛貂鎮的主宰。這並非近年來的事,而是在百年之前,馬家大屋就已一直控制著整個飛貂鎮了。在飛貂鎮方圓五百里之內,最少還有超過二十個像飛貂鎮般大小的市鎮。但飛貂鎮的地位,一向都遠比其他市鎮崇高。原因只有一個。那是因為馬家大屋不但保護飛貂鎮,同時也保護其他二十多個小市鎮的安全。這五百里地方,已太平了整整一百年了。那完全是因為馬家大屋的力量,使到江湖上的盜匪都不敢在這些地方上惹是生非。然而,天下間一切的事情都會改變。太平了一百年的五百里太平地,開始不太平了。暴風雪已降臨到馬家大屋的身上!屋外大雪紛飛。屋中卻充滿著一種足以扼殺任何生命的殺氣。馬象行擁臥貂裘,半躺半坐的挨在一張熊皮交椅之上。他的手很乾燥,皮膚像蛇鱗似的片片脫落。他的心境又如何?是否也和他的皮膚同樣乾燥?沒有人知道。因為馬家大屋滿門老幼連同僕婢八十七人,都已搬遷到另一個地方去。沒有人願意離開這裡。但也沒有人敢不離開這裡。因為這是馬象行的命令。二十六年來,自從馬象行的父親病逝之後,他就成為馬家唯一的主宰。在這二十六年中,只有一個人曾經違抗過他的命令。那就是他的妻子花翠碧。花翠碧是個典型的良妻賢母。但在三年前,她卻擅違丈夫的命令,深夜率領馬家的十二名子弟,趕到六百里外的一間鏢局,和那鏢局的人展開一場激戰。那一戰的結果,使馬象行親於調教出來的十二名子弟,只剩下四個,而花翠碧也受了傷。馬象行立刻親率刑堂雙使,把花翠碧在歸途之中,就地處決。那是神秘的一戰。沒有人知道花翠碧為甚麼要冒險帶著十二個馬象行的子弟,趕到六百里外的一間鏢局去興師問罪之。同時,一般人也認為馬象行的判決太過份。畢竟花翠碧是他的結髮妻子。然而,無論怎樣,花翠碧死了。馬象行給人的印象,未免太殘酷,太無情。但自此之後,就再也沒有人敢違抗他的命令。風越猛,雪越大。屋中除了馬象行之外,已再無一人。他在屋中,顯然是在等人。他在等誰?是否等待他的仇人?就在風雪最大的時候,馬家大屋的木門突然發出“轟”的一響。這一度堅固的木門,被撞破了一個大洞。而且撞破這木門的,竟然還是一個女人。寒風從遠山吹到屋中。風更冷。但風中卻帶著一種清淡迷人的香氣。馬象行直著眼睛,盯在這個女人的臉龐。這是他六十年來所見過最美麗的一張臉。她穿的是一襲淡紅紗衣。這種衣服,簡直就完全沒有禦寒的功效,但她卻好像一點也不覺得冷。她不覺得冷,但身穿貂裘的馬象行卻反而覺得寒冷起來。那是由心底冒出來的一股冷意。乾燥的手已在冒汗。冷汗。屋中燈火昏黃。在燈光下,這個穿著淡紅紗衣的女人,看來更是倍加神秘,倍加美麗。她正在用一種很特別的眼光,打量看屋子的四周。馬象行瞪著她,突然一笑:“你就是地獄鏢局的花老大?”穿紗衣的女人點點頭,說:“我就是花老大,也是花翠碧唯一的妹子。”馬象行的臉色變了變。過了半晌,他才冷冷笑道:“花翠碧是你的姐姐,但你卻自稱老大!”花老大嘆了口氣,道:“那隻能怪她太大意,嫁錯了人。”馬象行又瞪起眼睛,大聲道:“老夫有甚麼地方虧待她?”花老大哂然一笑:“她死在誰的手上,江湖上的人都很清楚。”馬象行目中露出了痛苦之色。“你好狠的手段,竟然對姐姐也動用到蝕骨腐屍針,昔日老夫若不下令刑堂雙使把她殺死,恐怕她會死得更慘百倍。”花老大笑了笑,淡淡道:“其實這件事,你是可以對江湖中人解釋一二的,但你卻沒有這樣做?”馬象行“霍”聲站起,振聲道:“老夫但求無愧於天下,又何必多費唇舌向別人解釋?”花老大柔聲一笑,道:“只怕你向別人解釋,也沒有人會相信。”馬象行咬了咬牙,突然從熊皮大椅背後拿出一根鋼杖。花老大彷佛露出了一個吃驚的神色,但嘴角間卻又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微笑。“好一根破冰神杖,”她的笑容有點像狐狸,“可惜除了用來破冰鑿雪之外,恐怕就只能讓你老人家摻扶軀體之用。”馬象行忽然不開口了。他的臉上已沒有憤怒的神色,反而變得極端的冷靜。花老大嫣然一笑道:“你雖然還沉得住氣,但今夜還是無法逃得過這一場殺身之禍,除非……”馬象行沉聲道:“別做夢,百馬圖絕不會落在你這種人的手上。”花老大吃吃的笑道:“別緊張,反正我也沒有著急,那份百馬圖此刻一定在你的女兒手上,只要把你殺死,你的女兒又還有甚麼本領能把百馬圖保存下去呢?”馬象行掌心的冷汗更多,但臉上卻更冷靜。他畢竟是威震一方的武林大豪,雖然強敵在前,也絕不自亂陣腳。燈光下,花老大的眼睛看來是那麼明亮,她的笑容是那麼柔美。但馬象行絕對沒有忘記,眼前這一個美麗動人的女人,就是地獄鏢局裡的花老大,而她的真實姓名,是花如珠。地獄鏢局雖然名為鏢局,但卻從不運貨。這裡的鏢師,只會殺人。換而言之,這鏢局根本就不是鏢局,而是一個擁有大批職業殺手的組織。地獄鏢局的總鏢頭,並不是花老大。花如珠不錯是“老大”,但卻並非總鏢頭。總鏢頭是誰?直到目前為止,江湖上還是沒有人能知道。有人懷疑是殺手之王司馬血。但沒有任何證據足以證明這一點。而司馬血方面,卻也已否認過不止一次。有人相信他,也有人說他是在掩藏真相。但司馬血全不在乎,反正他自己本身的確是個殺手,而且更被公認為殺手之王,就算被人視為地獄鏢局的總鏢頭,也並不是一件如何大不了的事。然而,地獄鏢局越弄越兇了。不少江湖上成名多年的英雄豪傑,紛紛死在地獄鏢局的鏢師手下。最令人為之心驚明顫的,就是地獄鏢局每次接到生意,都一定能夠在限定的日期之內,把目標對象殺死。不管對手多硬,只要地獄鏢局把交易接下,被指定要殺死的人變就死定了。從來沒有人能例外。地獄鏢局在殺人之前,例必在鏢局門前,懸出一張血紅大字的白紙,上面寫著被殺者的名字,和被殺的最後期限。近數年來,只要是在地獄鏢局門前張貼過的名字的人,此刻都已進了地獄。有人曾在名字被貼上之後,連夜奔逃,但結果卻死得更快,死得更慘。在地獄鏢局裡,地位最高、權力最大的當然就是總鏢頭。但這個總總鏢頭,簡直比鬼還神秘,從來都沒有人見過他的真面目。除了總鏢頭之外,就得數到花老大。自從地獄鏢局成立以來,已有不少武功極高的好手,死在花如珠的手下。湘南劍聖沈季清、太湖雙絕上官兄弟、峨媚山靜玄大師、洛陽神拳宋立芳,還有常家堡主陰陽扇常二先生,這些人都已分別死在她的手下。對於上述這些人,馬象行並不陌生。他們的武功如何,他也知道得很清楚的。他們都是當世武林上的一流高手,武功並不會比馬象行差得了多少。但他們竟無一人能敵得過花如珠。尤其是洛陽神拳宋立芳,和陰陽扇常二先生,他們並非單身應戰,而是集合十數位武林好手的力量,與花如珠展開生死決戰。但結果更慘。參與戰事的人,全都死在花如珠的手下。所以,儘管花如珠美豔絕倫,但在江湖上的人看來,她比許多殺人不眨眼的江洋大盜還可怕。地獄鏢局的殺手,通常都是受僱才殺人。但這一次花如珠出動對付馬象行,卻並非受僱。她的目的,是一幅百馬圖。百馬圖是馬家大屋的家傳寶物,但江湖上知道馬家大屋有這幅百馬圖的人並不多。花如珠與馬象行的距離漸漸接近。花如珠沉默了很久,忽然又道:“憑你的力量,絕不足以抵禦地獄鏢局,與其弄得珠沉玉碎,何不幹乾脆脆把百馬圖交出?”馬象方鬚眉皆豎,冷然笑道:“哼!休想!”花如珠的臉剎那間變得比冰雪還冷。“敬酒不吃吃罰酒,想不到你活了這把年紀還是糊塗得愚不可及。”既“糊塗”。又復“愚不可及”。馬象行臉上的肌肉一陣跳躍,突然揮舞破冰神杖,直向花如珠的身上擊去。馬家大屋之中,激戰已開始。大屋之外的情況又如何?在馬家大屋左邊不遠處,有一間小酒家。這是飛貂鎮上,唯一可以買到酒的地方。現在,已是子夜時分,而且風雪又這樣大,這間小酒家早就已關上大門。但小酒家裡的燈光還亮著。已經關上大門的酒家,居然有人在裡面喝酒。不是一個,而是五個。那是五個黑衣人。這間小酒家的老闆,是一個姓陸的老蒼頭。他今年六十八歲。同時,也是他壽命的極限。本來,他最少邊可以活上好幾年的,他的身體還很健壯。可惜就在這一個風雪之夜,他遇上了五個瘟神。這五個黑衣人,就像地獄裡鑽出來的幽魂,忽然間就出現在這間已經關了門的酒家之內。那時候,姓陸的老頭兒剛剛從床上爬起,想到茅廁裡解決內急。但他的內急還沒有解決,就已給這五個黑衣人解決掉。一刀穿心,另加一拳,狠狠的打在他的嘴巴上。可憐這個半生勞碌的老頭兒,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死在別人的毒手之下。他並沒有開罪這五個黑衣人,也和他們無仇無怨,何以竟會遭此橫禍?答案只有一個。這五個黑衣人的身上,連一枚銅錢也沒有,但卻想喝酒。他們不想賒欠,於是索性把這個姓陸的老闆一刀幹掉,然後就在酒家裡喝個痛快。世間上真有這種兇狠殘酷的人,為了這種小事就大開殺戒?不錯,一點也不錯。黑心五毒就是這種人。黑心五毒這五個人,是六十年前黑心幫主黑心老祖的徒孫!江湖上,人人都聽過風雪老祖這個名號。風雪老祖是北極第一高手,一身武功出神入化,昔年憑著一柄風雪之刀,走遍大江南北,五湖四海,罕逢敵手。雖然現在他已因年老而逝世,而風雪之刀也已轉贈給雪刀浪子?但江湖上的人還是沒有忘記他。至於黑心老祖,他又是一個怎樣的人呢?黑心老祖原名藍善祥,乃江南仙草鄉人氏。他雖名為善祥,但絕不是個和善慈祥的人。沒有人知道他的武功來歷,但人人都認為他的刀法並不比風雪老祖差到甚麼地方去。他在四十歲的時候,創立黑心幫,並正式宣佈自已的外號,就叫黑心老祖。那時候他並不老。但他既然自稱黑心老祖,於是江湖上的人也就這樣稱呼他。黑心幫成立之後,遼寧一帶的商民可就叫苦連天了。黑心老祖把黑心幫的總壇設在如鞅,並從西藏招攬了十幾個喇嘛,冀圖成為遼寧的武林盟主。他的野心不算小。他的手段更是毒辣。黑心幫成立只不過短短兩年的時間,就已把當地的武林人物打得抬不起頭。到最後,黑心幫越弄越兇,風雪老祖看不過眼,終於親自跑到如鞅,勸告黑心老祖收斂一點。黑心老祖會聽他的勸告嗎?當然不!他不但不接受風雪老祖的勸告,反而和風雪老祖展開一場激戰。那一戰,江湖上的人至今仍然津津樂道。黑心老祖的刀法詭變百出,最少有十幾次的機會,可以把風雪老祖砍開兩截。但每一個機會,他都無法把握。不是不想把握機會,而是無法把握機會。因為風雪老祖的刀太快,而且內力深厚,就算刀法上出現破綻,黑心老祖亦無法把他澈底擊倒。黑心老祖把心一橫,喝令十幾個西藏喇嘛一併上前,圍攻風雪老祖。這一來.風雪老祖可光火了。他絲毫不懼,手中一柄風雪之刀發揮更強大的威力,那十幾個西藏喇嘛雖然武功極是了得,而且人數眾多,可是竟然在不足五十個回合之內,便已紛紛或死或傷,敗在風雪老祖的刀下。黑心老祖大駭。他一向都以為自己的刀法絕不會差得過風雪老祖,但這一次相比之下,顯然是略有遜色。風雪老祖在最短的時間之內把眾喇嘛解決,然後又再與黑心老祖展開激戰。最後,黑心老祖還是敗了。他的右胸捱了一刀,荒落而逃。總算他的輕功造詣不弱,而風雪老祖亦無存心趕盡殺絕之意,終於給他逃過大難。自此之後,黑心幫崩潰,完全瓦解。而那黑心老祖也沒有再在江湖上出現了。黑心老祖雖然被風雪老祖擊敗,但他仍然有一個弟於,不斷地在江湖上為非作歹。他就是近二十年來,江湖上最蠻不講理的惡君子向絕。向絕是黑心老祖唯一的弟子,黑心老祖的武功,他已盡得真傳。當黑心老祖不再在江湖上露臉的時候,向絕差不多就完全代替了師父昔日的地位。黑心老祖固然是個窮兇惡極的老魔頭,但與向絕相比下來,倒有長江後浪推前浪之嘆。向絕絕不是個君子。君子又怎會“惡”?直到近三幾年,向絕的年紀也有一大把,似乎比較少一點在江湖上惹事生非。然而,一代傳一代,向絕又調教出了五個比他自己更兇殘暴戾的弟子!那就是黑心五毒——孤劍生掃描sglineliweiOCR獨家連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