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神隱劍派掌門文長卿是也。
聽完了文長卿所述的來意,王升首先回應。
這位長眉濃須、雙目炯炯、年約七十的禿頭老者笑問:“八王世子,想要把四分五裂的丐幫重新統一,掌握在手,因此,要你來告訴我們,多加配合?”
文長卿聽對方把自己剛剛說過的長篇大論,概括為短短的幾句話,心想必有言外之意,遂不開口,靜待下文。
王升續問:“請教閣下,那丐幫是四分五裂、成天內鬥,對我們漕幫較好?還是合而為一、團結壯大,對我們漕幫有利呢?”文長卿聽出其中的含意,心知不妙,更不答話。
王升“嗯”了兩聲後,轉向南宮晁與都泰錦問道:“你們說呢?何者對咱們較好,對漕幫有利?”
高胖富泰的都泰錦仰躺倚坐,笑而不答。
瀟灑飄逸、蓄了兩撇濃須的南宮晁則說:“丐幫,當然是四分五裂的好。這還用說!”
王升兩手一攤,轉向文長卿說:“所以嘍,小王爺這個要求,我等不能同意。”
文長卿聞言不動聲色,僅嘴角輕揚。
王升接著又說了:“喏,煩你回去轉告,那個北丐幫總堂什麼的,如果留在黃河北岸,小王爺想怎麼玩,我們都沒話說,可若玩到了江東三省、漕運境內,嘖嘖,這就是河水流到了井水內,犯了界啦。”
文長卿質問:“三位,在下轉述的,可是八王府、八王世子的意思,難不成爾等想與王府為敵?”
都泰錦這時終於開口了:“你那個小王子,仗的不外乎是他爹做後臺。文大掌門,你可知我們的後臺是誰嗎?”也學起了王升,轉向王升與南宮晁問道:“說說看吧,兩位。”
王升笑笑:“我的後臺,正是當今的大內東廠頭子,張公公。”
南宮晁亦笑:“我的後臺,是西廠的李公公。”
都泰錦一愣:“怎麼?西廠換了新主子?輪到李公公當頭啦?”
南宮晁點頭笑應:“是啊是啊,原來的那個劉公公,告老還鄉,我還送了他十萬兩紋銀的旅費呢。”
三人談笑風生,戲說宮廷內幕,猶如拈起一根草來一般容易。
聽得文長卿臉色大變。
須知,明朝此時,諸王權力甚小,不如地方督、府,而地方督、府,又不如地方的鎮守司。
鎮守司就是專司監督的太監所坐的衙門。
各地的鎮守司,統歸大內三廠管轄,易言之,這幫散佈天下的小太監們,統歸大內的大太監統理。
再講白一點,明朝的江山,統歸大小太監們掌握,而漕幫三頭馬車的後臺,就是皇宮裡頭勢力最大的三個太監。
若將三頭馬車的後臺加總起來,不要說八王府了,就算是南直隸總督,也得閃一邊涼快去。
聊了一陣,都泰錦轉向文長卿,得意說道:“我的後臺呢,是內廠的頭子鄭公公。你若不信,回去問你家小王爺,小王爺若不信,請他去問老王爺。”王升與南宮晁被這番話逗得大笑。
王升笑完了還說:“我們不想與王府為敵,沒必要嘛,但若小王爺要同我們為敵,嘿嘿,恐怕老王爺也不同意喲。”文長卿不是不清楚漕幫的厲害,只沒料著,關起門來,三頭馬車說話竟這樣難聽,直視八王府如無物。
驚悚之餘複道:“丐幫一統,那他們各堂之間,就不會再有內戰,對於市面、漕運,多有好處,爾等不識王府苦心,一心作梗,就不怕北丐幫總堂率兵殺到,鬧得江東騷亂,所有生意都做不成了嗎?!”
王升聞語不悅,應道:“你們扶持的那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子(高華容),真敢帶兵越境,來到江東,我給你個保證,三省的官兵與漕幫的徒眾,會像蝗蟲一樣,群起圍攻,教他們來得去不得!”
啪!文長卿拂袖離座,神色嚴峻,一頓,抱拳說道:“告辭了。”
王升鐵青著臉,擺擺手道:“送客。”亦不客氣。
雙方於是不歡而散。
……
文長卿走後,王升跟著離座,冷哼:“什麼玩意!叫我們出力去幹不利於我們的事?當我們是什麼?是你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