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湘加入仙女門前所招募來的壯漢,都已經訓練成了可用之才。譚長風一直是個盡職的人,嶽湘雖然離去了!但他仍然督促他們勤練陣法。龍威鏢局的三位鏢頭,也還留在徐家大院之中。青蓮子和女婢替月、風塵三俠、桑木道長、黃鎮山、九陰鬼母,都回到了徐家大院中。嶽湘趕到的時候,青蓮子正準備去接應他。李三奇迎接嶽湘行入了廳中,笑道:‘門主正在擔心你……’
青蓮子接道:‘我已經不是仙女門的門主了,以後,別再這樣叫我。’目光卻已打量了嶽湘一陣,看他完好無恙,不禁心中一寬,臉上泛起了淡淡的羞紅。
九陰鬼母道:‘你這門主的身份,不能不要,你只要佔住這個身份,仙女門中人,對你任何攻襲,都是以下犯上。’
鐵大鵬道:‘對,你心中可以不承認門主這個身份,但要他們承認。’
青蓮子無可奈何地說道:‘你們既是覺得有用,那就由它去了,其實,我在真正作這個門主的時候,也一樣是聽命行事。’
嶽湘道:‘這個,我們都知道……’目光一掠九陰鬼母,問道:‘仙女門中,什麼人才能指揮四大鬼女?’
青蓮子道:‘嶽兄,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你可否說得清楚一些?’
嶽湘很仔細的說明了經過情形。
九陰鬼母呆了一呆,說道:‘有這等事?’
嶽湘道:‘當時,如若他們指揮四大鬼女向我攻襲,在下絕對沒有機會逃過四女的合擊。’
九陰鬼母沉吟一陣,道:‘就老身所知,指揮四大鬼女行動的,好像是一種奇妙的聲音。
如若太上護法在場,他就應該能夠指揮,因為他就是主持仙女門中事務的人。’
嶽湘說道:‘在下奇怪的,也就在此了。’
九陰鬼母道:‘只有一種可能,他不是太上護法。’
嶽湘道:‘這不可能!我看到羅統在場,叫他師父……’
九陰鬼母接道:‘唉!你小子不知道他們狡猾,如若他們稍微待人誠懇一些,老身就不會和你們一起出來了。真正主持事務的人,只有一個,但他竟然有九個替身。’
青蓮子道:‘真的,我所知道的只有三個。’
嶽湘道:‘他要那麼多的替身幹什麼呢?’
九陰鬼母道:‘因為他不相信任何人,所以,事必躬親,但他又分不出身來,所以,只好用替身了。’
嶽湘道:‘哦!但那究竟只是替身,不是他本人啊!’
九陰鬼母說道:‘那些人,熟悉的是那張臉、那個人,每一個替身,幫他辦一件事,如若辦砸了,那個人就非死不可,利用價值一過之後,他也會取了他的性命。’
嶽湘道:‘我明白了,他要親自控制很多人、事,但卻無法分身,只好利用替身了。’
青蓮子道:‘他不但使那替身穿著、形貌和他一樣,而且,還要模仿他的舉止,使那些人,一直認為是他。’
嶽湘道:‘對!’
九陰鬼母道:‘嶽湘,我想知道,你對那四個鬼女,能不能控制?’
嶽湘搖搖頭,道:‘不能。’
九陰鬼母道:‘仙女門中還有些什麼殺手,我不清楚,但這四個鬼女,可是難鬥得很,就老身所知,她們出動一個,咱們就應付不了。’
鐵大鵬不服氣地說道:‘咱們這麼多的人,連一個也對付不了。’
九陰鬼母道:‘是!她們已經不全是人了。大概十個月之前少林寺有四位長老步行至此,遇上了秀秀,全部死在她手下。’
鐵大鵬道:‘真的?’
九陰鬼母道:‘我親眼看到的,絕對不假。’
鐵大鵬突然回頭望了嶽湘一眼道:‘嶽兄弟,你說,你那一掌完全傷不了她們。’
嶽湘點點頭道:‘不錯,她們輕若無物,掌力吐出之後,人立刻隨著掌勢飄飛而起,飛落到數丈以外。’
鐵大鵬道:‘這麼說來,內家掌力是無法傷到她們了,不知刀劍、暗器又如何呢?’
嶽湘說道:‘不知道,在下只試過掌力。’
九陰鬼母道:‘我看過你們在這裡的防範佈置,似是受過了高人指教,不過,絕對無法防止四大鬼女。’
李三奇道:‘嶽兄弟,仙女門被咱們一下子就攪亂了,看樣子他們必須要一段時間調整,目下咱們也正好趁此機會,共把四大鬼女的事給解決了。’
嶽湘道:‘李兄有何高見呢?’
李三奇正容說道:‘目下,咱們已經證明了一件事,那就是,那四個女孩子很難對付,但咱們現在必須要想法子把她們除去才行,在下的意思,不如把她們誘入一片絕地,然後,再想辦法把她們解決了。’
嶽湘沉吟不語。
九陰鬼母道:‘什麼樣子的絕地?’
李三奇低聲道:‘她們不怕內家掌力傷害,但她們應該怕火。’
九陰鬼母道:‘不錯啊!問題是選擇的地方如何?’
李三奇詳細地說出了自己的計劃。
九陰鬼母轉向了嶽湘,道:‘小夥子,你意下如何?’
嶽湘道:‘在下覺得,鶯鶯、秀秀等,正在轉變,她們四個人是天竺奇術下的成就,也是武林中的怪物,如若能從她們身邊查出一些什麼內情,不但對整個江湖是一種很大的貢獻,而且,對天竺奇術也是一種揭發。’
九陰鬼母冷冷說道:‘你小子盡打如意算盤,聽起來,滿篇道理,但事實上,只怕這是不太可能的。就老身所知,當今江湖之上,沒有什麼人能和她們對抗,這四個鬼丫頭,如不能收為己用,那就早些毀了她們,你還沒有見識過她們的兇殘殺人方法,若是看過,那是叫人終身難忘的驚栗。’九陰鬼母在江湖之上,素以殘忍而著名,但卻想不到,竟會對四大鬼女的殺人方法感到驚恐。
嶽湘輕輕吁了一口氣,道:‘鬼母,能不能舉出一兩件事例來,說明四大鬼女的殺人手法?’
九陰鬼母道:‘你們知道,雲貴邊區深山之中,有一種高大的食人的狒狒,它們食用生物時,生裂而食。’
嶽湘呆了一呆,道:‘怎麼?她們也會生裂人體而食?’
九陰鬼母道:‘她們美貌多姿,惹人憐愛,但卻會突然之間,把手伸入了你的前胸之中,掏出你的心臟來。’
嶽湘道:‘哦!’
九陰鬼母說道:‘老身也覺得奇怪,你怎麼會和她們相處的十分融洽,老實說,就老身所知,你是唯一能和她們接近的人。’
嶽湘呼一口氣,道:‘老實說,如非老前輩如此說明,在下也想不到。’
九陰鬼母道:‘你小子,未被她們掏出心肝來,老身心中很奇怪,因為,她們不懂朋友,也毫無感情可言,奇怪的是你,小子,竟然能安然無恙……’語聲一頓,接道:‘說說,她們怎麼對你很特殊?’
嶽湘道:‘沒有啊!在下不知道她們有動輒殺人的習慣,所以,心中對她們也不太畏懼,我們一直相處得不錯。’
九陰鬼母道:‘你碰過她們沒有?’
嶽湘道:‘我和她們的手指相觸過,但是那只是表示一種親善,別無其他用意。’
青蓮子目光轉註到嶽湘的身上,道:‘嶽郎,不論你用什麼方法對付她們都行,但是,你一定要想法子保全性命,嶽郎,你要明白,現在,你絕不能死。’
嶽湘道:‘是的,我儘量想法子保存性命,不過,遇到非死不可的局面時,那我就只好赴義一死了。’
青蓮子道:‘唉!你如一定要死,那就別忘了我,你死了,我也不能獨生。’在這多人的面前,青蓮子說出這樣的話來,已明顯的表現出生死相從的情意。她說的很淡然,一點也不激動。
嶽湘突然感到十分感動,黯然道:‘蓮兒,我明白,我會盡量為你珍重……’
青蓮子道:‘嶽兄,如何對付幽靈四豔,你儘管放手施為,我都會同意你的作法。’話說得很明顯,不但嶽湘明白,在場的人,大都也聽出了一點門道。
嶽湘道:‘我會盡力而為。’
青蓮子道:‘嶽湘,這裡已經不是仙女廟了,我自己知道,沒有調度全局的能力,所以,我想請哪一位前輩主持全局,我隨時願候策驅,聽命行事。’
嶽湘道:‘如論江湖上的身份尊長,在場之人,有桑木道長和九陰鬼母……’
九陰鬼母道:‘不要提我的事,老身負責保護門主,和她一起行動。’
嶽湘道:‘那很好,多謝前輩。’目光一掠桑木道長,接道:‘目下情形,道長也不用再推託了。’
桑木道:‘老弟,有志不在年高,你的膽識、武功,都足以領導大局,所以,我想,你應該站出來,主持其事。’
嶽湘道:‘犯險,犯難,和敵拼持的事,在下決不後人,但如說領導大局,那就要靠老前輩的聲望了。’
李三奇道:‘嶽湘說的不錯,道長在江湖上的身份地位,十分崇高,由道長主持大局,那是最好不過了。’
桑木略一沉吟,道:‘諸位如此,貧道就恭敬不如從命了?’目光一掠青蓮子道:‘門主請先回內宅休息一下。’
青蓮子確實有點累了,忽然之間,改變了她十幾年相處環境,單是這一份適應,就要很大的耐受之力。譚長風早已派來了兩個丫頭,負責照顧青蓮子的生活,再加上青蓮子同來的心腹女婢替月,在二婢帶路下,行入了早已為她備好的臥室。九陰鬼母隨著青蓮子離開了大廳。
望著兩人去後,桑木才緩緩說道:‘現在,咱們要先調集一批人手來……’
鐵大鵬道:‘調集一批人手來?那是什麼意思,難道你們早已有了安排。’
桑木道長道:‘對仙女門的一切活動,我們早已有了戒心,所以,我們在揚州,早已有了很多的準備。’
鐵大鵬道:‘哦,只是貴派中人?’
桑木道:‘對!因為,常常會有機密外洩的事,所以,我們都變得極為小心,本門中派了四大劍手隱於揚州,必要時,以接應武林同道。’
鐵大鵬笑一笑道:‘名動江湖的武當派,果然是不同凡響。’
桑木道:‘唉!鐵兄,本門中行事,一向都講究正大光明,絕未想到這般鬼鬼祟祟,陳倉暗渡的,這一次,派人暗中埋伏在揚州,實是情非得已。’
鐵大鵬道:‘情非得已,這是什麼意思?’
桑木道長道:‘因為,本門和其他門派計議的事情,常常會無緣無故地洩漏出去,因此這個會議,不能不令人懷疑了,仙女門已有很多的人手伸入了各大門戶之中,他們會很快佈下圈套,引誘我們上鉤的。’
嶽湘道:‘這麼說來,貴門是不是已經有了不少的損失?’
桑木道:‘本門已經有了不少的損失,十二名精銳弟子失蹤不見了。’
嶽湘道:‘這種損失,只怕不是貴派一個門戶吧?’
黃鎮山道:‘不錯,少林門戶中也有這種損失!’
嶽湘道:‘貴門中損失多少人?’
黃鎮山道:‘一共三批,合計一十九人。’
嶽湘道:‘這些人,是不是都在揚州失蹤的?’
黃鎮山道:‘他們都是奉命派到此地來的,但是他們在何處失蹤,為何失蹤,在下還未曾查清楚。’
鐵大鵬道:‘是不是都和仙女門有關呢?’
嶽湘道:‘十分可能。’
鐵大鵬輕輕嘆息一聲,道:‘兩位混入了仙女門中,查出了眉目沒有?’
桑木搖搖頭,道:‘沒有,不過,我心中懷疑仙女廟只是一個幌子,並非他們真正的主力所在。’
嶽湘道:‘嗯!你是說,另外還有幕後人物?’
桑木點點頭,道:‘不錯,而且,我也發覺了那兩個號稱太上護法的人,其實也不是真正的統治者。’
這倒大出了嶽湘的意料之外,不禁為之一呆,道:‘你是說,真正的統治人物,並不在仙女門中。’
桑木道:‘貧道早就有這樣的懷疑,只不過有些事,叫人想不通,所以,貧道不敢相信自己的想法,剛才,嶽少俠說明了經過,貧道才想通了箇中不少關節。’
嶽湘皺起了眉頭。風塵三俠也聽得呆住了。
鐵大鵬輕輕籲一口氣,道:‘老道長,別賣關子了,此事重大,說出來咱們也好研究一下。’
桑木沉吟了一陣,道:‘鐵大俠,請恕貧道暫時不能說出來。’
鐵大鵬怒道:‘怎麼?你這老道長,難道連我們也信不過嗎?’
桑木道長苦笑一下,道:‘鐵大俠誤會了,貧道想到的,可能還沒有證據,只是一些蛛絲馬跡罷了,我如一旦說出去,不但貧道要對此事擔當起責任,萬一諸位傳說出去,也是個不了之局,所以,還是暫時不說出的好。’
鐵大鵬回顧了嶽湘一眼,道:‘老弟,你的看法呢?’他本對嶽湘有著很大不滿,但目睹嶽湘表現的膽識、武功,心中觀念大改,對嶽湘反而暗暗生出了敬服。
嶽湘道:‘有些事,只宜意會,不宜言傳。桑木道長一再暗示我們,他自己也還不敢十分肯定。’
桑木道長道:‘不錯,嶽少俠說得對。’
鐵大鵬未再多說。
黃鎮山卻突然開口,說道:‘咱們混入了仙女門中,忍辱受苦,只希望能一下子查明內情,現在看來,這希望又成泡影了。’
桑木道長道:‘不!貧道覺得,收穫非淺。我們心中很多不解的地方,現在經此一分析,好似已找到了一些可解的途徑。譬如說,我們就是一直在懷疑的,為什麼很機密的動態,竟然會洩漏出去?’
黃鎮山道:‘怎麼?道長已經找到原因了?’
桑木道長淡淡一笑道:‘我只是找到了一個線索,但卻無法肯定這件事。’
黃鎮山道:‘你是說,他已經混入了咱們之中?’
桑木道長道:‘至少,在我們之中有一個人和他們互通消息,我們的一切計劃,都會事先走漏了消息。’
黃鎮山道:‘你這樣一提,我們也覺得很奇怪,而且道兄又這麼一說,在下倒也想到了一件事情。’
鐵大鵬道:‘兩位不用打啞謎了,還是將話說個明白。’
黃鎮山沉吟了一陣,道:‘好吧,道兄,在下乾脆把話說明白吧。’
桑木道:‘事情發展至此,似乎應把內情全說出來了……’
黃鎮山接著說道:‘這個,道兄請說吧?’
桑木道:‘不!還是你來說吧?’
黃鎮山點點頭,道:‘這件江湖詭秘的事情是發生在數年之前,傳說天竺武功,突然又在江湖上出現,此事非同小可的,本門和武當派,立刻組成了一個很秘密的聯合小組,開始追查這件事情的真相。’
鐵大鵬道:‘查出了眉目沒有?’
黃鎮山道:‘當時,參與的人手不多,一切都在暗中進行,但兩年後,我們迫查這件事的人,卻有很多個都無聲無息的失蹤了。’
鐵大鵬道:‘死了?’
黃鎮山回答道:‘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到現在為止,還沒有找出一點線索。’
鐵大鵬道:‘以後呢?’
黃鎮山道:‘以後,就把這一個組合,給擴大了起來,丐幫,和另外兩個門派,也參加了這個組織,成了一個五人長老會,我們稱它作五龍會。’
鐵大鵬道:‘五龍會,江湖上沒有聽說過這個組合。’
黃鎮山道:‘這個五龍會,本來就是一個很秘密的組合,但在江湖上知道這件事的人,並不很多。’
嶽湘道:‘道長,五龍會,都是些什麼人?’
桑木道:‘少林一人,丐幫一人,峨嵋一人,武當一人,還有一位是……’是什麼人,他沒有說下去,卻突然住口不言。
黃鎮山接道:‘五龍會,是五個在江湖上很有名望的人組合而成,但他們的活動,卻是一直在隱密中,姓名、身份,不便宣佈出來。’
這是江湖上一個大隱秘,既然黃鎮山說了不便宣佈出來,鐵大鵬等自然也不好再問下去。
嶽湘輕輕籲一口氣,道:‘黃兄,五龍會既然主持全局,他們應該有一定的行事方法了。’
黃鎮山道:‘不瞞嶽兄說,在下就是受五龍會派遣而來。’
嶽湘目光轉註到桑木身上,道:‘道長,你也是五龍會派來的了。’
桑木點點頭。
嶽湘道:‘五龍會除了五個主事的人外,和武當、少林門派,還有沒有別的關係?’
桑木道:‘有!五龍會有很大的權力,可以向各派徵調人手,不過,五龍會只在暗中策劃,不用出名。’
嶽湘道:‘那是說,連被調的人手,也不知道箇中內情了。’
桑木道:‘是的,不過……’
嶽湘笑一笑,接道:‘是不是很多五龍會決定的隱秘無端的洩漏了?’
桑木道:‘對,這使五龍會受到了很大的損失,除了人手,還有聲望,五龍會幾次大行動,不但沒有什麼收穫,反而陷入了人家預市的陷餅之中,受了很慘重的傷亡,本來,大家對五龍會都很支持,一連幾次事件之後,各大門派都不願再聽五龍會的決定了。’
嶽湘道:‘道長,那就應該從五龍會本身查起。’
桑木道:‘就是如此使五龍會的團結有了問題,你查我,我查你,大家都查的互不信任起來,所以,貧道希望能查明內情。’
嶽湘低聲道:‘道長,你也是五龍會的主事人了。’
桑木道長道:‘貧道很慚愧。’
嶽湘問道:‘另外四個人,道長認識嗎?’
桑木道:‘都是多年交往的朋友。’
嶽湘道:‘如若只是你們五個人決定的事,那自然是你們五個人中有人洩漏了隱秘。’
桑木道:‘是!我們都明白,是我們五個人之中出了毛病,是一個,也許是兩個,但,是什麼人呢?’
嶽湘道:‘怎麼,很難查得出來?’
桑木道:‘不錯,很難找,五個人,都很激忿,老實說,這件事已在五龍會中造成彼此的猜忌、分裂,我也沒有辦法確定,究竟是怎麼回事?’
嶽湘道:‘彼此之間有了這樣一種猜忌,老實說,那就很難再合作下去。’
桑木道:‘對,五龍會現在的工作,有如停頓了一般,影響所及,整個江湖的各大門戶,都有了隔閡,連同調動各大門戶中人,都發生了問題。’
嶽湘道:‘哦!五龍會解散了?’
桑木道長道:‘解散倒是沒有解散,不過,因此,使得五龍會有著形同虛設的感覺。’
嶽湘道:‘道長的用心在……’
桑木道:‘我的用心先要找出五龍會中的奸細。’
嶽湘點點頭,道:‘這是根本的辦法。不過,那人已經對你們瞭解的太多了,一時之間,想把他找出來,只怕也不太容易。’
桑木道:‘所以,我們混入了仙女門中,希望能找出一些證據來,但卻沒有。’
嶽湘道:‘道長,如若你想要我們幫什麼忙,你必須毫無保留的說出內情。’
桑木道:‘不行,當年組成五龍會時,我們都立過重誓,不把內情洩露,更不能說出五龍會主持人的身份。’
鐵大鵬道:‘你們混入仙女門來,查了半天,沒有查出一點線索,此後,又作何打算呢?’
桑木道:‘貧道十分茫然。’
嶽湘道:‘在下有一個想法,仙女門似乎是知道的事情不少,他們也沒有準備在此地和我們展開決戰,如是在下的推想不錯,我看仙女廟,已經把主力轉移。’
桑木道:‘轉移何處?’
嶽湘道:‘這就不太清楚了,問題在他們為什麼要如此做,如若他們怕了我們,只怕我們自己也不肯相信。’
桑木道長苦笑,道:‘貧道行走江湖五十年,這是我第一次遇上最棘手的一大難題。’
嶽湘沉吟了一陣,道:‘道長,能不能把五龍會的人召集在一處?’
桑木搖搖頭,道:‘不能,五個人,都正在江湖上奔走,要查明這件事情,現在很難通知他們了,不過,我們已約定了九月九日在黃山見面。’他只說出黃山,不肯說出詳細的地點,顯然內心之中,還有顧忌。
嶽湘道:‘道長,你們一共只有五個人,這些人當中,哪一個可疑,道長心中應該有一點眉目了吧?’
桑木道:‘自然,我心中也有一點想法,四人之中,有兩個人是貧道覺得可疑的,不過,貧道找不出一點證據。’
嶽湘道:‘兩個人,那是說,四個人中有兩個人可疑了。’
桑木道:‘我們四個人,都是來自不同的地方,每一個人,都有很好的背景,如若說我們五個人中有兩個人勾結在一處,這件事,實在很難令人相信。’
嶽湘道:‘道長,你覺得,其餘的四個人中哪一個最可疑呢?’
桑木回顧了黃鎮山一眼,道:‘事已至此,看來,咱們已經無法保密了。’
黃鎮山道:‘對,事已如此,道長不妨明說了,何況,嶽兄和風塵三俠,都已經證明了是站在正義一邊的人!’
桑木道:‘少林門中的千拙大師,很少在江湖上走動,是千字輩最傑出的高僧,本是戒律院中主持,這一次奉命出山,參與了五龍會,那是不容懷疑的了!丐幫長者劉太極,一向耿直公正,江湖上人人皆知,這個人,似乎是也不用懷疑了。’
嶽湘道:‘剩下了你和另外兩個人了。’
桑木說道:‘貧道代表了武當加入了五龍會,此心唯天可表,自信絕對清白。’
嶽湘道:‘剩下了兩個人呢?’
桑木道:‘一個是峨嵋派中的渡月師太,一個是江南大俠韓鳳樓。’
嶽湘道:‘道長是不是懷疑韓鳳樓和渡月師太?有什麼特殊的理由嗎?’
桑木道:‘韓鳳樓交往比較複雜,貧道只能對他生出懷疑了!
至於渡月師太,我們每一次檢討洩秘的原因時,大家都很激忿,只有她平靜不波,默不出聲。’
嶽湘又問道:‘她平常是否很喜歡說話?’
桑木道:‘平常也很少說話。’
嶽湘沉吟了一陣,道:‘道長,你為什麼不懷疑劉太極呢?如論交往的複雜,劉太極只怕不在韓鳳樓之下。’
桑木道:‘不會的,劉太極對此事表現的最為積極,有一次,他也陷入了對方的埋伏之中,身中三處刀傷!’
李三奇道:‘會不會是苦肉計呢?’
桑木道:‘有一處傷勢很重,那是致命的地方,如是苦肉計,絕對不會傷在那個地方!’
嶽湘沉吟了一陣,道:‘道長,你們查出些眉目沒有?’
桑木道:‘我們對人人事事的懷疑,只是懷疑,一點也找不出證據。’
嶽湘道:‘道長,那是說沒有什麼收穫了?’
桑木點點頭,道:‘是的,沒有什麼具體的證明。’
嶽湘說道:‘哦!道長準備作何打算呢?’
桑木道:‘五龍會的事,那隻好等到黃山之會再說了,經此一役,貧道覺得,也用不著太過隱密什麼了!’
嶽湘道:‘這是說,道長決心動員五龍會的人,抗拒仙女廟了。’
桑木道:‘貧道已確知仙女門不是個正當的組合,五龍會應該對付它,所以,貧道已決定把人手調集於此。’
嶽湘道:‘準備給我們多少人?’
桑木道:‘人數不會太多,但是很精銳。’
嶽湘問道:‘道長,除了你們五龍會的人手之外,還有些什麼人參與這場紛爭?’
桑木低聲道:‘你是說劍叟易平出現的事嗎?’
嶽湘點點頭。
桑木道:‘此老曾受五龍會的邀請,但他卻婉拒了出山之請,這一次,他突然到了揚州,也許自有用心呢!’
嶽湘沉吟了一陣,說道:‘你們五龍會最大的目的,就是要查出一件什麼事呢?’
桑木道:‘天竺奇術流落在中原的隱秘,這件事,貧道收穫很豐富。’
嶽湘道:‘說說看。’
桑木道:‘貧道已由四大鬼女的身上,證明了那天竺奇術確實已在中原出現,創造了幽靈四豔的那個人,遁身於仙女門中……’
嶽湘接道:‘天竺奇術出現了,也證明了那個人在仙女門中,可是,他是不是你們要查的人呢?’
桑木道:‘不全是,我們還要查另外的一件事情——五龍會中的奸細。’
嶽湘道:‘道長,洩漏五龍會決議的事,也未必就是五龍會中的人。’
桑木道:‘嶽少俠有何見教?’
嶽湘道:‘五龍會中人各有門派所屬,如若他們把內情告訴門戶主持,自然不能算錯,如此一來。查明洩密之人,機會就很難得了。’
桑木道:‘嶽少俠說的是,不過,這中間還有一點內情。’
嶽湘道:‘哦!’
桑木道:‘因為有了洩密之舉,所以,我們幾次做了嚴格的規定。’
嶽湘道:‘什麼規定?’
桑木道:‘不許把內情告訴各大門戶中人。結果呢?卻一樣洩漏了隱秘。’
嶽湘點點頭,道:‘這麼說來,五龍會中,確有奸細了。’
桑木道:‘不錯,只可惜,他太狡猾了。’
嶽湘道:‘道長,怎麼能夠肯定那奸細在此?’
桑木道:‘唉!如若貧道想的不錯,我想,他可能也和我們見過了。’
嶽湘道:‘道長,你能肯定五龍會有幾個人涉嫌?’
桑木道:‘貧道現在無法肯定。’
嶽湘笑一笑,道:‘道長,可不可能除了你之外,其他的人,都可能會有問題呢?’
桑木道:‘可能。’
李三奇道:‘道長,別人會不會對你也有懷疑?’
桑木苦笑一笑,說道:‘大概也有可能!’
鐵大鵬冷冷說道:‘如若沒有你們一個五龍會,目下江湖,也不會有這等混亂的局面了。’
桑木沉吟了一陣,道:‘唉!鐵兄也許說的不錯。’
鐵大鵬道:‘現在,你可有什麼打算呢?’
桑木搖了搖頭,說道:‘貧道心情很亂。’
嶽湘道:‘情形如若真如道長所說,那人似是已經有了很周秘的準備,道長已錯過了見他的機會了。’
桑木道:‘貧道也是這想。’
嶽湘道:‘除非那位隱身於五龍會中的人,是仙女門中的領導首腦人物,此事,倒也不用太過重視。’
桑木道:‘五龍會中,有很多秘密,如若被他完全洩漏出去,也豈不是……’
嶽湘嘆口氣,接道:‘道兄,這些秘密,只怕早已經洩漏出去了。’
桑木沉吟不語。
嶽湘道:‘目下重要的事,是要如何對付四大鬼女,到現在為止,在下還想不明白她們為什麼不對我出手。’
李三奇道:‘她們有幽靈一樣的行動,但她們還是人啊!是不是已對你生出了感情。’
嶽湘沉吟了一陣,道:‘感覺中,她們好像已認識了我,不過,她們似乎是聽從著一種特定暗號的聲音,才會行動。’
李三奇道:‘你和她們相處的時間,一直沒有聽到過那種聲音?’
嶽湘答道:‘沒有,我一直沒有聽到過。’
李三奇道:‘兄弟,你可曾想過暗算她們?’
嶽湘點點頭,道:‘在下確有此意,而且已付諸行動。我悄然出掌,想一擊成功,但她們的身軀,和常人完全不同,有如飄風柳絮一般,疾飛而起,在下的掌力,完全無法傷到她們。’
李三奇道:‘那一掌,你用了幾成真力?’
嶽湘道:‘八成,兄弟相信,就算第一流的武功高手,也未必能夠承受我那一掌。’
李三奇道:‘你沒有出劍試試嗎?’
嶽湘道:‘兄弟已無再行出手的勇氣了。’
鐵大鵬突然說道:‘嶽兄弟,譚長風這個人,辦事很紮實,你交代他的事,似乎是全部辦到,徐家宅院,到處是弩箭、暗樁,雖不是銅牆鐵壁,驚險之處,猶有過之,區區倒希望四大鬼女來犯一次,看她們究竟是鬼是人?’
嶽湘苦笑一下,道:‘兄弟一直擔心這件事。’
桑木道:‘怎麼?她們今夜一定會來嗎?’
嶽湘道:‘大有可能,所以,咱們也應該安排一下了。’
桑木道:‘好,貧道倒也想見識一下,她們真正的可怕程度,我再去調集一批人手來,四大鬼女,今夜如若真的來了,也可放手一戰。’
嶽湘沉吟了一陣,道:‘道長,在下之意,對付四大鬼女時,應該有很完美的計劃,以免造成了不可收拾的慘局。’
鐵大鵬道:‘除非她們已經變成了真正的幽靈,四大鬼女如若是血肉之軀,我相信,她們大概不會刀劍也殺不死。’
嶽湘凝目想了良久,才說道:‘不知道。’
李三奇說道:‘不管她們是人是鬼,但咱們有備無患,要譚兄去準備一些黑狗血。’
嶽湘口中未再多言,心中卻暗作盤算,這四個丫頭,人耶?鬼耶?實在有些混淆不清,如再和他們爭執下去,很可能會圖亂人意,倒不如暗做準備,以應付變化就是。
夜幕四合,天已入夜。
嶽湘略作休息,就開始了很多的準備工作。他是個很自負的人,但對四大鬼女,卻有著極深的戒心。所以,他作了很完善的準備工作。
天過二更。佈滿了暗樁的徐家大宅,一片寧靜。
嶽湘的心中矛盾,他希望四大鬼女會來,也希望她們不來。
二更過後,果然有了動靜。但並非是由四周暗卡中傳出的警訊,而是由第二進院落傳出來。
第二進院落中,住的是風塵三俠。李三奇首先發覺了情況。
一個白衣飄飄,長髮披垂的少女,站在庭院中。
李三奇心中一驚,道:‘來了。’鐵大鵬急奔而去。但他還算沉得住氣,沒有一直撲向那白衣少女。
埋伏的暗卡,聽到了呼叫之聲,才看到了敵人。警訊傳出,立刻引起了一陣尖厲的哨聲。
緊接著亮起了通明的火焰。這些火炬,十分光亮。立刻間,照得庭院通明。
鐵大鵬對四大鬼女的印象不深,只見她白衣飄飄,卻認不出她是什麼人。
白衣少女靜靜地站在那裡,就像一尊雕刻的石像。
鐵大鵬道:‘姑娘,找什麼人?’
白衣少女只把兩道目光,投注在鐵大鵬的身上。
這時,嶽湘也聞警趕到。是四大鬼女中的秀秀。
八臂金剛任天豪,已經扣了兩把飛刀在手中,隨時可以發出。
幸好嶽湘及時而至。
嶽湘低聲道:‘任兄,別發暗器,先看看她們的舉動再說。’
任天豪點點頭。
事實上,埋伏在庭院四周的弩箭中,都已經嚴作戒備,十幾筒弩箭,對準著秀秀。
嶽湘輕輕咳了兩聲,緩步向秀秀行了過去,一面低聲說道:‘秀秀,你還認識我嗎?’
秀秀的眼睛很清澈,閃動著奇異的光輝,盯注在嶽湘的臉上。
嶽湘儘量不讓對方有敵意的感覺,保持著輕鬆的笑容,道:‘秀秀,只有你一個人來嗎?’
這一次,秀秀竟然有了反應,輕輕地搖搖頭。鐵大鵬道:‘不是你一個人來,難道四個鬼女都來了嗎?’他說話的聲音,一向很大,如金鐵相交一般。
對於厲言聲色,秀秀也有反應。只見她輕輕一顰眉兒,眼瞪著鐵大鵬。
八臂金剛任天豪低聲道:‘嶽兄,一定要她先出手嗎?’
鐵大鵬道:‘嶽兄弟,讓我們試試看,四大鬼女難道是真的無法抵禦嗎?’
嶽湘說道:‘鐵兄,這一個,最好別試。’
鐵大鵬道:‘為什麼?’
嶽湘道:‘因為,在下擔心,一發就不可收拾了。’
鐵大鵬道:‘如若咱們不試試,那不是水遠在她們的陰影籠罩之下了。’
嶽湘道:‘話雖如此,不過,還是不試的好。’
鐵大鵬道:‘嶽兄弟,我看,咱們還是試試的好。’
嶽湘道:‘好吧,三位一定要試,在下也不便再阻擋。’對四大鬼女這樣的人,嶽湘也說不上什麼情感,既無法收服她們,殺了她們也好。
任天豪大步而出,道:‘大哥,我先去試試。’
鐵大鵬道:‘多多小心,一有不支,立刻招呼我們出手。’
任天豪道:‘小弟記下了。’舉步對秀秀行了過去。
秀秀對任天豪大步逼來,似乎並不重視,兩道目光,卻一直盯注嶽湘的身上。嶽湘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那就是秀秀想表達什麼,只是無法表達得出來。正想出口阻止任天豪時,已經晚了一步。
任天豪已逼近秀秀身側。秀秀看也不看他一眼,激起了任天豪心中的怒火,大喝一聲,一掌劈出。掌勢夾帶著一股強大的潛勁。
聽到他大喝之聲,秀秀才轉過身子,右手一揚,迎向了任天豪的掌勢。
蓬然一聲,雙掌接實。任天豪感到一股奇妙的陰柔之勁卸去了自己掌上力道,心感不妙,立時,收掌而退。就在他收掌的同時,突然感覺到一股陰寒之氣,由掌心循臂而上。任天豪身經百戰,從來沒有遇上過這樣的事情,不禁一呆。
就這一怔神,秀秀的纖纖玉指,已經點向任天豪的雙日。
嶽湘大聲喝道:‘秀秀,你不要傷人。’
不知道秀秀是否聽到了嶽湘的聲音,但是指在任天豪雙目的纖指,卻未有加力。她有足夠的時間和機會,可以挖出任天豪的眼睛。但她卻適時而止。
李三奇、鐵大鵬,全都衝了過來,但兩人都不敢貿然出手。
嶽湘抬起右手,道:‘秀秀,過來,過來我們談談。’
秀秀的目光轉註在嶽湘的身上。
任天豪應該有機會逃出秀秀的右手威脅。但他卻一直站著不動。原來秀秀這一擊,不但打敗了任天豪的人,也打散了他的精神。他身經百戰,會過了不少高人,但卻從沒有像今日這樣的遭遇,一兩招,就遇上了失目之危。
秀秀在嶽湘高聲呼叫之下,終於收回了右手,緩步對嶽湘行去。
鐵大鵬、李三奇,一面緩緩移動身軀,選擇了一處最有利的出手角度,一面低聲說:
‘嶽兄弟,要不要我們出手。’
嶽湘目光仍然望著秀秀,臉上帶著微笑,口中卻答道:‘不可,丙位退後一些,制止庭院中的埋伏,不可輕舉妄動。’
秀秀終於走近了嶽湘。兩人相距,只不過三步左右。秀秀停了下來。
嶽湘緩緩說道:‘秀秀,鶯鶯沒有來嗎?’
秀秀怔怔的站著。好一會,才搖搖頭。
嶽湘心中很驚喜。秀秀的表情,顯示出已經聽懂了他的話,而且有了反應。
嶽湘儘量地使自己聲調平和,吐字清楚、緩慢,說道:‘秀秀,什麼人要你來的,知道嗎?’
秀秀皺起眉頭。大約,她對這一次複雜的問話,無法回答,瞪著大眼睛,望著嶽湘。
嶽湘又道:‘秀秀,過來,我們到房裡去好好地談談。’
他伸出了右手。秀秀忽然嬌媚地笑了,也緩緩伸出了手。但她將和嶽湘的手指相觸時,突然又縮了回來。而且,笑容消失,緊盯著嶽湘。
鐵大鵬、李三奇扶著任天豪回到了房中,庭院裡,只餘下秀秀和嶽湘。自然在這庭院的陰暗之中,還有埋伏。事實上,鐵大鵬、李三奇也一直注視著庭院中的變化。
秀秀突然冒出一句話:‘殺!’
其實只有一個字,但意思卻很明顯。
嶽湘道:‘殺我,是我?’
秀秀搖搖頭。
嶽湘道:‘秀秀,不是殺我?’
秀秀道:‘是……’
嶽湘笑一笑,道:‘是來殺我了。’
秀秀又搖搖頭。
秀秀表達能力,雖然很混淆,但嶽湘心中卻已能完全明白。秀秀奉命來殺他,但她卻不願殺他。這,也許是她僅有的表達能力,但卻已經證明了一件事。四大鬼女,都是有感情的。
秀秀的雙目中,突然射出了熾熱的光芒,人也似乎有了一種輕微的激動。只可惜,她無法表達出來。片刻之後,她突然一閉雙目,盤膝坐了下去。
嶽湘雖然花去了極大的心力,但他仍然無法猜測出她的用心。
只能感覺到那一刻時光中,她的內心中,有了很大的變化,也有著某種激動。但很快的,卻被另一種,新的一種情緒代替。只可惜,第二個變化,使她立刻閉上了眼睛,盤膝坐了下去。嶽湘雖然很用心,但卻也無法看出什麼。
秀秀就坐在他的面前,嶽湘只要一伸手,就可以一掌拍下去。
拍在秀秀的天靈要穴之上。只要是人,誰也無法承受這等重穴要害上一擊。
但嶽湘沒有出手。
站在暗室中的鐵大鵬和李三奇,心中十分焦急。
鐵大鵬道:‘現在,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嶽兄弟為什麼不下手?’
李三奇問道:‘要不要我去通知他一聲?’
鐵大鵬道:‘可惜,三弟受了傷,如若他沒有受傷,可以用暗算對付她。’
鐵大鵬一向是光明磊落的人,想不到,竟也有了暗算的想法。
自李三奇和鐵大鵬相識以來,第一次聽到他這樣的話,他很驚異鐵大鵬的轉變,不禁回顧了鐵大鵬一眼。
鐵大鵬大概也瞭解了李三奇的心意,輕輕一嘆,道:‘你很奇怪是嗎?’
李三奇道:‘大哥,你的想法有些變了。’
鐵大鵬道:‘是有些變了,我想不到世上會有四大鬼女這樣的人,她們有那樣高的成就,使人無法抗拒。’
李三奇道:‘好,我過去通知嶽湘一聲,也許我自己下手。’
鐵大鵬道:‘咱們一起去,一旦有變化,也好彼此接應。’
李三奇點點頭,兩人一齊舉步向前行去。
嶽湘似是已有感覺,低聲道:‘兩位不可擅自出手。’
兩人已逼到了秀秀的身後,聞聲停步,鐵大鵬低聲道:‘嶽兄弟,要不要我們助拳?’
嶽湘道:‘不用。’
鐵大鵬道:‘嶽兄弟,時機稍縱即逝了。’
嶽湘道:‘我知道,兩位現在,最好是離開這裡,把任兄也帶走,他需要療治傷勢。’
李三奇道:‘好!嶽兄弟小心。’轉身大步而去。
庭院中只剩嶽湘和秀秀。秀秀一直靜靜地站著,看到鐵大鵬帶著任天豪離去之後,忽然揚了楊柳眉兒。
無法猜測出她是喜是怒,嶽湘有些不安地說道:‘秀秀,咱們到房裡去談談,好嗎?’
似是明白,又似是不大瞭解,秀秀眨動了一下眼睛。
庭院四周有不少埋伏,也有很多眼睛看著。他雖然自覺是面對著一件很莊嚴的事情,但在很多眼睛注意之下,總有著不舒適的感覺。
嶽湘緩步向房中退去,一面不停地招手。秀秀有些趑趄不前,相持了一陣,終於舉步向前行去。行到了房門口處,秀秀又停了下來。
像哄孩子一樣,嶽湘低聲說道:‘秀秀,進來吧!’
秀秀忽然點點頭,跨步房中。
房中燭火融融,一片寂靜。一男一女,相處雅室,應該是極為春意,但嶽湘的內心中,卻有著很沉重的負擔。表面上的笑容,和他心中的緊張,形成了兩個極端。但秀秀的出現,卻也使嶽湘充滿了希望。
秀秀忽然笑一笑道:‘我要殺……’殺什麼?她沒有說下去。
嶽湘問道:‘秀秀,你要來殺人,對嗎?’
秀秀點點頭。
嶽湘緩緩離開坐位,倒了一杯茶,遞了過去。他任何一個動作,都儘量的慢,只有很慢的動作,才不會引起誤會。他記憶中,四大鬼女一向很少喝水。他希望看到秀秀在出動對敵,是否有些改變。
出人意料之外的是,秀秀竟然接過了茶杯,而且,把茶杯放到了口邊,但卻沒有把茶喝下去,就放在了案頭上。
她的舉止,已經接近了正常的人。嶽湘輕輕籲一口氣,道:‘秀秀,為什麼不喝一口茶?’
秀秀搖搖頭,口齒啟動,仍是想表達什麼,但卻又無法說出來。
嶽湘一時想不出適當的辦法,能誘導秀秀表達出心中的隱秘,心中很焦急。忽然想到了九陰鬼母。也許,藉她和四大鬼女長期相處的經驗,能想出辦法,瞭解秀秀的意圖。但剛想舉步離開,忽然發覺,秀秀的雙目中流現出一種湛湛的、奇怪的光輝。而且,只聞衣袂飄風之聲,她忽然攔到了嶽湘的面前,不肯讓他離開。
嶽湘吃一驚,暗道:好快的身法啊!嶽湘輕輕吁了一口氣,道:‘秀秀,你坐一下,我去請個人來。’
秀秀沒有反應。
嶽湘道:‘我請的是九陰鬼母。’
秀秀似乎是想說什麼,但卻沒有說出來。
兩人之間,有一段無法縮短的距離。最痛苦的是,嶽湘能夠領悟到了什麼,但卻無法證明是錯,是對!秀秀也很焦急,可從她的目光和神情中看得出來。但她卻無法把心裡的事情說出來。這是個僵局。
嶽湘只好放棄自己的打算,又緩步行到了室中。秀秀也跟了進來。
突然間,嶽湘心中一動,暗道:難道她奉命要殺的人就是我,所以,她才會如此寸步不離地緊盯著我。
秀秀在椅子上坐下去,但立刻又站起來。看得出來,她心中充滿著一種不安的情緒。這時,任何一個細微的刺激,就可以使他猝然出手。
嶽湘心中,幾乎已經肯定了自己的預料,秀秀志在殺他,但又不忍對他下手。
相處的時間不太長,但因嶽湘的大膽接近她們,已在她們的心目中留下一個熟識的印象。
嶽湘完全放棄了召來九陰鬼母的用心了。用最溫柔的聲音,道:‘秀秀,過來坐下!’
秀秀望了嶽湘一眼,但神情間不安,更為明顯。如若無法使她的情緒稍微平靜下來,很可能就有衝突。
嶽湘暗中作了一個大膽的決定,站起身子,對秀秀行了過去。
秀秀望著他。
嶽湘一面運功戒備,準備反擊,一面微笑道:‘秀秀……’伸出左手,向秀秀的玉手上握去。他出手很緩慢,給人一種輕憐、惜愛的感覺。表面上,他的動作極盡溫柔能事,但他的內心中,卻是緊張無比——秀秀可能會出手要他的命。但秀秀竟然沒動。
嶽湘終於握住了秀秀的手。秀秀本來十分激動的情緒,竟似乎平靜了一些。嶽湘心中暗道:看來,她並不討厭男人接近她們,問題在我接近她們的程度如何?除了我之外,別的男人,是不是一樣可以接近她們。心中念轉,手上微微加力。秀秀蒼白的臉上,突然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紅暈。她沒有抗拒他用力握住了自己的手,而且,還生出了一股羞喜。
不管如何對付四大鬼女,這是一個機會。
嶽湘大膽地伸出了另一隻手,攬住了秀秀的嬌軀。秀秀竟然隨著嶽湘的手臂,偎入了嶽湘的懷中。她輕輕閉上了雙目,但嶽湘卻緊張極了,緊張的手心中沁出了冷汗。緊張得身體微微顫抖。
秀秀卻是很平靜。她像是一個在風雪中忍受著寒風的孩子,忽然間,進入了一間溫暖的屋中,原本不安的情緒,完全平靜下來。
嶽湘的右手,輕攬著對方的嬌軀。但他有著絕對的機會,騰出手來暗算秀秀。但他不敢。
一次經驗使他有了相大的戒心,他不知道,用什麼方法,才能使她們就範。
忽然間,傳來了輕微的腳步之聲。一個人緩緩地出現在門前。
是九陰鬼母。
嶽湘輕輕吁了一口氣,道:‘鬼母,來得很好。’
望了望室中的情形,九陰鬼母突然笑一笑,道:‘嶽湘,她們一直不讓人接近她們,但你卻接近了她們。’
嶽湘道:‘在下接近她們了,卻不知應該如何處置這個場面?’
九陰鬼母道:‘嶽湘,你如能想辦法把她們收服過來,那是最好不過。’
嶽湘道:‘可能嗎?’
九陰鬼母道:‘老身從沒有看到過一個人像你這樣接近她們,但你卻證明了她們並非是完全不可接近的人。’
嶽湘回頭看看,只見秀秀微閉雙目,竟似睡熟了過去。如若要出手殺她,這應該是最好的機會了。但嶽湘卻猶豫難決。處置不好,不但會造成翻目成仇的結果,而且,也可能會引起青蓮子的誤會和桑木道長等的懷疑,弄出個自相殘殺的局面。嶽湘很為難。
九陰鬼母輕輕吁了一口氣,道:‘嶽湘,你在擔心什麼?’
嶽湘道:‘我擔心四大鬼女中,來的不止秀秀一個。’
九陰鬼母道:‘還擔心青蓮姑娘對你生出誤會?’
嶽湘道:‘也無法處置我懷中的秀秀哩。’
九陰鬼母道:‘老身可以幫你一忙,如果青蓮姑娘發覺,我會為你解釋。’
嶽湘道:‘多謝鬼母。’
九陰鬼母道:‘對於桑木道長等的誤會,我也可以為你解說。’
嶽湘道:‘對秀秀姑娘呢?’
九陰鬼母道:‘這個也使我為難,不知該如何才好……’
沉吟了一陣,接道:‘嶽湘,先點了她的穴道如何?’
嶽湘道:‘不知道她會否受制。’
九陰鬼母道:‘唉!沒有把握,實在不便輕易出手。嶽湘,你敢不敢再對她進一步……’
嶽湘接道:‘進一步,什麼意思?’
九陰鬼母道:‘親親她。’
嶽湘苦笑一下,道:‘為了江湖大局,我嶽某人受什麼委屈、痛苦都行,但……’
九陰鬼母接道:‘試試,老身替你把風。’
嶽湘為難極了。但也無法就這樣永遠的堅持下去,只好冒險行動。
先把右手移按在秀秀的脈搏之上,只覺跳動正常,她似是睡得很安詳、平靜。如若嶽湘沒有第一次算計的失敗,他早就出手一試了。自那次之後,四大鬼女在他心中,已留下了一個超異常人的印象,她們是無法殺死的人。所以,他不敢對秀秀輕易的暗算。
九陰鬼母真的轉身守在了門外。
嶽湘緩緩低下了頭。他想不出,親了一下秀秀之後,會有一個什麼樣子的結果。但又想不出更好的辦法。
忽然間,幾聲慘叫傳了過來,劃破了深夜的靜寂。秀秀忽然睜開了雙目,而且,掙出了嶽湘的懷抱。嶽湘右手加力,緊扣了秀秀的右腕脈門。秀秀的身子很輕靈,就像一葉飄絮,忽然間蕩了起來。但因嶽湘緊扣著她的脈穴,硬把她拉了回來。嶽湘摸過秀秀的腕脈,覺著她和常人無異。
但奇怪的是,秀秀並不因脈穴被扣之後,而失去抗拒之力。秀秀飄起的身子,被嶽湘拉回來之後,表情很奇怪。她沒有對嶽湘出手,但卻呆呆的望著嶽湘。
嶽湘心中泛起了殺機,正在突出袖中之劍,作搏浪一擊,殺死秀秀。忽見一條人影,直飛進來。蓬然一聲,摔在了地上。是九陰鬼母。什麼人在一招之間,就把大名鼎鼎的九陰鬼母給打摔在地上。是倩倩。倩倩就站在廳門口處。
嶽湘心頭一凜,殺機頓消。這層層埋伏,簡直沒有辦法阻止四大鬼女。
倩倩望著嶽湘和秀秀,神情詭異。
不知是否倩倩手下留情,九陰鬼母雖然被打摔倒在地上,但似乎並沒有受傷,又緩緩站起了身子。
嶽湘低聲道:‘鬼母,你還好吧?’
九陰鬼母道:‘還好,嶽湘,我要告訴你一件事,天下第一高手,也不是她們的敵手。
她是一道屏障,必需要把她們爭取過來。’
嶽湘苦笑一下,道:‘在下盡力而為,但我沒有一點把握。’
九陰鬼母道:‘嶽湘,別寄望我能幫你什麼,事實上,我一點忙也幫不上。’
嶽湘道:‘知道了,有勞鬼母替我在門主那裡解釋一下。’
九陰鬼母道:‘這一點,老身一定幫忙。’
倩倩一直站在那裡聽兩人說話。但她卻忽然有不耐之感,一舉步,行入了廳中。
嶽湘吃了一驚,趕忙運氣戒備,同時一推秀秀。
秀秀身子輕靈,微微一推,忽然向倩倩撞了過去。倩倩竟然舉手一擲。忽然之間,兩個人交手了三招。
交手三招,快如閃電,聽不到一點聲息,看上去輕巧無比。但嶽湘卻感覺到,有一股十分強大的暗勁在廳中激盪。這種暗勁雖然強大,但卻和一般的內家掌力,有著很大的不同,而且帶著一股侵肌入膚的陰寒之氣。
幸好,秀秀、倩倩,對了一掌之後,未再打下去。她們轉過身子,相對而立。四道目光中,都閃起了一種綠芒,互視對方。這平時相處得很好的四個人,此時好像是兩個彼此完全陌生的人一樣。
嶽湘心中有很多的疑問,但不知如何求證。他心中也很矛盾,希望她們打下去,也希望她們別再動手。
秀秀突然飛身而起,逕向外面飛躍奔去。倩倩像閃電一般,緊迫在秀秀的身後而去。暗影中弓弦聲動,一陣弩箭,向兩個人射出。也不知是否射中了兩人,但兩人很快消失不見。
目睹二人遠去,嶽湘才想起九陰鬼母的受傷,急急道:‘你受了傷嗎?’
九陰鬼母道:‘被她擊倒時,只覺那一股力量,來勢滔滔,不可抗拒,但現在,卻已無傷疼的感覺。’
嶽湘道:‘看來,她還記得你。’
九陰鬼母道:‘哼!老身侍候她們許多年,自然應該認識我了。’
嶽湘點點頭。
九陰鬼母嘆了口氣,說道:‘嶽湘,你和她們更熟識,而你們,只有幾天相處的時間,但看來人都有愛美的天性,美的男人、女人,是具有互相的吸引對方的力量……’語聲突然一頓,叫道:‘但她們不算人啊!她們是鬼,無情無義的鬼……’對倩倩出手打倒鬼母那一擊,九陰鬼母很傷心。在四大幽靈的殺手中,九陰鬼母內心中對倩倩最好。偏偏,第一個把她打倒在地上的,就是倩倩。
嶽湘勸道:‘鬼母,她們已經不是人了,不用和她們一般見識。’
九陰鬼母打量了嶽湘一眼,忖道:‘看來,美麗的女鬼,也喜歡英俊一點的男人。’嶽湘不但很英俊,而且,也很有男人的味道。
‘對付仙女門,必須先殺了她們。’九陰鬼母緩緩說道。
嶽湘道:‘殺她們,似乎是一件不太容易的事。’
九陰鬼母道:‘秀秀似乎是來殺你的,不知她為什麼不下手。’
嶽湘道:‘所以,她們是那麼莫可預測。’
九陰鬼母道:‘嶽湘,你無法控制她們,所以最好的辦法,是殺了她們。’
嶽湘道:‘我暗算過她們,結果,失敗了,我想不出用一種什麼方法可以殺死她們。’
九陰鬼母點點頭道:‘老身倒有一個辦法。’
倩倩那一掌,打碎了她的心。九陰鬼母說出她的方法。
嶽湘不住地點頭,那實在是一個很好的辦法。很絕,也很殘忍。
嶽湘沉吟了一陣,道:‘好!我們試試吧!’
徐府中的前後庭院中,又傳來了弩箭呼喝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