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鴻飛對於中原九大門派的興衰、存亡,並沒有凝重的責任!
對於狐狸幫的興亡,更是沒有絲毫關係。
他想:自己若是一個聰明人的話,自家應該脫離這場武林漩渦站在旁邊,觀龍虎鬥。
龍虎相爭,必有一傷,然後,再挺身而出,天狼派,便可一踞天下江湖武林寶座,從此揚眉吐氣。
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良機,天狼派能否一夜間崛起武林,是決定於這種良機的成就!
在這一陣思潮如湧的頃刻——馬車已經繼續向前奔馳!
黃鴻飛已很快的下了決定,道:“自己就丟下她不管吧!”念頭剛轉——突然一縷幽幽的嘆息,響在黃鴻飛身後!
黃鴻飛轉首望去,鬱步瑤一雙令人昏眩的美目,正凝望著自己,一副楚楚可憐之態,使人狠不起心腸。
黃鴻飛心頭一震,忖道:“她會知道自己心意嗎?”
猛地,看見鬱步瑤在自己手背上寫道:“你能忍心丟下我嗎?”
黃鴻飛一時間答不出話來,只見鬱步瑤又寫道:“我知你的私底下心意,中原九大門派跟狐狸幫兩敗俱傷,可使天狼派無聲無息萌芽壯大,尊稱江湖武林,完成你的心願,但你可知道你這樣作,會害死了多少生靈,他們雖然不是被你所殺,而你見死不救,與你所殺何異?”
黃鴻飛聽得驚駭無比,他想不出鬱步瑤如何會洞悉自己心中所作的決定,難道她真是那般聰明嗎?
鬱步瑤突又寫道:“也罷!中原武林道既然沒恩惠於你,固然無法所求於你。可是,我私底下卻要求你。”
寫到這裡一頓之後,再接下道:“只要你救助我脫險,我就無條件答應你三件事,即使以身相許也心甘情願。”
黃鴻飛猛地抬頭望了她一眼,淡淡說道:“你要嫁給我嗎?”
鬱步瑤點點頭,寫道:“願意。”
黃鴻飛淒涼一笑,道:“在下一介草莽武夫,能得你這樣一位天姿國色,絕世嬌娃伴守終生,自是人間第一幸福的人,可是,黃鴻飛並非人間好色之徒!”
鬱步瑤臉色微變,寫道:“在我腦海裡思忖,天狼派能得幸存塵世的人,只有最後摔下無底谷的黃鴻飛,果然你正是他!”
黃鴻飛面色驟變,萬沒想到自己無意問吐露出自己姓名來歷,這樣一來,自己更不能援救她脫險啦!
但見鬱步瑤寫道:“你不要緊張,我絕對不會吐露出你的姓名,其實你的身份,遲早也要為人所知,既然你自說不是人間好色之徒,那麼應該援手扶救弱者!”
黃鴻飛沉吟一陣,蒼涼嘆道:“遠在三年前八月仲秋之夜,中原九大門派群豪,站在一山峰頂,眼睜睜看著一個弱女子和一位年幼孩童,被人慘殺身死!基於人類互助之愛,他們本該援救那兩位弱者。可是,那群自命俠義心腸的九大門派中人,並沒有一個人挺身而出。”
說到這裡,黃鴻飛心中悲慟難以言喻!
鬱步瑤聽了這一番話,默默不語,要知這些話,乃是真實的事情,在三年前八月中秋之夜,中原九大門派高手著實目睹了那一幕慘狀!
黃鴻飛悲慟了片刻,接下說道:“……那是為了什麼?是為了那位弱女和男童,乃是天狼派的門下,凡是天狼派的門下弟子,死有餘辜,所以他們眼睜睜的看他們死去!
小姐既然已知我是誰,試想我應該痛恨九大門派嗎?抑或仇恨狐狸幫的殺人兇手?當然我都應該仇恨他們,施予應得的報復!但是,今天我不這樣做,我要援救小姐脫險!”
說到這裡,黃鴻飛猛地一伸左手,攔腰抱緊鬱步瑤,右掌運集功力“呼”地一掌,直向馬車布篷擊去!
“轟”地一響,整個布蓬被黃鴻飛銳利掌勁,擊得碎裂紛飛!
由裂縫缺口中,黃鴻飛懷抱著鬱步瑤的嬌軀,凌空騰起——
這時疾如飛馳的馬車停止下來!
七匹快騎,突然分向四面八方電掣出二十餘丈遠近,然後轉頭分向黃鴻飛這邊包圍過來。
他們這種詭異的包抄方法,終於使黃鴻飛無法脫身,其實,黃鴻飛已存心要會一會他們。
七匹快騎,連帶由車轅躍下的二人,已經將黃鴻飛和鬱步瑤圍成一個弧形,九條皮鞭都抖露在手中。
黃鴻飛靜若嶽峙,凝立草原之上,冷然掠望九人一眼,淡淡說道:“多謝你們九位駕車一路相送,眼下想再借你們一匹快馬,不知諸位兄臺,有哪一位答應所求?”
這番話,不徐不緩,平平淡淡,但卻聽得九位紅衣人臉色大變,個個面泛怒色,殺機陡生。
位於正北方一位顴骨高聳,目深鼻曲,面色黑黃,體碩頸短的紅衣人,似乎九人之首領,冷笑一聲,道:“閣下這番話,說得倒是輕鬆已極。”
黃鴻飛微微一笑,道:“咱們素來無怨無仇,九位兄臺似乎犯不著大動干戈,冒著性命危險,產生一場搏殺爭鬥。”
那紅衣人咧著一張嘴巴,怪笑連聲道:“你口氣倒不小。”
“如果你們不在乎自己性命的話,在下倒樂意引送九位靈魂,返歸西天。”
紅衣人道:“憑你之力,能夠將咱們九人超渡,那真是含笑暝目啦!”
啦字脫口,劈拍一聲皮鞭擊空脆響!
三條皮鞭如同三條烏龍,呼呼呼,直向黃鴻飛身上抽擊而到,速度之快,無與倫比。黃鴻飛大喝一聲:“且慢!”
三條七八尺長的皮鞭,齊齊抽打在黃鴻飛後背之上,發出一陣脆響!
九位紅衣人目睹黃鴻飛,背上捱了三條力逾百斤的皮鞭抽擊,仍然屹立原地不動分毫,不禁同時一驚!
那位紅衣人之首,冷笑問道:“閣下有什麼話吩咐?”
黃鴻飛手指著身旁的鬱步瑤說道:“她沒有半點武功,你等九人如果殺了我,不怕她會跑掉,眼下她就在外面參觀咱們拚鬥吧!”
那紅衣人笑道:“她站在場中,更加阻礙了手腳,那就請便吧!”
鬱步瑤美麗的星目望了黃鴻飛一眼,問道:“你有自信嗎?”
黃鴻飛搖頭道:“他們九人並非通常武林高手。”
原來黃鴻飛現在感到後背之上,被皮鞭抽擊之處,一陣火辣劇痛,好像已經浮腫三道鞭痕。
由此可以想象到這九位紅衣人,內功之高,已能將內力運透至長鞭上,將軟綿綿的皮鞭,變成如戟如矛那般銳利。
鬱步瑤道:“你若是敗啦!我也無法逃生。”
黃鴻飛慘然一笑,道:“我不會送你上斷頭臺就是,你快走出去吧!”
鬱步瑤幽幽嘆息了一聲,蓮步玉搖姍姍踱出圈外,雙眸凝視著場中!
這時候,黃鴻飛沉聲說道:“比鬥開始,各逞武功。你們動手吧!”
黃鴻飛這種出人意料之外的鎮靜,確實使九位紅衣人感到,對方乃是一位空前武林高手,故不敢貿然動手。
雙方變成僵持靜止場面!
“嗨!”猛的正北方那位帶頭的紅衣人,將坐騎帶動直往黃鴻飛迎面撞了過來!
他這一動,“劈劈拍拍………”由四面八方飛來數百條鞭影,直往黃鴻飛身上劈落下來。
黃鴻飛平生可沒看過這場皮鞭陣式,他晃身閃避,雙手翻飛格,抓,掃,劈,架,震,運用出各種快速手法!
他仍然無法避開,“呼呼呼”的皮鞭抽擊!
剎那間,黃鴻飛感到自己上身衣衫,已經破碎絲縷!
其實,這是黃鴻飛對敵經驗不足,要知這種皮鞭外門兵刃,基於一種搶盡先機,若是先機被搶,那你就是武功再高,也要被逼迫的只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的餘地,何況面前九位紅衣人,乃是天下一流的鞭手,九條鞭一發作,如同雨點,一條接著一條,專取敵人眼睛,準確無比。
黃鴻飛真是空負著一身武功,被打得皮開肉綻,因為他要躲避眼睛被擊,不得不移身閃避,但是在他閃避的當兒,另一條長鞭已經抽在身上一處皮肉。
場外的鬱步瑤看到這種情形,真是搖頭嘆息絕望!
九位紅衣人目睹黃鴻飛血肉之軀,硬受數百下一鞭力逾百斤的皮鞭抽擊,而能屹立不倒,確實感到驚駭萬分!
黃鴻飛被一鞭二鞭抽擊,並沒打昏了頭,他好像愈打愈是冷靜,驀地——
他仰首一聲淒厲、悲壯長嘯,整個身體在一鞭抽擊彈帶之下,凌空飛躍了起來。
這一躍,竟然大大令人膽驚心寒,原來他縱身一躍,足足騰空五丈高下!
當然半條皮鞭,也無法再抽擊到黃鴻飛的身上。
那位領頭的紅衣人,看到這種情形,高聲喝道:“兄弟們,趕快帶轉馬頭退開,退得愈遠愈好!”
九位紅衣人皆是身經百戰的武林高手,黃鴻飛身體凌空而起,他們已經各自帶轉馬頭,分為九個方向奔馳出去!
可是,他們仍然低估了黃鴻飛的武功!
但見黃鴻飛身懸高空中,倏地揚手拔劍,劈射了出去!
那是天狼神魔嘔血瀝心獨創的絕技,狼形十三式的一招“狼劍三旋!”
當然飛劍比奔馬的速度為快!
只見劍虹穿空,噝噝響聲中!
已跑出十餘丈的一匹快馬騎士,身首異處,由腰而上的半截,已然跌落地上,另外下半截和兩條腿,仍然掛在鞍上,隨馬前馳。
另外八位紅衣人跑出十七八丈,自忖已跑出安全境界,掉轉馬頭過來,卻看到了這駭人心驚的血淋淋一幕!
這時黃鴻飛凌空的身體,已經撲落地上,閃電也似的追取前面飛馳的黃狼劍,終於在十餘丈外,抓住旋飛回來的寶劍!
寶劍人手,黃鴻飛殺機陡生,震腕一劍又飛射了出去!
這次,是連人帶劍飛擊!
三丈外的騎士,尚未驚醒過來,密冷劍鋒已經在頸項間劃過!
他沒有慘叫,鮮血連帶一顆頭顱滾落馬下,受驚的坐馬,前蹄掀舉,將一具無頭屍體摔落草地上。
一陣暴喝,怒吼,餘下七人,七條皮鞭挾著雷霆萬鈞之勢,猛往黃鴻飛圍攏過來。
吃虧一次學一次乖。
黃鴻飛冷笑一聲,劍光如劈練匝地,飛飄出去!他的劍勢,凌厲狠辣至極,劍出萬物遭殃!馬嘶聲淒厲,人仰馬翻。
三匹駿馬,在黃鴻飛劍光劈掃之下,蹄折腿斷。
這些紅衣人武功亦是不弱,那三位坐騎未遭劍傷的紅衣人,各自由鞍上飛起,凌空三條皮鞭抽掃過來。
同時另外四條長鞭,也破空卷至!
鞭影翻飛間,黃鴻飛一條右臂,齊被七條皮鞭纏住。
這一下,七人若是同時運勁抽拉,黃鴻飛的臂膀,非要活生生被拉折不可!
但是黃鴻飛確實含有令人詭秘莫測的劍式,見他右手長劍一鬆,劍交左手,“唰”地一聲!
犀利至極的劍鋒,將七條皮鞭齊齊割斷,一道冷芒,在黃鴻飛將左手之劍變交右手的剎那!
兩聲慘厲嗥吼!血影四濺,兩個紅衣人又倒地而亡!
黃鴻飛似乎殺機正熾,劍又變交換左手,似點似劈,猛襲左方二位紅衣人!
劍招狠毒,銳不可擋,眼見兩位紅衣人又翻身倒地而亡。
九位紅衣人在這剎那問,被殺六人,確實使人不戰而寒!
沒死的三人,轉身就逃,可是黃鴻飛沒讓敵人逃出幾步,又一個紅衣人被刺死在黃狼劍下!
就在這時候,黃鴻飛耳際問聽到鬱步瑤一聲驚叫!
不知何時,草原中陡增了一個面罩一付紅面罩的白衣長袍人,攔腰抱起鬱步瑤向北奔去!
黃鴻飛這一驚非同小可,仰首厲嘯一聲,身軀凌空直向前面三騎飛去!
劍光掠過二位騎士身上,頓使身首異處,然後凌空落坐在第一騎馬鞍上,“嗨”一聲吶喊,雙腿踢震馬腹,風馳電掣向那白衣長袍人追去!
黃鴻飛砍殺九位紅衣人,確實展露出了殘狠、勇猛氣焰,這匹受驚的坐騎,在黃鴻飛雙腿彈踢之下,奔馳速度,較任何一匹馬快了三倍!
不過前面那白衣長袍人輕功之高,遠勝千里良駒,追逐了三里荒原,仍然沒有拉近距離!
黃鴻飛心中一急,猛地,縱前飛落馬鞍,凌空蹈虛飛行!
這一來,果然快過了奔馬,晃眼間,他已追近了白衣長袍人身後十餘丈!
白衣長袍人也許知道無法逃過黃鴻飛的追逐,倏地,他轉身向左掠出四丈開外,然後,輕輕將鬱步瑤嬌軀放落地下,就這一剎那,黃鴻飛已然站在三丈之地!
帶著腥紅面罩的白衣長袍人,像似沒有傷害鬱步瑤的企圖,他輕輕將她放落地上之後,退了三步,對鬱步瑤說道:“小姐受驚了!”
鬱步瑤目睹黃鴻飛已經趕至,膽氣一壯淡淡說道:“我認得你就是那自稱狐狸幫十三位密使的曹華,何必再罩上那面假面具呢!”
黃鴻飛聽了鬱步瑤的話,已很快認出白衣長袍人來,一股沸騰的熱血,已經直衝上胸頭。
白衣長袍人呵呵一聲輕笑,他果將面具取下,摔丟一旁說道:“小姐好厲害的眼力啊!”
說著,他抬首望向黃鴻飛,接道:“這位兄臺,好凌厲的劍法,在下剛才真是開了一次眼界。”
黃鴻飛嘿嘿嘿……由喉嚨底下發出一陣陰冷酷寒的笑聲,突然緩緩舉步走了過來,說道:“閣下趕快亮出兵刃吧!”
這句話,不但使白衣長袍人一怔,就是鬱步瑤也覺得黃鴻飛的煞氣,太駭人,逼人啦!
白衣長袍人堆著笑臉,說道:“兄臺不要誤會,在下並不跟你們為敵。”
黃鴻飛冷冷一笑,道:“你也請不要誤解,在下只不過要跟你比試一下武學。”
白衣長袍人一怔道:“閣下劍術,已經剛剛目睹過,在下自認不敵就是!”
黃鴻飛沉聲喝道:“不行!你的底細,我知道得很清楚,今日你若不跟我比試武學,就休想離開這裡一步。”
他那種咄咄逼人的氣焰,令人難受。
白衣長袍人輕輕嘆息了一聲,道:“閣下到底是誰,兄弟自信沒有見過兄臺啊!”
黃鴻飛冷澀澀說道:“你不要問我是誰,趕快拔劍比武吧!”
白衣長袍人這時雙眉深深皺了起來,道:“閣下若真要切磋武學,是否可以另擇地點、時間。”
黃鴻飛搖頭道:“不行,非要今日不可。”
這下白衣長袍人為難啦!他並非忌憚於黃鴻飛,而是深怕久呆這裡,暴露出自己的身份來歷。所以他突然長長的嘆息了一聲,道:“鬱小姐,請問這位兄臺是誰?”
鬱步瑤被他一叫,皺眉道:“你認識我嗎?”
白衣長袍人道:“鬱小姐出生於崆峒山,乃是崆峒奇俠鬱伯伯之千金。”
鬱步瑤道:“那你是誰呢?”
白衣長袍人道:“在下姓曹名華,家父人稱‘無影俠’曹子健。”
鬱步瑤聽到“無影俠曹子健”,吃驚道:“你是小黑!”
這聲“小黑”叫得非常親熱,黃鴻飛在旁聽得也知鬱步瑤小時候就跟曹華認識了。
白衣長袍少年,淒涼地一嘆,道:“小瑤,沒想到你還記得我——小黑。滄海桑田,世事變幻,物異人遷,想不到已過了二十餘年!”
鬱步瑤乃是一位人間奇女子,但現在當她知道了曹華來歷,似乎引起一陣無窮的惆悵和迷惘。她雙眸凝注在曹華的臉上,良久良久,方才說道:“小黑,曹伯伯呢?”
曹華又是一聲嘆息,道:“家父已經作古二十餘年,那是離開崆峒山的第二年。”
鬱步瑤道:“小黑,你怎麼不去找家父呢!他老人家到今天仍然還沒忘記你啊!”
曹華微微一笑,道:“我……我們也都不會忘記啊!”
鬱步瑤聽了這句話,姣麗的臉容,突然起了一道紅暈,她將蛾首低了下去!
黃鴻飛冷眼旁觀,對於曹華和鬱步瑤的經過情景已然略微知曉。
這時,雙方沉默了很久,方聽鬱步瑤淡淡說道:“小黑,那你怎麼加入狐狸幫的呢?”
曹華突然轉首望了黃鴻飛一眼,說道:“小瑤,請恕我現在不能詳細解釋,反正我不會對不起你就是。”
黃鴻飛冷澀澀地一笑,道:“鬱小姐,請放心,他乃是中原九大門派潛伏在狐狸幫的一著殺棋絕招。”
這句話,聽得曹華臉色驟變,問道:“小瑤,這人是誰?”
鬱步瑤搖搖頭道:“這個我也不能告訴你。”
曹華臉色凝重地說道:“小瑤!我潛隱狐狸幫的真相,除了我師父與你及他知道之外,天下間沒有第四個人得知,萬一他不是我們武林同道忠堅之士,其後果可不堪設想。”
鬱步瑤聽了話,沉吟片刻道:“你放心,他絕對不會去告訴狐狸幫的人,洩漏這機密。”黃鴻飛冷冷輕哼一聲,道:“不必再多說廢話了,曹華你趕緊亮出兵刃吧。”
鬱步瑤突然舉步緩緩對黃鴻飛走去,柔聲說道:“相公,你何必逼他比武呢?”
黃鴻飛冷笑道:“學劍之人,志在爭鋒高下,一劍在手六親不認,這點你們女人家自然不知道,何況你又是個沒武藝的人,全不知爭強好勝之心啦!”
鬱步瑤道:“相公,不能看在我的情份上不比武嗎?”
黃鴻飛搖頭淡淡道:“我沒有欠你恩惠,只有施恩予你,我何必再接受你的要求。”
這番話說得很絕,鬱步瑤聽得嬌軀晃動,搖搖欲墜,曹華很快走前幾步,扶住她香肩,急聲問道:“小瑤,你怎麼啦!”
鬱步瑤抬起臉來,說道:“沒有,我沒有怎樣,小黑!”
曹華突然臉泛一片盛怒,冷笑一聲對黃鴻飛說道:“閣下要比劃,只有捨命奉陪了。”他向左面跨出幾步,接道:“你進招吧!”
黃鴻飛淡淡說道:“你要空手接招嗎?”
曹華爽朗一笑,道:“我空手接招,自信能勝過手持兵器。”
黃鴻飛目露煞芒,說道:“你既然要空手接招,那麼在下就答應攻你三劍,三劍沒傷你身體,就算落敗。”
曹華笑道:“你這麼說,只有恭敬不如從命了!”
說罷,曹華左掌一抬,一道雄猛掌飆,已然應手而出!
黃鴻飛右手橫劍,對於他的掌勁擊來,視若無睹!
曹華左掌只用了三成功力,目見黃鴻飛不閃不避,大喝一聲,右拳運出少林百步神拳內勁,嗨的一聲,對準黃鴻飛胸口搗去!
黃鴻飛眼露精光,喝道:“好拳力!”
突然劍光閃動,運劍劈出數百條勁氣,竟然將曹華拳勁化解開去!
曹華萬沒想到對方功力,已練到能運氣出劍傷人氣的程度,大驚之下,身若旋風,疾速向黃鴻飛欺去,右手食指一點,直對黃鴻飛側身虛空點去!
這一指,乃是名滿武林的少林派絕學,“一指禪功”。
“一指禪功”,在曹華本身雖然尚未練到深奧之境,但這種絕學一經施展出來,自是非同凡響!
黃鴻飛見他一指點來,指風破空輕鳴,直向自己右腕門疾襲而到!
大驚之下,沉腕彈劍迎去!
“錚”地一聲龍吟輕嘯,黃鴻飛手上黃狼劍,直被曹華一指之力,震得脫手欲落,在這剎那間,黃鴻飛知道自己若再刺出一劍,三招的諾言便過,轉念間,殺機陡生,一聲大喝!他的左掌恍似迅雷閃電,對準黃狼劍把柄推按過去!
黃狼劍在這一按之下,劍光如矯龍翻騰轉了一個弧線,竟然疾速向曹華身上要害刺去!
這種奇奧詭異的劍招,的確是獨步天下,絕於武林。
曹華學盡天下各派武學,生平中從未看過這種以手掌推按劍柄,發動奇招攻擊的劍術。
他識得這一劍的凌厲、毒辣,可是想不出破解之法,唯一之途是閃避!
但見劍光閃動,旁觀的鬱步瑤響起一聲驚叫,以及曹華的一聲悶哼!
只見黃鴻飛右手握劍平伸,滿面殺氣,右腿前弓,身作傾斜之狀,雙眼一瞬不眨,盯著三丈開外的曹華。
這時眼見曹華,左手扶抱著右小臂,他的衣袖破了,鮮血正由左手五指間涔涔而下,顯然已經受傷。
曹華的臉容一片激動、痛苦,顯然這敗績,使他內心痛苦無比,他雙眸也是怒瞪著黃鴻飛!
他似乎不甘這般遭受敗績,心想再盡出全力搏鬥下去!
鬱步瑤很快走到曹華的跟前,柔聲問道:“小黑,你受傷啦!可傷得重嗎?”
曹華搖搖頭苦笑,道:“你的朋友武功好高呀!”
鬱步瑤聽到曹華這句話,心頭一陣辛酸,道:“小黑,你就容忍下來吧!他並非有意傷你的。”
曹華臉上肌肉一陣激烈抽搐,苦笑道:“小瑤,你告訴我,他是咱們中原武林道的人,抑或……”說到這裡,語音倏住,代替的是縷情意綿綿的詢問眼光!
鬱步瑤答非所問的說道:“小黑,你臂上血流得很多,讓我給你止血吧!”
曹華沉聲說道:“小瑤,他若不是我武林同道人,後果真不敢想像,縱然是拚得血染黃沙,曹華也要跟他一戰!”
鬱步瑤道:“小黑,難道你不能信任我嗎?難道我是前來中原遊歷的嗎?”
曹華淒涼的一嘆,道:“小瑤,我不能再在這裡呆留太久,這裡有一封信,你是否能儘速將這信傳達洛陽將軍府。”
說著,他由懷中取出一封密封的信柬。
鬱步瑤伸手接了過去,說道:“信中是否有關狐狸幫的秘密?”
曹華道:“小瑤,此信只可容神州七傑與你等人看,切勿洩露我的身份來歷,以及一切事情,現在我就告辭了!”
語音一落,轉身一躍,已在數丈之外。
鬱步瑤高聲叫道:“小黑,我要怎麼樣跟你聯絡啊?”
曹華沒有停步回頭答道:“只要我沒有死,我會自動跟你們聯繫的。”話說完,人已遠去!
在曹華和鬱步瑤說話的工夫裡,黃鴻飛已經收回了黃狼劍,呆立一邊,抬頭望著天空,不知在想什麼?
他現在由腰以上,衣衫破裂滿身皮鞭傷痕,顯得非常悽慘、狼狽!
鬱步瑤緩緩走到他身邊,幽幽一嘆道:“你身上傷痕好重啊!”
黃鴻飛望了她一眼,淡淡道:“只是皮肉之傷,並沒性命之慮。”
鬱步瑤又是一嘆,道:“你勝了曹華,心下是否能引以為自慰了呢!”
黃鴻飛輕聲哼道:“我沒有勝他,在三招之中,我並沒傷到他身上一點皮毛。”
鬱步瑤道:“你不是已經刺傷了他右臂。”
黃鴻飛道:“那是被第四招劍式所傷的。”
鬱步瑤喔了一聲,道:“我怎麼沒看清楚呀!”
黃鴻飛道:“天狼派的劍式,奇詭絕倫,快逾電光石火,諒曹華也不知道他是受傷在我第四招劍式之上。”
鬱步瑤道:“那麼你現在是怎麼感覺呢?”
黃鴻飛望了她一眼,冷冷反問:“你想,我心內有什麼感慨?”
鬱步瑤緩緩說道:“曹華的武功,並不能在三四招之內,印證出雙方武功高低,我猜測你現在心中便是這種感觸。”
黃鴻飛突然問道:“你可知道曹華是什麼人的徒弟?”
鬱步瑤搖頭輕嘆道:“曹華雖然是我稚齡的同伴,但離別二十餘年今日初次相逢,我當然不知他出身何門派。”
黃鴻飛道:“他是神州七傑之首……萬年神龜大空和尚之徒弟!”
鬱步瑤驚啊了一聲,道:“是真的嗎?大空和尚早在數十年前面壁苦修,不問世事,他怎麼會傳授徒弟?”
黃鴻飛冷笑道:“難道我會騙你嗎?”
鬱步瑤似乎想到了什麼事情,輕喚了一聲,喃喃自語道:“這樣看來,狐狸幫的幫主,如果是他的話,日後結局,定然非常淒涼、殘酷!”
黃鴻飛聽得心頭一震,問道:“你說狐狸幫主是誰?”
鬱步瑤搖頭道:“這個不過是猜測而已,我不能斷定他…………啊,對啦!曹華交給我一封信,我現在就將它拆開來看。”
說著話,鬱步瑤由懷中取出那一封信,拆開密封,抽出一張白絹紙,上面寫著十數行蒼勁而有力的墨字:
狐狸幫之總指揮基地稱為狐狸皇宮,劃分為內外二宮。
內宮:仍是整幫行政施權核心人物,幫主之下擁有十二位使者兼護法,後宮設四位宮主。
外宮:則是對外作戰,擴張勢力之生力軍,副幫主兼任軍師,下面擁四方王爺,為東方龍王,西方獅王,北方熊王,南方猴王,四方王分掌天下各地分舵。
狐猩幫之中,這二十三位核心人,個個神秘詭奇,還無法探知每位名字來歷身份,尤其他們的武功,遠勝任何霸據一方的魔頭、巨擘。
二十三位魔王之眾,聚集狐狸一幫,勢力之浩大,魔焰之高漲,足夠使中原武林九大門派黯然無光,令天下武林天昏地暗,腥風血雨永無安寧之日。
最近之日,狐狸幫幫主將駕臨開封府左近,屆時整幫二十三位核心人物,將聚集於開封,接受幫主旨令,極可能是要對中原武林聯盟總舵——洛陽將軍府下手。
兵家戰法,知已知彼,百戰百勝,狐狸幫居暗,而我武林道居明,形勢上已居在惡劣之被動地位。今日唯一能轉運這一危機,只有儘速備戰於洛陽將軍府,否則一戰之下,中原武林九大門派,很可能元氣大傷,從此而衰。
鬱步瑤看完這一封信,滿面凝重,將這張紙箋遞給黃鴻飛說道:“相公,請速過目。”
黃鴻飛伸手接過看完一遍,抬首望了鬱步瑤一眼,道:“小姐準備將這消息傳到將軍府嗎?”
鬱步瑤幽聲嘆道:“備戰於洛陽將軍府,只不過是一種捱打的場面,一戰接觸下來,強弱立刻分判,敗者一方,非將軍府武林聯盟莫屬啦!”
黃鴻飛一怔道:“小姐怎知將軍府必敗呢!”
鬱步瑤道:“時間急逼眼前,而且中原武林九大門派的高手,並不全部集中於將軍府,當然無法抵擋狐狸幫全力一擊。”
黃鴻飛道:“那麼小姐作如何打算?”
鬱步瑤道:“唯一之道,是設法狙擊前來開封府的狐狸幫中人,造成狐狸幫核心人物的誤會,以為武林聯盟事先得知消息,採取先下手為強,主動攻擊的企圖。另一方面,速將這消息傳遞到將軍府,撤退全部高手,逃避狐狸幫的突襲。”
黃鴻飛微微一笑,道:“小姐之策劃計謀,雖然非常絕妙,但是武林聯盟在這合肥省城附近,卻沒有一支打擊狐狸幫的生力軍。”
鬱步瑤沉聲說道:“狙擊狐狸幫中人的生力軍,只要三四個超人高手就夠了,九指神尼滅絕師太和神州一鳳單姊姊,已是現成的兩位,現在只差的是一個人……”
說到這裡,她那雙美麗的星目凝注在黃鴻飛的臉上,櫻唇輕啟,欲語又止。
黃鴻飛當然意識到她的心意,只是自己的心內,是多麼不願意答應她的要求啊!
鬱步瑤輕輕嘆息一聲,說道:“相公不願幫助中原九大門派,諒會助我回去合肥省城吧。”
黃鴻飛點點頭著:“我已答應過護送小姐到安全地方,當然會護送你到合肥。”
鬱步瑤抬眸望了黃鴻飛一眼,道:“你好像很累,不妨先休息一會再走不遲。”
黃鴻飛搖頭道:“不必啦!這邊距離合肥城,大約有五十里路,我去牽一匹馬來讓小姐代步。”
說完,黃鴻飛展開輕功向荒原奔去,沒有一刻工夫,坐下騎著一匹駿騎,手上又牽了一匹,奔馳到鬱步瑤跟前,朗聲說道:“小姐,請上馬吧。”
鬱步瑤搖頭道:“我不會騎馬。”
黃鴻飛一皺眉頭,道:“難道小姐要步行嗎?”
鬱步瑤俏眸一睜,說道:“你可以載我呀!”
黃鴻飛呆了一呆,道:“男女授受不親,咱們怎能兩人同乘一騎。”
鬱步瑤嬌聲說道:“那麼孤男寡女豈能同乘一馬車呢!而且曾經耳鬢細語,那更是不該了。”
黃鴻飛沉默了片刻,突然伸出左手,拉著鬱步瑤右臂提上後座,“嗨”地一聲,踢蹄而奔。日正當中,荒草原野一望無垠,黃鴻飛的坐騎竟然奔錯了方向,它不是往合肥城,而是朝開封府而馳。
草原一盡,前面是座市集小鎮,黃鴻飛方才知道走錯了方向。
鬱步瑤沒容他先開口,已然嬌聲說道:“既然行錯方向,咱們就朝開封府而行吧!”
黃鴻飛沉吟了一陣,道:“前去開封府不會有危險嗎?”
原來狐狸幫之全部高手,當今已要聚集此地,黃鴻飛深恐被發現行蹤而遭攔截狙擊。
鬱步瑤道:“有你在身旁,我可以放心得下。”
黃鴻飛聽了這句話,一股男子漢英雄氣魄,不禁被激發出來,說道:“好吧!那咱們就到開封見識見識那狐狸幫主是個什麼三頭六臂人物。”
這匹駿騎一進入市集,許多人都將詫異的眼光投注在他們身上。
事實上,馬上二人的確太值得人注意了。
一個是滿面鬍鬚,滿背赤膊傷痕,狼狽不堪的怪漢。
另一個卻是如花似玉,千嬌百媚,天香國色。這種怪異現象,怎不教人嘖噴稱怪呢?這許多詫異的眼光,使他渾身不安,沒敢停留,直穿過這市集。
“相公,你該換一下衣衫啦!”
黃鴻飛搖頭道:“我背上有點辣痛,穿起衣服可能更加不適合,何況這小小市集也沒有出售成衣的攤子。”
於是,他們在市鎮外面路旁一座茶棚處,買了幾個饅頭,匆忙地喝了兩碗茶,便急急策馬飛馳。
荒山曠野,日影西斜,又是己近黃昏——
“黃……喂,我們暫且歇歇,你說好麼?”
黃鴻飛體壯如牛,一日夜不眠,仍然不覺得累,但是鬱步瑤金技玉葉之軀,卻是不同了。
當黃鴻飛轉首望向背後的鬱步瑤,只見她臉包慘自,雙眉緊蹙,不禁心頭一驚,問道:“小姐不舒服嗎?”
他跳下坐騎,很快的將她抱下馬來。
鬱步瑤左手抨著心口,嬌細呻吟了二聲,道:“我可能到達不了開封啦!”
黃鴻飛驚異道:“為什麼?”
鬱步瑤這時臉色蒼白如紙,呻吟道:“你……你扶我到那邊躺一會。”
黃鴻飛被她這種怪異情形,也弄得手足無措,趕忙扶她到一片柔軟草地上。
鬱步瑤左手抨著心口,痛苦呻吟幾聲,彎腰蹲坐了下去,黃鴻飛急道:“小姐,你怎麼啦!”
鬱步瑤沒有半絲血色的櫻唇輕啟,道:“我……我心病發作啦,你坐過來,讓我靠著……”
黃鴻飛這時已經顧不得什麼男女授受不親,伸出臂膀圍擁著她。
鬱步瑤輕掠雲鬢,把頭靠在他肩膀上。
黃鴻飛低聲問道:“小姐,你還要我幫忙什麼嗎?”
鬱步瑤嬌細呻吟,胸部起伏,牙齒輕咬櫻唇,顯示極端痛苦之狀,她右手緩緩仲入懷中,取出一隻玉瓶,說道:“相公,請替我倒出七粒白色小丸和四粒紅色小丸,一併讓我吃下。”
黃鴻飛接過玉瓶,果見瓶中盛滿半瓶紅白色小丸,狀如晶粒,他趕忙栓開瓶塞,如數倒出七白四紅,說道:“小姐,請將嘴張開吧!”
鬱步瑤微啟櫻唇,黃鴻飛已將藥丸投入她口中。
“我去拿水讓你吞下。”
“不用了,藥丸一入口中,已化作涎液入肚了。”
黃鴻飛目見她服下藥丸後,不一刻工夫,蒼白臉色已然稍見好轉,不禁怔了一怔,忖道:“那藥力好快啊!”
鬱步瑤這時靜靜依偎在黃鴻飛臂膊上,痛苦呻吟之聲已絕,臉上神色也恢復了一片平靜。
這時夕陽西墜,把半邊天都染紅了。
歸鳥陣陣,在空中鼓翅掠過,四下沒有半點人聲,也沒有半點人影,這寂靜廣大的地面上,只有他們兩個人,好像這宇宙間,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他們的心裡,並沒有那種被世界摒棄的感覺,卻像是這廣大不變的宇宙,只為了他們而存在,他們都欣幸此刻不致被別的事物所打擾!
那將要西沉的夕陽,歸飛的宿鳥,天邊隱隱的青山,漠漠輕煙籠著平林,使他們更感覺到自身的存在,和那種隱隱在心頭攪動著的幸福之感。
鬱步瑤那黑白分明的俏眼,慢慢地移動著,終於落在他的面上,兩個人的眼光彼此接觸著!
那似乎在探索對方心底的秘密,並且流露出各自心中滿溢的情緒。
鬱步瑤的眼睛裡,一片柔情,流露出夢幻般的光芒,低聲問道:“相公,我衷心感激你挽救了我生命,我似乎感到只有你方能救治我的性命……”
黃鴻飛抬起頭來,鬱步瑤卻把面龐埋在他的胸膛裡。
這時,黃鴻飛忽然感覺到十分驕傲,因為他正在保護著懷中這個荏弱的少女,天下間最美麗的女人。再沒有其它的事,會比這任務更為神聖和值得自傲的了!
一縷情懷的滋生,那是非常微妙的,黃鴻飛胸海里並不去想她,以及其它的一切,但那微妙的情感,卻是在自然的滋長。
“相公,不知何時我才能目睹到你的廬山真面目?”
黃鴻飛咧嘴一笑,道:“我的面目就是這般醜啊!”
鬱步瑤嗔聲道:“我並非喜歡美呀!”
黃鴻飛傻笑,道:“愛美卻是人類的天性。”
鬱步瑤不知引觸到什麼事情,幽幽輕嘆一聲道:“任你是多麼美麗動人,但死後,乃是一堆白骨骷髏,唉!相公,我大概已難久活人世了!”
黃鴻飛聽到這句話,大驚失色道:“小姐好端端的,怎麼說出這種話。”
鬱步瑤微微一笑,道:“你珍惜我的生命嗎?”
黃鴻飛不解道:“當然珍惜啊!”
鬱步瑤嘆息道:“天下似乎有著成千成萬的人,都在珍惜我的性命,但我的生命卻是非常短暫的,很可能旦夕間便會撒手塵寰。”
黃鴻飛已然聽出端倪,問道:“你有病?”
鬱步瑤道:“是永遠無法療治的心病。”
黃鴻飛聞言一呆,久久才道:“就是剛才發作的那病嗎?”
鬱步瑤微微點頭,道:“我的心病,已經三年沒有發作了。這樣一經發作,計算時日,壽命不過短短的三百六十日。”
黃鴻飛道:“你怎麼知道呢?”
鬱步瑤道:“我自己深諳醫術,何況我已經開始服食了那些藥物。”
黃鴻飛道:“服食藥物,不是可以療治疾病嗎?”
鬱步瑤嘆道:“那是一種極端猛烈的毒藥,它能醫人短暫之病,卻不能根除病源,最後終會一命嗚呼!”
黃鴻飛搖搖頭,道:“我不相信這事,永遠也不會相信。”
鬱步瑤道:“你不相信,但終是千真萬確的,一年後,我將要長眠地下。”
黃鴻飛聽她說得這般堅定,不得不相信這事,這時他心內只有搖頭和嘆息。眼看這般美麗、嬌豔的少女,一年後,即將撒手人寰,那是多麼令人憐憫、神傷的事,為什麼上蒼那般殘酷,不仁呀!
鬱步瑤緩緩說道:“我一年後將要死亡的事情,只有告訴過你一個人,希望你不要吐露出這道秘密。這短短一年間,有許多許多事情要做,現在,我也想請求一件事,不知你是否能夠答應我。”
黃鴻飛一抬頭,接觸到她的眸光,是那麼真摯、誠懇,那麼柔情,那麼悽婉!不用說出來,黃鴻飛心內已經無條件答應了。
“相公,我要你陪伴我一年。”
黃鴻飛一怔道:“陪伴你,這怎麼可能呢?”
鬱步瑤道:“目前我雖然有一年生命可活,但是如果沒有你在身旁保護我,照顧我,可能活不到百日便將死去!”
黃鴻飛道:“會這樣嚴重嗎?”
鬱步瑤道:“因為我在剩餘百日生命裡所要做的事,有許多許多不能告訴別人的事,只有你才是我的忠實助手,也只有你才能維護我的安全。”
黃鴻飛抬頭望著雲天出神半晌,輕然語道:“好吧!我就答應你,唉——我的事情,也只有一年後再行動吧!”
鬱步瑤見他答應了,心中似乎無比的快樂,臉上露出一綻非常美麗的笑容花朵,櫻唇輕啟,哼出一首小曲,道:“尋尋覓覓,冷冷清清,悽悽慘慘慼戚,乍暖還寒時候,最難將息……三杯兩盞淡酒,怎敵他晚來風急!雁過也,正傷心,卻是舊時相識……”
這首詞,雖然字句顯得淒涼,但在她快樂心情時吟來,卻令人不覺得冷悽。
過了許久,黃鴻飛道:“今晚恐怕要在曠野裡露宿了!”
鬱步瑤低聲道:“我不怕。”
忽然遠處有凡聲犬吠,隨風傳來。
黃鴻飛忙凝神側耳聽了一會,道:“我聽到那邊有犬吠聲,大約有人居住在那裡。”
鬱步瑤道:“荒野露宿比借居要安全,相公不必前去搜尋了。”
黃鴻飛道:“小姐露宿野外怎麼可以呢?反正現在天色還早,咱們一同過去看看!”
鬱步瑤拗他不過,只得點頭一同上馬,直向那犬吠聲處馳去!
不過是半盞茶工夫,前面現出一座庵廟,那是座尼姑庵,地方不小,前後共有四五進。
黃鴻飛心中一喜,道:“這是座庵廟,真是最好不過了,方外人與人方便,他們定然不會拒絕。”
鬱步瑤微然一笑,道:“出外還是小心為妙。”
說著,兩人催馬來到山門切近,勒定馬,黃鴻飛跳下坐騎伸手輕敲那山門。
歇了一會工夫,裡面起了步履之聲,接著,“呀”地一聲,山門打開來,卻是個中年女尼。女尼看到黃鴻飛亮相,不禁嚇了一跳,再瞧到馬鞍上的鬱步瑤,卻使她睜大了限睛,神色驚疑不已。
黃鴻飛朗聲說道:“師父,請行個方便,讓我們借宿一晚!”
鬱步瑤這時也向女尼微微一笑,道:“師父,請你方便則個!”
那女尼點頭道:“出家人慈善為懷,施主們進來吧!”
黃鴻飛高興的應了一聲,將馬牽進山門,鬱步瑤坐在馬上雙眸四周打量著,原來這山門內是個院子,植滿了各種花草,水池噴泉,蓮花臺座一尊觀音石像,拾奪得十分整齊悅目。
女尼突然由黃鴻飛手中接過馬兒,說道:“施主們先往庵堂落坐,小尼先去安頓這匹馬。”
鬱步瑤已經在黃鴻飛輕扶下落地,這時她挨在黃鴻飛耳邊說道:“相公,咱們還是趕緊退出這尼庵為妙,或許今夜將要發生麻煩事情。”
黃鴻飛抬目望了她一眼,笑道:“小姐有些過敏性啦!”
說著,他已當先走進庵堂,木魚鐘聲輕敲,陣陣傳來。抬頭一看,但見香菸繚繞,神燈半明,迎面黃縵裡供的是觀音菩薩,堂中正有十數位女尼輕敲木魚,手持佛珠,默聲拜佛,作著晚課。
當黃鴻飛和鬱步瑤走進來的時候,面對堂門的一箇中年女尼突然站了起來,走到兩人面前合十道:“阿彌陀佛,施主們可是借宿而來的。”
黃鴻飛目見這女尼面貌長得非常莊嚴,趕忙施禮道:“剛才蒙受一位師父應允,我們打算借宿一宵。”
中年女尼道:“既然如此,請隨小尼到庵堂東廂吧!”說著,這女尼在前面帶路,穿過庵堂,是座井院,座分東、西兩廂。
女尼手指著東廂一排平房,說道:“那第一、二間房,就借給施主兩人住宿一宵吧!佛門淨地,施主等定然知道不能男女同室。”
說罷那帶馬過去安頓的中年女尼也來了,她恭敬地對這女尼施禮,說道:“師姊,請回去庵主持晚課,這邊讓師妹代勞了。”
面貌莊嚴的女尼,點首道:“明雲,你快去做些食物,讓施主們果腹。”說罷,她逕自離去!
明雲女尼將兩間房室打開,各點燃了一盞油燈,方才請兩人入室,只見室內佈置非常簡單,除了一張雲床之外,就只有一張矮桌與圓腳椅子。
明雲女尼道:“簡陋斗室,二位施主可住得下嗎?”
黃鴻飛微笑點頭,道:“住得,住得!”
明雲女尼道:“那就請施主稍坐休息,小尼到齋堂做些食物來。”說著,那女尼已經告退出去。
鬱步瑤在室中蓮步輕搖轉了一圈,喃喃自語說道:“這些女尼一片祥和,絲毫看不出一點可疑……”
黃鴻飛微微一笑,道:“小姐過慮了,出家人慈悲為懷,豈會存心不良,何況咱們跟他們素昧平生,絲毫沒有瓜葛。”
鬱步瑤望了黃鴻飛一眼,道:“狐狸幫人萬千之眾,他們之能潛伏江湖武林,而不被中原武林道發覺,當然他們並非負有隱身之術,那隻不過是掩隱之術高明,使人無法察覺而已。……”
說到這裡,她停頓了一下,接道:“……我所說的,並非指說這尼庵,是狐狸幫匪徒巢穴,而不過是要提醒相公,無論在什麼場所與時間,都要小心注意,這樣才不會為宵小鬼魅所乘。”
黃鴻飛聞言心內非常感激,說道:“小姐教言,甚是中懇,在下衷心領授。”
過了半刻工夫,那明雲女尼已經親自端了兩份素食進來,那是兩盤素面,和四碟素餚。
“小庵沒有好東西奉客,只在匆忙間,弄了這四盤菜下面,施主莫怪。”
說著,她將菜餚放在矮桌,就要出去,黃鴻飛趕忙叫住,說道:“師父,請慢走!”
明雲女尼回頭道:“施主還有何吩咐?”
黃鴻飛尷尬一笑,道:“在下想請師父代購一件衣物。”
明雲女尼道:“這邊離市集很遠……”
黃鴻飛見她面有難色,忙由腰間掏出一錠銀子,說道:“在下因為匆匆出門,沒有多帶衣物,但銀子卻帶了一點,市集既然遙遠,那麼請在附近人家隨便購買一件衣衫就可以,在下多賞你們一點香火銀資就是。”
說罷,將那錠銀子塞在女尼手上。
明雲女尼堆著笑臉,道:“施主如果不挑揀衣飾,那是最好不過了,小庵中曾經有位長工住居此地不遠,小尼便去要件合適衣衫給予施主,銀子還望施主暫時收下。”
她將那錠銀子重新放回桌上,匆匆離去。
鬱步瑤待明雲女尼離開,玉腕輕伸由髮際拔出一支銀針,在那些食物上探視而過,黃鴻飛看到這情形,感到鬱步瑤有點太過慎細啦!
鬱步瑤收起銀針笑道:“食物沒毒,相公請食用就是。”
黃鴻飛微笑道:“小姐每餐都小心用銀針試毒嗎?”
鬱步瑤面容一整,道:“江湖中波詭雲譎,有些事情是武功不能防範的,我再次奉勸相公在外,還是小心為妙。”
黃鴻飛知她是善意相勸,於是一笑道:“小姐大概也餓了,咱們快用膳吧!”
於是,兩人坐下來用膳,女尼端來的菜餚,其味絕佳,鮮腴可口,而且又是飢餓之時,黃鴻飛一下子吃完一大碗而,猶覺不飽。
鬱步瑤本來就吃得不多,她用筷子夾了半碗麵條給黃鴻飛,說道:“相公若是不嫌的話,請多吃一點。”
黃鴻飛不客氣的又將那半碗麵吃光了,伸手拍拍肚子,爽朗豪邁一笑,道:“小姐聘請了一個飯桶保鏢,日後可要多開支一點飯錢啦!”
鬱步瑤見他稚氣之憨,不禁嬌脆一笑,道:“相公之粗獷豪爽,真不失為一代大俠風度。”
黃鴻飛笑道:“小姐請休息,在下就過去隔室,有什麼事請呼喚一聲就到。”
鬱步瑤似乎又要說什麼,但黃鴻飛已經挺胸走出室門,伸手將室門帶上,然後進入隔壁臥室。
黃鴻飛一日夜奔波,已略感疲倦,身子一橫,躺在雲床上,過不了一會,明雲女尼已經取來一件灰色衣衫,和一隻茶壺進來,笑道:“施主請試穿一下這套衣衫,如果不合身小尼再去挑揀一件。”
說著,她將衣衫交給黃鴻飛,然後將茶壺放在桌上。
黃鴻飛接過衣衫,忙道:“多謝師父了,有件衣物遮身就好,師父不必再勞駕了。”
明雲女尼道:“既然如此,小尼告退去上晚課了,如果有什麼事一喚就來。”
語畢,她立刻告辭身退。黃鴻飛帶上房門,立刻換下這件灰色衣服,想不到這套衣衫,不但非常合身,而且還是嶄新,不禁暗暗忖道:“難得這位女尼如此款待,明早走時倒要重重謝她。”
想罷,黃鴻飛感到口中微渴,於是順手在桌上倒了一杯茶,但見茶色微渾,另帶一種異香,不疑有它,仰頭一喝而幹。
突然間,黃鴻飛感到有點疲倦,於是,倒在床上,不知不覺的睡了過去!
待他甦醒的時候,黃鴻飛感到頭腦有點昏旋,而且四肢似乎被什麼縛住了似的!
他心頭一驚,猛一掙扎,哪知全身動彈不得,張開眼睛一看。
黃鴻飛這嚇非同小可,不知何時,自己被人五花大綁,用拇指粗細的大麻繩反吊捆住了手腳,被丟在床上。憑著黃鴻飛的武功,就是在睡覺之時,縱然是飛花落葉之聲,也能驚醒他來,萬沒想到今日被像捆豬一般縛個結實,仍然無所察覺。
聰明的他,已然知道中了人家暗算,他想起自己喝下了那杯茶,那是下了麻醉藥的毒茶!
那麼這座尼姑庵是匪穴啦!鬱步瑤,她現在怎麼樣了?
黃鴻飛又驚又怒,又是心急如焚,忙叫道:“小姐小姐!鬱小姐!”他連續呼喚了三聲,隔壁是一片沉默,有如針沉大海,無聲無息。
黃鴻飛急得大吼一聲,手腳運勁一蹬一扭,他的內功已臻絕境,便是牛筋鐵鏈,也無法敵住他這一彈崩!
但聽劈拍一聲,拇指粗細的麻繩,被彈震得寸斷。
就在此時,室中房門一動,兩個長得非常壯健碩大的婦人,捷速的閃了進來,直撲床上的黃鴻飛。
黃鴻飛看到這情形,冷笑一聲,右手驟出,閃電般扣著那先到動手的壯健婦人脈門,向外一揮。
他的武學招式,縱是武林一流高手也無法抵架,只聽那健婦嗥呼了一聲,碩大的身軀忽然飛起來,撞向另外那婦人身上,兩人都一齊翻滾在地上,撞了牆壁震起一聲轟然大響。
黃鴻飛一個鯉魚翻騰,由床上躍飛了下來,只感雙睛微然發黑,腦裡還是昏沉,一陣天旋地轉,他知道藥力未退,不禁大驚,但他仍然很快跳落在兩個健婦面前,仲腳向一個健婦腰眼踢去,另一隻手疾快的搭住另一個健婦肩上麻筋。
出手快逾閃電,兩名健婦無法閃避,一個腰眼中腳暈去,另一人被黃鴻飛左手抓小雞似的拉站了起來。
黃鴻飛沉聲喝道:“你們是些什麼人?隔壁的小姐你們將她怎麼樣了?”
這位健婦肩上麻筋被抓,痛得汗水如雨而下,面上變色,卻沒有回答黃鴻飛的問話。
黃鴻飛心急如焚突然鬆了左手,右手劈劈拍拍左右開弓,落在健婦面頰上,直打得她眼冒金星,嘴角血液飛灑。
黃鴻飛打了健婦四下耳光,閃身奔出房門,一掌劈開隔壁房門,虎目看處,這座房室已沒有人影。
鬱步瑤已不知在哪裡,人去室空。
黃鴻飛心中大急轉身閃出,哪知就在此時,門外卷掃過來一隻馬尾拂塵,疾襲左頸脈穴。
一聲冷笑,黃鴻飛縮頸抽身躲入室中,右手疾向那拂塵抓去!
那人武功不弱,由門側伸來一隻手掌,直對黃鴻飛右手腕切下。
在這電光石火之悶,黃鴻飛已改抓為拿,駢食中兩指,疾點敵人脈門,這一變招似乎使敵人一驚,縮手不迭,饒他縮得快,也被黃鴻飛指尖掃著腕骨,疼得悶哼出聲。這時,黃鴻飛已然飛躍了出去!
星星和月光照耀之下,井院中不知何時多了七位紅衣人,門側襲擊自己的人,則是一位高冠峨髻道人,手中持著一柄拂塵。
黃鴻飛看到這些裝束不同的人,雖然不知他們是哪一路上的人,但卻知他們同是衝著自己而來的。
此時,由自己臥室中,緩緩走出那個滿嘴鮮血的健婦,她手指著黃鴻飛,面對那位手持拂塵的道人說道:“青龍真人,這小子手底子硬,千萬別讓他走掉。”
那位道人已然吃過了黃鴻飛苦頭,正自驚愕不定,遲遲不敢再出手,聞言他低聲地乾笑,道:“明慧庵主去了哪兒?有沒吩咐留下活口。”
那健婦道:“明慧庵主已率眾手下護衛女娃兒走啦!此人活殺任便,庵主可沒有明確指示。”
黃鴻飛聽了這番話,已確定鬱步瑤被人擄走啦!
他們是誰?
這時那青龍真人緩緩地直對黃鴻飛走來,沉聲喝道:“小子,你要保住性命,還是乖乖受縛。否則你休想活著逃出庵門一步。”
黃鴻飛此刻已知不動手不行啦,於是冷笑一聲:“你們這是找死。”
語聲中,他不容青龍真人逼近過來,身如行雲流水般朝那真人衝過,右手駢指如劍,疾點敵人胸膛。這種絕快、詭異招式,確實令人心驚,青龍真人武功似乎不弱,大駭之下,他閃身向側避了開去!
黃鴻飛的武學不發則罷,一發則綿無止境,只見他指戮落空,曲肘已衝向青龍真人軟肋。
一聲悶哼,青龍真人翻身栽倒在地。
青龍真人的受挫,確實使井院中眾高手心驚不已,但見紅衣人影飄動,黃鴻飛忽覺幾縷風聲分襲上身咽喉,下身小腹各要穴,頭上也有幾道刀風,急削耳後“洪堂穴”、“啞柱穴”,凌厲狠辣至極。
好個黃鴻飛,在這種生死呼吸之間,不慌不忙,驀然矮身斜跨,如陀螺一轉,在這間不容髮之際,已避開七件暗器,三柄金刀煞手。
黃鴻飛武功狠毒就在避招不忘攻敵,但見他兩條手臂在旋轉之時,猛然伸縮翻動,宛如毒蛇口中的七寸子。
只聽裂帛連聲,人影亂閃,三個撲飛而到的紅衣人,齊齊中掌摔落地面上,一動電不動。
這種駭人的武功招式,使另外的人,齊齊剎住猛衝過來的身形。
哪知黃鴻飛殺機已起,人不逼他,他卻要傷人!
身若旋風掃落葉一般,移步疾欺之間,悶哼連聲,四位紅衣人齊在電光石火剎那問中掌倒地。“你不要走!”
只見站在室門口的健婦,看了黃鴻飛驚人武功,嚇破了膽.溜身要走,黃鴻飛已如鬼魅般擋住她去路。
健婦看黃鴻飛抬起了手掌,雙腿一軟,“砰”地一聲,跪在地下。
黃鴻飛並非要殺她,出手扣住她脈門抓了起來,喝道:“你快說出她們將我主人捉去哪裡,否則你難逃一死。”
這位健婦嚇得連聲求饒,道:“大爺,你饒了我,我們並非狐狸幫的人……”
黃鴻飛闖言大驚,道:“誰是狐狸幫的人?”
健婦道:“這座尼姑庵,乃是狐狸幫一個分舵,庵主等都是狐狸幫的人。”
黃鴻飛這下真是啞口無言,萬沒想到這個尼姑庵果真是一座狐狸巢穴,那麼鬱步瑤落入他們手中事情可就大了。
想罷,黃鴻飛急急喝問道:“他們是幾時動身?是朝哪個地方走?”
健婦道:“庵主等人剛走半個時辰,往開封府方向走的。”
黃鴻飛心急如焚,已沒有時間再呆下去,猛地一掌拍暈了健婦,展開輕功翻出圍牆,抬頭辨認了一下星斗方向,朝西直奔。
他想,他們挾持鬱步瑤前往開封府,這裡到開封府至少還要一日夜路程,既然他們剛走半個時辰,自己定能追到攔截住他們。
黃鴻飛這一展開輕功,速度之快,如同流星殞石,夜風呼呼由耳根吹過,他昏旋的腦海,已然清醒了不少。大約有半個時辰工夫,黃鴻飛已然狂奔了三四十里路,心想:“他們若是快馬加鞭,只要再用一個時辰,便可以追到他們……”
一念未完,驀然夜風之中,遙遙傳來一聲淒厲嗥叫!
那是一個人臨死前痛苦、慘厲的嘶叫!
而這叫聲,乃是發自一個女人的口中。
黃鴻飛腦海裡不容他作思索,身形如飛一般,貼著草地,疾掠而過!
半盞茶工夫,一望無垠的濛濛草野,已然看見一片屍首,以及沒有主人的馬兒,在一旁吃草。黃鴻飛兩個縱身起落問,飛落在場中。
冷清清,悽慘慘的夜光!
荒原草地,染紅著鮮血,受戒的光頭,細小的蓬足,白淨的肌膚,這是一群尼姑,但她們都死了。
剩下的是沒有呼吸的屍體,以及凝乾的血塊。
她們的致命傷痕乃是刀劍之傷,皆是身上要害大穴!
按指一算,那是十三具,十三位血淋淋的尼姑屍體。
黃鴻飛目睹了這群尼姑屍體,他迷惑了!
她們擄走了鬱步瑤,竟然全部喪命此地,那麼鬱步瑤當今何處?
當然是被殺死尼姑的人擄走了,但他們是誰呢?
那位健婦的話,若是不說謊,這群尼姑是狐狸幫中人,那麼殺害她們的,定是跟狐狸幫敵對的人。
黃鴻飛突然想起這十三位尼姑死者,自己一個也不認識,那麼那曾經見過面的明悲庵主和明雲女尼呢?
於是,黃鴻飛展開輕功再度搜尋過去……
突然在百丈之外,黃鴻飛看到一個血淋淋人影,慢慢在草地上蠕動,爬著……
他很快欺躍過去。又是一位女尼,她的面容,是曾經見過一面的明慧庵主,黃鴻飛看到她背心一柄入肉三寸匕首,不禁呆愕了。
明慧庵主看到黃鴻飛前來,抬起頭,臉色蒼白,雙眸射出兩道怨恚的寒芒,但是,當她看清了黃鴻飛面容後,像似吃了一驚,顫聲叫道:“……是……是你……”
黃鴻飛見她傷勢非常嚴重,恐怕支持不了多久,趕忙問道:“你們將我的同伴帶去哪裡了。”
明慧主蒼白的嘴唇掀動了幾下,方才吐出一縷聲音,道:“………她……她被……被搶去了……”
黃鴻飛急道:“被誰搶走的呢?快說快說呀!”
哪知明慧庵主身軀一陣波浪形顫動,“哇”地一聲,鮮血如泉湧出她的嘴唇,竟然氣絕而亡。
黃鴻飛氣得一頓腳,道:“又是死去啦!這叫我怎樣去追蹤呢!”
猛地,黃鴻飛想起剛才那聲慘嗥叫,由此推想:叫聲定然是明慧庵主口中而發,那麼她遭害不過是半晌工夫之前啊!
想到這裡,黃鴻飛雙眸如電也似掠掃著四周荒原草野一眼!悽悽的霧光映射大地,風吹草動,四野寂然,哪有半條人影。
黃鴻飛屹立原地良久良久,想不出敵人行蹤何處?
他轉頭望著腳跟旁的明慧屍體一眼,見她死後雙目不閉,咬牙瞠目,死狀好不悽慘、駭人。
黃鴻飛心頭一震,暗忖道:“她死時心中好像怨恨已極啊!那麼殺她的人,會不會是那明雲女尼……”
黃鴻飛無暇再思索,展開輕功向前追去!
他想:明慧庵主既然是在半刻鐘前遭害,那麼帶走鬱步瑤的人,絕對走不到二里路。
他心裡如此忖著,但事實不然。黃鴻飛追出了三四里路,仍然沒有發現任何人影,以及可疑地方。
黃鴻飛呆了一呆,不禁又停下身形,猛地,他出聲大叫道:“鬱小姐,鬱小姐,鬱小姐……”他這麼運凝丹田之力,連呼了三聲,在這種夜深草野中,聲音足可傳達到十里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