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鸿飞对于中原九大门派的兴衰、存亡,并没有凝重的责任!
对于狐狸帮的兴亡,更是没有丝毫关系。
他想:自己若是一个聪明人的话,自家应该脱离这场武林漩涡站在旁边,观龙虎斗。
龙虎相争,必有一伤,然后,再挺身而出,天狼派,便可一踞天下江湖武林宝座,从此扬眉吐气。
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天狼派能否一夜间崛起武林,是决定于这种良机的成就!
在这一阵思潮如涌的顷刻——马车已经继续向前奔驰!
黄鸿飞已很快的下了决定,道:“自己就丢下她不管吧!”念头刚转——突然一缕幽幽的叹息,响在黄鸿飞身后!
黄鸿飞转首望去,郁步瑶一双令人昏眩的美目,正凝望着自己,一副楚楚可怜之态,使人狠不起心肠。
黄鸿飞心头一震,忖道:“她会知道自己心意吗?”
猛地,看见郁步瑶在自己手背上写道:“你能忍心丢下我吗?”
黄鸿飞一时间答不出话来,只见郁步瑶又写道:“我知你的私底下心意,中原九大门派跟狐狸帮两败俱伤,可使天狼派无声无息萌芽壮大,尊称江湖武林,完成你的心愿,但你可知道你这样作,会害死了多少生灵,他们虽然不是被你所杀,而你见死不救,与你所杀何异?”
黄鸿飞听得惊骇无比,他想不出郁步瑶如何会洞悉自己心中所作的决定,难道她真是那般聪明吗?
郁步瑶突又写道:“也罢!中原武林道既然没恩惠于你,固然无法所求于你。可是,我私底下却要求你。”
写到这里一顿之后,再接下道:“只要你救助我脱险,我就无条件答应你三件事,即使以身相许也心甘情愿。”
黄鸿飞猛地抬头望了她一眼,淡淡说道:“你要嫁给我吗?”
郁步瑶点点头,写道:“愿意。”
黄鸿飞凄凉一笑,道:“在下一介草莽武夫,能得你这样一位天姿国色,绝世娇娃伴守终生,自是人间第一幸福的人,可是,黄鸿飞并非人间好色之徒!”
郁步瑶脸色微变,写道:“在我脑海里思忖,天狼派能得幸存尘世的人,只有最后摔下无底谷的黄鸿飞,果然你正是他!”
黄鸿飞面色骤变,万没想到自己无意问吐露出自己姓名来历,这样一来,自己更不能援救她脱险啦!
但见郁步瑶写道:“你不要紧张,我绝对不会吐露出你的姓名,其实你的身份,迟早也要为人所知,既然你自说不是人间好色之徒,那么应该援手扶救弱者!”
黄鸿飞沉吟一阵,苍凉叹道:“远在三年前八月仲秋之夜,中原九大门派群豪,站在一山峰顶,眼睁睁看着一个弱女子和一位年幼孩童,被人惨杀身死!基于人类互助之爱,他们本该援救那两位弱者。可是,那群自命侠义心肠的九大门派中人,并没有一个人挺身而出。”
说到这里,黄鸿飞心中悲恸难以言喻!
郁步瑶听了这一番话,默默不语,要知这些话,乃是真实的事情,在三年前八月中秋之夜,中原九大门派高手着实目睹了那一幕惨状!
黄鸿飞悲恸了片刻,接下说道:“……那是为了什么?是为了那位弱女和男童,乃是天狼派的门下,凡是天狼派的门下弟子,死有余辜,所以他们眼睁睁的看他们死去!
小姐既然已知我是谁,试想我应该痛恨九大门派吗?抑或仇恨狐狸帮的杀人凶手?当然我都应该仇恨他们,施予应得的报复!但是,今天我不这样做,我要援救小姐脱险!”
说到这里,黄鸿飞猛地一伸左手,拦腰抱紧郁步瑶,右掌运集功力“呼”地一掌,直向马车布篷击去!
“轰”地一响,整个布蓬被黄鸿飞锐利掌劲,击得碎裂纷飞!
由裂缝缺口中,黄鸿飞怀抱着郁步瑶的娇躯,凌空腾起——
这时疾如飞驰的马车停止下来!
七匹快骑,突然分向四面八方电掣出二十余丈远近,然后转头分向黄鸿飞这边包围过来。
他们这种诡异的包抄方法,终于使黄鸿飞无法脱身,其实,黄鸿飞已存心要会一会他们。
七匹快骑,连带由车辕跃下的二人,已经将黄鸿飞和郁步瑶围成一个弧形,九条皮鞭都抖露在手中。
黄鸿飞静若岳峙,凝立草原之上,冷然掠望九人一眼,淡淡说道:“多谢你们九位驾车一路相送,眼下想再借你们一匹快马,不知诸位兄台,有哪一位答应所求?”
这番话,不徐不缓,平平淡淡,但却听得九位红衣人脸色大变,个个面泛怒色,杀机陡生。
位于正北方一位颧骨高耸,目深鼻曲,面色黑黄,体硕颈短的红衣人,似乎九人之首领,冷笑一声,道:“阁下这番话,说得倒是轻松已极。”
黄鸿飞微微一笑,道:“咱们素来无怨无仇,九位兄台似乎犯不着大动干戈,冒着性命危险,产生一场搏杀争斗。”
那红衣人咧着一张嘴巴,怪笑连声道:“你口气倒不小。”
“如果你们不在乎自己性命的话,在下倒乐意引送九位灵魂,返归西天。”
红衣人道:“凭你之力,能够将咱们九人超渡,那真是含笑暝目啦!”
啦字脱口,劈拍一声皮鞭击空脆响!
三条皮鞭如同三条乌龙,呼呼呼,直向黄鸿飞身上抽击而到,速度之快,无与伦比。黄鸿飞大喝一声:“且慢!”
三条七八尺长的皮鞭,齐齐抽打在黄鸿飞后背之上,发出一阵脆响!
九位红衣人目睹黄鸿飞,背上挨了三条力逾百斤的皮鞭抽击,仍然屹立原地不动分毫,不禁同时一惊!
那位红衣人之首,冷笑问道:“阁下有什么话吩咐?”
黄鸿飞手指着身旁的郁步瑶说道:“她没有半点武功,你等九人如果杀了我,不怕她会跑掉,眼下她就在外面参观咱们拚斗吧!”
那红衣人笑道:“她站在场中,更加阻碍了手脚,那就请便吧!”
郁步瑶美丽的星目望了黄鸿飞一眼,问道:“你有自信吗?”
黄鸿飞摇头道:“他们九人并非通常武林高手。”
原来黄鸿飞现在感到后背之上,被皮鞭抽击之处,一阵火辣剧痛,好像已经浮肿三道鞭痕。
由此可以想象到这九位红衣人,内功之高,已能将内力运透至长鞭上,将软绵绵的皮鞭,变成如戟如矛那般锐利。
郁步瑶道:“你若是败啦!我也无法逃生。”
黄鸿飞惨然一笑,道:“我不会送你上断头台就是,你快走出去吧!”
郁步瑶幽幽叹息了一声,莲步玉摇姗姗踱出圈外,双眸凝视着场中!
这时候,黄鸿飞沉声说道:“比斗开始,各逞武功。你们动手吧!”
黄鸿飞这种出人意料之外的镇静,确实使九位红衣人感到,对方乃是一位空前武林高手,故不敢贸然动手。
双方变成僵持静止场面!
“嗨!”猛的正北方那位带头的红衣人,将坐骑带动直往黄鸿飞迎面撞了过来!
他这一动,“劈劈拍拍………”由四面八方飞来数百条鞭影,直往黄鸿飞身上劈落下来。
黄鸿飞平生可没看过这场皮鞭阵式,他晃身闪避,双手翻飞格,抓,扫,劈,架,震,运用出各种快速手法!
他仍然无法避开,“呼呼呼”的皮鞭抽击!
刹那间,黄鸿飞感到自己上身衣衫,已经破碎丝缕!
其实,这是黄鸿飞对敌经验不足,要知这种皮鞭外门兵刃,基于一种抢尽先机,若是先机被抢,那你就是武功再高,也要被逼迫的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的余地,何况面前九位红衣人,乃是天下一流的鞭手,九条鞭一发作,如同雨点,一条接着一条,专取敌人眼睛,准确无比。
黄鸿飞真是空负着一身武功,被打得皮开肉绽,因为他要躲避眼睛被击,不得不移身闪避,但是在他闪避的当儿,另一条长鞭已经抽在身上一处皮肉。
场外的郁步瑶看到这种情形,真是摇头叹息绝望!
九位红衣人目睹黄鸿飞血肉之躯,硬受数百下一鞭力逾百斤的皮鞭抽击,而能屹立不倒,确实感到惊骇万分!
黄鸿飞被一鞭二鞭抽击,并没打昏了头,他好像愈打愈是冷静,蓦地——
他仰首一声凄厉、悲壮长啸,整个身体在一鞭抽击弹带之下,凌空飞跃了起来。
这一跃,竟然大大令人胆惊心寒,原来他纵身一跃,足足腾空五丈高下!
当然半条皮鞭,也无法再抽击到黄鸿飞的身上。
那位领头的红衣人,看到这种情形,高声喝道:“兄弟们,赶快带转马头退开,退得愈远愈好!”
九位红衣人皆是身经百战的武林高手,黄鸿飞身体凌空而起,他们已经各自带转马头,分为九个方向奔驰出去!
可是,他们仍然低估了黄鸿飞的武功!
但见黄鸿飞身悬高空中,倏地扬手拔剑,劈射了出去!
那是天狼神魔呕血沥心独创的绝技,狼形十三式的一招“狼剑三旋!”
当然飞剑比奔马的速度为快!
只见剑虹穿空,咝咝响声中!
已跑出十余丈的一匹快马骑士,身首异处,由腰而上的半截,已然跌落地上,另外下半截和两条腿,仍然挂在鞍上,随马前驰。
另外八位红衣人跑出十七八丈,自忖已跑出安全境界,掉转马头过来,却看到了这骇人心惊的血淋淋一幕!
这时黄鸿飞凌空的身体,已经扑落地上,闪电也似的追取前面飞驰的黄狼剑,终于在十余丈外,抓住旋飞回来的宝剑!
宝剑人手,黄鸿飞杀机陡生,震腕一剑又飞射了出去!
这次,是连人带剑飞击!
三丈外的骑士,尚未惊醒过来,密冷剑锋已经在颈项间划过!
他没有惨叫,鲜血连带一颗头颅滚落马下,受惊的坐马,前蹄掀举,将一具无头尸体摔落草地上。
一阵暴喝,怒吼,余下七人,七条皮鞭挟着雷霆万钧之势,猛往黄鸿飞围拢过来。
吃亏一次学一次乖。
黄鸿飞冷笑一声,剑光如劈练匝地,飞飘出去!他的剑势,凌厉狠辣至极,剑出万物遭殃!马嘶声凄厉,人仰马翻。
三匹骏马,在黄鸿飞剑光劈扫之下,蹄折腿断。
这些红衣人武功亦是不弱,那三位坐骑未遭剑伤的红衣人,各自由鞍上飞起,凌空三条皮鞭抽扫过来。
同时另外四条长鞭,也破空卷至!
鞭影翻飞间,黄鸿飞一条右臂,齐被七条皮鞭缠住。
这一下,七人若是同时运劲抽拉,黄鸿飞的臂膀,非要活生生被拉折不可!
但是黄鸿飞确实含有令人诡秘莫测的剑式,见他右手长剑一松,剑交左手,“唰”地一声!
犀利至极的剑锋,将七条皮鞭齐齐割断,一道冷芒,在黄鸿飞将左手之剑变交右手的刹那!
两声惨厉嗥吼!血影四溅,两个红衣人又倒地而亡!
黄鸿飞似乎杀机正炽,剑又变交换左手,似点似劈,猛袭左方二位红衣人!
剑招狠毒,锐不可挡,眼见两位红衣人又翻身倒地而亡。
九位红衣人在这刹那问,被杀六人,确实使人不战而寒!
没死的三人,转身就逃,可是黄鸿飞没让敌人逃出几步,又一个红衣人被刺死在黄狼剑下!
就在这时候,黄鸿飞耳际问听到郁步瑶一声惊叫!
不知何时,草原中陡增了一个面罩一付红面罩的白衣长袍人,拦腰抱起郁步瑶向北奔去!
黄鸿飞这一惊非同小可,仰首厉啸一声,身躯凌空直向前面三骑飞去!
剑光掠过二位骑士身上,顿使身首异处,然后凌空落坐在第一骑马鞍上,“嗨”一声呐喊,双腿踢震马腹,风驰电掣向那白衣长袍人追去!
黄鸿飞砍杀九位红衣人,确实展露出了残狠、勇猛气焰,这匹受惊的坐骑,在黄鸿飞双腿弹踢之下,奔驰速度,较任何一匹马快了三倍!
不过前面那白衣长袍人轻功之高,远胜千里良驹,追逐了三里荒原,仍然没有拉近距离!
黄鸿飞心中一急,猛地,纵前飞落马鞍,凌空蹈虚飞行!
这一来,果然快过了奔马,晃眼间,他已追近了白衣长袍人身后十余丈!
白衣长袍人也许知道无法逃过黄鸿飞的追逐,倏地,他转身向左掠出四丈开外,然后,轻轻将郁步瑶娇躯放落地下,就这一刹那,黄鸿飞已然站在三丈之地!
带着腥红面罩的白衣长袍人,像似没有伤害郁步瑶的企图,他轻轻将她放落地上之后,退了三步,对郁步瑶说道:“小姐受惊了!”
郁步瑶目睹黄鸿飞已经赶至,胆气一壮淡淡说道:“我认得你就是那自称狐狸帮十三位密使的曹华,何必再罩上那面假面具呢!”
黄鸿飞听了郁步瑶的话,已很快认出白衣长袍人来,一股沸腾的热血,已经直冲上胸头。
白衣长袍人呵呵一声轻笑,他果将面具取下,摔丢一旁说道:“小姐好厉害的眼力啊!”
说着,他抬首望向黄鸿飞,接道:“这位兄台,好凌厉的剑法,在下刚才真是开了一次眼界。”
黄鸿飞嘿嘿嘿……由喉咙底下发出一阵阴冷酷寒的笑声,突然缓缓举步走了过来,说道:“阁下赶快亮出兵刃吧!”
这句话,不但使白衣长袍人一怔,就是郁步瑶也觉得黄鸿飞的煞气,太骇人,逼人啦!
白衣长袍人堆着笑脸,说道:“兄台不要误会,在下并不跟你们为敌。”
黄鸿飞冷冷一笑,道:“你也请不要误解,在下只不过要跟你比试一下武学。”
白衣长袍人一怔道:“阁下剑术,已经刚刚目睹过,在下自认不敌就是!”
黄鸿飞沉声喝道:“不行!你的底细,我知道得很清楚,今日你若不跟我比试武学,就休想离开这里一步。”
他那种咄咄逼人的气焰,令人难受。
白衣长袍人轻轻叹息了一声,道:“阁下到底是谁,兄弟自信没有见过兄台啊!”
黄鸿飞冷涩涩说道:“你不要问我是谁,赶快拔剑比武吧!”
白衣长袍人这时双眉深深皱了起来,道:“阁下若真要切磋武学,是否可以另择地点、时间。”
黄鸿飞摇头道:“不行,非要今日不可。”
这下白衣长袍人为难啦!他并非忌惮于黄鸿飞,而是深怕久呆这里,暴露出自己的身份来历。所以他突然长长的叹息了一声,道:“郁小姐,请问这位兄台是谁?”
郁步瑶被他一叫,皱眉道:“你认识我吗?”
白衣长袍人道:“郁小姐出生于崆峒山,乃是崆峒奇侠郁伯伯之千金。”
郁步瑶道:“那你是谁呢?”
白衣长袍人道:“在下姓曹名华,家父人称‘无影侠’曹子健。”
郁步瑶听到“无影侠曹子健”,吃惊道:“你是小黑!”
这声“小黑”叫得非常亲热,黄鸿飞在旁听得也知郁步瑶小时候就跟曹华认识了。
白衣长袍少年,凄凉地一叹,道:“小瑶,没想到你还记得我——小黑。沧海桑田,世事变幻,物异人迁,想不到已过了二十余年!”
郁步瑶乃是一位人间奇女子,但现在当她知道了曹华来历,似乎引起一阵无穷的惆怅和迷惘。她双眸凝注在曹华的脸上,良久良久,方才说道:“小黑,曹伯伯呢?”
曹华又是一声叹息,道:“家父已经作古二十余年,那是离开崆峒山的第二年。”
郁步瑶道:“小黑,你怎么不去找家父呢!他老人家到今天仍然还没忘记你啊!”
曹华微微一笑,道:“我……我们也都不会忘记啊!”
郁步瑶听了这句话,姣丽的脸容,突然起了一道红晕,她将蛾首低了下去!
黄鸿飞冷眼旁观,对于曹华和郁步瑶的经过情景已然略微知晓。
这时,双方沉默了很久,方听郁步瑶淡淡说道:“小黑,那你怎么加入狐狸帮的呢?”
曹华突然转首望了黄鸿飞一眼,说道:“小瑶,请恕我现在不能详细解释,反正我不会对不起你就是。”
黄鸿飞冷涩涩地一笑,道:“郁小姐,请放心,他乃是中原九大门派潜伏在狐狸帮的一着杀棋绝招。”
这句话,听得曹华脸色骤变,问道:“小瑶,这人是谁?”
郁步瑶摇摇头道:“这个我也不能告诉你。”
曹华脸色凝重地说道:“小瑶!我潜隐狐狸帮的真相,除了我师父与你及他知道之外,天下间没有第四个人得知,万一他不是我们武林同道忠坚之士,其后果可不堪设想。”
郁步瑶听了话,沉吟片刻道:“你放心,他绝对不会去告诉狐狸帮的人,泄漏这机密。”黄鸿飞冷冷轻哼一声,道:“不必再多说废话了,曹华你赶紧亮出兵刃吧。”
郁步瑶突然举步缓缓对黄鸿飞走去,柔声说道:“相公,你何必逼他比武呢?”
黄鸿飞冷笑道:“学剑之人,志在争锋高下,一剑在手六亲不认,这点你们女人家自然不知道,何况你又是个没武艺的人,全不知争强好胜之心啦!”
郁步瑶道:“相公,不能看在我的情份上不比武吗?”
黄鸿飞摇头淡淡道:“我没有欠你恩惠,只有施恩予你,我何必再接受你的要求。”
这番话说得很绝,郁步瑶听得娇躯晃动,摇摇欲坠,曹华很快走前几步,扶住她香肩,急声问道:“小瑶,你怎么啦!”
郁步瑶抬起脸来,说道:“没有,我没有怎样,小黑!”
曹华突然脸泛一片盛怒,冷笑一声对黄鸿飞说道:“阁下要比划,只有舍命奉陪了。”他向左面跨出几步,接道:“你进招吧!”
黄鸿飞淡淡说道:“你要空手接招吗?”
曹华爽朗一笑,道:“我空手接招,自信能胜过手持兵器。”
黄鸿飞目露煞芒,说道:“你既然要空手接招,那么在下就答应攻你三剑,三剑没伤你身体,就算落败。”
曹华笑道:“你这么说,只有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罢,曹华左掌一抬,一道雄猛掌飙,已然应手而出!
黄鸿飞右手横剑,对于他的掌劲击来,视若无睹!
曹华左掌只用了三成功力,目见黄鸿飞不闪不避,大喝一声,右拳运出少林百步神拳内劲,嗨的一声,对准黄鸿飞胸口捣去!
黄鸿飞眼露精光,喝道:“好拳力!”
突然剑光闪动,运剑劈出数百条劲气,竟然将曹华拳劲化解开去!
曹华万没想到对方功力,已练到能运气出剑伤人气的程度,大惊之下,身若旋风,疾速向黄鸿飞欺去,右手食指一点,直对黄鸿飞侧身虚空点去!
这一指,乃是名满武林的少林派绝学,“一指禅功”。
“一指禅功”,在曹华本身虽然尚未练到深奥之境,但这种绝学一经施展出来,自是非同凡响!
黄鸿飞见他一指点来,指风破空轻鸣,直向自己右腕门疾袭而到!
大惊之下,沉腕弹剑迎去!
“铮”地一声龙吟轻啸,黄鸿飞手上黄狼剑,直被曹华一指之力,震得脱手欲落,在这刹那间,黄鸿飞知道自己若再刺出一剑,三招的诺言便过,转念间,杀机陡生,一声大喝!他的左掌恍似迅雷闪电,对准黄狼剑把柄推按过去!
黄狼剑在这一按之下,剑光如矫龙翻腾转了一个弧线,竟然疾速向曹华身上要害刺去!
这种奇奥诡异的剑招,的确是独步天下,绝于武林。
曹华学尽天下各派武学,生平中从未看过这种以手掌推按剑柄,发动奇招攻击的剑术。
他识得这一剑的凌厉、毒辣,可是想不出破解之法,唯一之途是闪避!
但见剑光闪动,旁观的郁步瑶响起一声惊叫,以及曹华的一声闷哼!
只见黄鸿飞右手握剑平伸,满面杀气,右腿前弓,身作倾斜之状,双眼一瞬不眨,盯着三丈开外的曹华。
这时眼见曹华,左手扶抱着右小臂,他的衣袖破了,鲜血正由左手五指间涔涔而下,显然已经受伤。
曹华的脸容一片激动、痛苦,显然这败绩,使他内心痛苦无比,他双眸也是怒瞪着黄鸿飞!
他似乎不甘这般遭受败绩,心想再尽出全力搏斗下去!
郁步瑶很快走到曹华的跟前,柔声问道:“小黑,你受伤啦!可伤得重吗?”
曹华摇摇头苦笑,道:“你的朋友武功好高呀!”
郁步瑶听到曹华这句话,心头一阵辛酸,道:“小黑,你就容忍下来吧!他并非有意伤你的。”
曹华脸上肌肉一阵激烈抽搐,苦笑道:“小瑶,你告诉我,他是咱们中原武林道的人,抑或……”说到这里,语音倏住,代替的是缕情意绵绵的询问眼光!
郁步瑶答非所问的说道:“小黑,你臂上血流得很多,让我给你止血吧!”
曹华沉声说道:“小瑶,他若不是我武林同道人,后果真不敢想像,纵然是拚得血染黄沙,曹华也要跟他一战!”
郁步瑶道:“小黑,难道你不能信任我吗?难道我是前来中原游历的吗?”
曹华凄凉的一叹,道:“小瑶,我不能再在这里呆留太久,这里有一封信,你是否能尽速将这信传达洛阳将军府。”
说着,他由怀中取出一封密封的信柬。
郁步瑶伸手接了过去,说道:“信中是否有关狐狸帮的秘密?”
曹华道:“小瑶,此信只可容神州七杰与你等人看,切勿泄露我的身份来历,以及一切事情,现在我就告辞了!”
语音一落,转身一跃,已在数丈之外。
郁步瑶高声叫道:“小黑,我要怎么样跟你联络啊?”
曹华没有停步回头答道:“只要我没有死,我会自动跟你们联系的。”话说完,人已远去!
在曹华和郁步瑶说话的工夫里,黄鸿飞已经收回了黄狼剑,呆立一边,抬头望着天空,不知在想什么?
他现在由腰以上,衣衫破裂满身皮鞭伤痕,显得非常凄惨、狼狈!
郁步瑶缓缓走到他身边,幽幽一叹道:“你身上伤痕好重啊!”
黄鸿飞望了她一眼,淡淡道:“只是皮肉之伤,并没性命之虑。”
郁步瑶又是一叹,道:“你胜了曹华,心下是否能引以为自慰了呢!”
黄鸿飞轻声哼道:“我没有胜他,在三招之中,我并没伤到他身上一点皮毛。”
郁步瑶道:“你不是已经刺伤了他右臂。”
黄鸿飞道:“那是被第四招剑式所伤的。”
郁步瑶喔了一声,道:“我怎么没看清楚呀!”
黄鸿飞道:“天狼派的剑式,奇诡绝伦,快逾电光石火,谅曹华也不知道他是受伤在我第四招剑式之上。”
郁步瑶道:“那么你现在是怎么感觉呢?”
黄鸿飞望了她一眼,冷冷反问:“你想,我心内有什么感慨?”
郁步瑶缓缓说道:“曹华的武功,并不能在三四招之内,印证出双方武功高低,我猜测你现在心中便是这种感触。”
黄鸿飞突然问道:“你可知道曹华是什么人的徒弟?”
郁步瑶摇头轻叹道:“曹华虽然是我稚龄的同伴,但离别二十余年今日初次相逢,我当然不知他出身何门派。”
黄鸿飞道:“他是神州七杰之首……万年神龟大空和尚之徒弟!”
郁步瑶惊啊了一声,道:“是真的吗?大空和尚早在数十年前面壁苦修,不问世事,他怎么会传授徒弟?”
黄鸿飞冷笑道:“难道我会骗你吗?”
郁步瑶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轻唤了一声,喃喃自语道:“这样看来,狐狸帮的帮主,如果是他的话,日后结局,定然非常凄凉、残酷!”
黄鸿飞听得心头一震,问道:“你说狐狸帮主是谁?”
郁步瑶摇头道:“这个不过是猜测而已,我不能断定他…………啊,对啦!曹华交给我一封信,我现在就将它拆开来看。”
说着话,郁步瑶由怀中取出那一封信,拆开密封,抽出一张白绢纸,上面写着十数行苍劲而有力的墨字:
狐狸帮之总指挥基地称为狐狸皇宫,划分为内外二宫。
内宫:仍是整帮行政施权核心人物,帮主之下拥有十二位使者兼护法,后宫设四位宫主。
外宫:则是对外作战,扩张势力之生力军,副帮主兼任军师,下面拥四方王爷,为东方龙王,西方狮王,北方熊王,南方猴王,四方王分掌天下各地分舵。
狐猩帮之中,这二十三位核心人,个个神秘诡奇,还无法探知每位名字来历身份,尤其他们的武功,远胜任何霸据一方的魔头、巨擘。
二十三位魔王之众,聚集狐狸一帮,势力之浩大,魔焰之高涨,足够使中原武林九大门派黯然无光,令天下武林天昏地暗,腥风血雨永无安宁之日。
最近之日,狐狸帮帮主将驾临开封府左近,届时整帮二十三位核心人物,将聚集于开封,接受帮主旨令,极可能是要对中原武林联盟总舵——洛阳将军府下手。
兵家战法,知已知彼,百战百胜,狐狸帮居暗,而我武林道居明,形势上已居在恶劣之被动地位。今日唯一能转运这一危机,只有尽速备战于洛阳将军府,否则一战之下,中原武林九大门派,很可能元气大伤,从此而衰。
郁步瑶看完这一封信,满面凝重,将这张纸笺递给黄鸿飞说道:“相公,请速过目。”
黄鸿飞伸手接过看完一遍,抬首望了郁步瑶一眼,道:“小姐准备将这消息传到将军府吗?”
郁步瑶幽声叹道:“备战于洛阳将军府,只不过是一种挨打的场面,一战接触下来,强弱立刻分判,败者一方,非将军府武林联盟莫属啦!”
黄鸿飞一怔道:“小姐怎知将军府必败呢!”
郁步瑶道:“时间急逼眼前,而且中原武林九大门派的高手,并不全部集中于将军府,当然无法抵挡狐狸帮全力一击。”
黄鸿飞道:“那么小姐作如何打算?”
郁步瑶道:“唯一之道,是设法狙击前来开封府的狐狸帮中人,造成狐狸帮核心人物的误会,以为武林联盟事先得知消息,采取先下手为强,主动攻击的企图。另一方面,速将这消息传递到将军府,撤退全部高手,逃避狐狸帮的突袭。”
黄鸿飞微微一笑,道:“小姐之策划计谋,虽然非常绝妙,但是武林联盟在这合肥省城附近,却没有一支打击狐狸帮的生力军。”
郁步瑶沉声说道:“狙击狐狸帮中人的生力军,只要三四个超人高手就够了,九指神尼灭绝师太和神州一凤单姊姊,已是现成的两位,现在只差的是一个人……”
说到这里,她那双美丽的星目凝注在黄鸿飞的脸上,樱唇轻启,欲语又止。
黄鸿飞当然意识到她的心意,只是自己的心内,是多么不愿意答应她的要求啊!
郁步瑶轻轻叹息一声,说道:“相公不愿帮助中原九大门派,谅会助我回去合肥省城吧。”
黄鸿飞点点头着:“我已答应过护送小姐到安全地方,当然会护送你到合肥。”
郁步瑶抬眸望了黄鸿飞一眼,道:“你好像很累,不妨先休息一会再走不迟。”
黄鸿飞摇头道:“不必啦!这边距离合肥城,大约有五十里路,我去牵一匹马来让小姐代步。”
说完,黄鸿飞展开轻功向荒原奔去,没有一刻工夫,坐下骑着一匹骏骑,手上又牵了一匹,奔驰到郁步瑶跟前,朗声说道:“小姐,请上马吧。”
郁步瑶摇头道:“我不会骑马。”
黄鸿飞一皱眉头,道:“难道小姐要步行吗?”
郁步瑶俏眸一睁,说道:“你可以载我呀!”
黄鸿飞呆了一呆,道:“男女授受不亲,咱们怎能两人同乘一骑。”
郁步瑶娇声说道:“那么孤男寡女岂能同乘一马车呢!而且曾经耳鬓细语,那更是不该了。”
黄鸿飞沉默了片刻,突然伸出左手,拉着郁步瑶右臂提上后座,“嗨”地一声,踢蹄而奔。日正当中,荒草原野一望无垠,黄鸿飞的坐骑竟然奔错了方向,它不是往合肥城,而是朝开封府而驰。
草原一尽,前面是座市集小镇,黄鸿飞方才知道走错了方向。
郁步瑶没容他先开口,已然娇声说道:“既然行错方向,咱们就朝开封府而行吧!”
黄鸿飞沉吟了一阵,道:“前去开封府不会有危险吗?”
原来狐狸帮之全部高手,当今已要聚集此地,黄鸿飞深恐被发现行踪而遭拦截狙击。
郁步瑶道:“有你在身旁,我可以放心得下。”
黄鸿飞听了这句话,一股男子汉英雄气魄,不禁被激发出来,说道:“好吧!那咱们就到开封见识见识那狐狸帮主是个什么三头六臂人物。”
这匹骏骑一进入市集,许多人都将诧异的眼光投注在他们身上。
事实上,马上二人的确太值得人注意了。
一个是满面胡须,满背赤膊伤痕,狼狈不堪的怪汉。
另一个却是如花似玉,千娇百媚,天香国色。这种怪异现象,怎不教人啧喷称怪呢?这许多诧异的眼光,使他浑身不安,没敢停留,直穿过这市集。
“相公,你该换一下衣衫啦!”
黄鸿飞摇头道:“我背上有点辣痛,穿起衣服可能更加不适合,何况这小小市集也没有出售成衣的摊子。”
于是,他们在市镇外面路旁一座茶棚处,买了几个馒头,匆忙地喝了两碗茶,便急急策马飞驰。
荒山旷野,日影西斜,又是己近黄昏——
“黄……喂,我们暂且歇歇,你说好么?”
黄鸿飞体壮如牛,一日夜不眠,仍然不觉得累,但是郁步瑶金技玉叶之躯,却是不同了。
当黄鸿飞转首望向背后的郁步瑶,只见她脸包惨自,双眉紧蹙,不禁心头一惊,问道:“小姐不舒服吗?”
他跳下坐骑,很快的将她抱下马来。
郁步瑶左手抨着心口,娇细呻吟了二声,道:“我可能到达不了开封啦!”
黄鸿飞惊异道:“为什么?”
郁步瑶这时脸色苍白如纸,呻吟道:“你……你扶我到那边躺一会。”
黄鸿飞被她这种怪异情形,也弄得手足无措,赶忙扶她到一片柔软草地上。
郁步瑶左手抨着心口,痛苦呻吟几声,弯腰蹲坐了下去,黄鸿飞急道:“小姐,你怎么啦!”
郁步瑶没有半丝血色的樱唇轻启,道:“我……我心病发作啦,你坐过来,让我靠着……”
黄鸿飞这时已经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伸出臂膀围拥着她。
郁步瑶轻掠云鬓,把头靠在他肩膀上。
黄鸿飞低声问道:“小姐,你还要我帮忙什么吗?”
郁步瑶娇细呻吟,胸部起伏,牙齿轻咬樱唇,显示极端痛苦之状,她右手缓缓仲入怀中,取出一只玉瓶,说道:“相公,请替我倒出七粒白色小丸和四粒红色小丸,一并让我吃下。”
黄鸿飞接过玉瓶,果见瓶中盛满半瓶红白色小丸,状如晶粒,他赶忙栓开瓶塞,如数倒出七白四红,说道:“小姐,请将嘴张开吧!”
郁步瑶微启樱唇,黄鸿飞已将药丸投入她口中。
“我去拿水让你吞下。”
“不用了,药丸一入口中,已化作涎液入肚了。”
黄鸿飞目见她服下药丸后,不一刻工夫,苍白脸色已然稍见好转,不禁怔了一怔,忖道:“那药力好快啊!”
郁步瑶这时静静依偎在黄鸿飞臂膊上,痛苦呻吟之声已绝,脸上神色也恢复了一片平静。
这时夕阳西坠,把半边天都染红了。
归鸟阵阵,在空中鼓翅掠过,四下没有半点人声,也没有半点人影,这寂静广大的地面上,只有他们两个人,好像这宇宙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他们的心里,并没有那种被世界摒弃的感觉,却像是这广大不变的宇宙,只为了他们而存在,他们都欣幸此刻不致被别的事物所打扰!
那将要西沉的夕阳,归飞的宿鸟,天边隐隐的青山,漠漠轻烟笼着平林,使他们更感觉到自身的存在,和那种隐隐在心头搅动着的幸福之感。
郁步瑶那黑白分明的俏眼,慢慢地移动着,终于落在他的面上,两个人的眼光彼此接触着!
那似乎在探索对方心底的秘密,并且流露出各自心中满溢的情绪。
郁步瑶的眼睛里,一片柔情,流露出梦幻般的光芒,低声问道:“相公,我衷心感激你挽救了我生命,我似乎感到只有你方能救治我的性命……”
黄鸿飞抬起头来,郁步瑶却把面庞埋在他的胸膛里。
这时,黄鸿飞忽然感觉到十分骄傲,因为他正在保护着怀中这个荏弱的少女,天下间最美丽的女人。再没有其它的事,会比这任务更为神圣和值得自傲的了!
一缕情怀的滋生,那是非常微妙的,黄鸿飞胸海里并不去想她,以及其它的一切,但那微妙的情感,却是在自然的滋长。
“相公,不知何时我才能目睹到你的庐山真面目?”
黄鸿飞咧嘴一笑,道:“我的面目就是这般丑啊!”
郁步瑶嗔声道:“我并非喜欢美呀!”
黄鸿飞傻笑,道:“爱美却是人类的天性。”
郁步瑶不知引触到什么事情,幽幽轻叹一声道:“任你是多么美丽动人,但死后,乃是一堆白骨骷髅,唉!相公,我大概已难久活人世了!”
黄鸿飞听到这句话,大惊失色道:“小姐好端端的,怎么说出这种话。”
郁步瑶微微一笑,道:“你珍惜我的生命吗?”
黄鸿飞不解道:“当然珍惜啊!”
郁步瑶叹息道:“天下似乎有着成千成万的人,都在珍惜我的性命,但我的生命却是非常短暂的,很可能旦夕间便会撒手尘寰。”
黄鸿飞已然听出端倪,问道:“你有病?”
郁步瑶道:“是永远无法疗治的心病。”
黄鸿飞闻言一呆,久久才道:“就是刚才发作的那病吗?”
郁步瑶微微点头,道:“我的心病,已经三年没有发作了。这样一经发作,计算时日,寿命不过短短的三百六十日。”
黄鸿飞道:“你怎么知道呢?”
郁步瑶道:“我自己深谙医术,何况我已经开始服食了那些药物。”
黄鸿飞道:“服食药物,不是可以疗治疾病吗?”
郁步瑶叹道:“那是一种极端猛烈的毒药,它能医人短暂之病,却不能根除病源,最后终会一命呜呼!”
黄鸿飞摇摇头,道:“我不相信这事,永远也不会相信。”
郁步瑶道:“你不相信,但终是千真万确的,一年后,我将要长眠地下。”
黄鸿飞听她说得这般坚定,不得不相信这事,这时他心内只有摇头和叹息。眼看这般美丽、娇艳的少女,一年后,即将撒手人寰,那是多么令人怜悯、神伤的事,为什么上苍那般残酷,不仁呀!
郁步瑶缓缓说道:“我一年后将要死亡的事情,只有告诉过你一个人,希望你不要吐露出这道秘密。这短短一年间,有许多许多事情要做,现在,我也想请求一件事,不知你是否能够答应我。”
黄鸿飞一抬头,接触到她的眸光,是那么真挚、诚恳,那么柔情,那么凄婉!不用说出来,黄鸿飞心内已经无条件答应了。
“相公,我要你陪伴我一年。”
黄鸿飞一怔道:“陪伴你,这怎么可能呢?”
郁步瑶道:“目前我虽然有一年生命可活,但是如果没有你在身旁保护我,照顾我,可能活不到百日便将死去!”
黄鸿飞道:“会这样严重吗?”
郁步瑶道:“因为我在剩余百日生命里所要做的事,有许多许多不能告诉别人的事,只有你才是我的忠实助手,也只有你才能维护我的安全。”
黄鸿飞抬头望着云天出神半晌,轻然语道:“好吧!我就答应你,唉——我的事情,也只有一年后再行动吧!”
郁步瑶见他答应了,心中似乎无比的快乐,脸上露出一绽非常美丽的笑容花朵,樱唇轻启,哼出一首小曲,道:“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
这首词,虽然字句显得凄凉,但在她快乐心情时吟来,却令人不觉得冷凄。
过了许久,黄鸿飞道:“今晚恐怕要在旷野里露宿了!”
郁步瑶低声道:“我不怕。”
忽然远处有凡声犬吠,随风传来。
黄鸿飞忙凝神侧耳听了一会,道:“我听到那边有犬吠声,大约有人居住在那里。”
郁步瑶道:“荒野露宿比借居要安全,相公不必前去搜寻了。”
黄鸿飞道:“小姐露宿野外怎么可以呢?反正现在天色还早,咱们一同过去看看!”
郁步瑶拗他不过,只得点头一同上马,直向那犬吠声处驰去!
不过是半盏茶工夫,前面现出一座庵庙,那是座尼姑庵,地方不小,前后共有四五进。
黄鸿飞心中一喜,道:“这是座庵庙,真是最好不过了,方外人与人方便,他们定然不会拒绝。”
郁步瑶微然一笑,道:“出外还是小心为妙。”
说着,两人催马来到山门切近,勒定马,黄鸿飞跳下坐骑伸手轻敲那山门。
歇了一会工夫,里面起了步履之声,接着,“呀”地一声,山门打开来,却是个中年女尼。女尼看到黄鸿飞亮相,不禁吓了一跳,再瞧到马鞍上的郁步瑶,却使她睁大了限睛,神色惊疑不已。
黄鸿飞朗声说道:“师父,请行个方便,让我们借宿一晚!”
郁步瑶这时也向女尼微微一笑,道:“师父,请你方便则个!”
那女尼点头道:“出家人慈善为怀,施主们进来吧!”
黄鸿飞高兴的应了一声,将马牵进山门,郁步瑶坐在马上双眸四周打量着,原来这山门内是个院子,植满了各种花草,水池喷泉,莲花台座一尊观音石像,拾夺得十分整齐悦目。
女尼突然由黄鸿飞手中接过马儿,说道:“施主们先往庵堂落坐,小尼先去安顿这匹马。”
郁步瑶已经在黄鸿飞轻扶下落地,这时她挨在黄鸿飞耳边说道:“相公,咱们还是赶紧退出这尼庵为妙,或许今夜将要发生麻烦事情。”
黄鸿飞抬目望了她一眼,笑道:“小姐有些过敏性啦!”
说着,他已当先走进庵堂,木鱼钟声轻敲,阵阵传来。抬头一看,但见香烟缭绕,神灯半明,迎面黄缦里供的是观音菩萨,堂中正有十数位女尼轻敲木鱼,手持佛珠,默声拜佛,作着晚课。
当黄鸿飞和郁步瑶走进来的时候,面对堂门的一个中年女尼突然站了起来,走到两人面前合十道:“阿弥陀佛,施主们可是借宿而来的。”
黄鸿飞目见这女尼面貌长得非常庄严,赶忙施礼道:“刚才蒙受一位师父应允,我们打算借宿一宵。”
中年女尼道:“既然如此,请随小尼到庵堂东厢吧!”说着,这女尼在前面带路,穿过庵堂,是座井院,座分东、西两厢。
女尼手指着东厢一排平房,说道:“那第一、二间房,就借给施主两人住宿一宵吧!佛门净地,施主等定然知道不能男女同室。”
说罢那带马过去安顿的中年女尼也来了,她恭敬地对这女尼施礼,说道:“师姊,请回去庵主持晚课,这边让师妹代劳了。”
面貌庄严的女尼,点首道:“明云,你快去做些食物,让施主们果腹。”说罢,她迳自离去!
明云女尼将两间房室打开,各点燃了一盏油灯,方才请两人入室,只见室内布置非常简单,除了一张云床之外,就只有一张矮桌与圆脚椅子。
明云女尼道:“简陋斗室,二位施主可住得下吗?”
黄鸿飞微笑点头,道:“住得,住得!”
明云女尼道:“那就请施主稍坐休息,小尼到斋堂做些食物来。”说着,那女尼已经告退出去。
郁步瑶在室中莲步轻摇转了一圈,喃喃自语说道:“这些女尼一片祥和,丝毫看不出一点可疑……”
黄鸿飞微微一笑,道:“小姐过虑了,出家人慈悲为怀,岂会存心不良,何况咱们跟他们素昧平生,丝毫没有瓜葛。”
郁步瑶望了黄鸿飞一眼,道:“狐狸帮人万千之众,他们之能潜伏江湖武林,而不被中原武林道发觉,当然他们并非负有隐身之术,那只不过是掩隐之术高明,使人无法察觉而已。……”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接道:“……我所说的,并非指说这尼庵,是狐狸帮匪徒巢穴,而不过是要提醒相公,无论在什么场所与时间,都要小心注意,这样才不会为宵小鬼魅所乘。”
黄鸿飞闻言心内非常感激,说道:“小姐教言,甚是中恳,在下衷心领授。”
过了半刻工夫,那明云女尼已经亲自端了两份素食进来,那是两盘素面,和四碟素肴。
“小庵没有好东西奉客,只在匆忙间,弄了这四盘菜下面,施主莫怪。”
说着,她将菜肴放在矮桌,就要出去,黄鸿飞赶忙叫住,说道:“师父,请慢走!”
明云女尼回头道:“施主还有何吩咐?”
黄鸿飞尴尬一笑,道:“在下想请师父代购一件衣物。”
明云女尼道:“这边离市集很远……”
黄鸿飞见她面有难色,忙由腰间掏出一锭银子,说道:“在下因为匆匆出门,没有多带衣物,但银子却带了一点,市集既然遥远,那么请在附近人家随便购买一件衣衫就可以,在下多赏你们一点香火银资就是。”
说罢,将那锭银子塞在女尼手上。
明云女尼堆着笑脸,道:“施主如果不挑拣衣饰,那是最好不过了,小庵中曾经有位长工住居此地不远,小尼便去要件合适衣衫给予施主,银子还望施主暂时收下。”
她将那锭银子重新放回桌上,匆匆离去。
郁步瑶待明云女尼离开,玉腕轻伸由发际拔出一支银针,在那些食物上探视而过,黄鸿飞看到这情形,感到郁步瑶有点太过慎细啦!
郁步瑶收起银针笑道:“食物没毒,相公请食用就是。”
黄鸿飞微笑道:“小姐每餐都小心用银针试毒吗?”
郁步瑶面容一整,道:“江湖中波诡云谲,有些事情是武功不能防范的,我再次奉劝相公在外,还是小心为妙。”
黄鸿飞知她是善意相劝,于是一笑道:“小姐大概也饿了,咱们快用膳吧!”
于是,两人坐下来用膳,女尼端来的菜肴,其味绝佳,鲜腴可口,而且又是饥饿之时,黄鸿飞一下子吃完一大碗而,犹觉不饱。
郁步瑶本来就吃得不多,她用筷子夹了半碗面条给黄鸿飞,说道:“相公若是不嫌的话,请多吃一点。”
黄鸿飞不客气的又将那半碗面吃光了,伸手拍拍肚子,爽朗豪迈一笑,道:“小姐聘请了一个饭桶保镖,日后可要多开支一点饭钱啦!”
郁步瑶见他稚气之憨,不禁娇脆一笑,道:“相公之粗犷豪爽,真不失为一代大侠风度。”
黄鸿飞笑道:“小姐请休息,在下就过去隔室,有什么事请呼唤一声就到。”
郁步瑶似乎又要说什么,但黄鸿飞已经挺胸走出室门,伸手将室门带上,然后进入隔壁卧室。
黄鸿飞一日夜奔波,已略感疲倦,身子一横,躺在云床上,过不了一会,明云女尼已经取来一件灰色衣衫,和一只茶壶进来,笑道:“施主请试穿一下这套衣衫,如果不合身小尼再去挑拣一件。”
说着,她将衣衫交给黄鸿飞,然后将茶壶放在桌上。
黄鸿飞接过衣衫,忙道:“多谢师父了,有件衣物遮身就好,师父不必再劳驾了。”
明云女尼道:“既然如此,小尼告退去上晚课了,如果有什么事一唤就来。”
语毕,她立刻告辞身退。黄鸿飞带上房门,立刻换下这件灰色衣服,想不到这套衣衫,不但非常合身,而且还是崭新,不禁暗暗忖道:“难得这位女尼如此款待,明早走时倒要重重谢她。”
想罢,黄鸿飞感到口中微渴,于是顺手在桌上倒了一杯茶,但见茶色微浑,另带一种异香,不疑有它,仰头一喝而干。
突然间,黄鸿飞感到有点疲倦,于是,倒在床上,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待他苏醒的时候,黄鸿飞感到头脑有点昏旋,而且四肢似乎被什么缚住了似的!
他心头一惊,猛一挣扎,哪知全身动弹不得,张开眼睛一看。
黄鸿飞这吓非同小可,不知何时,自己被人五花大绑,用拇指粗细的大麻绳反吊捆住了手脚,被丢在床上。凭着黄鸿飞的武功,就是在睡觉之时,纵然是飞花落叶之声,也能惊醒他来,万没想到今日被像捆猪一般缚个结实,仍然无所察觉。
聪明的他,已然知道中了人家暗算,他想起自己喝下了那杯茶,那是下了麻醉药的毒茶!
那么这座尼姑庵是匪穴啦!郁步瑶,她现在怎么样了?
黄鸿飞又惊又怒,又是心急如焚,忙叫道:“小姐小姐!郁小姐!”他连续呼唤了三声,隔壁是一片沉默,有如针沉大海,无声无息。
黄鸿飞急得大吼一声,手脚运劲一蹬一扭,他的内功已臻绝境,便是牛筋铁链,也无法敌住他这一弹崩!
但听劈拍一声,拇指粗细的麻绳,被弹震得寸断。
就在此时,室中房门一动,两个长得非常壮健硕大的妇人,捷速的闪了进来,直扑床上的黄鸿飞。
黄鸿飞看到这情形,冷笑一声,右手骤出,闪电般扣着那先到动手的壮健妇人脉门,向外一挥。
他的武学招式,纵是武林一流高手也无法抵架,只听那健妇嗥呼了一声,硕大的身躯忽然飞起来,撞向另外那妇人身上,两人都一齐翻滚在地上,撞了墙壁震起一声轰然大响。
黄鸿飞一个鲤鱼翻腾,由床上跃飞了下来,只感双睛微然发黑,脑里还是昏沉,一阵天旋地转,他知道药力未退,不禁大惊,但他仍然很快跳落在两个健妇面前,仲脚向一个健妇腰眼踢去,另一只手疾快的搭住另一个健妇肩上麻筋。
出手快逾闪电,两名健妇无法闪避,一个腰眼中脚晕去,另一人被黄鸿飞左手抓小鸡似的拉站了起来。
黄鸿飞沉声喝道:“你们是些什么人?隔壁的小姐你们将她怎么样了?”
这位健妇肩上麻筋被抓,痛得汗水如雨而下,面上变色,却没有回答黄鸿飞的问话。
黄鸿飞心急如焚突然松了左手,右手劈劈拍拍左右开弓,落在健妇面颊上,直打得她眼冒金星,嘴角血液飞洒。
黄鸿飞打了健妇四下耳光,闪身奔出房门,一掌劈开隔壁房门,虎目看处,这座房室已没有人影。
郁步瑶已不知在哪里,人去室空。
黄鸿飞心中大急转身闪出,哪知就在此时,门外卷扫过来一只马尾拂尘,疾袭左颈脉穴。
一声冷笑,黄鸿飞缩颈抽身躲入室中,右手疾向那拂尘抓去!
那人武功不弱,由门侧伸来一只手掌,直对黄鸿飞右手腕切下。
在这电光石火之闷,黄鸿飞已改抓为拿,骈食中两指,疾点敌人脉门,这一变招似乎使敌人一惊,缩手不迭,饶他缩得快,也被黄鸿飞指尖扫着腕骨,疼得闷哼出声。这时,黄鸿飞已然飞跃了出去!
星星和月光照耀之下,井院中不知何时多了七位红衣人,门侧袭击自己的人,则是一位高冠峨髻道人,手中持着一柄拂尘。
黄鸿飞看到这些装束不同的人,虽然不知他们是哪一路上的人,但却知他们同是冲着自己而来的。
此时,由自己卧室中,缓缓走出那个满嘴鲜血的健妇,她手指着黄鸿飞,面对那位手持拂尘的道人说道:“青龙真人,这小子手底子硬,千万别让他走掉。”
那位道人已然吃过了黄鸿飞苦头,正自惊愕不定,迟迟不敢再出手,闻言他低声地干笑,道:“明慧庵主去了哪儿?有没吩咐留下活口。”
那健妇道:“明慧庵主已率众手下护卫女娃儿走啦!此人活杀任便,庵主可没有明确指示。”
黄鸿飞听了这番话,已确定郁步瑶被人掳走啦!
他们是谁?
这时那青龙真人缓缓地直对黄鸿飞走来,沉声喝道:“小子,你要保住性命,还是乖乖受缚。否则你休想活着逃出庵门一步。”
黄鸿飞此刻已知不动手不行啦,于是冷笑一声:“你们这是找死。”
语声中,他不容青龙真人逼近过来,身如行云流水般朝那真人冲过,右手骈指如剑,疾点敌人胸膛。这种绝快、诡异招式,确实令人心惊,青龙真人武功似乎不弱,大骇之下,他闪身向侧避了开去!
黄鸿飞的武学不发则罢,一发则绵无止境,只见他指戮落空,曲肘已冲向青龙真人软肋。
一声闷哼,青龙真人翻身栽倒在地。
青龙真人的受挫,确实使井院中众高手心惊不已,但见红衣人影飘动,黄鸿飞忽觉几缕风声分袭上身咽喉,下身小腹各要穴,头上也有几道刀风,急削耳后“洪堂穴”、“哑柱穴”,凌厉狠辣至极。
好个黄鸿飞,在这种生死呼吸之间,不慌不忙,蓦然矮身斜跨,如陀螺一转,在这间不容发之际,已避开七件暗器,三柄金刀煞手。
黄鸿飞武功狠毒就在避招不忘攻敌,但见他两条手臂在旋转之时,猛然伸缩翻动,宛如毒蛇口中的七寸子。
只听裂帛连声,人影乱闪,三个扑飞而到的红衣人,齐齐中掌摔落地面上,一动电不动。
这种骇人的武功招式,使另外的人,齐齐刹住猛冲过来的身形。
哪知黄鸿飞杀机已起,人不逼他,他却要伤人!
身若旋风扫落叶一般,移步疾欺之间,闷哼连声,四位红衣人齐在电光石火刹那问中掌倒地。“你不要走!”
只见站在室门口的健妇,看了黄鸿飞惊人武功,吓破了胆.溜身要走,黄鸿飞已如鬼魅般挡住她去路。
健妇看黄鸿飞抬起了手掌,双腿一软,“砰”地一声,跪在地下。
黄鸿飞并非要杀她,出手扣住她脉门抓了起来,喝道:“你快说出她们将我主人捉去哪里,否则你难逃一死。”
这位健妇吓得连声求饶,道:“大爷,你饶了我,我们并非狐狸帮的人……”
黄鸿飞闯言大惊,道:“谁是狐狸帮的人?”
健妇道:“这座尼姑庵,乃是狐狸帮一个分舵,庵主等都是狐狸帮的人。”
黄鸿飞这下真是哑口无言,万没想到这个尼姑庵果真是一座狐狸巢穴,那么郁步瑶落入他们手中事情可就大了。
想罢,黄鸿飞急急喝问道:“他们是几时动身?是朝哪个地方走?”
健妇道:“庵主等人刚走半个时辰,往开封府方向走的。”
黄鸿飞心急如焚,已没有时间再呆下去,猛地一掌拍晕了健妇,展开轻功翻出围墙,抬头辨认了一下星斗方向,朝西直奔。
他想,他们挟持郁步瑶前往开封府,这里到开封府至少还要一日夜路程,既然他们刚走半个时辰,自己定能追到拦截住他们。
黄鸿飞这一展开轻功,速度之快,如同流星殒石,夜风呼呼由耳根吹过,他昏旋的脑海,已然清醒了不少。大约有半个时辰工夫,黄鸿飞已然狂奔了三四十里路,心想:“他们若是快马加鞭,只要再用一个时辰,便可以追到他们……”
一念未完,蓦然夜风之中,遥遥传来一声凄厉嗥叫!
那是一个人临死前痛苦、惨厉的嘶叫!
而这叫声,乃是发自一个女人的口中。
黄鸿飞脑海里不容他作思索,身形如飞一般,贴着草地,疾掠而过!
半盏茶工夫,一望无垠的蒙蒙草野,已然看见一片尸首,以及没有主人的马儿,在一旁吃草。黄鸿飞两个纵身起落问,飞落在场中。
冷清清,凄惨惨的夜光!
荒原草地,染红着鲜血,受戒的光头,细小的蓬足,白净的肌肤,这是一群尼姑,但她们都死了。
剩下的是没有呼吸的尸体,以及凝干的血块。
她们的致命伤痕乃是刀剑之伤,皆是身上要害大穴!
按指一算,那是十三具,十三位血淋淋的尼姑尸体。
黄鸿飞目睹了这群尼姑尸体,他迷惑了!
她们掳走了郁步瑶,竟然全部丧命此地,那么郁步瑶当今何处?
当然是被杀死尼姑的人掳走了,但他们是谁呢?
那位健妇的话,若是不说谎,这群尼姑是狐狸帮中人,那么杀害她们的,定是跟狐狸帮敌对的人。
黄鸿飞突然想起这十三位尼姑死者,自己一个也不认识,那么那曾经见过面的明悲庵主和明云女尼呢?
于是,黄鸿飞展开轻功再度搜寻过去……
突然在百丈之外,黄鸿飞看到一个血淋淋人影,慢慢在草地上蠕动,爬着……
他很快欺跃过去。又是一位女尼,她的面容,是曾经见过一面的明慧庵主,黄鸿飞看到她背心一柄入肉三寸匕首,不禁呆愕了。
明慧庵主看到黄鸿飞前来,抬起头,脸色苍白,双眸射出两道怨恚的寒芒,但是,当她看清了黄鸿飞面容后,像似吃了一惊,颤声叫道:“……是……是你……”
黄鸿飞见她伤势非常严重,恐怕支持不了多久,赶忙问道:“你们将我的同伴带去哪里了。”
明慧主苍白的嘴唇掀动了几下,方才吐出一缕声音,道:“………她……她被……被抢去了……”
黄鸿飞急道:“被谁抢走的呢?快说快说呀!”
哪知明慧庵主身躯一阵波浪形颤动,“哇”地一声,鲜血如泉涌出她的嘴唇,竟然气绝而亡。
黄鸿飞气得一顿脚,道:“又是死去啦!这叫我怎样去追踪呢!”
猛地,黄鸿飞想起刚才那声惨嗥叫,由此推想:叫声定然是明慧庵主口中而发,那么她遭害不过是半晌工夫之前啊!
想到这里,黄鸿飞双眸如电也似掠扫着四周荒原草野一眼!凄凄的雾光映射大地,风吹草动,四野寂然,哪有半条人影。
黄鸿飞屹立原地良久良久,想不出敌人行踪何处?
他转头望着脚跟旁的明慧尸体一眼,见她死后双目不闭,咬牙瞠目,死状好不凄惨、骇人。
黄鸿飞心头一震,暗忖道:“她死时心中好像怨恨已极啊!那么杀她的人,会不会是那明云女尼……”
黄鸿飞无暇再思索,展开轻功向前追去!
他想:明慧庵主既然是在半刻钟前遭害,那么带走郁步瑶的人,绝对走不到二里路。
他心里如此忖着,但事实不然。黄鸿飞追出了三四里路,仍然没有发现任何人影,以及可疑地方。
黄鸿飞呆了一呆,不禁又停下身形,猛地,他出声大叫道:“郁小姐,郁小姐,郁小姐……”他这么运凝丹田之力,连呼了三声,在这种夜深草野中,声音足可传达到十里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