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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將計就計

    葉玲聽他誇獎自己,不覺得意一笑,低低的道:“你錯啦,易容,是要把藥物塗在臉上的,我這種手法,不叫易容。”

    範子云道:“那叫什麼?”

    葉玲道:“這叫易面,把易容術塗在面具之上。”

    範子云試探著問道:“這是你師傅傳給你的?”

    葉玲俏皮的道:“也可以這麼說。”

    範子云道:“你這話不通,是師傅教的,就是師傅教的,怎麼說也可以呢?”

    葉玲道:“但我們可沒有師徒之名呀!”

    範子云道“那是什麼人教你的呢?”

    葉玲凝視著他,低低的道:“你一定要問麼?”

    範子云道:“師門傳藝,說說又有什麼關係?”

    葉玲又看了他一眼,才道:“這是機密,洩漏了機密,那就……就要受到最嚴厲的處分……”

    範子云聽到“機密”二字,心中不禁一動,問道:“難道會是莊主?”

    葉玲忽然輕輕嘆道:“我的命是你救的,你既然要知道,我就說給你聽,但你聽了可不能說出去,否則我就沒有命了。”

    範子云道:“有這麼嚴重?那你就不要說了。”

    葉玲堅決的道:“不,我既然答應了,就該說給你聽了,你不是很想知道麼?”

    她緩緩把身子依到他身邊,附著他耳朵,說道:“我們在名義上,都是夫人的弟子,但傳藝的卻是副總管。”

    “你是邢夫人的弟子?”範子云聽得一呆,問道:“副總管是誰呢?”

    葉玲道:“不知道,大家都叫她副總管,她是夫人手下唯一的紅人。”

    範子云早就聽到邢夫人主持老子山,好像夏伯伯都是聽她的,如今再聽葉玲一說,心中不禁加深了一層疑雲,覺得邢夫人大有疑問,忍不住問道:“邢夫人有很多弟子麼?‘’葉玲道:”我們一共十二個人。“

    範子云道:“你排行第幾呢?”

    葉玲道:“我是老五。”

    範子云不便再多問下去,笑了笑道:“這麼說,你是夫人身邊的親信了?我真是失敬之至。”

    葉玲迥眼道:“難道你不是莊主身邊的親信麼?”

    範子云道:“在下只是莊主的屬下罷了!”

    葉玲披披嘴,不依道:“人家把機密都告訴你了,你還不肯說呢!”

    範子云道:“在下說的是真話,一個銀章使者,有什麼了不起?”

    葉玲道:“我聽副總管說過,金章令主,雖是各地的主持人,但手下能管轄的只是銅章劍士和鐵章武士,惟有銀章使者,乃是莊主親自任命的,不是莊主的親信,還是什麼?”

    範子云心中暗哦一聲,暗道:“原來如此,自己還一直沒有弄清楚呢?”一面低低的道:

    “我當銀章使者,為時很短,莊中情形,還沒有你知道的多呢!”

    他只顧說話忘了把面具取下來,臉上繃著一層東西,自然覺得不舒服,這就雙手往上一伸,說道:“我只顧說話,忘了把面具還你了。”正待去揭!

    葉玲“唉”了一聲,連忙阻攔道:“快別動,戴得好好的為什麼要取下來?戴習慣了就好。”

    範子云一呆,問道:“你要我一直戴著?”

    “是叼廠葉玲溫柔一笑道:”不然,我為什麼要花了好大的工夫,把它易容呢?“範子云問道:“姑娘要在下戴了這面具,總有個理由吧?”

    “自然有了。”葉玲昂了下頭,眨眨眼,低笑道:“你到時自會明白。”

    範子云看她說得神秘,心中不禁有些起疑,問道:“現在不能說麼?”

    葉玲豎起一根纖纖玉指,打了個圓圈,搖頭晃腦的道:“這叫天機不可洩漏。”

    有美同車,這麼談談說說,倒也解去了不少坐車的悶氣,不知不覺已經到了舒城。時間也正好快近午牌時光,他們這輛馬車,講好了直放合肥,因此車把式並沒趕進城裡去,只是在城外慢慢放緩下來,回過身,朝車廂中問道:“客官要不要下車打尖?”

    範子云還沒回答,葉玲已經搶著道:“不用啦,我家公子急著趕路,我下去買些食物,在車上吃就好了。”

    車把式答應一聲,把車子靠著路邊停住。

    葉玲回頭道:“公子請在車中等候,小的下去買些吃的就回來。”

    範子云疑心她改扮書僮,可能另有企圖,聽說她要下車雲,心中更動下疑,道:“坐了大半天車,氣悶得很,我也下去活動活動。”

    話聲方落,突聽車旁響起一個破竹似的聲音,高喊道:“車裡的大爺呀,行行好哪!”

    此人喊聲甫起,另一個人接口道:“佈施化子不落空哪!”

    原來是兩個要飯的化子,他們看到馬車停住,就趕了過來,湊著車門,大聲叫嚷,唱起蓮花落!

    葉玲本待下車,人已站子起來,這時忽然回頭朝範子云一笑,低聲笑道:“主兒來啦!”

    範子云道:“是幹什麼的?”

    葉玲道:“自然是衝著你來的了?”

    範子云突然心中一動,暗道:“是丐幫的人,這麼說他們果然是衝著自己來的了。”

    葉玲附著他耳朵,低低的道:“你不用管,我自會打發他們走的。”

    車旁那兩個化子眼看車內無人答應,又有一個大聲叫道:“車上大爺呀,飽人不知餓人飢哪!”

    接著又換了一個跟著道:“行善之人有福氣哪,不肯施捨是守財奴呀!”

    這兩個要飯的竟是惡化子,口氣大是不善。

    葉玲打開了車簾,鑽了出去。說道:“你們這是做什麼?”

    目光一掠,只見四名乞丐,兩名在左,兩個在右、堵在車廂門邊。

    那四個化於一見從車簾中鑽出來的竟是個小書僮,也不禁微微一呆!

    由為首的破竹聲音說道:“小管家,我們是要飯的,行行好事,施捨一碗飯吧!”

    葉玲看那為首化子右手持著一隻破碗,左手持著竹棒,肩頭負著八隻破麻袋,其餘三個人,一個肩頭有七隻麻袋,另兩個也負了六隻麻袋。

    她曾聽副總管說過,丐幫中人,是以肩負的麻袋只數,作為輩份的高低,這人負著八隻麻袋,身份大概不低,心念轉動,說道:“我家公子是赴府城裡趕考去的,盤纏帶得不多,你們自己四個去分吧!”

    伸手掏出十幾文制錢,遞了過去。

    那為首化子略為遲疑,只得伸手接過,口中說了聲:“多謝了。”

    葉玲緩緩跨下車廂,自顧自走到路邊攤上去買食物。

    那為首化子趁機一手撩開車簾,探首道:“多謝公子哪。”

    他這是有意看看車內情形。

    範子云道:“我書僮不是已經給你們了麼?”

    那為首化子一看車中果然是一位讀書相公,連忙笑道:“化子多蒙公子施捨,謝謝公於,祝公子高中哪!”

    說罷,放下車簾,朝其餘三個化子,使了個眼色,一齊走開。

    葉玲買了一大包食物,回到車上,放下車簾,一面用手敲了兩下,朝車把式叫道:“喂,駕車的大叔,可以上路啦!”

    車把式答應一聲,正待揮鞭上路,只見那四個化子又如飛的趕了過來,一排攔在車前。

    車把式經常在這條路上跑,自然不敢得罪丐幫的人,暗暗攢了下眉,不知這兩位客官什麼地方得罪了他們,只得回過身道:“小管家,有人不讓咱們的車子過去呢!”

    葉玲問道:“是什麼人?”

    車把式道:“就是方才你施捨了他們的四個要飯的。”

    葉玲問道:“他們說了什麼沒有?”

    車把式道:“沒有,他們只是攔在車前。”

    葉玲道:“好,我去問問他們。”

    打開車簾探首往外看去,果見四個化子,高高矮矮的一排站在車前,不讓車把式行車,一躍下車,氣憤的道:“我方才已經施捨給你們了,你們這是做什麼?”

    為首化子破竹似的聲音道:“咱們四個化子,承蒙小哥施捨,竟然連你家公子貴姓都忘了請教,豈不罪過,所以回頭來請問一聲。”

    那七袋化子接口道:“小哥能否告訴化子,你家公子貴姓呀?”

    葉玲不知道範子云和丐幫的一場誤會,,脫口說道:“我家公子姓範,好啦,你們可以走啦?”

    範子云要待阻止,已是不及,心中暗暗叫了聲:“糟糕!”

    果然,只聽那為首化子破竹般一聲大笑道:“果然沒錯!”

    葉玲道:“你說什麼?”

    為首化子陰惻惻笑道:“咱們要找的人,就是姓範的,小哥,煩請你家公子出來和咱們大家見見面可好?”

    葉玲一聽他們要找公子,心知自己說漏了嘴,道:“你們要找我家公子?這就怪了,我家公於是讀書人和你們有什麼事?”

    七袋化子陰笑道:“你說你家公子姓範,對不?”

    葉玲道:“姓樊的天下多得是,你們究竟要找的是誰?”

    為首化子道:“你家公子可叫範子云?”

    “不對。”葉玲故意睜大眼睛,道:“我家公子姓樊,樊梨花的樊,名鵬程,可不叫什麼範子云,你們快讓開,別在這裡纏夾了。”

    七袋化子沉哼道:“範子云也好,樊鵬程也好,小哥,你去叫他出來,咱們仔細瞧瞧,只要他不是範子云那小子,咱們立刻就讓開。”

    葉玲臉色一沉,一手叉著腰,怒聲道:“我家公於是什麼人,你們這不是無理取鬧麼?”

    為首化於跨上一步,說道:“小哥,識相點,就叫你們公子出來。”

    葉玲道:“怎麼?光天化日,你們想動蠻?”

    七袋化子道:“你再不讓開,莫怪化子無禮?”

    葉玲盛氣的道:“你敢。”

    七袋化子獰笑道:“這是你自己要討苦頭吃了。”

    他打蛇隨棍上,這一抓使的正是大擒拿手法,五指箕張如鉤,自以為一個小小書僮,還不是手到擒來,只要一抖手,就可把他摔出個丈把來遠。

    葉玲看他伸手就抓,心頭更是有氣,怒哼一聲:“好哇,臭叫化,你真敢動手!”

    右手往上一縮,避開對方一記擒拿手,立即手腕一沉掌鋒如刀,隨著往下切下。

    這一記,不但出手快捷,拿捏得極準,七袋化子一抓落空,還未收回,葉玲的掌鋒,已經切在他手腕關節之上。

    七袋化於在丐幫中武功已是中上身手,不防一個小書僮出手竟會如此快捷,但覺手腕劇痛,口中忍不住“啊唷”一聲,整條手臂,痠麻如廢,立時垂丁下去,他一下跳起身來,後退一步,厲聲道:“好小子,你……原來還是會家子!”

    葉玲冷笑道:“小爺要不會上幾手,老夫人怎會要我保護公子來的?”

    為首化子看他出手俐落,心中暗暗一怔,忖道:“瞧不出這小書僮出手倒是相當厲害。”

    左足突然跨上一步,破竹般笑道:“小哥,這點武功,能保護得了你家公子麼?”

    右手青竹棒一挑,輕輕朝葉玲腰間擊來。

    葉玲冷笑一聲,身形一晃,不退反進,一個旋身左手反抓住竹棒,右手順勢出指如風,朝為首化子當胸點去。

    為首化於又驚又怒,大吼一聲,右足飛起,蹋向葉玲小腹,左手一記劈空掌,呼的一聲直擊面門。

    要知他身負八隻麻袋,乃是丐幫分舵主的身份,武功自然極為高強,這一足踢出,已逼使葉玲不敢近身,而劈空掌正是掌功中可以攻遠的武功,出手就有一道掌風,驚雷般撞擊過來。

    葉玲看出對方掌勢厲害,不敢硬接,只得左手一鬆,放開抓住的竹棒,往後躍退。她原是為了避讓“劈空掌”才後躍的,哪知就在她後躍之際,為首化子口中哼了一聲,一個人突然往後仰跌出去,身不由己的飛出一丈以外,砰然一聲,跌坐在地。

    這原是一瞬間的事,那七袋化子左手被葉玲一掌切中腕骨關節,一時用不上勁,但右手還是好好的並未受傷,口中狂吼一聲,雙足一點,手揮青竹棒,撲攻而至。

    另外兩個化子一看為首化子跌了出去,不待吩咐,也左右搶上。

    葉玲堪堪後躍,尚未站穩,七袋化子打狗棒隨身而上,左一棒,右一棒的攻到,加上左右兩個化子夾擊上來,三根青竹棒,交叉而至,攻勢十分凌厲。

    她赤手空拳,以一敵三,自然難以招架,只好展開雙掌,見招拆招,哪知一連和三人打了七八個照面,發現對方三人的打狗棒雖然記記均往自己要害招呼,但每一記快要打到身上之時,不用自己封架棒頭就會歪了開去。

    先前還以為偶而如此,但這七八招下來,竟然記記都是如此,心知有人暗中相助,回頭看去,只見範子云站在自己身後,手指東劃西劃的划著,不知他在做什麼?心中暗暗覺得奇怪!

    但經他手指一劃,竹棒居然自動歪開,他不知範子云武功竟有這般高強,留心觀察了一會,每一記棒頭,果然都是他手指劃過才化解開去的,這下不由得心頭大喜,口中大罵道:

    “臭叫化、爛叫化,你們這三根破竹棒,能打到小爺身上,就算你有本領,不然,你們還是趕快回去再跟你師孃學上三年,別在江湖上給丐幫丟人現眼了。”

    那為首化子只是被一股大力推了一把,才跌坐下去的,身上並未負傷,在三人聯手攻上之時,他已挺身站了起來。

    就因他身為丐幫分舵主,不相信憑自己的武功,一記“劈空掌”堪堪出手,竟會被一個小書僮震出一丈以外,因此站起之後,並未立即出手,想看看這位小書僮的武功路數。

    他是丐幫的分舵主,江湖經驗何等老到,幾招下來,就已看出三枝打狗棒搶攻之勢,十分凌厲,以葉玲的武功,斷難招架,但葉玲居然不閃不避,沒有一根打狗棒能夠沾到他一點衣角!

    再仔細一看,每一記快要攻到他身上之時,好像三人故意放水改變了招式,明明可以傷人的一棒,不是準頭稍偏,就是和同伴的打狗棒互相撞擊,替葉玲解了圍。

    這種情形,分明另有高人在暗中施展手腳!

    此人能不動聲色,就把三人打狗棒撞歪,武功之高,豈非驚世駭俗?

    正因他被人憑空推了出去,跌出一丈開外,正好被馬車擋住了視線,不曾看到範子云手指的指劃,但想到有能人相助,憑自己四人,已決非對方之敵,如果見好不收,只怕落個灰頭土臉不可!他老於世故,立即輕咳一聲,叫道:“大家住手。”

    三個化子久戰無功,心頭已是不耐,聽到喝聲,只得收手,一齊往後躍開。

    葉玲雙手叉腰,冷冷的道:“你怎麼不一起上呢?”

    為首化子含笑道:“小哥身手不凡,咱們自知不敵,應該知難而退,但咱們奉上差遣,情非得已,咱們要找的乃是範子云,小哥的公子乃是樊鵬程,既然不是一人,何用傷了和氣,因此化子有個不情之請……”

    葉玲盛氣凌人的道:“你又有什麼花樣?”

    為首化子道:“不,小哥誤會了,化子之意,只要能見上你家公子一面,證明不是範子云,咱們就立刻退去,化子對上面也有了交待,不知小哥是否請公子一見?”

    “不成?”葉玲截然道:“我家公子何等身分,豈肯與你們相見,你們還是早些走吧!”

    她話聲甫落,只聽範子云的聲音說道:“你退下來,他們既然想要見我,不妨和他們一見。”

    隨著話聲,緩步走出。

    葉玲故作吃驚的道:“公子,你……”

    範子云微笑道:“不要緊,我和他們素昧平生,他們要找的不是我,見見他們何妨?”

    葉玲應了聲“是”,垂手退下。

    為首化子眼看範子云氣度從容,當真像個讀書的相公,連忙拱手說道:“樊公子請恕在下等人冒昧了。”

    他見了範子云,故意拿話試探,目的自然是看他臉上是否易了容?

    範子云微微一笑道:“不用客氣,四位找的既非樊某,那是一時誤會,四位請吧!”

    他說得雖然客氣,但卻無異下了逐客令。

    為首化子仔細諦視,以他的經驗,依然看不出這姓樊的書生有何破綻,只得拱了拱手道:

    “誤會之處,多謝公幹見諒,驚擾了。”率同三個化子,退了開去。

    範子云、葉玲回到車上,車把式因不再有人攔路,也就驅車上道。

    葉玲打開油紙包,一面說道:“公子將就著吃吧!”

    油紙包裡面,有肉包子,也有饅頭,另外一個荷葉包中,還有滷牛肉、滷蛋、豆腐乾等。

    範子云含笑道:“多謝葉兄了。”

    葉玲道:“你叫我葉兄不對,我比你小,你該叫我葉兄弟才對。”

    “好吧!”範子云道:“葉兄弟,你也來吃呀!”

    葉玲甜甜一笑道:“你叫我葉兄弟,我就該叫你範大哥了,但這稱呼只能在車廂裡叫,出了車廂,你就叫我小玲好了。”

    範子云笑道:“哪有這麼麻煩?”

    葉玲道:“天底下比這麻煩的事兒,還多著呢!”

    兩人就對面坐著,吃了起來。

    範子云抬目望著她,問道:“葉兄弟,你說,你要我戴上面具,我們裝扮成主僕,是不是早就知道丐幫的人衝著我來的?”

    葉玲偏首一笑道:“不是有人要找你的岔,我幹麼這麼麻煩?”

    範子云只當她已經知道自己的身份,這就問道:“你如何知道的呢?”

    葉玲吃著包子,一面笑道:“今天早上,我上車的時候,發現車後有一個白粉記號,分明是江湖人留的,我和他們從不相識,這記號自然是衝著你來的了。”

    範子云搖搖頭道:“不對,早晨,我們還沒上車,他們怎知這輛車是我坐的呢?”

    葉玲道:“你別忘了,這家客店,只有你我兩個客人落腳。”

    範子云道:“你果然機伶得很。”

    葉玲看了他一眼,說道:“但我現在在後悔呢!”

    範子云覺得奇怪,問道:“為什麼?”

    葉玲道:“我不知道你有這大的本領,所以要你戴上面具,免得麻煩,如果早就知道你有這大的本領,我就不用替你擔心了,幾個臭叫化,在你手底下,還不像稻草人一樣?”

    範子云道:“那不一樣,我們另有任務而來,招惹了丐幫,合肥是個大地方,丐幫的人更多,豈不妨礙了咱們的正事,所以你要我戴上面具,乃是明智之舉。”

    “現在你知道了,方才還不肯戴呢!”

    葉玲撇撇櫻唇,一雙烏黑明亮的眸子凝視著他,徐徐說道:“範大哥,你真的叫範子云?”

    範子云心中突然一動,反問道:“你問這個作甚?”

    葉玲神秘一笑,說道:“我是聽夫人說過,莊主有一位世侄,叫做範子云,甚得莊主的寵信,還有意要把小姐許配給他呢!方才丐幫的人把你認作了範子云,我才問你一聲,範大哥,你要是真是範子云,我就不敢高攀了。”

    範子云道:“為什麼呢?”

    葉玲粉頰有些飛紅,幽幽的道:“將來要是給小姐知道了,我還能做人?”她忽然咭的笑出聲道:“你也吃不完兜著走!”

    範子云笑了笑道:“放心,我不是範子云。”

    葉玲乘機問道:“那你叫什麼名字呢?”

    範子云笑道:“我叫範天行。”

    葉玲輕輕吁了口氣道:“不是範子云就好。”

    範子云道:“此話怎說?”

    葉玲低低的道:“我有一次無意之中,聽到夫人和副總管的談話。就提到過範子云。”

    範子云問道:“他們說什麼呢?”

    葉玲橫了他一眼,說道:“你又不是範子云,幹麼這麼關心?”

    範子云道:“是你先提起來的,人都有好奇之心,你說了,我自然想知道下文。”

    葉玲道:“其實也沒什麼,夫人只是說,小姐武功高,但不聽話,住在慈雲庵裡,外人又不能進去,只有等她和範子云成了親,才能使她就範。”

    範子云道:“成了親,她如何會就範呢?”

    葉玲壓低聲音道:“因為範子云已經被總管下了‘迷迭散’,自然是唯命是從,由他給小姐飲食中下‘迷迭散’,那是萬無一失的了。”

    範子云心頭一凜,忖道:“好毒辣的手段!”一面故意問道:“難道別人不能下,非範子云不可?”

    葉玲低聲道:“小姐住在後園慈雲庵裡,任何人都不準進去,有誰能在她飲食中做手腳,何況小姐身邊的何媽媽十分厲害,自從楚夫人過世之後,對小姐的飲食,都由她一手料理,只有等小姐成了親,夫妻是最親近的人了,下手就比外人容易得多。”

    範子云道:“說什麼小姐總是莊主的親生女兒,幹麼非在她身上下‘迷迭散’不可呢?”

    “這你自然不知道了。”

    葉玲覺得自己知道的比範於雲還多,心中十分得意,嫣然一笑,接著道:“那是因為小姐一身武功出自九華神尼,武林中人無人能與抗手,據說還練成了馭劍之術,如果能夠聽話的話,就是莊主最大的幫手了。”

    這番話聽得範子云恍然大悟,夏伯伯要把女兒許配自己,只是為了利用自己替他在女兒身上下“迷迭散”,只是為了他武林霸業著想,並不因為自己是他情同手足的故人之子。

    一個人對自己的女兒都沒有骨肉之情,都能下得了手,對昔年結義弟兄的兒子,還會有什麼故人之情?

    他心頭感到一陣憤慨,但看到葉玲正睜大眼睛,望著自己時,不自覺的輕輕嘆息一聲道:

    “想不到莊主竟會如此絕情,連自己的女兒都要計算,唉,我是仰慕莊主俠名,才來望門投止的,看來我是投錯地方了……”

    葉玲聽得臉色劇變,不待他說下去,急忙抬起手掌,一下堵住了他的嘴,駭然道:“你這話幸虧在車中只有我一人聽到,若要給旁人聽了去,你……你還有命?”

    範於雲只覺她掩在嘴上的手掌,香噴噴,軟綿綿的,好生受用,尤其她粉臉隱含焦急之色,流露出一片關切之情,也更顯出她少女純潔之美,使人心旌為之一蕩,忍不住伸手抓住了不放,一面說道:“葉兄弟,多謝你的關心。”

    “你知道就好。”

    葉玲脹紅了臉,任由他握住了手,並沒縮回去,只是低低的道:“以後說話可得小心些,我們今天說的話,千萬別在任何人面前提起,你武功雖然高強,若是違抗了他,一旦莊主坐上了盟主寶座,天下雖大,依然沒有你存身之地。”“你說的也是。”

    範子云點著頭,試探道:“只是在下既然發現莊主居心叵測,我投奔了他,豈非助紂為虐,只好婉言向他辭去銀章使者的職務,急流勇退,也可明哲保身……”

    “你千萬使不得。”

    葉玲驚駭的道:“莊主信任你,也許看你武功高強,才委你銀章使者這個職務,你本來還可無事,若然此言一出,性命就保不住了。”

    範子云道:“在下若是因循下去,豈非……豈非更難脫身了麼?葉姑娘,你說我該怎麼辦呢?”

    葉玲望望他不禁低下頭來,過了半晌,才幽幽的道:“我只是一個女兒之身,哪裡想得出辦法來?唉,如果能遇上範子云就好了。”

    “範於雲?”

    範子云驚異的道:“你不是說他已中了‘迷迭散’麼?自身尚且難保,還能為我設法?”

    葉玲道:“如果能暗中替他解去‘迷迭散’,就不至在玉容小姐飲食中下迷藥,莊主和夫人目前忌憚的就是玉容小姐,只要她不受迷,莊主對九大門派就有了顧慮,那就不敢對江湖上有舉動,這是釜底抽薪之法,你也就可以遠走高飛了。”

    範子云聽得暗暗點頭,一面含笑道:“姑娘說的,真是肺腑之言,但範子云又到何處去找呢?”

    葉玲道:“我聽副總管說,他奉命去了金陵,但黃山大會,他一定會趕去的。”

    範子云道:“就算我遇見了範子云,他身中‘迷迭散’,我也無法替他解呀!”

    葉玲想了想,才道:“解藥還不難弄到,只是……唉,黃山大會,我也許會跟隨夫人赴會。”

    範子云喜道:“你有辦法?”

    葉玲點點頭,沒有說話。

    範子云乘機道:“我們既有釜底抽薪之意,那麼明日報國寺這擋事,該怎麼辦呢?”

    葉玲身軀一震,望著他吃驚道:“你的意思是說……是說……”

    範子云含笑道:“莊主要把玉容小姐許配範子云,也許只是在提議之中,尚未定局,要使範子云在玉容小姐飲食中下迷,也只是和夫人私下商量之事。如果他不把玉容小姐嫁給範子云,而嫁給其他的人,這人只要是莊主的心腹,就會依照莊主的吩咐行事,何用一定要嫁給範子云,因此你這釜底抽薪,也未必一定有效。”

    葉玲沒有說話,只是望著他。

    範子云又道:“但少林寺,是江湖第一大門派,又是九大門派之首,如果能把明日之事,來個釜底抽薪,才是真正的釜底抽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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