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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将计就计

    叶玲听他夸奖自己,不觉得意一笑,低低的道:“你错啦,易容,是要把药物涂在脸上的,我这种手法,不叫易容。”

    范子云道:“那叫什么?”

    叶玲道:“这叫易面,把易容术涂在面具之上。”

    范子云试探着问道:“这是你师傅传给你的?”

    叶玲俏皮的道:“也可以这么说。”

    范子云道:“你这话不通,是师傅教的,就是师傅教的,怎么说也可以呢?”

    叶玲道:“但我们可没有师徒之名呀!”

    范子云道“那是什么人教你的呢?”

    叶玲凝视着他,低低的道:“你一定要问么?”

    范子云道:“师门传艺,说说又有什么关系?”

    叶玲又看了他一眼,才道:“这是机密,泄漏了机密,那就……就要受到最严厉的处分……”

    范子云听到“机密”二字,心中不禁一动,问道:“难道会是庄主?”

    叶玲忽然轻轻叹道:“我的命是你救的,你既然要知道,我就说给你听,但你听了可不能说出去,否则我就没有命了。”

    范子云道:“有这么严重?那你就不要说了。”

    叶玲坚决的道:“不,我既然答应了,就该说给你听了,你不是很想知道么?”

    她缓缓把身子依到他身边,附着他耳朵,说道:“我们在名义上,都是夫人的弟子,但传艺的却是副总管。”

    “你是邢夫人的弟子?”范子云听得一呆,问道:“副总管是谁呢?”

    叶玲道:“不知道,大家都叫她副总管,她是夫人手下唯一的红人。”

    范子云早就听到邢夫人主持老子山,好像夏伯伯都是听她的,如今再听叶玲一说,心中不禁加深了一层疑云,觉得邢夫人大有疑问,忍不住问道:“邢夫人有很多弟子么?‘’叶玲道:”我们一共十二个人。“

    范子云道:“你排行第几呢?”

    叶玲道:“我是老五。”

    范子云不便再多问下去,笑了笑道:“这么说,你是夫人身边的亲信了?我真是失敬之至。”

    叶玲迥眼道:“难道你不是庄主身边的亲信么?”

    范子云道:“在下只是庄主的属下罢了!”

    叶玲披披嘴,不依道:“人家把机密都告诉你了,你还不肯说呢!”

    范子云道:“在下说的是真话,一个银章使者,有什么了不起?”

    叶玲道:“我听副总管说过,金章令主,虽是各地的主持人,但手下能管辖的只是铜章剑士和铁章武士,惟有银章使者,乃是庄主亲自任命的,不是庄主的亲信,还是什么?”

    范子云心中暗哦一声,暗道:“原来如此,自己还一直没有弄清楚呢?”一面低低的道:

    “我当银章使者,为时很短,庄中情形,还没有你知道的多呢!”

    他只顾说话忘了把面具取下来,脸上绷着一层东西,自然觉得不舒服,这就双手往上一伸,说道:“我只顾说话,忘了把面具还你了。”正待去揭!

    叶玲“唉”了一声,连忙阻拦道:“快别动,戴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取下来?戴习惯了就好。”

    范子云一呆,问道:“你要我一直戴着?”

    “是叼厂叶玲温柔一笑道:”不然,我为什么要花了好大的工夫,把它易容呢?“范子云问道:“姑娘要在下戴了这面具,总有个理由吧?”

    “自然有了。”叶玲昂了下头,眨眨眼,低笑道:“你到时自会明白。”

    范子云看她说得神秘,心中不禁有些起疑,问道:“现在不能说么?”

    叶玲竖起一根纤纤玉指,打了个圆圈,摇头晃脑的道:“这叫天机不可泄漏。”

    有美同车,这么谈谈说说,倒也解去了不少坐车的闷气,不知不觉已经到了舒城。时间也正好快近午牌时光,他们这辆马车,讲好了直放合肥,因此车把式并没赶进城里去,只是在城外慢慢放缓下来,回过身,朝车厢中问道:“客官要不要下车打尖?”

    范子云还没回答,叶玲已经抢着道:“不用啦,我家公子急着赶路,我下去买些食物,在车上吃就好了。”

    车把式答应一声,把车子靠着路边停住。

    叶玲回头道:“公子请在车中等候,小的下去买些吃的就回来。”

    范子云疑心她改扮书僮,可能另有企图,听说她要下车云,心中更动下疑,道:“坐了大半天车,气闷得很,我也下去活动活动。”

    话声方落,突听车旁响起一个破竹似的声音,高喊道:“车里的大爷呀,行行好哪!”

    此人喊声甫起,另一个人接口道:“布施化子不落空哪!”

    原来是两个要饭的化子,他们看到马车停住,就赶了过来,凑着车门,大声叫嚷,唱起莲花落!

    叶玲本待下车,人已站子起来,这时忽然回头朝范子云一笑,低声笑道:“主儿来啦!”

    范子云道:“是干什么的?”

    叶玲道:“自然是冲着你来的了?”

    范子云突然心中一动,暗道:“是丐帮的人,这么说他们果然是冲着自己来的了。”

    叶玲附着他耳朵,低低的道:“你不用管,我自会打发他们走的。”

    车旁那两个化子眼看车内无人答应,又有一个大声叫道:“车上大爷呀,饱人不知饿人饥哪!”

    接着又换了一个跟着道:“行善之人有福气哪,不肯施舍是守财奴呀!”

    这两个要饭的竟是恶化子,口气大是不善。

    叶玲打开了车帘,钻了出去。说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目光一掠,只见四名乞丐,两名在左,两个在右、堵在车厢门边。

    那四个化于一见从车帘中钻出来的竟是个小书僮,也不禁微微一呆!

    由为首的破竹声音说道:“小管家,我们是要饭的,行行好事,施舍一碗饭吧!”

    叶玲看那为首化子右手持着一只破碗,左手持着竹棒,肩头负着八只破麻袋,其余三个人,一个肩头有七只麻袋,另两个也负了六只麻袋。

    她曾听副总管说过,丐帮中人,是以肩负的麻袋只数,作为辈份的高低,这人负着八只麻袋,身份大概不低,心念转动,说道:“我家公子是赴府城里赶考去的,盘缠带得不多,你们自己四个去分吧!”

    伸手掏出十几文制钱,递了过去。

    那为首化子略为迟疑,只得伸手接过,口中说了声:“多谢了。”

    叶玲缓缓跨下车厢,自顾自走到路边摊上去买食物。

    那为首化子趁机一手撩开车帘,探首道:“多谢公子哪。”

    他这是有意看看车内情形。

    范子云道:“我书僮不是已经给你们了么?”

    那为首化子一看车中果然是一位读书相公,连忙笑道:“化子多蒙公子施舍,谢谢公于,祝公子高中哪!”

    说罢,放下车帘,朝其余三个化子,使了个眼色,一齐走开。

    叶玲买了一大包食物,回到车上,放下车帘,一面用手敲了两下,朝车把式叫道:“喂,驾车的大叔,可以上路啦!”

    车把式答应一声,正待挥鞭上路,只见那四个化子又如飞的赶了过来,一排拦在车前。

    车把式经常在这条路上跑,自然不敢得罪丐帮的人,暗暗攒了下眉,不知这两位客官什么地方得罪了他们,只得回过身道:“小管家,有人不让咱们的车子过去呢!”

    叶玲问道:“是什么人?”

    车把式道:“就是方才你施舍了他们的四个要饭的。”

    叶玲问道:“他们说了什么没有?”

    车把式道:“没有,他们只是拦在车前。”

    叶玲道:“好,我去问问他们。”

    打开车帘探首往外看去,果见四个化子,高高矮矮的一排站在车前,不让车把式行车,一跃下车,气愤的道:“我方才已经施舍给你们了,你们这是做什么?”

    为首化子破竹似的声音道:“咱们四个化子,承蒙小哥施舍,竟然连你家公子贵姓都忘了请教,岂不罪过,所以回头来请问一声。”

    那七袋化子接口道:“小哥能否告诉化子,你家公子贵姓呀?”

    叶玲不知道范子云和丐帮的一场误会,,脱口说道:“我家公子姓范,好啦,你们可以走啦?”

    范子云要待阻止,已是不及,心中暗暗叫了声:“糟糕!”

    果然,只听那为首化子破竹般一声大笑道:“果然没错!”

    叶玲道:“你说什么?”

    为首化子阴恻恻笑道:“咱们要找的人,就是姓范的,小哥,烦请你家公子出来和咱们大家见见面可好?”

    叶玲一听他们要找公子,心知自己说漏了嘴,道:“你们要找我家公子?这就怪了,我家公于是读书人和你们有什么事?”

    七袋化子阴笑道:“你说你家公子姓范,对不?”

    叶玲道:“姓樊的天下多得是,你们究竟要找的是谁?”

    为首化子道:“你家公子可叫范子云?”

    “不对。”叶玲故意睁大眼睛,道:“我家公子姓樊,樊梨花的樊,名鹏程,可不叫什么范子云,你们快让开,别在这里缠夹了。”

    七袋化子沉哼道:“范子云也好,樊鹏程也好,小哥,你去叫他出来,咱们仔细瞧瞧,只要他不是范子云那小子,咱们立刻就让开。”

    叶玲脸色一沉,一手叉着腰,怒声道:“我家公于是什么人,你们这不是无理取闹么?”

    为首化于跨上一步,说道:“小哥,识相点,就叫你们公子出来。”

    叶玲道:“怎么?光天化日,你们想动蛮?”

    七袋化子道:“你再不让开,莫怪化子无礼?”

    叶玲盛气的道:“你敢。”

    七袋化子狞笑道:“这是你自己要讨苦头吃了。”

    他打蛇随棍上,这一抓使的正是大擒拿手法,五指箕张如钩,自以为一个小小书僮,还不是手到擒来,只要一抖手,就可把他摔出个丈把来远。

    叶玲看他伸手就抓,心头更是有气,怒哼一声:“好哇,臭叫化,你真敢动手!”

    右手往上一缩,避开对方一记擒拿手,立即手腕一沉掌锋如刀,随着往下切下。

    这一记,不但出手快捷,拿捏得极准,七袋化子一抓落空,还未收回,叶玲的掌锋,已经切在他手腕关节之上。

    七袋化于在丐帮中武功已是中上身手,不防一个小书僮出手竟会如此快捷,但觉手腕剧痛,口中忍不住“啊唷”一声,整条手臂,酸麻如废,立时垂丁下去,他一下跳起身来,后退一步,厉声道:“好小子,你……原来还是会家子!”

    叶玲冷笑道:“小爷要不会上几手,老夫人怎会要我保护公子来的?”

    为首化子看他出手俐落,心中暗暗一怔,忖道:“瞧不出这小书僮出手倒是相当厉害。”

    左足突然跨上一步,破竹般笑道:“小哥,这点武功,能保护得了你家公子么?”

    右手青竹棒一挑,轻轻朝叶玲腰间击来。

    叶玲冷笑一声,身形一晃,不退反进,一个旋身左手反抓住竹棒,右手顺势出指如风,朝为首化子当胸点去。

    为首化于又惊又怒,大吼一声,右足飞起,蹋向叶玲小腹,左手一记劈空掌,呼的一声直击面门。

    要知他身负八只麻袋,乃是丐帮分舵主的身份,武功自然极为高强,这一足踢出,已逼使叶玲不敢近身,而劈空掌正是掌功中可以攻远的武功,出手就有一道掌风,惊雷般撞击过来。

    叶玲看出对方掌势厉害,不敢硬接,只得左手一松,放开抓住的竹棒,往后跃退。她原是为了避让“劈空掌”才后跃的,哪知就在她后跃之际,为首化子口中哼了一声,一个人突然往后仰跌出去,身不由己的飞出一丈以外,砰然一声,跌坐在地。

    这原是一瞬间的事,那七袋化子左手被叶玲一掌切中腕骨关节,一时用不上劲,但右手还是好好的并未受伤,口中狂吼一声,双足一点,手挥青竹棒,扑攻而至。

    另外两个化子一看为首化子跌了出去,不待吩咐,也左右抢上。

    叶玲堪堪后跃,尚未站稳,七袋化子打狗棒随身而上,左一棒,右一棒的攻到,加上左右两个化子夹击上来,三根青竹棒,交叉而至,攻势十分凌厉。

    她赤手空拳,以一敌三,自然难以招架,只好展开双掌,见招拆招,哪知一连和三人打了七八个照面,发现对方三人的打狗棒虽然记记均往自己要害招呼,但每一记快要打到身上之时,不用自己封架棒头就会歪了开去。

    先前还以为偶而如此,但这七八招下来,竟然记记都是如此,心知有人暗中相助,回头看去,只见范子云站在自己身后,手指东划西划的划着,不知他在做什么?心中暗暗觉得奇怪!

    但经他手指一划,竹棒居然自动歪开,他不知范子云武功竟有这般高强,留心观察了一会,每一记棒头,果然都是他手指划过才化解开去的,这下不由得心头大喜,口中大骂道:

    “臭叫化、烂叫化,你们这三根破竹棒,能打到小爷身上,就算你有本领,不然,你们还是赶快回去再跟你师娘学上三年,别在江湖上给丐帮丢人现眼了。”

    那为首化子只是被一股大力推了一把,才跌坐下去的,身上并未负伤,在三人联手攻上之时,他已挺身站了起来。

    就因他身为丐帮分舵主,不相信凭自己的武功,一记“劈空掌”堪堪出手,竟会被一个小书僮震出一丈以外,因此站起之后,并未立即出手,想看看这位小书僮的武功路数。

    他是丐帮的分舵主,江湖经验何等老到,几招下来,就已看出三枝打狗棒抢攻之势,十分凌厉,以叶玲的武功,断难招架,但叶玲居然不闪不避,没有一根打狗棒能够沾到他一点衣角!

    再仔细一看,每一记快要攻到他身上之时,好像三人故意放水改变了招式,明明可以伤人的一棒,不是准头稍偏,就是和同伴的打狗棒互相撞击,替叶玲解了围。

    这种情形,分明另有高人在暗中施展手脚!

    此人能不动声色,就把三人打狗棒撞歪,武功之高,岂非惊世骇俗?

    正因他被人凭空推了出去,跌出一丈开外,正好被马车挡住了视线,不曾看到范子云手指的指划,但想到有能人相助,凭自己四人,已决非对方之敌,如果见好不收,只怕落个灰头土脸不可!他老于世故,立即轻咳一声,叫道:“大家住手。”

    三个化子久战无功,心头已是不耐,听到喝声,只得收手,一齐往后跃开。

    叶玲双手叉腰,冷冷的道:“你怎么不一起上呢?”

    为首化子含笑道:“小哥身手不凡,咱们自知不敌,应该知难而退,但咱们奉上差遣,情非得已,咱们要找的乃是范子云,小哥的公子乃是樊鹏程,既然不是一人,何用伤了和气,因此化子有个不情之请……”

    叶玲盛气凌人的道:“你又有什么花样?”

    为首化子道:“不,小哥误会了,化子之意,只要能见上你家公子一面,证明不是范子云,咱们就立刻退去,化子对上面也有了交待,不知小哥是否请公子一见?”

    “不成?”叶玲截然道:“我家公子何等身分,岂肯与你们相见,你们还是早些走吧!”

    她话声甫落,只听范子云的声音说道:“你退下来,他们既然想要见我,不妨和他们一见。”

    随着话声,缓步走出。

    叶玲故作吃惊的道:“公子,你……”

    范子云微笑道:“不要紧,我和他们素昧平生,他们要找的不是我,见见他们何妨?”

    叶玲应了声“是”,垂手退下。

    为首化子眼看范子云气度从容,当真像个读书的相公,连忙拱手说道:“樊公子请恕在下等人冒昧了。”

    他见了范子云,故意拿话试探,目的自然是看他脸上是否易了容?

    范子云微微一笑道:“不用客气,四位找的既非樊某,那是一时误会,四位请吧!”

    他说得虽然客气,但却无异下了逐客令。

    为首化子仔细谛视,以他的经验,依然看不出这姓樊的书生有何破绽,只得拱了拱手道:

    “误会之处,多谢公干见谅,惊扰了。”率同三个化子,退了开去。

    范子云、叶玲回到车上,车把式因不再有人拦路,也就驱车上道。

    叶玲打开油纸包,一面说道:“公子将就着吃吧!”

    油纸包里面,有肉包子,也有馒头,另外一个荷叶包中,还有卤牛肉、卤蛋、豆腐干等。

    范子云含笑道:“多谢叶兄了。”

    叶玲道:“你叫我叶兄不对,我比你小,你该叫我叶兄弟才对。”

    “好吧!”范子云道:“叶兄弟,你也来吃呀!”

    叶玲甜甜一笑道:“你叫我叶兄弟,我就该叫你范大哥了,但这称呼只能在车厢里叫,出了车厢,你就叫我小玲好了。”

    范子云笑道:“哪有这么麻烦?”

    叶玲道:“天底下比这麻烦的事儿,还多着呢!”

    两人就对面坐着,吃了起来。

    范子云抬目望着她,问道:“叶兄弟,你说,你要我戴上面具,我们装扮成主仆,是不是早就知道丐帮的人冲着我来的?”

    叶玲偏首一笑道:“不是有人要找你的岔,我干么这么麻烦?”

    范子云只当她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这就问道:“你如何知道的呢?”

    叶玲吃着包子,一面笑道:“今天早上,我上车的时候,发现车后有一个白粉记号,分明是江湖人留的,我和他们从不相识,这记号自然是冲着你来的了。”

    范子云摇摇头道:“不对,早晨,我们还没上车,他们怎知这辆车是我坐的呢?”

    叶玲道:“你别忘了,这家客店,只有你我两个客人落脚。”

    范子云道:“你果然机伶得很。”

    叶玲看了他一眼,说道:“但我现在在后悔呢!”

    范子云觉得奇怪,问道:“为什么?”

    叶玲道:“我不知道你有这大的本领,所以要你戴上面具,免得麻烦,如果早就知道你有这大的本领,我就不用替你担心了,几个臭叫化,在你手底下,还不像稻草人一样?”

    范子云道:“那不一样,我们另有任务而来,招惹了丐帮,合肥是个大地方,丐帮的人更多,岂不妨碍了咱们的正事,所以你要我戴上面具,乃是明智之举。”

    “现在你知道了,方才还不肯戴呢!”

    叶玲撇撇樱唇,一双乌黑明亮的眸子凝视着他,徐徐说道:“范大哥,你真的叫范子云?”

    范子云心中突然一动,反问道:“你问这个作甚?”

    叶玲神秘一笑,说道:“我是听夫人说过,庄主有一位世侄,叫做范子云,甚得庄主的宠信,还有意要把小姐许配给他呢!方才丐帮的人把你认作了范子云,我才问你一声,范大哥,你要是真是范子云,我就不敢高攀了。”

    范子云道:“为什么呢?”

    叶玲粉颊有些飞红,幽幽的道:“将来要是给小姐知道了,我还能做人?”她忽然咭的笑出声道:“你也吃不完兜着走!”

    范子云笑了笑道:“放心,我不是范子云。”

    叶玲乘机问道:“那你叫什么名字呢?”

    范子云笑道:“我叫范天行。”

    叶玲轻轻吁了口气道:“不是范子云就好。”

    范子云道:“此话怎说?”

    叶玲低低的道:“我有一次无意之中,听到夫人和副总管的谈话。就提到过范子云。”

    范子云问道:“他们说什么呢?”

    叶玲横了他一眼,说道:“你又不是范子云,干么这么关心?”

    范子云道:“是你先提起来的,人都有好奇之心,你说了,我自然想知道下文。”

    叶玲道:“其实也没什么,夫人只是说,小姐武功高,但不听话,住在慈云庵里,外人又不能进去,只有等她和范子云成了亲,才能使她就范。”

    范子云道:“成了亲,她如何会就范呢?”

    叶玲压低声音道:“因为范子云已经被总管下了‘迷迭散’,自然是唯命是从,由他给小姐饮食中下‘迷迭散’,那是万无一失的了。”

    范子云心头一凛,忖道:“好毒辣的手段!”一面故意问道:“难道别人不能下,非范子云不可?”

    叶玲低声道:“小姐住在后园慈云庵里,任何人都不准进去,有谁能在她饮食中做手脚,何况小姐身边的何妈妈十分厉害,自从楚夫人过世之后,对小姐的饮食,都由她一手料理,只有等小姐成了亲,夫妻是最亲近的人了,下手就比外人容易得多。”

    范子云道:“说什么小姐总是庄主的亲生女儿,干么非在她身上下‘迷迭散’不可呢?”

    “这你自然不知道了。”

    叶玲觉得自己知道的比范于云还多,心中十分得意,嫣然一笑,接着道:“那是因为小姐一身武功出自九华神尼,武林中人无人能与抗手,据说还练成了驭剑之术,如果能够听话的话,就是庄主最大的帮手了。”

    这番话听得范子云恍然大悟,夏伯伯要把女儿许配自己,只是为了利用自己替他在女儿身上下“迷迭散”,只是为了他武林霸业着想,并不因为自己是他情同手足的故人之子。

    一个人对自己的女儿都没有骨肉之情,都能下得了手,对昔年结义弟兄的儿子,还会有什么故人之情?

    他心头感到一阵愤慨,但看到叶玲正睁大眼睛,望着自己时,不自觉的轻轻叹息一声道:

    “想不到庄主竟会如此绝情,连自己的女儿都要计算,唉,我是仰慕庄主侠名,才来望门投止的,看来我是投错地方了……”

    叶玲听得脸色剧变,不待他说下去,急忙抬起手掌,一下堵住了他的嘴,骇然道:“你这话幸亏在车中只有我一人听到,若要给旁人听了去,你……你还有命?”

    范于云只觉她掩在嘴上的手掌,香喷喷,软绵绵的,好生受用,尤其她粉脸隐含焦急之色,流露出一片关切之情,也更显出她少女纯洁之美,使人心旌为之一荡,忍不住伸手抓住了不放,一面说道:“叶兄弟,多谢你的关心。”

    “你知道就好。”

    叶玲胀红了脸,任由他握住了手,并没缩回去,只是低低的道:“以后说话可得小心些,我们今天说的话,千万别在任何人面前提起,你武功虽然高强,若是违抗了他,一旦庄主坐上了盟主宝座,天下虽大,依然没有你存身之地。”“你说的也是。”

    范子云点着头,试探道:“只是在下既然发现庄主居心叵测,我投奔了他,岂非助纣为虐,只好婉言向他辞去银章使者的职务,急流勇退,也可明哲保身……”

    “你千万使不得。”

    叶玲惊骇的道:“庄主信任你,也许看你武功高强,才委你银章使者这个职务,你本来还可无事,若然此言一出,性命就保不住了。”

    范子云道:“在下若是因循下去,岂非……岂非更难脱身了么?叶姑娘,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叶玲望望他不禁低下头来,过了半晌,才幽幽的道:“我只是一个女儿之身,哪里想得出办法来?唉,如果能遇上范子云就好了。”

    “范于云?”

    范子云惊异的道:“你不是说他已中了‘迷迭散’么?自身尚且难保,还能为我设法?”

    叶玲道:“如果能暗中替他解去‘迷迭散’,就不至在玉容小姐饮食中下迷药,庄主和夫人目前忌惮的就是玉容小姐,只要她不受迷,庄主对九大门派就有了顾虑,那就不敢对江湖上有举动,这是釜底抽薪之法,你也就可以远走高飞了。”

    范子云听得暗暗点头,一面含笑道:“姑娘说的,真是肺腑之言,但范子云又到何处去找呢?”

    叶玲道:“我听副总管说,他奉命去了金陵,但黄山大会,他一定会赶去的。”

    范子云道:“就算我遇见了范子云,他身中‘迷迭散’,我也无法替他解呀!”

    叶玲想了想,才道:“解药还不难弄到,只是……唉,黄山大会,我也许会跟随夫人赴会。”

    范子云喜道:“你有办法?”

    叶玲点点头,没有说话。

    范子云乘机道:“我们既有釜底抽薪之意,那么明日报国寺这挡事,该怎么办呢?”

    叶玲身躯一震,望着他吃惊道:“你的意思是说……是说……”

    范子云含笑道:“庄主要把玉容小姐许配范子云,也许只是在提议之中,尚未定局,要使范子云在玉容小姐饮食中下迷,也只是和夫人私下商量之事。如果他不把玉容小姐嫁给范子云,而嫁给其他的人,这人只要是庄主的心腹,就会依照庄主的吩咐行事,何用一定要嫁给范子云,因此你这釜底抽薪,也未必一定有效。”

    叶玲没有说话,只是望着他。

    范子云又道:“但少林寺,是江湖第一大门派,又是九大门派之首,如果能把明日之事,来个釜底抽薪,才是真正的釜底抽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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