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愛我好嗎?
即使再困難,
也請愛我好嗎?
我會一直努力的。
在陌生的城市裡醒來
唇間仍留著你的名字
愛人
我已離你千萬裡
>>1>.
宗政家數百年鼎盛不衰不是輕易維持的,它是宗政家每個人的努力結果。
身為宗政家的人,為了家族的利益,什麼都可以捨棄什麼也都必須服從。
顧曦辰一千零一次地嘆息,從那天起,宗政煌跟她就好象磁鐵的兩極,沒有相遇的可能。明明有些時候看到他的身影,但是下一刻卻感覺他倉皇離去的腳步——就好像她是帶有傳染病毒一樣。
她失魂落魄地走在卵石鋪成的林間小道里。
天色陰沉暗黑,雲層越積越厚,在天邊翻騰撞擊。四季常青的樹木在冬季也黯然失色,平日潔白的大理石欄、石凳和華麗的雕塑也在陰沉的天色裡失去光彩。
“小燕,剛剛大少爺離開有交代什麼嗎?”她轉頭隨意地問了跟在她後面的胖胖女孩子。
“不知道啊,本來大少爺說要在家吃晚飯再走的,但是——”小燕偷偷看了她的臉色,吞下“宗政大少爺看到少奶奶回來說有急事離開”的事實。
看到小燕欲言又止,顧曦辰的心頓時涼到底,她笑了一下,轉頭看天,“我餓了,回去吃飯吧。”
“砰!”猛然間,靠近主屋的另外一座小樓內發出劇烈的爆炸聲,隨後濃烈的黑煙從底樓的窗口飄散出來。
“少奶奶!”小燕驚恐地抓住了她的手。
“快點,我們過去看看。”
很慶幸廚房意外發生爆炸而她的婆婆不在家——好友兒子結婚而匆匆趕去慶賀。顧曦辰坐在客廳裡,趕走一干下人,等著那個已經接到通知要趕回來的人。
“小曦!小曦!”一陣慌亂的腳步聲,一個人影向她衝過來,緊張地抱起了她,他的聲音沙啞低沉而又緊繃,“你有沒有受傷?”
眼淚猛然地湧在了眼眶,她咬著下唇看著宗政煌蒼白慌亂的神色,“你在意我有沒有傷著嗎?我還以為你看到我被炸傷了才高興!”
“小曦!不準亂說,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宗政煌仔細地查看了她的全身上下沒有絲毫受傷的痕跡才放心下來,卻也意識到他失措的舉止,連忙鬆開他的手,後退了好幾步。“怎麼會發生爆炸的?”
顧曦辰嘆息了一下,仰頭眼淚沒有滴下,聲音儘量的平淡:“線路短路,煤氣管道發生爆炸。”
“我過去看看。”宗政煌轉過頭就向外走,“你上樓休息,等一下我讓人做點小吃送上去。”
她看著他的背影,臉色驚人的蒼白,牙齒緊緊地咬著下唇快要滴出血來。
>>2>.
“喂,你好。”宗政煌接到電話,神色驟然冷肅,“是,是我。”
顧曦辰躲在柱子的後面看著他接電話,隱隱約約地電話那邊好像是女子的聲音。
“請不要擔心,沒事的。”宗政煌放低了音量,他的眉頭卻是糾結在一起,“好的,我馬上過去好嗎?”
不知道怎麼形容此刻的感覺,好像被從頭到腳淋了一盆加了醋的冰水,也好像整個人被架在名為妒忌的火架上燒烤。
那個臭女人是誰?!
宗政煌收了線,合上手機,吩咐跟在他身後的隨從,“吩咐下去,立即備車。”
他要去見那個女人?顧曦辰腦袋轟的一下爆炸,她嫉妒得想知道是哪個女人可以得到他的愛憐,肯定——長的很漂亮。
不行,我一定要跟去看看。想到這裡,她連忙偷偷地離開,抄近路翻牆頭出去,然後叫了車候在路上等他們的車出來跟在後面。
計程車一路跟著宗政煌的車保持十米左右的距離。最後宗政煌的車停在市區一個很普通的咖啡館的門口,然後他匆匆地下來走進去。
顧曦辰感覺更是可疑,連忙塞了張50塊的鈔票,零錢也不要找飛快地開門下車,跟在宗政煌的後面進去。
“這裡!”
裡面分成一個個半封閉的小隔間,用半人高的屏風隔著。
宗政煌一進去,角落裡一箇中年男人站了起來揮手。
恩?怎麼是個老帥哥?!顧曦辰躲在一對結賬的情侶的身後擋住自己的身體,驚訝地看著宗政煌向裡面走去。
好奇怪,這個人長得蠻像煌哥的!她詫異地想著,一面低頭向裡面走去,嘿嘿,好在裡面還有位置。她挑了個靠近他們隔間的包廂坐下來,耳朵緊緊地貼著屏風準備偷聽。
“他們、他們都沒事吧!”女子溫柔纖細的聲音。
“恩,小耶不在家。”宗政煌的聲音低沉溫和,“小曦也很好,沒傷到。”
“那就好。”
好奇怪啊,這個女人的聲音好熟悉!顧曦辰皺著眉頭聽著裡面女子的聲音,好像在哪聽過,她慢慢地側過頭,趴在屏風的外圍偷看。
這個女人!
沉靜溫柔的面龐,看起來好像只有三十多歲的樣子。她和那個中年帥哥坐在對面,很般配恩愛的。
顧曦辰越看越覺得她很眼熟,眼熟到好像她是一個曾經在她生命中很重要的人。
砰!她的頭磕在屏風上,發出細小的聲響。
“誰?!”宗政煌一聲冷喝轉頭,對上顧曦辰來不及藏好的身影。“小曦?!”他的聲音陡然提高,嗓音裡隱藏不住的驚慌。
“煌哥!”顧曦辰不好意思地低下頭站起來,脖子上的項鍊也跟著搖晃。
“小曦?!”那個中年女子顫抖地站了起來,聲音好似哽咽,她走過來,緊緊地盯著她看,眼淚止不住地流下來。
“是啊,你好。”她尷尬地笑著,摸著自己的頭髮,轉頭看向宗政煌求救,早知道他來見的是“中年帥哥美女”,她就不來湊熱鬧了。
“你,這些年好嗎?”中年女子溫柔地看著她,手指顫動著伸向她的臉,顧曦辰反射地避了過去。
“敏敏,你這樣會嚇著她。”中年男子摟著她的肩。
敏敏?!顧曦辰剎那好像被閃電擊中,記憶深處一個溫柔女子的臉龐在她的眼前慢慢浮現,她遲疑地看著哭泣的中年女子,“你是——”
“小曦!我是媽媽!”中年女子眼淚婆娑地看著她,她的身體不停地顫抖!
“你騙人你騙人,我媽媽早就死了!”她頭腦一片空白,為什麼眼前這個女人要冒充她的媽媽,她緊緊的按著胸口的項鍊,感覺到那裡*的感覺。
“小曦!我真的是媽媽。”中年女子——小曦的媽媽齊敏哽咽地走了過來,按住她撫在胸口的手,“小曦,這條項鍊是媽媽最喜歡的,你要好好保管哦!”
海邊,風輕輕吹拂,海水湛藍,浪花拍打著沙灘。
“小曦,這條項鍊是媽媽最喜歡的,你要好好保管哦~”溫柔的年輕女子小心給懷裡漂亮可愛的小女孩戴上項鍊。“它就像媽媽一樣永遠陪著你!”
“媽媽你不永遠陪著小曦嗎?”綁著公主頭穿著蓬蓬裙的小娃娃奶聲奶氣地抱著媽媽問。
“媽媽也會永遠陪著小曦!”
眼前,潮溼的水霧。
小曦臉上止不住的哀傷,她靜靜地看著她的臉,“十五年前我的媽媽死了,你到底是誰?”
齊敏忍不住地哭出聲,哭倒在身後中年男子的懷裡。
宗政煌微微嘆息,他走過來在她的面前停下,他的面容憂鬱而又無奈,“她是你的媽媽,旁邊的人是我的父親!”
什麼?!他的父親?!
顧曦辰木木地轉頭看了一眼擁抱在一起的中年男女,身體止不住地顫抖,他們是她的媽媽和他的爸爸?!
她臉色越來越蒼白,呼吸也快要停止,她的牙齒咬在唇上,鮮紅的血珠沁了出來。
為什麼?
她是在做夢嗎?
好奇怪好荒唐啊!
她恍惚感覺著整個世界都在搖擺。
“小曦!”
“小曦!”
顧曦辰倒了下來。
一雙手接住了她的身體。
晚上,酒店客房的巨大玻璃窗外燈火通明,雨珠成線閃爍著銀色的光芒。
房間裡三個人坐在床邊,同樣專注地看著床上躺著的女孩。
宗政煌沉默地坐在床尾,臉龐也是蒼白,甚至唇邊帶著淡紫,他緊緊地握著拳頭。
“小曦。”床頭,齊敏低低地呼喚著她的名字。
顧曦辰在低低的哭聲中醒來,一睜眼看到的就是齊敏的臉,她嚇得翻身縮在床頭,驚恐地看著他們。
“小曦!”宗政煌立刻站起來,幾步跨過去,輕柔地安撫著她:“別怕,是我。”
“煌哥!他們——”她呆呆地躲在他的懷抱裡。
“小曦!我是媽媽!我是媽媽!”齊敏哭得肝腸寸斷,她的女兒竟然在怕她。
風透過未關嚴的窗口吹進來,顧曦辰打了個寒戰,她呆呆地看著她哭,她的眼睛紅腫,眼淚順著頰邊不斷滑落。
有一個聲音在她的心低呼喚——她是媽媽、媽媽!
可是她只是默默地看著她。
像無數次在夢裡看到卻無法看清楚面龐的女子。
“你為什麼沒死?”她歪著頭,眼睛一眨不眨,聲音清淡,“怎麼會跟煌哥的爸爸在一起?”
兩個明明是已經在大眾眼裡“死掉”的人竟然活生生地出現在她面前。
兩個分明沒有交集的人也會親密得好像一對恩愛夫妻?!
齊敏的臉一下子煞白!宗政雲白摟住了她的身體,然後開口:“我跟你媽媽相愛,經歷了一番波折才在一起。”
雲淡風輕的一句話,宗政煌的拳頭勒得更緊,他的身體也在微微顫抖。
顧曦辰的心也跟著顫動,她的臉色像紙一般蒼白,她犀利地盯著齊敏的臉,“我要你說!”
“小曦!”齊敏哀傷地看著她,沉默了很久仍是說了出來,“我以前是宗政家的家庭老師,教大少爺的書法。我愛上了雲白,但是他跟我都是有家庭的,我們先是剋制的,但是……”
“但是什麼?你說啊!”她的聲音沙啞顫抖,眼淚跟著流了出來。
“但是我們抵擋不住真愛,我們便一起相約出走。”宗政雲白沉聲接下去,“你們要怪就怪我好了,我對不起小耶、你還有你媽媽。還有小曦,是我害你從小失去母親。”
“媽,你怎麼可以拋下我跟爸爸?如果不是你,爸爸也不會娶一個臭女人……”這一刻,她是恨她的。
“小曦!雲白走的時候有給你爸爸一大筆錢!”齊敏急忙分辨。
顧曦辰感覺身後人瞬間的冷淡,她下床站在她的面前,神色黯淡,“你是說爸爸知道你跟別的男人私奔?!”
“不許侮辱你媽媽!小曦!”宗政雲白神色冰冷。
“住口?”她嗤聲冷笑了一下,眼底全部都是痛苦,她看著面前的女子,聲音不帶一絲感情,“你讓我覺得噁心!?如果這樣,我寧願你已經死了!?也不是跟個野男人跑了!!!”
啪!一個鮮紅的掌印落在她的臉上。“你打我?”顧曦辰摸著火熱的臉頰。
“你怎麼對我都無所謂,但是你不能侮辱雲白!”齊敏的手在顫抖。
“小曦!”宗政煌擋在了她們母女的中間,他望著她,眼睛裡有痛苦也有憐惜,輕輕的,他伸出了手撫上了她的臉,指頭撫摩著她臉上紅腫的掌印,聲音微微沙啞,“一定很痛是不是?”
嗚嗚——
她的眼淚猛烈地流了下來,不停地從他的指縫間穿落,灼熱的液體灼燒著她的心臟,“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她的媽媽搶走了他的爸爸。
她還有什麼資格說愛他?!
“小曦!”宗政煌慌亂地安慰著她,“不哭不哭,不是你的錯!真哥哥永遠不會不理你的。”
“你不也跟我一樣陷入不倫之戀?!”
顧曦辰推開宗政煌的身體,她轉頭朝著她大吼:“起碼我不會像你一樣卑鄙搶人丈夫!”
“卑鄙?!你身上流著我的血?我卑鄙你算什麼?!”
“為什麼你沒死掉?!”她撕心裂肺地質問著她。
又一個巴掌甩了過來,另一半邊的臉也開始火燒般的痛起來。
“我恨你!我恨你!我媽媽已經死了”顧曦辰沙啞地吼完最後一句話,轉頭飛奔著離去。
這個地方只會噁心得讓她窒息。
>>3>.
從踏出酒店的那一瞬間,顧曦辰茫然地在街頭奔跑著。街道上人來人往,車輛穿梭往復。冰冷的雨不停地淋落在她的髮絲、她的臉、她的身上。
那種彷彿置身冰窟的感覺從身體到內心一起凝結。
她木然地奔跑著,跑了很久很久,跑了很遠很遠。從一條街跑到另一條街,穿越了一個十字路口到另一個十字路口。
眼淚摻合著淚水一起從臉上流了下來。她的世界,彷彿就剩下了無邊際的奔跑,遠遠逃開那些人那些事。雨珠如墜,瓢潑的大雨下路燈的光芒也是冰冷的好似凝結。她喘著氣依然不停地奔跑。
為什麼?為什麼你們都要騙我?媽媽——
顧曦辰的眼前一片模糊,她不明白這個世界到底是怎麼了,要開如此大的玩笑,奔跑中,她好像看到很遙遠的時空裡那個小小的女孩。
“媽媽,媽媽,我要媽媽。”六歲的小曦眼淚汪汪地抱著一個娃娃坐在地板上不停地哭著,一直哭到聲音沙啞依然沒有停止。
為什麼他們都說媽媽上天堂了?!她已經走了,走了是什麼意思?是不要小曦了嗎?
“小曦乖乖,媽媽不走。”小曦看著神龕上媽媽的照片,她在微笑。“爸爸,我要媽媽。”
胖胖的年輕男人抱著女兒在懷裡搖晃著,滿頭大汗,“小曦寶貝,天晚了,快點睡覺好不好?醒來媽媽就會回來了。”
“嗚嗚,小曦乖乖睡覺,醒來媽媽就會回來嗎?”小曦抽噎著問爸爸。
“是的,寶貝快去睡覺,睡著了媽媽就會回來看你!”
騙子騙子,統統都是騙子!為什麼需要你的時候不回來?!
為什麼現在要回來?!
“為什麼?!”她仰天長嘯,聲音好像撕裂了心肺般劇痛。
她的腳下一滑,整個人跌倒在了雨水飛濺的街道上。
從出了酒店,一直跟隨在她身後的黑色轎車緊急剎車也跟著停了下來。車門打開一個人影——溫涵湫衝了出來,淋溼在冰冷的雨中。
“小曦!”他擔憂地大聲呼喊著衝到了顧曦辰摔倒的地方蹲下來。
她狼狽地趴在地上痛哭,淚水、雨水、泥水混合在了一起。
“小曦!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溫涵湫扶起了她,清冷的眸子裡竟然是滿滿的慌亂擔憂,纖細白皙的雙手撫在她的臉上,抹去了她臉上的泥漿。
“為什麼都要騙我?嗚嗚——”她咬著唇嗚咽地抬頭看著他,雙手不停地捶著他的肩。
一下、兩下、三下。
一拳一拳重重地捶在他的身上,溫涵湫一點都不反抗。
“小曦!不哭不哭——”溫涵湫的清冷的嗓音儘量的溫柔低沉,他憂心地看著她的臉,看著她淚流滿面,“告訴我,剛剛發生什麼事了?”
“她騙我!她騙我!?她沒有死!她根本沒有死只是不要我!”顧曦辰又哭又笑,泣不成聲,“她為什麼要回來,為什麼要害我?!”
害我還有什麼理由去繼續喜歡理事長?!
她的媽媽,勾引了他的爸爸私奔。
“小曦,你說的她是誰啊?!”溫涵湫抱著她疑惑地問。
“我好難過,難過得好想死掉。”顧曦辰趴在他的胸口,“她不愛我不要我,為什麼她還要回來,我噁心地想要殺了我自己,她讓我沒有理由再愛煌哥,她是狐狸精搶了人家丈夫、父親的第三者狐狸精!”
而我是她的女兒。
沒有辦法也沒有顏面去愛煌哥了,他肯定會討厭我,肯定也會恨我!
她打了寒戰,緊緊地抱住他的身體,仰頭流淚,“我媽不要我,我爸討厭我,這個世界沒有愛我或者我能愛的人了。”
“小曦!不會的。”溫涵湫聽著她的話心臟劇烈地跳動,他微笑著雙手撫在她的臉上,“你是個很好的女孩,會有很多人喜歡你愛你。”
“沒有沒有,一個都沒有。連理事長我都不可以去愛了。”她的身體冰冷地顫抖著,聲音微弱得好像從另一個世界飄來,“你愛我好嗎?”
“好,我——愛……”他的話還沒有說完,顧曦辰就軟綿綿地倒在他的懷裡。“小曦——”他恐懼地搖晃著她的身體,他抱起了她向車裡走去。
>>4>.
新煌醫院。——
一間小小的單間病房。顧曦辰睡在床上,剛剛吊完了點滴,臉頰有兩抹不正常的紅暈。溫涵湫閉著眼依靠在淺粉色的牆上。
他的神色疲憊不堪。
額頭上碎碎的淺棕髮絲遮蓋在他的臉上。
“恩,熱~~好熱~~~”顧曦辰呻吟著醒來。
“小曦!”溫涵湫被她細小的嗓音驚醒,他猛地睜開眼睛,蒼白的臉上露出笑容,“你終於醒了!”
“溫老師?!”她的頭很重,肯定是發燒了,燒得糊塗,所以才會看到溫涵湫守在她的床前,“我肯定又做夢了!”
“小曦!”溫涵湫的手搭在她的額上,熱度感覺退去了不少,他的笑容恬淡,甚至帶了點顧曦辰驚訝的柔情,“你沒有做夢,昨夜你在雨裡淋得發燒了。我送你過來!”
不堪的記憶剎那回復,顧曦辰的臉色黯淡下來,火熱的體溫也被凍結,她想起來了,也想起昨天的話,“對不起,溫老師,昨天我昏頭了,所以說了讓你為難的話千萬不要在意。”
“小曦!”溫涵湫靜靜地看著她,淡泊清遠的神色中奇異地融合了溫柔愛戀,“你能告訴我昨天發生了什麼事嗎?”
早晨的陽光靜靜地灑進來。
穿過玻璃落在她的周圍。
良久。
顧曦辰坐起來,她抬頭,沉靜在他清澈安寧的眸光裡,一絲絲的溫暖好像窗外的陽光慢慢地在身體裡盪漾開來。她淡淡地笑了,輕聲地問:“你要聽個故事嗎?”
“好。”溫涵湫點頭,聲音清脆溫柔,好像輕薄的瓷器相互碰撞發出的輕響。
努力平靜了一下心情。
她輕輕地啟唇,眼神好似迷霧,用平緩沒有感情的語調講著一個故事,一個彷彿跟她無關的故事。
說完了,她微笑地看著他,“你說我還有資格去喜歡他愛他嗎?我是破壞他家庭幸福的兇手的女兒,他應該恨我的。”說這話的時候顧曦辰的心臟糾結般的疼痛。
“小曦,你太偏激了。”溫涵湫嘆息地搖頭,他在她身邊坐下,纖細的手放在她的手上,他的手指冰冷,但是手掌卻是溫暖帶著陽光的熱度,他沉靜地看著她,輕輕地看著她的眼睛道:“世界上沒有絕對的愛也沒有絕對的恨。你為什麼不從別人的角度想呢?”
“不,愛就是愛恨就是恨!”顧曦辰漂亮的臉上是決絕的神色。她的世界白就是白黑就是黑,沒有所謂的灰色地帶。“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我恨她我恨她!一點點對她的愛都沒有!”
“小曦!因為懂得所以慈悲。”溫涵湫的眼睛裡有佛性度化眾生的憐憫,“用換位的角度,去嘗試懂得別人的時候,那麼一切罪過都將變得微乎其微了。”
“你不懂你不懂!你當然這麼說!”她的眼睛裡緩緩地流淌著淚水,“你有一個拋家棄女跟人私奔的媽媽嗎?你會在愛上一個人的時候發現那個人卻在恨你的痛苦嗎?沒有人愛我,我也沒有人可以愛,這個世界我是完全的孤單一人。”
溫涵湫的眸中閃過一抹痛苦隨即平復下來,他淡淡地微笑著凝視著她的眼睛,清冷的嗓音此刻沉澱醉人的輕柔,“小曦,不是沒有人愛你。”
“啊?!”顧曦辰驚詫,在這個世界還有人會選擇愛她?!
“我-愛-你。”他寧靜地看著她的面龐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完屬於他的愛戀。
我喜歡你很久了。
雲淡風輕的話卻像炸彈一般轟得她措手不及,顧曦辰呆呆地呢喃:“你喜歡我?你喜歡我?你怎麼可能喜歡我?”
無法想象一個總是微笑著拒絕別人告白的溫柔冷清男子對她說“我愛你!”
感覺荒誕得好像一場夢。
可是夢為什麼還不醒?!
“不是喜歡你!是愛你。”溫涵湫靜靜地訴說,只有他向來白皙的臉頰此刻緋紅一片,洩露了他緊張羞澀的心情,“從你跌在我腳下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是喜歡你了,每一次遇見你我的喜歡就多累積一分,喜歡你愛你到我無法再冷靜。小曦,如果你覺得這個世界孤單一人,讓我來愛你好嗎?”
好嗎?
不知道是因為心灰意冷,還是因為他純淨的神色無法讓人拒絕。
顧曦辰點頭,說:“好。”
新煌醫院的花園,即使是初冬,人工種植的草坪依然茵茵蔥綠。夕陽暈黃的陽光照在草地上,留有殘餘的溫暖。空氣裡淡淡的松子清香。
松柏蒼鬱在黃昏中拖著長長的影子。
樹邊的彎彎小道邊隨意地安置著潔白的木凳。
顧曦辰穿著白色的毛衣、深藍的牛仔褲坐在其中的一條長長木凳上。她*著手裡的項鍊,那條如今對她來說沒有任何意思的鏈子,眉頭深深地糾結。
“小曦!我以為你一個人離開了?”後面一陣急促的腳步,來人喘息著開口。
“溫——”顧曦辰看著他在她面前停下,停頓了一下,“涵湫,我只是睡不著出來曬曬太陽。可能以前睡得跟豬一樣,睡完了以後的份,所以現在竟然失眠了。”
“我打完電話,回房看你不在,我以為你悄悄走了。”溫涵湫的臉上不自然地紅燙著。
什麼悄悄走嘛,根本就是想要說我逃啊。
“笨!再怎麼說我顧曦辰的字典裡沒有逃這個字!”顧曦辰看著他搖頭一笑。
“小曦!”溫涵湫猛地抱住她,緊緊地抱在懷裡,聲音脆弱而又溫柔,“我怕,我怕我對你說完,你會不見我。”
顧曦辰被他的動作嚇到本來想要推開,但是聽著他說完,心裡酸酸的難過著,她慢慢地把手放在他的腰上,“我——”
“小曦!”
火焰般憤怒的一聲怒吼,顧曦辰反射般地推開他,然後轉頭。
鮮紅似血般的夕陽下,宗政華耶面容扭曲地站在他們身後,他緊緊地握著拳頭衝過來,一言不發憤怒地推開溫涵湫,扯過顧曦辰的身體搖晃著,“為什麼?為什麼你跟這個混蛋抱在一起?”
肩被他有力的手捏得疼痛不已,顧曦辰聲音乾涸沙啞,困難地對著他回頭,“因為,我不能愛你大哥了。我只想找一個喜歡我的人陪伴。”
“你不愛我大哥了?”宗政華耶聽完愣了一下,猛然地搖頭,“怎麼可能怎麼可能?你會不喜歡他嗎?”
“是的,不再喜歡。”她的眼淚流了下來,哀傷地閉上眼睛。
“就算你不喜歡大哥,你怎麼可以讓別的男人抱你?!你不知道我喜歡你嗎?”宗政華耶看到她的淚水,更加的憤怒,他猛地低頭撞上她的唇,粗暴地吻著。
“嗚,小耶。”顧曦辰拼命地躲閃著,掙扎著,然後用力推開他的身體,她抹了下她的唇,擦去他留下的氣味。
“我也喜歡你!為什麼他可以抱你我就不可以吻你?!”宗政華耶嫉妒地瞪著旁邊站著的溫涵湫,“小曦,你不愛大哥了,給我一個愛你的機會好不好?我也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