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藍的海面上,一艘白色快艇正乘風破浪往不遠處的島嶼前進。
胡心儀和紀珩希站在甲板上,賞島、賞鯨。
「你看,前面那座島是龜山島,因為附近海域經常出現的鯨豚群,數量多達十七種,因此,賞鯨成為東北岸海遊的重頭戲。」
「所以我說臺灣雖小,商機無限。」連海上小島都是觀光的景點,可見得臺灣人民愈來愈注重休閒生活。
「也不盡然。待會我帶你去玩點別的。」
「樂意之至。」他期待著。
船身繞島而行,陣陣硫磺味撲鼻而來。
胡心儀指著龜首介紹著:「看這龜首經年不斷冒出硫磺氣,這就是--」
「吞雲吐霧。」
「不,這是著名的龜島磺煙,是龜山島的八大奇景之一。」
話甫落下,一對海豚霎時破水而出。
「啊--快看那邊!」胡心儀眼明手快的指著不遠處的飛濺浪花。
一隻只飛躍的海豚,身手矯健的翻濤前進,似與船競遊。遊客們都和胡心儀一樣,欣喜得齊聲驚歎!
「加油!」這時候的她,褪去平日的理性,目光因專心捕捉飛躍的鯨豚而閃現喜悅,看起來像個淘氣的小女孩。「你知道嗎?我自己來過幾次,但是它們都不賞臉,從沒上來跟我打過招呼。」
當她全神貫注的望著海上嬌客時,他的注意力卻始終只放在她身上。
海風吹拂下,她的長髮芳香飄逸,和著一股屬於她獨特純淨的味道,送入他的鼻端,讓他忍不住更靠近她。「看來我今天的運氣很好。」
「嗯,我也是託你的福,否則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才有機會看到。」她高興的說著,沒注意到他的胸幾乎貼著她的背。
「說不定這幾隻海豚都是母的,它們迫不及待跳出來看你。」胡心儀忍不住又調侃他。
「也對,我不是來看它們的。」
「嗯?」她不解。
「我是來讓它們看的。」在他眼底,活躍的鯨豚和海天一色的美景,都不及她靈慧之美。
「噢。」她瞭然一笑。「經你一提,我想到以前的那個害羞又自閉的朋友,他有很多和你相似的特質。」
她又提他!他不禁揚眉,好奇追問:「噢,譬如?」
「只要你們一出現在公共場合,所有雌性動物就會像蜜蜂看到花般趨之若騖。
不過,珩希防禦心較強,對女人的靠近一向避如蛇蠍。他不但脾氣古怪,而且小時候是那種坐車會暈車、坐船會暈船、坐飛機會暈機、坐雲霄飛車會全身虛脫到昏睡三十七小時的特殊體質。」
「真這麼虛!」他咧嘴一笑,雖然小時候虛弱又暴躁的缺點,一直深烙在她心底,但他仍開心能聽到她提到自己。
遊艇返回碼頭時,已不見海豚的身影,她才注意到背後的他仍沉默不語。旋即回首,下意識的問他:「你會暈船嗎?」
下船後,他心虛回應,「走在陸地上,感覺還像在船上,搖搖晃晃的,這算不算暈船?」
她蹙眉,表情微慍,語氣就像在責備好友,「會暈船為何不事先告訴我?」
「難得能和你來此一遊……」他莞爾一笑,「我不想掃興。」
「我看不看海豚都無所謂,你身體要緊。」自然發出的關心,驅使她靠近他。「要不要我去幫你買藥?」
她把他當紙做的?!他都幾歲的人了。
他唇邊勾起壞壞的笑容,趁勢輕抽她的腰,享受她身體的溫軟和貼心的呵護。
「不了。吃頓飯、喝杯咖啡、泡個溫泉就恢復正常了。」
他的提議立刻獲准。
「好,那我換來開車。」胡心儀坐上駕駛座。「你休息一會兒。」
坐在車內,眼前的秀麗山景填滿了他的視線,思緒不禁飄飛到從前……
那年,他們十三歲,爸媽出國去玩,於是,他提議和她搭著火車去她的宜蘭老家冒險。
下午抵達宜蘭,他們喝著彈珠汽水,兩人騎著一部協力車在河岸繞行。
剛開始,他在前頭,她在後頭,兩人左搖右晃,險些跌倒。掙扎幾回,兩人終於抓到訣竅。
但騎過一小段斜坡之後,他覺得腳痠,喘了一口氣才要回頭問她,怎料,就像有心電感應般,她竟先開口:「喂,你到底有沒有在騎?」
嘿!做賊還喊捉賊!他咬牙切齒的回她一句:「你才偷懶!」
「誰說的,我也踩得很辛苫。」
她那無辜的口吻,聽在他耳裡分明就是狡辯。
「不然換位置。」他不甘的說著。
誰知,換她掌龍頭後,整個車身搖擺不定,轉彎時,路口突然衝出一個冒失的男孩,為了閃避男孩,她連人帶車的去撞山壁!
男孩追球去了,而她膝蓋破皮、臉部瘀血的跌坐在地。
這一刻,憐惜毫無預警的撞進他的心,他心焦的上前察看她的傷勢。
而她卻拍拍兩手,率性起身,故作輕鬆的笑著。「沒事,只是小傷而已。」
總是這樣,她從不在他面前表現柔弱無助,也從不掉淚、從不……有時候他真懷疑她的心是鐵做的。
「我看看。」他伸手碰她的臉。
「真的沒關係。」
他氣她把他的關心當空氣、氣她受了傷還笑著說沒關係,更氣自己疏忽,沒顧慮到她的安全……萬一她撞的不是山壁,而是一部超速的大卡車,那後果不堪設想。
思及此,心口瞬間燃起一把憤焰,惹得他火大一吼:「你到底會不會騎啊?笨蛋!」
「因為前座太高了,我的腳很難踩到底。尤其要掌握方向,又要費力踩踏板,當然會顧此失彼嘛!」
瞅著無辜的她,他這才發現她的身高真的矮他一截了。
從那時候起,他開始興起了對她的保護欲,也是第一次,發現對她有了心疼的念頭。
那是一種很新奇的感覺。原以為自己恨她入骨,可沒想到他打心裡早已包容她--包括所有他認為的惡女行徑。
「短腿儀。」他拿起手帕,邊擦拭她的傷口,邊嘲弄她。
「自閉希。」
互相嘲弄對方後,兩人對視一笑。
他拋下被她撞歪的腳踏車,堅持拉她去清洗傷口。
然後在回來的路上,因為貪看美麗的夕景,又和她打賭找北極星,竟錯過了搭火車的時間。結果只好到溫泉旅館投宿一夜。
那是一次很特別的經驗,他們在旅館講鬼故事比賽,最後兩人一夜沒睡,帶著黑眼圈回家。
從那天開始,雖然表面上他對她的態度不變,但他心中隱隱潑酵的微妙感受,歷經多年,愈陳愈香……
看過海豚後,現在他們在河岸旁共騎一部協力車,飽覽湖光山色。
「累嗎?」他貼心問著。
「不累。」跟她在一起,她忘了累、忘了時間匆促溜過,腦海想的都是她和他的過去。
當時他們也曾共乘一部協力車,因為貪看夕陽,結果錯過搭火車的時間。
而今,和他不約而同的再度騎協力單車,欣賞夕陽在河中的倒影,她竟然有種回到過去的錯覺。
運動過後,兩人汗流浹背,口又乾又渴。
爬了坡,又騎了一段路,掌握方向的他注意到後方傳來的喘息聲加重。回頭,他停下來又問:「口渴嗎?」
胡心儀白皙的肌膚透紅,胸部因運動而起伏,全身散溢出香汗,看得出她現在需要補充水分。
「嗯,有一點。」她笑燦燦的回答。
她笑容和煦,就像午後陽光,曬進他的心窩裡,暖洋洋的。紀珩希拿起手帕,下意識的為她拭去自額上滑落的汗。
他一個不經意的親密舉動,讓她屏住呼吸,雙頰□嫣。
抬眸,不意在他釋放溫柔的眼神中,她找到一種熟悉的悸動。
她憶起多年前,珩希為她擦拭傷口時,眼神釋出難得的溫柔和呵護;現在他為她拭汗,眼神流露的溫柔,和當年一樣……
剎那間,她幾乎想開口問他,珩希啊珩希,你為何要和我玩捉迷藏的遊戲?
「彈珠汽水!」
不遠處傳來一陣吆喝聲,她的目光一偏,發現涼亭那邊有人在兜售飲品,「我想我們可以休息了。」
順著她倉皇的視線望去,紀珩希同意小憩的建議。
看著有人手上拿著碳酸飲料自涼亭的方向而來,他們似乎想到什麼,兩人突然異口同聲的說:「要喝彈珠汽水嗎?」
她微微一愣,臉上佯裝疑惑,「你知道彈珠汽水?」
紀珩希點頭一笑,從容解釋,「剛才在船上,看過小朋友在喝那玩意兒。」
「對不起,我不是個稱職的嚮導,沒注意到遊客的需要。」反而是他,處處對她提供關心,釋出呵護。
「跟我客氣什麼?」紀珩希輕笑。
「你講這句話,就像對一個熟識的友人招呼般,熱絡得讓我屢屢產生錯覺。」
溫馨的感覺,重回他的心田。他喜歡她的錯覺,更想知道,他在她心中存在的究竟是單純的懷念?還是不捨的依戀?
「一路上,你常常提到那個害羞又自閉的男孩,在你心目中,他似乎佔了一席之地。」他的話中有著關切,也帶著幾分試探。
「當然,我和他共同生活、共同成長,一起分享喜怒哀樂,這些成長的點點滴滴,如果換作是你,也不可能輕易忘記。」
這番話像一把烈火,在他胸口燃點出狂野的悸動!
紀珩希和她慧黠的水眸對視,差點就要脫口說出他就是珩希。
「如果把我當作他,可以讓你快樂,老實說,我很樂意。」然在還沒有確認她的感覺之前,他不敢隨意跨越雷池一步,生怕一不小心,她又遠離他。
抑下心中炙熱的感情波動,兩人抵達涼亭,他遞給她兩瓶彈珠汽水,讓她暢快的解渴。
好久好久沒有這麼愉快過了,她愛極了這樣愜意的氛圍,時間彷彿回到從前……
喝完飲料,他們又騎上協力車,夕陽拉長了他倆的影子,她則渴盼延長和他相處的時間。
「你休假的時間還有多久?」她不禁問道。
「宜蘭的落日那麼美,我還想留下來看日出。」
他的答案和她期待的相同,胡心儀睇著他寬厚的背,心跳控制不住的失速。
他意識到自己一心只想要她陪伴,卻沒有顧慮到她願意與否,「你呢?有趕著回家嗎?」
胡心儀思忖,現在再開車趕回去真的太累了,可若要過夜,他們又沒預先訂房,「週末夜要找到住宿的地方恐怕很難。」
「不找也行。」
「什麼?」
「如果你不介意和我夜遊一晚。」當年,他們進了溫泉旅館,不也沒睡。
「夜遊?!對不起,睡眠不足是美容大敵。」
「那好,我們找住的地方。」
走出第五間溫泉旅館,時間已經超過八點了,然而他們還沒找到客房。
她開始後悔把他當個影子,享受回憶;後悔答應他留在宜蘭過夜,沉溺過去,萬一他真的不是珩希,只是她的錯覺……
最後,他帶她來到一家四星級的飯店,櫃檯小姐告訴他們,只剩下總統套房。
「我想我們還是回臺北吧!」胡心儀終於開口。
「你應該不是輕易妥協的人。」他挑眉,話中表達了對她的瞭解。
「聰明的人應該知道什麼時候該堅持,什麼時候該妥協。」她伸手撥弄著額前的頭髮,不經意的流露心中的不安。
讀到她眼中的惶然,他笑了一笑。「你在怕我?」
「不,繼續找下去,結果只證明了臺灣旅遊業的蓬勃發展。」她微笑否認。
她的決定是因為不安而動搖。他嘴角一揚,目光閃現興味。「的確,不過我不打算繼續找下去。」
她怔了半晌,回神後,屏住呼吸探問:「為什麼?」
「除非你不信任我,不然總統套房還有個客廳,我睡客廳,你睡套房,有什麼不妥?」
「這……」咬著下唇,她仍猶豫著。
紀珩希沒讓她猶豫太久,他逕自決定:「小姐,就訂那間總統套房。」
難得放自己一天假,胡心儀站在露臺上,呼吸沁涼的空氣,貪戀美麗的星空。
下過雨的夜晚,空氣中透著微涼的溼氣。
夜風輕拂,涼意襲身,身著單薄外衣的她,禁不住打了一個哆嗦。正想進門--
一件西裝外套,已披上了她的肩。
「穿上它,免得感冒了。」
暖意瞬問取代她周圍的涼氣,「謝謝。」回首,她看見外套的主人正站在她身後,手裡還端著一杯紅酒。
「喝了它,身體會暖和些。」
「謝謝。」接過紅酒,她不假思索的啜飲一口。
他的關懷,就像這杯溫潤的紅酒,滑過喉嚨,暖進她的心窩。
「別跟我客氣,我還要謝謝你今天帶我出來走走。」
他拿起了方才趁她沐浴時,外出幫她挑的幾套衣服,「流過汗,又沒衣物可以換,你一定很不舒服。」
溫馨和感激溢滿心田,她再也忍不住好奇的探問:「你對女人一向都是那麼體貼的嗎?」
「不。」他斂睫而笑。只有她--可以讓他捧在手心裡呵護。
「這麼說,我是個幸運的人羅!」她嫣然一笑,芙頰生霞。
他難道不知道,他的俊朗笑容、溫柔體貼,足以讓正常的女人忍不住沉溺其中?
「是我的榮幸。」他面對她,眼中淨是柔情。
迷濛的燈光,映照在她弧度優美的臉龐和頸項,看來就像個天使般,令他神往。
夜風揚起,她的幾絲長髮在麗頰上舞動。
他靠近她,拾手撥開她的秀髮,欣賞那抹難得一見的紅霞。
她的心因他一個輕柔又親密的舉動,怦然躍動。
感覺厚實的胸膛貼近她起伏不定的心口,濃濁的呼吸吹拂在她的臉上……潛藏在心底的期待,令她無法排拒他的繼續。
她喪失危機感,本能的合上眼睛。
紀珩希托起她的下巴,俯首覆上她柔軟的唇,輕柔的誘引她啟口。
她全身輕顫,任由他溫熱的唇瓣摩擦著她,開啟她的貝齒,將美妙融入她口中,蔓延至她心底。
因被迫仰首承接他的氣息,披在她身上外衣順勢滑落?!
冷空氣竄入她的背脊,她的雙手本能的攀上他的肩頸,汲取他身上的暖意。
他強壯的手臂圈住她的腰際,給她安全又溫暖的呵護,支撐著彼此享受快意的氛圍。
縈繞在她鼻唇之間的一股熟悉清爽的陽剛味,和她記憶中的味道一樣--
不會錯的!他是珩希!她相信自己的直覺。
幾乎過了一世紀之久,四片緊貼的嘴唇終於有了一絲縫隙,她再也忍不出低喚:「珩希……」
聽到一聲微弱的呼喚,他的動作乍然而止,心坎卻湧起了奔騰澎湃的激情。
「你是珩希!我知道你是珩希!」雖喝了紅酒,她的意識微醺,然辨識神經仍敏銳。
這是一個好的開始,歷經多年,他的魅力終於在她身上找到回應了。
他沒有否認,壓低嗓音對她說:「如果你冷,我們進去敘舊。」
還沉陷在激情中的她,霎時被他邀請的話給驚醒!
她嬌羞的臉頰隨即繃緊。「珩希,告訴我,真的是你嗎?」
「是我。」他愛極了她臉上的酡紅。
鼓起腮幫子,她生氣的質問:「你幹嘛跟我玩捉迷藏的遊戲?」
他一雙迷人的眼睛凝著她。「你早知道了,對嗎?」
「我不喜歡你這個遊戲。」她開始生氣,不,是非常生氣!
紀珩希的嘴角揚起一抹興味。「我只是想試探你對我是否仍存有感覺?」
試探?!
「聽起來,你很擅長玩這種遊戲。說!從什麼時候開始,你對女人不再排斥?」
「我們進去聊。」他俯身拾起西裝,披在她肩上。
「好,今天晚上,我一定要對你刑求逼供。」說完,她兩手架著他的臂膀,押他入內。
離開露臺前,他回首睨她,不意卻看到一樓暗沉沉的庭園內,閃著詭異的光束。
紀珩希不動聲色的朝著光束一笑,進入室內,不忘關上門窗,拉下窗廉。
這天晚上,她犯了美容大忌,一夜未閤眼。
她迫切的想知道,這些年他是如何蛻變為成熟精練的男人?是如何打造出科技王國?
坐在床上,身體調好絕佳位置,她抱著枕頭對他追問:「從什麼時候開始,你對女人已經不再反感?」
「自從你離開以後,我對愛情和女人已不再生澀。」
她的心陡地往下沉,「這麼說,已經十年羅?不簡單!」
他沉吟一聲,將漫長的煎熬歲月,簡單陳述:「為了戰勝在異鄉倍受孤寂的煎熬,我時時刻刻把你的話拿來惕勵自己。」
這些年,他努力經營事業和愛情,所以沒空跟她聯絡嗎?胡心儀不禁暗忖。
他克服對女人的排拒,找回自己,這應該是值得慶幸的事,可為什麼她的胸口仍隱隱泛疼?
既然好不容易重逢,何必掀開隱藏了十年的舊疤。
驕傲和自尊,不容許自己說出被冷落十年的窘態,於是她仍擠出一朵燦爛的笑容。「恭喜你戰勝自己。」
難道他擁有其他的女人,可以讓她如此喜悅?
她當真不在乎?
他蹙眉,進一步試探她的反應,「不過,沒有你的日子,我依然感到孤單。」
現在的他,和以前的他不一樣了,嘴巴甜滋滋,像打翻蜂蜜罐般,讓女人心花怒放。
「你事業、情場兩得意,怎可能孤單?」胡心儀的心繃得悶痛,語中不敢透露半點寂寞和酸意。
「我事業得意,是因為運氣好,加上有你的話當座右銘,才來得及趕搭全球科技潮流的第一班飛機。不過我的情場得不得意,還需要靠你提點。」
「要我繼續當你的愛情顧問?」那太磨人了。
「不,愛情就像兩個人共騎一部協力車一樣,需要同步使力,掌握默契,才有幸福的可能。」這是他聽她專題演講時,背起來的一段話。
胡心儀的胸口一陣緊窒!她凝著他,這算是他對她的告白嗎?還是他只是想再擴充自己的愛情版圖而已?
不!愛情走到最後只有兩種結果--不是分手,就是牽手。她不希望,到時候他們連朋友都做不成。
緩一緩,她需要時間深入瞭解彼此對愛情的認知,才能確認下一步該如何走。
「對了,紀爸爸和紀媽媽他們呢?」
她明顯的在躲避他的問題。
不急!面對心儀,他要比她更沉穩、更冷靜,才能擄獲芳心。
只要她在他身邊,他有的是時間和她培養感情。
紀珩希暫時抑下心中的期待,讓熟稔的氣氛在他們之間漾開,「他們很好,而且對你念念不忘。他們知道我在臺灣停留,還要我帶你回去給他們看看。」
想起紀爸爸和紀媽媽,胡心儀笑逐顏開,「我也很想念他們。」
「要不要我帶你去看他們?」
「我怕冷。」
「夏天,如果時間允許的話……」
這一夜,他們不說鬼故事,但仍是一夜未眠。
他們渴望愛情,又害怕失去愛情,於是他們說著陳年往事,談著事業觀、國際觀,可卻避開敏感的愛情話題,直到天空綻出第一道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