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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雪遮大地 緩慢佈局

    大雪一連下了三天,到了第三天,太陽才從雲層之中露出臉來,把它的光輝灑在大地之上。想來宮內的紅牆碧瓦皆是一片雪白,而這個時辰,打掃積雪的宮人正在清除主道上的積雪,以方便上早朝的皇帝乘鑾轎而行。

    在這裡,白天與黑夜彷彿已經混淆。宮內沒有人再來探望過我,我便整天昏昏而睡,到了夜間,反而不能入睡。雖有火爐熊熊地燃著,我卻往往在天明之前便醒了過來,望著天空漸漸破曉,望著天窗漸漸發白。

    我所能做的,唯有等待。望一切早日塵埃落定,望皇后早一日實現她的諾言。我也想過如果不成功便會怎樣,如能把皇后一把拉入麻煩之中,以我卑賤的生命而言,卻也夠本了。這個時候,我反把生死看得淡了,倒越發得到了那名中年女獄吏的敬畏。她以為我有脫身良方,終有一日會重返宮中,侍候得倒是越發的殷勤。

    這一日,我又早早地起了身,在牢房裡兜了一個圈之後,便感覺無事可做。早膳是獄吏從司膳房領來的,想來還沒有到,爐火整天整夜地燒著,獄吏還真派了兩名屬下照看。

    過了良久,才見那女獄吏親自提了籃子進來,神色一反平日的恭謹,平添了幾分喜意。她開了鎖頭,走進來把籃子放在了案幾之上,這才喜滋滋地對我道:“娘娘,大喜了!聽宮內的人道,皇上要把您的案子發往大理寺重審,說是疑點眾多。娘娘,你快要脫身了!”

    她眉眼之中俱是羨慕,竟彷彿此事發生在自己身上一般。我正揭開籃子拿出裡面夾層的瓷瓦罐,一聽此言,卻仿若五雷轟頂,差點兒失手將瓦罐摔掉——如此一來,我所有的期望,所有的計劃,豈不全都落空?

    他何必如此。就算能幫我脫罪,我還能在那宮中生活下去嗎?再說了,他這樣一來,豈不給自己惹上無窮的麻煩。宮裡面本就是一潭內有殘渣無數的死水,若攪動起來,便會有若干種不好聞的味道直往上冒,無數的猜測與流言四散開來。一個不小心,便會惹到他自己身上,邊疆不服氣他的藩王說不定會藉此作亂。

    因為太后與他的恩怨更濃更重,各方面的懷疑只會直指於他。謀殺太后的罪名,對一個各位藩王虎視眈眈的新政來說,威脅不言而喻。從各方面利益來看,他都不應該如此!

    那女獄吏見我怔了,以為我喜得說不出話來,喜滋滋地道:“奴婢一看娘娘,就知道娘娘是一個有福氣的,哪兒會在這種地方長期待下去,若蒙娘娘不嫌棄……”

    我不耐煩地打斷她的話,“你這話從何聽來?”

    獄吏道:“娘娘,奴婢去幫您取膳湯之時,宮內都傳開了。聽聞宗人府也領了聖旨,只怕今日大理寺便會讓娘娘前去問話呢。有皇上的聖旨在那裡,他們哪裡敢亂來?”

    她又幫我舀了碗粥,“娘娘,您別急,一切皆有水落石出的時候。皇上尚且對此有懷疑了,宮裡的那位再大,大得過皇上去?”

    我憂心如焚。如此一來,我便要重新計劃,所做一切皆要推翻。可等一切塵埃落定,無論結局如何,皇后總是屹立不倒,但我還怎能在宮中生存下去?

    我再無心思飲粥,反覆回想前天夏侯辰來探監時的情景。難道是我言行舉止之間有何不妥落在了他的眼裡,讓他起了疑心,以為我要脫身而去,所以才來了這麼一手?復又一想,這不可能。我這樣一個女子,只不過是他無數妃嬪中的一名,即便知道我的計劃,為怕我的出逃辱沒皇室,也不過在處我極刑的時候囑咐監刑官嚴加守衛了便是,何須如此大費周折?

    如以前一樣,我反覆思考,皆不能想出他為何這樣行事,只能猜測可能有其他我不知道的原因,讓他不得不如此。

    女獄吏見我怔怔的,既不飲粥,又不梳洗,便叫了兩名手腳勤快的獄吏幫我梳洗。由於這裡是關押女囚的地方,而這裡的女囚又不比其他地方,以前是非富則貴的,因此獄吏全都是學過宮中禮儀的。雖然和素潔等專侍候人的宮女不能比,但還勉強過得去。我在心神恍惚之下,倒沒注意她們幫我梳頭梳得好不好。

    果然,過了巳時不久,便有太監前頭引路,官員帶著皇上的聖旨前來問話。我的案件原說歸宗人府審理,我知道宗人府的勢力全歸時家掌控,現在夏侯辰繞過了時家,叫忠心於他的大理寺來審,倒真有幾分想讓我脫罪的勢頭。

    那名官員鬚髮皆白,身著三品的補服,看起來倒滿臉正氣。我雖入牢獄,可封號未奪,依舊是皇上的妃子,如審我的案子,我只需站著回話,不必跪官,反倒是他先向我行禮,才開始問話。

    經由女獄吏暗暗提醒,我才知道這人卻是本朝有名的死犟牛脾氣,以油鹽不進聞名的大理寺刑官李士元。據聞他審案從不理對方來頭如何,只認真理,曾經被先皇七罷七升,得罪的人固然不少,可也沒人敢試其鋒芒。據聞他脾氣雖犟,卻聰明絕頂,經他手下少有冤案。獄吏只提了他的名字,我便知道皇上的確下了大決心幫我脫罪了。

    可我怎麼能告訴他,我並不想脫罪?

    我暗暗打量著對方。這老者有一雙極銳利的眼睛,被他一掃,頗有幾分被夏侯辰望著的感覺。我暗叫不好,心中不良的預感越來越深。如此一來,即便和皇后商量著做手腳,只怕也很難做到了。

    我原是宮內一個份位不高的妃嬪,以李士元的名氣,本以為對我不會太尊重,卻未曾想他禮儀周全,對我恭敬如常,問話也沒有咄咄逼人之氣,全是閒話家常一般。

    他先問我太后薨的前一晚去星輝宮的情形之種種細節,我小心斟酌著回答,把當晚的情形一一復原。不用我添枝加葉,我也知道我的嫌疑最大,加上有心人推波助瀾,便很輕易地讓我處於困境。可看李士元的樣子,卻絲毫沒有被這種情況影響,反而暗皺了眉頭,彷彿發現其中不少疑點似的。

    我心中暗中著急,卻又不敢添加枝葉,以免引起他的懷疑。我想,如此情況之下,只有問清楚了皇后,宮外種種情形是怎麼樣,才能再定計策。可現在皇上插手,皇后恐怕避之不及,她會來嗎?她若要來,只怕也是鋌而走險吧?

    李士元問了我許多的問題,一口一個娘娘,語氣恭敬非常。我只得把當晚的情形一一述說。他未提及我與太后的恩怨,我略感奇怪,便主動問他。他意味深長地望了我一眼,“娘娘,天下是皇上的天下,娘娘如此做,便是回頭是岸,如何做得了殺人動機?更何況娘娘家中被人在宮外追殺的,並非娘娘的親孃。”

    我哭笑不得,心中卻是警惕,原來他已查到了我的孃親是誰。我深感這以油鹽不進,滴水不漏而聞名的李士元並非浪得虛名!

    李士元還向我提及與孔尚宮的對話,告訴我,孔尚宮說的確是事實,但只是人眼看到的事實。我便有些奇怪,便問他,難道還有其他事實不成?他含笑不語。

    李士元問話之後,便向我告辭,還留了兩句雲山霧罩的話給我,“娘娘,命中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終是無。此案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娘娘您請放心,本官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的。”

    我唯有含笑向他表示感謝,望著他略顯老態、身著三品官服的身影漸行漸遠,忽地心中升起一種感覺,這老傢伙當真像是夏侯辰老了的時候!

    我憂心忡忡,一個夏侯辰就難以逃過法眼了,又來了一位如老薑般的夏侯辰似的人物,我的脫身之計還進行得下去嗎?

    可我怎麼都不敢相信夏侯辰會當真幫我脫罪。宮裡牽涉朝政,利益相關,我與其相比,孰重孰輕,相信任何明眼人都一目瞭然。夏侯辰能登上皇位,本就是一個會審時度勢的人,他會如此,我唯有再一次肯定,必有我不知道的原因在裡面,我不過適逢其會罷了。

    皇上下了旨意徹查此事,無疑在查辦此事的皇后臉上扇了一個耳光,以他們平日裡表現得情深似海的樣子,夏侯辰不知又與皇后達成了什麼協議,才讓皇后平靜下來。最主要的是,不知道現在皇后心裡怎麼想,可有什麼對策沒有?

    自皇上下旨徹查之後,通過獄吏向牢裡的我問好的人倒多了起來,時不時有人送了吃的用的進來,可夏侯辰下了聖旨,一概不許人探監,讓我想向外傳遞消息也不成。

    女獄吏從獄外向我傳遞東西倒是勤快,並不敢有半點藏私,一一交付於我的手上。這一天,她便送來一籃子水果,告訴我這是孔尚宮送與我的。這倒是一個新鮮人,自她攀上皇后的高枝之後,我倒一直沒了她的消息。雖然獄吏前去司膳房幫我拿湯之時,她並未多加為難,更親手在素錦被上縫了幾針向我示好,可也就是如此而已。眾人紛紛往我這裡送東西的時候,她並沒有動靜,而她一向是不落於人後的。如今倒是稀奇了。

    女獄吏籃子遞給我,卻不走開。我明白她的意思,她職責所在,自是得親眼看見裡面是些什麼東西才可能走的。

    我一打開籃子,她便撇了撇嘴,道:“娘娘,孔尚宮位高權重,每月份例也多,怎的就送了這些東西來?”

    籃子裡面是兩種乾果,曬乾的荔枝和蘋果乾。

    這兩樣在宮裡頭的確是不值錢的。聽女獄吏在我耳邊用輕蔑的語氣貶低它們,我便道:“東西雖少,卻也是一份心意。孔尚宮知道我喜歡飲水果茶,特意送這兩樣東西來表示謝意是自然的。”

    那女獄吏便不說什麼,幫我收好了。

    我望著包成小包的那兩樣東西,暗暗冷笑。“如利益幹,則平安無”。她們想要表達的,是這個意思吧。

    孔文珍送來這兩樣東西,並不是她自己的,想必是昭純宮的那位讓她送的。我心中不由一陣失望。照這情形看來,那位看起來滿肚子主意的皇后已然慌了手腳,不去想怎麼計劃下一步,反倒想著是怎麼威脅住我,擺脫自己的責任。

    她雖坐在高位,卻難成大器。我的計劃如要實現,只怕會困難重重。

    我想向她傳遞消息,可有了皇上的聖旨,女獄吏對我雖恭敬,執行起聖旨來卻一絲不苟,想來也不會替我傳遞消息出去了。一想及此,我不禁一籌莫展。

    又過了兩天,李士元又踱著官步出現在我的牢房之外,說是尚有許多疑難未解,奏請娘娘為之解惑。我心想,解惑不是你的專長嗎?如果我能幫你解惑,就不會被關押至此了!

    想不到我語氣之中細微的不耐便被他感覺到了,老狐狸眨著那雙老眼,忽然問道:“老臣怎麼感覺娘娘在牢中呆得舒服,並不太想出去呢?”

    我悚然一驚,忙笑道:“李大夫說笑了。牢裡再舒服,也不如宮裡頭繁華似錦。本妃過慣了舒服日子的,怎的不想出去?”

    李士元便端端正正地一笑,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只是又反覆問起那晚的情形,皺眉道:“御醫所驗種種,和娘娘所講不差。太后確是腹瀉導致身體承受不住,心悸病突發而死。至於和娘娘送的湯藥有無關係,卻是很難說,但藥物相沖,卻是事實。”

    他責怪地望著我,“娘娘不該擅自送藥的。”

    經他一提醒,我倒記起了我為什麼心血來潮地去看太后。孔文珍的話是一個原因,而夏侯辰則是另一個原因。不就是因為夏侯辰前些日子用輕蔑的語氣暗示,我這個人一旦把人利用完便棄之腦後,所以我才去看太后的嘛。一想及此,夏侯辰所做的種種給我帶來的少許溫暖瞬間變成冰凌,我忽地明白,他的每一句問話甚至於蔑視的表情皆有他的目的。那個時候,我與他的關係在我不自覺之中略微轉暖,所以,我才略略在意了一下他的話,想不到換來的卻是如此!

    看來他送我入泥潭,再使人拉我出泥潭,的確有其目的在。

    李士元見我陷入深思之中,以為我想出了什麼,便問道:“娘娘若想起什麼,請隨時告訴老臣,老臣也好綜合分析。”

    我思緒萬千,最後卻只淡淡地想,原是如此,夏侯辰原就是如此的人,這才是我認識的皇上。

    李士元不知察覺到了什麼,道:“娘娘,天氣雖寒,但希望尚在,娘娘不必如此悲觀的。”

    我臉上竟顯出了悲觀的模樣嗎?不應如此才是。應是理所當然,把夏侯辰所做的一切皆視為理所當然才是!沒有期望,哪來的希望!我不知不覺對夏侯辰也有了期望嗎?

    我暗暗冷笑,卻對李士元道:“李大人,本妃實想不出當晚還發生了什麼了。本妃所知的一切都轉告給了大人,只希望李大人能儘快查明真相,還本妃一個清白。”

    李士元雙眼朝我一掃,忽而笑道:“老臣既領了聖旨,便會竭盡全力查清此案真相。其實此案說簡單也簡單,說不簡單便不簡單,說娘娘有罪也可,無罪也行,全看某些人怎麼操作,可要找出確實的證據,卻是難。”

    他的一番話倒說出了我早已明白的真相。這件案子,其實操作全在審案的人手裡,如皇后審案,我便有罪。但是,朝局以利為先,我怎麼會不明白推我出去,才是此案最大的利益所在?

    李士元一雙不大的眼睛偶爾望我一下,卻仿若能看穿我的五臟六腑。我忽生一計,便道:“李大人,本妃與皇后一向交情深厚,可逢此大難,又是皇后審過本妃的案子,本妃倒想問問皇后,她從何而得的證據,可將本妃送入宗人府?本妃遭此大難,痛徹心扉,一直沒有機會問皇后。李大人可否向皇上請求一二,讓本妃見見皇后,或許對本案有幫助?”

    如果用其他途徑不能與皇后相見,那我便光明正大地請求皇上恩准我與她見面。皇后並非涉案之人,只是審案人罷了,想來他不會不准許罷?

    李士元臉上未露奇色,彷彿我所求的理所當然似的,想了一想道:“也好。此案就此僵住了,老臣也沒有更多更確切的證據幫娘娘,也許娘娘可自尋出路。”

    不知道為何,我總感覺他說“出路”二字的時候,特別的意味深長,可仔細觀察他的臉,卻看不出什麼。

    看來不但宮中是一個可以讓人迅速成長,成為一個演戲能手的地方,官場也是。

    李士元官階雖不高,但他的銳利與敏捷卻不下任何人。

    果然,不知道李士元怎麼同皇上商量的,翌日剛梳洗完,我便聽見女獄吏急急地跑了過來,向我道:“娘娘,宮裡傳了話下來,皇后娘娘的鳳駕直往宗人府來,說是奉了聖旨來看娘娘。”

    我應了一聲,道:“屋內火爐夠多的了,現在天既已放晴,便收了兩個吧。皇后娘娘長裙逶地,別燒著了才好。”

    女獄吏感嘆,“娘娘思慮當真周密,無論鉅細都幫人想得清楚。”

    我望了她一眼,心想這個看起來粗鄙的女人其實卻心細如髮。

    她叫人搬了兩個爐子出去,屋子裡便空曠了很多,恢復了夏侯辰來之前的模樣。

    過了晌午,吃過中飯之後,時鳳芹才前呼後擁而來。由於還尚在熱孝之中,她如皇上一般全身素白,頭頂未戴珠釵,其身邊服侍的人也一樣,顯出如大雪飄飛般的慘白。

    與前不同,她不能與我單獨談話,看來她也不敢屏退身邊之人,總有人跟著。見她如此,我便知道她對夏侯辰有一種天然的懼怕,又或是因生情而不願忤逆?

    我向她行禮之後,她便叫人開門,進了我這鐵籠子,臉上表情親切,一進來就拉了我的手,“妹妹辛苦了,瞧這屋裡凍得。牢內溼氣隆重,妹妹要保重身體才是。”

    我想,她這次來倒進了一大步。上次來的時候,她連我這屋都不願意進,只肯在鐵欄之外和我談話,現如今又是進屋,又是拉手的,自是做給旁人看的。

    我便笑道:“皇后娘娘不必憂心,獄頭對我甚好,平日裡也有火爐供應。臣妾皮糙肉厚的,倒不覺得辛苦。”

    我不動聲色地把一個小棉團塞入她的手中,她一怔,忙接了,手一縮,放入衣袖之中。這一切皆進行得無聲無息,連站在近旁的女獄吏都未曾發現。我想,在對這件案子上,皇后與皇上產生了分歧,但到底她是一國之母,出去之時,沒有人敢搜她的身吧。

    皇后滿臉悔意,“妹妹,都怪本宮糊塗,初聞妹妹之事,又急又痛,以為妹妹犯下大罪,心慌急亂之下,便做了判斷。所謂愛之深責之切,本宮一向與妹妹交好,所以才會如此。妹妹你不會怪本宮吧?”

    我反握了她的手,“臣妾怎麼敢怪姐姐。臣妾突遭橫禍,只期望別連累了姐姐才是,又豈敢再求多想?”

    皇后便四下打量了一下我的住處,摸了摸我所蓋的棉被,皺眉道:“上次本宮來探妹妹,叮囑了司制房送來足斤足兩的棉被,怎麼這棉被卻是這般薄?”

    棉被本不薄,但皇后要在眾人面前演戲,我也只得陪著她,便勸道:“皇后娘娘,臣妾得娘娘的照顧,在牢獄之中尚得絲被可蓋,絲棉襖可穿,已經是天大的榮幸。司制房送東西過來並不曾有絲毫怠慢,按制,臣妾理應得此。”

    皇后這才罷手,叫了跪下請罪的女獄吏起身,又細細地叮囑她要好生地照顧我,不得偷懶等等。女獄吏自是誠惶誠恐地答應了,她這才罷了。

    我見包括獄吏在內的其他人等,臉上皆露欽佩之色,便知道她今日的目的已經達到。在眾人面前,她依舊是一位端莊和藹、可信服天下的好皇后,只因受了某些人矇蔽,急怒攻心之下,才將我送入了宗人府。

    而對於我來說,要傳遞的消息已然傳遞給她,至於她怎麼去做,那便是她的事。只期望她不像寧惜文一般,到頭來一遇上夏侯辰,便如一攤亂泥般扶不上牆了。

    如此大好的機會,我從未放棄過希望。雖然夏侯辰橫插了一腳,讓我的計劃困難重重,但只要有萬一的可能,我都想試上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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