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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沉沉浮浮 終得以逃

    昏昏沉沉不知過了多久,我聽到有人在我耳邊道:“妹妹,怎麼還不醒?應該醒了吧?”

    那是孃親的聲音,一種狂喜侵入我的大腦:我成功了嗎?

    我費力地睜開眼睛,隱約見到一張驚喜之極的面容,“妹妹,你醒了?終於醒了!你可睡了差不多七天了。”

    我想說:“七天,豈不是我們定好的日子?”可才開口,卻發現聲音嘶啞,喉嚨有如被粗沙子劃過。

    孃親忙扶住了我,“妹妹,你躺好了。你剛剛吃了如此傷身的藥物,得慢慢調養才行。頸部的傷口倒是輕傷,孃親早叫人給你包紮好了。”

    夏侯辰自以為讓李大人派了最好的人待在我身邊,對送給我的物品一一加以檢查便萬無一失,卻沒想到,一些特殊的藥物還是夾雜在食物裡送了進來。今天送一個加了白芪的糖餅,明日送一罐滋陰補陽的煲湯,有時送的衣服用香薰染過……我便依時而為,讓這些藥物在我身上漸起作用,直至最後一道胡餅與那幾樣小菜。胡餅表面本該用芝麻,可送給我的胡餅上貼的卻是西域產的曼陀羅籽。粟娘對我的防範日益鬆懈,並隱隱有與我互稱姐妹的傾向,我卻在胡餅送達之際,給了她致命一擊,讓她對我既失望又畏懼,讓她把所有的視線轉向擔心她的兒子,讓她以為胡餅的作用便只是收藏她那隻長命鎖,從而忽視了其餘的一切。聲東擊西之計,我在尚宮局常用,往往一擊即中,這次也不例外。

    曼陀羅籽與芝麻形狀相似,本比芝麻略大,一般人下藥,往往把藥物搗碎才混入食物之中,他們哪裡會想到,我竟讓人用原樣的藥物在她眼皮子底下送到了我的手裡?

    這樣東西有讓人昏迷的麻醉作用,其情狀如假死一般,再加上混和其他藥物,我才能得償所願,讓自己的呼吸停頓了十幾分鍾。其他人阻擋住粟孃的觀察,但此時,卻會放開一條通道讓她進來,讓她知道我的呼吸已經停止。這個時候,信王使人急慌慌地抬了我出門,奔向宮內御醫房,而她不能阻止,而是按我先前說過的話,推遲半個時辰向上報告。她的確做到了,這個時候報告剛剛好。

    時下年關將至,每年這個時候,總有各省前來送賀禮、上貢之人往來不絕。

    尚宮局每年這個時候是最忙的時候。春節之時,宮裡頭宴席連連,所需吃的用的不少,樣樣講究精緻,便都要各省送了上來。

    可前幾日的大雪封了通往京城的不少道路,讓各省上貢的人阻滯在路上。今天剛放晴,為免受到官衙貴罰,這些人便成批地趕著車隊進入京城。京師道路之上,到處是擁擠的人群,更有膽大妄為的盜匪趁機撈上一筆,可謂四處吵鬧非凡。而從宗人府送我往御醫之處,卻不得不經過一條擠滿馬車的大街,這時若有盜匪趁機作亂,也不足為奇了。

    信王所帶人馬只有十幾人,怎對付得了那些如潮的民眾?混亂之下,裝載著我的那輛小車不知所終,便也不是他能料得到的。

    我想,這一次真的連天都幫我。剛剛好昨日停了雨雪,今日便放晴,一切皆如我所料。事情進行得無比順利。皇后依我的話,叫信王來獄中提我,但是,我又怎麼能信得過皇后,信得過她的人馬?我告訴她的是,只要把我接出宗人府牢獄,來到御醫院,找一個相熟的御醫證實我的死亡,便可以李代桃僵地換了我出來,但我知道,說不定按此計劃我倒真正成了一個死人,所以,我唯有如此。

    她以為我會按計而行,為獲取我的信任,早放了我的孃親,只等著取我一命,再以畏罪自殺的罪名頒告天下,讓太后一案永遠塵埃落定,讓皇上不得不認同她的處理。她以為我處於獄中,手裡握的只是她一個把柄,因而只能全盤依賴於她。可是,我有一個好孃親,一個潑辣而性格與我相似之人。我給她的銀錢,足以讓她在外做生意,而且越做越大。有我在宮裡幫手,她有了自己的人手,因而,她並不只是一位光是富足的老太太。京城裡有兩間極大的繡房,繡出的東西精美華麗無比,皆是她在幕後操縱。她還兼做珠寶生意,讓人自各原產地收購殊玉,加工成形,製成釵環出售。有我在後作指導,款式自然與眾不同。

    而我早叮囑過她,為免惹人注意,她只在幕後策劃為好,並不要拋頭露面。

    我一向認為,若我出了宮,一定會比在宮裡好,再不用被夏候辰折磨,不用使盡了手段攀附上比我份位高的妃嬪。

    看來一切盡如我願。

    這次的昏睡,對我身體損害頗大。畢竟用的全是有些微毒的藥物,再加上頸部的傷,雖說大量的鮮血是割破纏在頸部高領之中的雞血所為,但我為求逼真,以便讓粟娘上前檢查之時看清我頸部皮肉翻轉的模樣,倒真用刀子割破了頸,讓人血混著雞血流了下來——傷口未用清水沖洗乾淨,沒有人能知道究竟割得有多深。

    至於我屍體的失蹤,則讓皇后與信王去煩吧。信王只知道要把我提到宮內,並不清楚皇后與我的協議,想必他已經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了。

    一想及此,我便微微地笑了。至於粟娘,我並未叫人動她那兩名孩兒,只叫人拿了他們頸中的長命鎖罷了。她幾天不回家是常事,等她回到家裡,發現一切如常,她會不會還恨我呢?

    我說過,我沒有朋友,也不需要朋友。她的所作所為只為了完成李士元給她的命令,而我的所作所為,只為了求生存而已。

    養傷期間,我不時叫孃親上街打聽官府頒佈的告示,若真的頒下告示,太后之事元兇自殺身亡,我便可以稍微放鬆一下了。這是一個皆大歡喜的結局,信王親眼看到我自殺身亡,在皇后主持下親耳聽到孃親所述香囊的事,他便不會再懷疑這事另有內情。但即便再懷疑又能怎麼樣?我將此事已造成了事實,他師出無名,只得迴轉邊疆。皇后沒有了我這個假想的對手,想必每日裡睡眠好很多。至於夏侯辰,我幫他這麼大一個忙,讓他既成功地擺脫了太后,又未起大的波瀾,他應該感謝我才是。

    不過,依往例來看,他依舊不會感謝我。

    這真是一個皆大歡喜的局面。我偶爾也會想想,太后到底是由誰人所害?既不是我,到底是誰放不過她?但馬上我便不再細想,太后仇敵滿宮,連她親手養大的皇上亦與她翻臉,我又何必在此事上再花心思?

    頸部的傷本不深,未傷及動脈,過了十幾天,便漸漸地好了。孃親每天為我熬湯,拔除體內多餘的毒素,毒漸漸除清,人也養得滋潤起來,居然胖了不少。

    孃親大感欣慰,告訴我道:“妹妹,你看你珠圓玉潤的樣子,十足十以前那樣。

    瞧瞧你在宮中這幾年,瘦成什麼樣了?”

    我自不會告訴她,我在宮裡頭吃穿用度雖俱是最好的,可每天思慮不停,哪會胖得起來?

    我斬斷了與宮裡頭的一切關係,那裡的人與事已不關我的事。我甚至連想都不願意想起。又過了十幾日,那些我原本去爭去搶去巴結的人居然都面目模糊起來。我想,再多一段時間,我便連想都想不起他們來了吧。

    京城風平浪靜,聽聞信王已帶人回了邊疆,可太后遇害一案官府卻從未頒發正式的公文。這讓我不禁有些憂心,很害怕其中又節外生枝。一年一度的春節遊行又來了。每到這一日,皇上便會率領一幫朝臣或寵妃,登上城樓觀看煙火,與民同慶,到第二日清晨,再由儀仗隊開路,巡過京師最大最寬的一條青石板路。

    這一日,也是皇帝與民眾最接近的日子,是所謂的與民同慶的日子。

    我的案件彷彿泥入了水潭,未掀起半點兒浪花。原本不應該這麼平靜的,我隱隱感覺害怕。

    孃親隱於幕後,生意不是太大。在京城之中這樣中等生意的店鋪約有百來家,我們除卻做工精緻一點兒,絲毫不引人注目。孃親感覺到我的擔憂,反勸我道:“我們離開京城去往別處不也一樣?”

    我搖了搖頭,“事情未解決之前,一動不如一靜。現在各個城門口不知有多少暗探在觀察搜索。再說我們原本就不是能經得住奔波的人,還不如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行動,反而出乎他們的意料。”

    孃親聽我說得有道理,便不再勸說。

    我的傷口痊癒之後,平日閒極無聊,便也偶爾與孃親出去。每次皆戴帷紗而行,所去之地皆為偏僻之處。因面紗遮面,無人能識,漸漸地,我便去孃親的鋪子打理生意。自己只居於內室,一切皆吩咐下人來做,我只指導下人們繡製圖樣而已。

    寥寥幾句,便引得一班匠人心服不已。她們哪裡知道,我的功力是經過十來年磨礪而成的?

    即便如此,我依舊小心翼翼,所設計的花式絕不涉及宮內式樣,全以天然為主,也不做豪門大宅生意,保持在中等偏上水平,倒也銀錢不缺,生活得自由自在。

    有時我坐在店內,望著街道上行人如梭,太陽光給黃土地鋪上一層金粉,灰塵在空氣之中如仙靈般的舞動,便覺得紅牆內的爭鬥有如一場夢,但夢醒之後的生活卻是如此平淡,我甘心嗎?

    但我是一個慣會審時之人,宮內的局面對我來說如此危險,我還能回去嗎?

    一想及此,我便把這一點兒妄想拋諸腦後。宮裡雖為權勢的中心,可沒有各方面的支持,哪能站得穩。與那不切實際的權位誘惑相比,自己的性命還是更重要一些。

    時光不知不覺過去了一個月。這一日陽光明媚,因前一晚下了雨,空氣中還殘留著雨氣的味道,清新稚淡,想到好幾日未和孃親四周圍逛逛了,我便打扮整齊,披著內襯狐狸毛的披風,準備去隔壁邀請孃親一同出去購買些金絲銀線回來,也好研究些新款。我們鋪子裡的貨品畢竟不能與宮裡的有相同之處。

    風聲平靜之後,我們始終要離開京城的。各省所出的珠釵佩環貢品我皆瞭如指掌,待一切皆定,我便攜同孃親離開京師。天下這麼大,總有我的立身之處。

    來到孃親的屋子裡,卻發現孃親未曾回來睡覺,我便知道孃親又一夜未睡,想是鋪子裡新收了客人的訂單,她前去督促幫忙了。孃親的脾氣還是這樣,爭強好勝,真不知以前她居於大娘之下,是怎麼忍下來的。叫服侍的丫環上了杯茶給我,我便坐在她的屋子裡等待她歸來。屋子裡佈置得華麗非常,有些刺繡擺設更是孃親親手繡威的,美麗絕倫。

    紅木雕就的三面屏風圍著架子床,青帳上鈞繡著雛烏爭食的圖案。屏風上用純正的、鮮豔欲滴的硃紅,再加上漂亮的金箔,雕出的一幅幅不是平常閨閣常雕的《琵琶記》等畫像,而大多是稚子投球、頑童戲水等圖案。我彷彿發現孃親隱藏在內心深處的思念。她房間裡的一景一物,無不寄託著對我的思念。

    正四周圍打量著,聽見身後有聲,回過頭來,卻是孃親回來了。她臉上略有些疲倦,見我等著她,便笑道:“妹妹,這麼早便起身了?這次那個客人要求可真高,幸好孃親功力尚在,趕了幾天,好不容易才趕了出來。”

    跟在她身後的小丫環把一個精美至極的黃檀木盒放在了梳妝檯上。那木盒年代久遠,已經被人手撫摸得光滑至極。盒上坐在繃架旁邊手持針線的繡娘,彷彿從盒蓋上突了出來。這是孃親的繡盒,裡面放的,都是她平日裡捨不得用的繡針,有大有小。我略感奇怪,便問她:“孃親,連這個都拿了出來,看來那客人的要求的確很高。”

    孃親略有些得意,“這位客人因家中老父的壽誕之日將近,求人繡一幅松鶴同春的祝壽圖,要求卻很高,要松鶴骨骼層次分明。這等要求,需要以墊高繡的手法,使繡物有如浮雕,富立體感。他求過許多人,皆達不到要求。那一日我恰好坐在簾後,聽到了,一時技癢,便接了下來。那人價錢出得極高,夠我們孃兒倆以後的生活了。”

    我奇道:“孃親,是什麼人如此富貴?”

    她道:“這我倒不知。看那人的穿著打扮不是尋常人,反倒像番外過來的。

    妹妹你放心,孃親不會如此糊塗的,不會露了馬腳,此人絕對和官衙扯不上什麼關係。”

    我略放下心來,便笑道:“孃親的刺繡功夫不減當年,一定讓那人滿意而歸了。”

    孃親被我逗得開心,笑道:“多年未曾動手,初初動手,倒是有些生疏……”

    我掩嘴一笑,便不多作言語。孃親難得如此高興,我又何必打擾她的雅興。

    她偶露技藝,當不會引起什麼人注意吧?想我身份一向低微,在那人眼裡當不會如此重要,不會一個多月後還派人以這麼麻煩的方法找我出來吧?

    不知為何,我感覺我的死或許可以騙過一般人,但一定騙不過他。

    日子緩緩而過,一連幾日,宅外行人如常,並未有什麼異樣,我便暗暗放鬆下來,暗笑自己在宮內多年,神經過敏至極,略有風吹草動,便懷疑針對的是自己。

    這日,我正懶懶地坐在黃檀椅上曬著午後的陽光,只覺渾身酥軟舒適。陽光從樹葉之間透了下來,照在臉上,雖閉著眼,也可感覺到那種金光耀眼。感覺有人走近,遮擋住了照射在我眼皮之上的陽光,我以為是小丫頭祺月,便道:“祺月,廚房的蓮子粥可燉好了?燉好了便給我端來了吧。”

    良久未聽到她出聲,我微睜開眼,卻見樹影之下,揹著陽光,有個高大的身影就站在我的榻旁望著我。由於他身背陽光,我一時之間看不清那人的面孔,大驚之下,厲聲喝道:“你是誰?怎麼會在這裡?”

    那人轉過一個角度,緩走一步,我便看清楚了他的容顏。略有些蒼白的面容,俊顏微冷,未說話時彷彿有無數心事,可不正是夏候辰。

    我一見之下,竟嚇得不知從椅上站起下跪行禮,只喃喃地道:“不可能……”

    他輕聲一笑,斑駁的陽光從樹葉之間照射到他的臉上,竟仿如拼湊出來的人一樣。他道:“寧雨柔,你可知道朕這一個月用了多少種方法來找你?朕知道你狡猾如狐,稍有風吹草動,你便會藏匿得不知所終,所以,朕試過了無數種方法。朕跟你說的話,看來你一點兒都沒有放在心上。朕說過,只有朕答應給你了的東西,你才能拿走……”他停了停,道,“包括你這條命!”

    他語氣平平地說著,我卻感覺到了他話語中隱藏的驚天風暴。我渾身一抖,這時才醒覺,忙滑落椅子,跪伏在地,“皇上,臣妾該死。”說罷便伏地磕頭不止。除了此話,我不知道還應說些什麼。

    應是孃親那一手與眾不同的浮雕繡暴露出我們的所在吧。老天爺當真是疏而不漏,連這一次的機會都不給我。

    “你一定在想,自己已死過一次了,不在乎多死一次,是嗎?”

    我口不擇言,只道:“皇上,臣妾怎麼有如此的念頭。”

    “寧雨柔,你還有什麼不敢做的?”

    我伏地連連磕頭,“皇上,臣妾不敢,臣妾在皇上面前什麼都不敢做。”

    話一出口,我便後悔得差點兒咬了自己的舌頭。我怎麼會在他面前說出如此不當的話來?

    他無聲無息地來到此處,給我的震驚實在太大。不知道為何,一見到他,我的第一個感覺便是害怕。

    他的臉龐藏在濃密的樹影之間,我看不清楚他臉上的表情。為何他會花這麼大的工夫,這麼大的人力物力找我?既然他最終以孃親的一手浮雕繡才得到線索,我便知道,他找的並不是我們一家繡房。如此的心思,如此的人力,只為了找我回去?

    忽然之間,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是我平日連想都不願意去想的。莫非他真的對我有了幾分情意?如若如此,我倒可以善加利用。

    如此一想,我便試探著抬起頭來,對他道:“皇上,臣妾實不該丟下皇上的,可臣妾實在怕死,只得隻身逃了出來。臣妾出來之後,甚感後悔,每每念及皇上.便……”

    只要我望得他臉上有半分對我的情意,我便有了籌碼,或許能因此而峰迴路轉。

    他的臉從樹蔭下露了出來。我望見他的臉上有略略的諷刺之色,眼眸硬如冰石,蒼白的臉色仿若冰玉雕就,仿若看清了我的所圖。他道:“寧雨柔,你若以為朕會容忍一名逃妃在外逍遙自在,你就想錯了朕。朕從來不知一位低等的妃嬪有如此大的能耐。朕一向小看了你。”他嘴角有諷笑之意,“如果不是朕還用得著你,朕派出來的,只怕便是殺手了。”

    他的話語如冰,我失望地垂了臉。我在他臉上看不到絲毫的情意,眼眸更如千年寒冰。我忽然明白,他與我是同一類人,不會為無謂的情意所困。他之所以找到我,並不是為了情,而是為了其他而來,為了我能被他利用的某些東西而來。

    一想及此,我失望之餘便開始緊張地思考,要想擺脫當前困境,我有什麼值得他看重的?

    我跪在地上,望見他藏青色的衣襬漸行漸近,心中的懼怕越來越甚。我跪在地上,無法後退,只能看著他的靴子停在了我的面前,暗想他盛怒之下會不會一腳踢了過來。可那靴子略一停頓,卻往那黃檀木椅而去了。他一撩衣襬,便坐在了那黃檀椅子之上,姿態甚是閒適,戴著玉扳指的纖長手指有節奏地敲打著扶手又落聖手,終定協議

    素白的手指襯著略有些老舊的黃色,卻顯現出莫名的高貴來。這個人無論在哪裡,都讓人不可望其項背。想起他的嗜好,我心中不覺一顫。一個多月未曾有過的居於人下的感覺又來了,永遠的戰戰兢兢,永遠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永遠準備著讓他發洩,臉上卻只能掛著永遠的微笑。我跪在地上,忽地心中升起無比的厭煩,難道我所做的一切掙扎,換來的,只是如此嗎?

    難道我便永遠都無法逃脫了嗎?

    “怎麼,無話可說了嗎?你不是一向有千百個理由,千百張嘴,來應對朕的嗎?”

    雖然心中的無力感是那麼的濃,可經年累月的積威之下,我又怎麼敢捋其虎鬚?我只得答道:“皇上,既被皇上發現,臣妾無話可說。只是請皇上明白,臣妾此次出逃,只不過是在幫助皇上穩定了朝局之後,臣妾應得的小小報酬罷了。”

    一咬牙,我終於把埋在我心裡的話說了出來。我自認為,這次的事件,這樣的處理,對他未穩的朝局來說算是做了一件好事,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是了.何必苦苦相纏?

    他淡淡的語氣在我頭頂響起,“你是朕的愛妃,你認為朕能容許朕的女人流落在外嗎?這次的事你的確幫了胱努朕若再追究,倒引起你心中不滿……”

    不知道為什麼,聽他靜靜地講出這番話來,雍和公正,我的心卻在漸漸變冷。他的確對我無半分情意,有的,只是利用而已。

    “臣妾謹聽皇上教誨。”

    “朕既找到了你,你想逍遙便不可能了。朕便把話對你挑明瞭,朕尚需要你……”

    他一說出這句話我便明白,他有求於我,而且不得不求我。我一反之前的懊惱,渾身緊繃起來。他有何要求我的?如今宮內一片祥和,由皇后主持大局,而皇后事事以他為先,他還有何不滿的?

    莫非,這些只是表面上的,實際上,他對皇后並不是如此?想想先皇在位之時,不就是因為上官一族的坐大,才使得先皇病重之時,太后把持朝政多年,讓他險些不能登上帝位?一想到此,我便心中豁亮。他怎麼可能讓時家在朝堂上坐大?他先是培養了一個師媛媛出來,結果師媛媛卻是一個不爭氣的,失了孩兒之後便一蹶不振,師家在朝堂上也漸漸鬥不過時家。時鳳芹做皇后雖然低調謹慎,可聽說時家在朝廷上的氣焰卻頗為囂張,隱隱有當年上官族的風範。難道他要向皇后下手了?

    我膝蓋跪得生疼,卻不敢起身,心中燃起一絲希望,若真如此,我便迎來了自己平生最大的機會。若能扳倒皇后,除去我在宮裡最大的敵手……

    不知道為何,我雖渾身興奮不已,卻想起了時鳳芹那一聲聲情真意切的“表哥”。那個時候,他們兩人在一起的時候,深情款款,一舉手一投足,仿若一幅絕美圖畫,羨煞多少宮妃,可今日,卻……

    一思及此,先前因看不到他對我有絲毫情意而產生的失望便無影無蹤,我更慶幸自己從未放半分心思在這個男人身上。我抬起頭,道:“皇上,只要能抵消臣妾今次所犯的罪,臣妾願聽從皇上差遺,萬死不辭。”

    他微微一笑,“愛妃始終是一個明白人。不用朕多說,你便明白了朕的心思。朕知道你是何種人,既已背叛了一次太后,再背叛一次皇后又有何妨?”

    我略感羞愧,但望向他的臉,卻沒有看到一絲的諷刺之色,反而是眼眸顏色漸深,上下打量著我的身形。我暗叫不妙,他對我又起了那樣的心思?

    “多日未見,愛妃容顏更甚從前。看來愛妃無論在哪裡,都過得很好。”他的手撫上我的面頰,又順勢摸上了我的頸脖,“看來還胖了不少。愛妃當真心寬體胖。”

    我強忍著不轉開頭頸,多日不曾呆在宮內,我已有些忘了在此時此刻該是如何的表情,只覺臉上一下子僵住了。

    “皇上,院中尚有人,不如等臣妾回宮之後……”

    我不想孃親看見我這個樣子,不想有任何流言傳到她的耳內。所有恩寵的表象揭開之後,不過如此。

    他一笑:“愛妃放心,這院內不會有別人,僅有我們兩個而已。”

    看來他決意將我的尊嚴徹底撕下,連這個僅有的安樂窩都不願留給我。在他的眼內,我便是這樣一個女人,可任他踐踏,任他侮辱,而不用承擔任何責任。

    我今日穿的,是一件大領的襦衫,高高的領子向外翻開,露出優美的脖子,未曾想卻方便了他。他的手順勢而下,一下子探了進去。今日雖有陽光照射,他的手卻奇冷無比,凍得我一陣哆嗦。他另一隻手一把將我從地上拉起,摟我入懷。我的腿骨撞上了硬木黃椅,只感覺一陣刺痛透膝而來,又怎能維持微笑?

    他卻道:“朕讓你痛苦嗎?”

    他嘴角含笑,臉上露出的卻是嗜血般的殘忍。我心中一驚,忙笑道:“臣妾怎麼會如此認為……”

    衣衫被從中撕開,我上半身裸露在他的面前,感覺暖暖的陽光變冷,拂過身上的肌膚,冷得我一陣哆嗦。他一把撈過掛在椅背上的狐狸毛長被風,兜住了我。我剛感覺暖意頓生,他的手指卻順勢而下,沒有絲毫遲疑地撕碎了我的襦褲。

    我咬牙暗暗忍受,道:“皇上,外面風寒,您別看涼了,不如我們進屋……”

    他低聲道:“太陽底下不好嗎?”

    他的臉浮起紅潮,眼眸愈加深黑,手指在我身上游移,卻不像開始那樣冰冷,帶了微微的暖意。有披風遮擋,我並不感覺寒冷,可他的手移動撫摸的地方卻讓我羞惱難堪。到最後,他便環住了我的臀部,揭起自己的衣服下襬,將我托起,毫不憐惜地穿刺了我。那一瞬間的痛楚讓我的雙腿不由自住地環住了他的腰,以求減輕痛楚,卻換得他眼內情慾之色更重,動作更快。我一個月未曾試過這等滋味,只感覺那種痛楚由下而上,漸漸浸透了我。我終於明白,他不會放過我的,便是隻當他的一件玩物,在他沒玩厭之前,也不會放過我的。我徒勞地做了這許多事,依舊沒法逃出他的手掌。我怎麼能忘了,他是一國之君,普天之下,莫非皇土。

    陽光依舊明媚,偶爾透過樹葉照在我們的身上。如此激烈的運動,他臉上卻無汗跡,只略有些潮紅。我儘量地胡思亂想,這人,倒真是一個冷心冷情的人。

    為減輕一波接著一波的痛楚,我唯有想讓自己高興一點兒的事。這一次他來,倒給了我一個極有利的信息。若皇后倒臺,我從中可獲多大的利?他果然懂得我的心思,在我面前擺了一個極誘人的蘋果,讓我不得不受之誘惑。

    他總算給我留了一份薄面,讓人守住了前後門。當他與我在院內荒唐的時候,果真沒有人進來瞧見。我的縝密計劃,短暫的出逃,正如他所說,讓他蒙羞,讓他感覺恥辱,讓他無休止地折騰我,直至他心滿意足。

    待我洗漱完畢,換了衣裳,他才讓人放了孃親和下人入院。孃親一進院子,見我神色如常,才放下了一顆懸著的心,連向夏候辰請罪。夏候辰這時卻顯得大方,並不責怪於她。私下裡,孃親驚疑未定,仔細觀察我的表情。我儘量不去想剛剛的那場瘋狂,只想著若我回宮,有了夏候辰的暗中幫助,扳倒皇后之後,我會得到多大的利。一想及此,我便知道我面上的表情是興奮的,沒有絲毫的哀色。我道:“孃親,皇上知道太后那裡不關我的事。您別擔心,這次回宮,我不會任人魚肉了。”

    果然,孃親相信了我,卻有些遺憾:“妹妹,才剛剛相聚沒有多久,便要分離了。”

    我想及此,也黯然神傷。這種滿銀杏的院子,雖沒有皇宮富麗堂皇,卻是我唯一能安心睡個好覺的地方。

    我道:“孃親別擔心,女兒有了機會,必讓皇上接孃親入宮相會……”

    孃親擔心地道:“太后那件案子,他們不會再死咬著不放了嗎?”

    我道:“我並未做什麼,全是他們莫須有的猜測。幾個眼神,幾個慌亂的神色,便讓他們以為孃親做的香囊有問題,並無真憑實據。您放心,皇后不會以此發難的。她那樣一個懂得審時度勢的人,怎麼會犯如此錯誤呢?”

    的御若我回宮,她便知道接我回宮的人已明白真相。她不會冒著與皇上鬧翻的危險向我發難。我估計,她一定會像以前一樣對我,甚至會更好。

    馬車走在回宮的途中。凡與皇宮沾上關係,連石板路都鋪得分外平整。這條通往皇宮的石板大道自是筆直寬敞的。周圍的鄰人原以為小院裡住的不過是普通的母女,當代表皇室的八匹馬拉的馬車從我家院子裡行走出來的時候,引得不少人觀看。我雖蒙了面紗,也可感覺周圍人的目光有如探燈,投射在我的身上。此後,孃親又要搬家了吧?

    我與夏侯辰坐在馬車之中,適才的荒唐讓我身體疲憊不堪,還好他已滿足,倒沒在馬車內再動手腳。奇怪的是,我的精神卻是無比的興奮。一想到要與那位出身豪門世家的女子針鋒相對,我便全無疲意。我已無法想得周全,無法顧及若夏侯辰中途翻臉我要怎麼樣。如今的我,便如離弦的箭,再也回不了頭。

    更何況,夏候辰怎會讓我回頭?

    馬車行駛途中,夏侯辰一言不發。有他坐在身邊,我又怎敢稍動,只得端端正正地坐著。實在忍不住了,便揭開馬車的門簾往外望去,恰好看見了巍峨的宮門、宮門之前隨風飄著的麒麟旗,還有門牆之上朱漆的紅色。

    “你這樣的女人,若不回宮,哪裡有你的立身之地?”夏候辰忽在我的身邊淡淡地道。

    我聽他又開始尖酸起來,唯有沉默不語。他倒說中了我的心思,與孃親在一起的一個月,生活雖然舒適自在,但我總覺得差了點兒什麼。每每午夜夢迴,睜開眼瞧見青紗帳頂上的百荷之圖,我總以為是宮內富麗的牡丹花。那一瞬間的悵然若失,又豈能用言語來形容?

    他說完這句話之後,見我不答,也不理我,直至馬車駛進宮內,才道:“那蘭若軒不好住了。朕不喜歡那地方的名字,總感覺有些不祥,你以後便住在昭祥閣吧。”

    我神情一謹,便在車內向他頷首致謝。昭祥與昭純只一字之差,雖然一個為宮,一個為閣,但規模並不比昭純宮小,而且離他的寢宮極近。看來他的心思昭然若揭,當真試圖把我與皇后相提並論,讓我與皇后在宮闈廝殺,藉以牽制時家。

    只要我還有用,我便有了資本。

    我略有些興奮地看著垂首行禮的宮人。一層層的紅牆碧瓦在我面前漸次展開,那巍峨輝煌的建築讓人感覺渺小無比,我身邊的這人,是掌控著這裡一切的人,有著無比的權勢。而我,在他的眼中終有了價值,從此以後,這裡的權勢我便要分上一杯羹,光想一想,便讓我渾身的鬥志勃發。

    呂祥閣我是知道的。師媛媛晉貴妃之後,曾向夏候辰請求搬往那裡,卻被夏侯辰拒絕。那是一處風景極美的所在,閣外有彩雲石山,清晨陽光一照,如若祥雲環繞,不負那昭祥之名。昭祥閣雖沒有皇后所住的昭純宮輝煌大氣,可住過這裡的妃嬪卻少有厄運的,個個福澤圓滿。我想,這對我來說,是不是一個好兆頭呢?

    一想及此,我倒真心實意地對夏候辰道:“皇上,臣妾一定不負所托,助皇上宏圖偉業……”

    夏侯辰不耐煩地道:“朕在朝堂上聽慣了下面的人此等話,不想再聽!”

    我一怔,深感這次見面後他的心思更加莫測起來,便沉默不語。

    雖然布簾遮擋的馬車之中黑暗無比,我依舊能感覺到他雙目似電。他道:“你的份位也該晉一晉了。此次太后的事雖未查清,但為免有人再拿你做文章,朕已吩咐下去,晉你為從一品的夫人,賜號華……”

    他話未說完,我已從馬車座位上滾落行禮。馬車車廂狹小,卻也被我勉強找了個地方跪下。他給我的殊榮,是我求了多長時間都未曾得到的。師媛媛的下場原本讓我降了爭權奪利的心思,但當這些突如其來地來到面前的時候,我才知道,我心底有多麼的渴望它。

    我口中謝恩不已,聽見自己的聲音都在微微顫抖。他卻如俯視大地的神祗,冷冷淡淡地道:“看來,確實只有這些才能讓你高興!”

    他的話語如冰凌一般直刺我的心底。我醒悟過來,忙對夏候辰道:“皇上,臣妾一定不負所望,當值得這些恩寵。”

    想是他見慣了人們在他面前因受恩寵而失色,我這番真情流露換得了他更淡漠的語氣,“朕目光一向精準,選人從來不會選錯。”

    我不敢問他怎麼向世人解釋太后之死,怎麼壓下蠢蠢欲動的藩王,把原本歸屬於我身上的罪名撇清。這些消息,我以後自然會從旁人口中一一得知。見他面色不好,我略有些惡意地想,莫不是在我那裡運動過劇?

    馬車內光線昏暗,可不知他怎麼瞧見了我的神色,冷冷地道:“你又起了什麼念頭?”

    我一驚,心想自己怎麼一高興便露出了本心本性,幸好這時康大為在外稟告:“皇上,娘娘,呂祥閣已到……”

    蘭若軒的舊物自有人會送了過來。我從不對任何事物多加留戀,昭祥閣更加的金碧輝煌,擺設物件更加華美,我自然不會再惦記蘭若軒的東西。步入院子,固有夏侯辰的到來,院子裡跪了一地的人迎駕,我偶一望,便見素潔在內。她的打扮與別的宮女不同,看來夏侯辰一併將她升為了昭祥閣的宮女主管。

    夏侯辰叫了平身之後,她才起身,望著我眼中有淚,想走上前,卻又不敢。

    夏侯辰道:“你家娘娘剛回宮,快去準備東西梳洗,早些安歇了吧。”

    他含笑望著我,眼角之處有笑紋升起,眼神之中春水漾漾,不知道的人見了,還以為我如師媛媛一樣受他的恩寵呢。我自是還了一個笑臉給他,眼波露出感激之色,道:“皇上一路也辛苦了。皇上若感疲累,不如在昭祥閣歇下了。”如今我受寵,自然得有受寵的樣子,身體形態、語氣便無一不顯現出正受寵的樣子,當然也有了資格爭寵。

    他神情一怔,彷彿我的表現給他造成一定的影響似的,神情微有愉悅之態,但轉瞬便恢復了原樣,道:“今兒朕便不歇在昭祥閣了。皇后那裡,愛妃也得多走動才是,以免她心中有結。”

    我自是配合著表演,“皇上請放心,臣妾心中有數。”

    我這次回來,既與他達成了協議,當然就得扮演好這個角色。不論我高興與否,我都得如師媛媛一樣,成為皇后的對手。這樣才能引得皇后方寸大亂。我與他事先都未曾商量過應該怎樣,但兩人彷彿有默契,我與他說話的方式已不相同,仿若三千寵愛於一身,而他與我說話的方式也不相同,少了些尖酸,多了些體貼。傳了出去,自然又是一位師媛媛崛起。

    但這次有了他的承諾,便與上次不同。我不再需要皇后,不必再借助她的權勢。有他的支撐,我便有了與皇后對峙的本錢。即便我無孃家支持,可他不就是我最大的支持?

    既逃不脫他的手掌,何不成為他的支撐?這樣倒真比成為皇后的打手強得太多。

    夏侯辰走後,我手撫比蘭若軒高貴華麗得多的昭祥閣擺設:雕功精美的寶椅,白玉雕成上有龍鳳呈祥圖案的玉石屏風,臥榻是懸著蔥綠雙繡花卉草蟲紗帳的拔步床,即便一個簡單的案几,都是司設房挑選上好的檀香木製成。這裡的東西,跟皇后

    呂純宮相比,已然不遑多讓。撫摸著這一切,我這才明白,原來我心中對這些東西還是無比的渴望。我原以為我可以放下了,卻原來,從未放下過。

    素潔見我如此,露出欣然之色,“娘娘,您終於苦盡甘來了。”

    我微微一笑,未答她的話,只叫她去準備了東西梳洗。

    當浴桶備好之後,按照以往的習慣,我仍是不叫她們前來侍候——我怎麼可能把夏侯辰留在我身上的傷痕讓他人見到?宮內有的是養顏治膚的良藥,不過兩三日,這些傷痕便會消失得無影無蹤,我又是一個如玉般的人,換來的東西卻遠比這些要值。

    雖然不經意地摸到手腕上的青腫之處時,疼痛刺骨入髓,但我卻輕輕地笑了。

    過了幾日,聖旨下到昭祥閣,封我為從一品的夫人,賜名“華”。雖早知道了這個結果,但看見我當尚宮之際,常為人準備的大袖生色寬袍、雲霞長裙、帶著玉墜子的霞帔、絳羅對襟朱衣、九株花釵的寶冠……心情還是久久不能平復。

    如此規模,與后冠只略有不同,原來權力的感覺是會讓人逐漸上癮的。

    我回來的前幾日,皇后都未來看我,我也未曾去拜訪於她。現在既已受封,前去拜訪自是應該的。

    其他妃嬪不斷來宮中祝賀,我已然知道太后那件案子被李士元查出不少疑點,目標直指皇后,讓朝廷上下大譁。加上我消失得無影無蹤,而當時街道上卻有時家的人出現,且被抓住了一人,據聞是時府的管家,李士元便上奏直指時家殺人滅口。如此一來,朝政之上便終日辯論不休,既未查出什麼真憑實據,案件便只得如此拖著。信王原本娶的就是時家長女,與時家交情深厚,最後見案情最後指向了時家,再加上我是在他手上提審時不見了蹤影的,他無法辯駁,只得領了聖旨,回到邊疆。

    其他各路藩王見信王都如此了,便不敢妄動,這才把時局穩定了下來。

    我想不到最後的結果是這樣。如此一來,我所做的,便沒有引起任何反響,未達到應有的結果。多日以來,我以為幫了夏候辰,原來卻不是。難怪我能如此順利的入宮,原本李士元就把我設定成了受害人。經過這個案件我才明白,原來時家真的正在逐漸坐大,不然也不會在矛頭指向時家之時,此事便無疾而終了,想是時家用了不少手段使事情平息的。想當初在上官一族囂張之時,時家便能助夏侯辰順利登上皇位,又豈是一般的世家能相比的?也許那個時候時家就有了與上官一族抗衡的本錢。如此一想,夏侯辰倒真是前門拒虎,後門引狼,難怪他急著找我回來。我心想,若形勢這麼嚴峻,讓時家成了大氣候的話,等皇后涎下皇子,那時候的形勢便與前朝無比的相似。前朝皇上漸漸積弱,百病纏身,由皇后撫養太子,孃家把持朝政,難道說這一切到了本朝又會重演?

    我有一瞬間的念頭,想到如果真是這樣,我會不會又選錯了效忠的對象。不,我搖了搖頭,不管錯與未錯,我都不能再回頭了。

    我三番五次地投靠人,又三番五次地反了她們,可能在某些人的眼內,我早已是一個反覆無常的小人。但宮中便是如此,見高就爬,見低就踩,我不過比常人動作快了一些而已。

    我只願夏侯辰是我最後一個效忠投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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