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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90章

    第八十六章真實

    過之後,又是一憂,想要徹底擺脱這身份,看來只+那邊想辦法,這又是一大難題,怎麼才能以真實的面目對着月影斜呢?

    月影斜現在雖對自己有好感,那也僅僅是對那個翩翩佳公子陳潛有些兄弟之情,他可不想弄到後面,月影斜的性取向變異了!那豈不白籌謀了大半天?

    旁邊的春蘭一邊整理着書桌上散書籍,一邊暗自打量着自家的公子爺,他今天穿了一件滾了金邊的窄袖袍子,腰束金玉琥珀,窗欞外的陽光照在他臉上,當真丰神如玉,她發現自上次大病之後,自家公子爺無論什麼時候嘴角都掛了一絲微笑,臉上不由得一紅,公子爺的微笑,那麼的温柔,也難怪翠依時不時的向自己打聽他的消息。

    她發現公子爺今天有點兒心神不定,時不時的發呆,還差點打翻了桌上的茶杯,平日裏,公子爺對她也是和顏悦色的,所以,她忍不住道:“公子,今兒個廚房燉了人蔘燉烏雞,想來還有剩的,要不要奴婢去給公子爺裝上一碗?”

    陳潛正擺弄着書桌上的白玉鎮紙,聽她問起,怔了怔神道:“不用了……”他抬起頭,卻見春蘭臉色有些發紅,仿若有話要説,便問道,“春蘭,有事嗎?”

    春蘭低垂了頭,股紅潤染了潔白的頸部,道:“公子爺,奴婢看你心神不寧,是不是奴婢有什麼事做錯了?”

    陳潛抬頭望了她一眼,發:她滿臉的小兒女情態由暗自好笑忽想起一事,問她:“這幾天,怎麼不見翠依姑娘來了?”

    春蘭抬起頭,神閃爍,纖手捂嘴而笑:“公子爺想翠依姑娘了嗎?”

    聽了這話,陳潛頭頂不了黑煙,見她滿目希翼的神色暗的又多了幾分憂慮,如果再來那麼一兩個膽敢爬上自己牀的丫環,也不知自己的身份還保不保得住?

    越想越憂心,臉皮未免繃得緊緊的蘭見了,自是滿心的失望上也收了笑意,低聲道:“公子爺,要不我幫你捏捏肩膀?”

    ;潛現在最不想地。就是有人碰自己地身體。生怕多長出地東西被人碰到了。揭穿他偽男子地真相她這麼一説。條件反射般地道:“不用了。”

    説才後悔暗道。怎麼自己全忘了現在是個男子該憐那個香惜一下玉?瞧瞧。自己這句話又是摔碎一地芳心蘭連眼都紅了。他感覺自己有莫名地責任。應該好好安撫人家一頓。也不枉人家對自己一片真心。這才襯得上陳府小公子風流倜儻地名聲。他剛想伸出手撫一下春蘭纖弱地削肩……

    卻在這時。珠簾晃動。有人影在簾外一晃。陳潛眼尖。認得是林嬤嬤。忙道:“春蘭。廚房不是燉得有湯嗎?你去幫我拿一碗過來?”

    春蘭這才幅了幅。微垂了紅臉往門外去了。

    陳潛縮回了手。見林嬤嬤一幅心如明鏡。老婦我什麼都沒見到地瞭然模樣。訕訕地道:“林嬤嬤。您來了?”

    林嬤嬤倒也識趣兒。抬頭望了望天:“這前幾天不是剛掃了塵了嗎?怎地屋頂上還有老大一隻蜘蛛?人老了。眼神兒不好。只顧看那蜘蛛了……”

    陳潛腹中暗罵,你眼神兒不好?我看你都透過人家的衣服看本質了!

    不知道為什麼,也許是前世自己祖母對自己的親切慈祥,陳潛無來的由的就相信了林嬤嬤這位老人,他認為她是自己來這個世界上之後,最值得相信的人,雖則她有點兒喜歡管一些一適當的閒事……所以,他讓她去看着陳斌,當然,這也有他自己的考慮,如果自己的孃親問了起來,也拿林嬤嬤當個擋箭牌,至於林嬤嬤告不告訴陳夫人都好,他都有了一個交待。

    林嬤嬤見春蘭出去,詭笑了兩聲,道:“小公子,你也應該有個屋裏人了……”

    陳潛道:“嬤嬤,你來幹什麼的了?”

    林嬤嬤這才恍然的道:“斌少爺今天有點兒不妥。”

    陳潛一驚道:“他的病情反覆了?”

    林嬤嬤道:“我來之時,他痛得直在地上打滾。”

    “前些天不是好好的嗎?今兒個怎麼啦?”

    “今兒個早上還好好的,還吃了一碗小米肉粥呢,可誰曾想,到了下午,就開始叫痛了,也不知怎麼回事?”

    陳潛想了一想道:“影月山莊您去過吧?叫阿元套了馬車,馬上走一趟影月山莊,拿了我的名貼,勿畢請月公子前來,讓他看看到底是怎。”

    林嬤嬤點了點頭,自去辦理。

    陳潛想了一想,叫人暗暗地通知了陳雪清,自己也到了藏着陳斌的那一個房子,走進去一看,卻見那陳斌頭冒冷汗,在牀上直髮抖,把牀震得一震一震的,而自己暗暗請的兩個健僕一個壓住他的雙腿,另一人則壓住他的上半身,一人道:“公子爺,您別急,月公子過一會兒就來了。”

    一人道:“公子爺,您放鬆一點,就沒有這麼痛了。”

    見陳潛走進來,其中一名健僕一邊壓着在牀上扭來扭去的陳斌,一邊道:“陳公子,這位小公子發病了,非要月公子施藥不可。”

    陳潛見陳斌滿大汗,額頭滾落的汗水一滴一滴的,整個人彎得彷彿一隻蝦子,兩個人按都按不住,忙拿起架子上的毛巾,打濕擰乾了,敷在他的額頭之上,只期望林嬤嬤能快點兒把月影斜請來。

    過了一會兒,陳雪清匆匆來到了院子裏,見他這個模樣,眼淚一下子就掉了下來,她失聲道:“怎麼啦,弟弟到底怎麼啦?”

    陳潛不知如回答,她髮鬢凌亂,頭上只戴了一隻髮釵,顯然是匆匆的趕了過來的,而這時,陳斌停止了扭動,人卻昏了過去,牙關緊閉,面容泛了紫色,陳潛一見不好,忙一個箭步上前,用食指使勁的掐他的人中。

    陳雪清早就已經淚水漣,直叫着:“弟弟,弟弟,你醒醒。”

    ;潛使了大力掐下去,可陳斌一動不動,正忙亂間,有人道:“快散開,別全擠在牀邊……”

    ;潛聽了這温和的聲音,不知道為什麼,彷彿一下子有了依靠,回頭望過去,見月影斜手持了銀杖,站在門口,整個人彷彿一幅水墨剪影,情景雖然忙亂,陳雪清也沒忘了那男女之嫌,急急往簾子後面避去。

    陳本來對他們兩人就神鬼,見陳雪清微垂了粉頸,臉有紅色,而月影斜雖然目不斜視,但當她避入簾後之時,還是用眼角掃了掃她的裙角,心中更認定他們兩人很可能郎情妾意了,心裏急得什麼似的,暗暗的用身子擋住了月影斜若有若無的視線,拉了他的手道:“月公子,他怎麼啦?”

    月影斜感覺他的手柔若無骨,微怔了一下,才拍了拍他的手道:“沒什麼的,我用藥之時早料到了,卻想不到會來得這麼快?”

    陳潛不通醫術,疑惑的反問:“你早料到了?”

    月影斜上前去給陳斌探了探脈,又用手背拭了拭他額頭的温度,道:“他的脊椎已被打斷,體內又寒毒入侵,經絡受阻,這些日子,我一直在用藥幫他去除體內寒毒,他這樣子,只不過是寒毒排往體處的現象,只要用金針刺**,導出體內寒毒,便行了,只是未料道會今天發作。”

    他微微皺了眉頭,神色之間似有隱憂,陳潛微微一憶,記今天是十五,每月這個時候,月影斜自己身上的病便會發作,今天倒真不是一個好的時機。

    月影斜與自己常來常往,都打着上門拜訪的名義,每次來陳府,從不留夜,再加上他另一重的身份,雖則他只不過是位壽國不受重視的王子,但身邊的人也比以前多了很多,出入多有不便,所以,陳潛從來沒有請他留宿過,但今日明月已然當空,丫環已點燃了琉璃燈盞,看來卻是不得不留宿於此了。

    可他自己身上的舊患怎麼辦?

    彷彿明白了陳潛心中的隱憂,月影斜微微一笑,道:“幸虧我帶了藥來,請陳公子就近找一間房,叫人別打擾就行了。”

    陳潛笑道:“隔壁的房子就空着,今兒只有請月公子在此將就一晚了。”

    月影斜便點了點頭,提了那柳箱過來,微一沉吟,道:“請陳公子摒退無關人等,等一下為他治病,只怕有些情景不太好看。”

    琉璃燈的光朦朧的照在他的臉上,他的表情似笑非笑,若有若無的望向簾後,陳潛忽然明白,他是叫陳雪清離開這屋子,便略有些尷尬,正想提出來,卻聽簾後有些着惱的聲音道:“月公子,煩請您與潛弟去偏廳小坐,我與斌弟弟説幾句,自不會打擾你治病。”

    陳潛見月影斜嘴角含了笑,十足十一幅前世裏見到的,男子遇見了心儀的女子,調戲再調戲的樣子,強抑了心中的酸意,道:“那麼,月公子,我們就去偏廳小坐?”

    第八十七章情緒

    致優靜的偏廳裏,陳潛叫人上了茶與點心,和月影斜句,心中生,老感覺他心不在焉,眼神不時的飄向窗外,留意着來來去去的那些窈窕身影,心情從山頂跌入山谷,全沒了談話的興致。

    月影斜感覺到他情緒低落,道:“陳公子莫非擔心令弟的病?不用擔心,月某不説是能妙手回春,但是,對令弟的病卻還是有幾分把握的。”

    陳潛心想,那裏,那裏,我是在擔心你被人家截糊了。

    於是笑道:“我替清姐姐難過,她既將入宮,卻憂心斌弟弟的病,幾日都睡不好……”

    他暗指陳雪清既將入宮為太子妃,成為天家人,讓他別做妄想,留心自己講起陳雪清之時他的表情,果然,與談其它話題不同,他感覺月影斜精神仿若一震,興致陡然高了起來。

    屋內燈光雖暗,是,那明明暗暗的光照在月影斜的臉上,那種午香暗塵的感覺仿若又回來了,陳潛甚至感覺,月影斜一瞬間神色陡然黯了下來,凡墜入愛河的人,尤其是單相思者,莫不患得患失,往往對方一個眼神,就能讓人猜測半天,陳潛就是這種情況,他老感覺他們兩人有意思,無論月影斜擺什麼表情,哪怕是肚子痛了皺皺眉頭,他也認為月影斜在哀嘆自己情場失意,如此一想,未免越想越沮喪,月影斜一連叫的他幾聲,他都沒有聽見。

    等省起來了見一張俊得出奇的臉擺在自己面前,離自己不過一尺,唇齒噴吐之間,仿若帶着淡淡的香氣,不由得吃了一驚道:“怎麼啦?”

    月影斜一皺頭,見一股紅雲從陳家小公子的面頰直往腮邊走,一陣間整家臉都染了紅潤,一瞬間臉上的神色豔到了極點,心中莫名一跳,盡然不敢去看她的臉首道:“我們該過去了。”

    陳潛暗罵自己不就是男的一張俊臉嗎?怎麼把持不住孔發燒?暗暗定了定神,道:“我們走吧。”

    兩一時無話,向隔壁屋子走去。

    來到隔壁。陳雪清早就離開了。獨離陳潛請地兩名僕役以及躺在牀上地陳斌。他臉上青紫之色尤在氣息沉穩。顯見那一陣地不適已經過了。

    一見月影斜放下銀杖。陳潛自給他搬了家凳子坐下。再從桌上拿了柳條箱給他。月影斜微微一笑。向他點頭道謝潛見到他嘴角温柔地微笑。心中又是一跳顆心彷彿要從心腔中跳了出來。

    月影斜打開那繡箱。只見箱子裏齊齊地擺滿了藥材和刀具大有小。他小心地拿出裏面地一包用布包着地針針金黃燦眼。想來是黃金製成。他拿出其中一根針。行雲流水般地隔着衣服刺向陳斌地**道。居然毫不阻滯。

    陳潛見他行針地樣子。舉止之間。仿若有音樂節奏。心中暗暗佩服。卻見他行了幾針之後。額頭有汗冒出。知道他行針並不輕鬆。見他繡箱之中放了一方手帕。拿了起來。幫他擦了擦汗。

    擦了之後才感覺那手帕觸手柔軟。仿若最好地杭絲製成。拿起一看。卻見那上面竹了一叢青繡。心中一驚。他知道這方絲帕是誰地。陳雪清喜歡青竹。所有地貼身物品都繡得有它。難道。他們已經發展到互送訂情信物地階段了嗎?

    他望着那叢青繡呆呆發怔。那搖曳地繡支彷彿在嘲笑着他。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正怔神間,嘴角微掃,卻看見月影斜扎針之時,身軀微微一震,忙走上前去,問道:“怎麼啦?”

    月影斜搖了搖手:“沒什麼。”

    他的額角有斗大的汗珠浸出,陳潛望了望窗外,卻發現窗外那一輪明月已然升起,把清輝撒了滿地,他忽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月影斜的病發了,他憶起前幾次病發,他化身紫依呆在他的身邊,見過他痛苦的樣子,心中暗暗叫苦,今天當真不是一個好日子。

    忙走了過去,扶住他,還得表現出自己一點都不知情的樣子,道:“你怎麼啦?”

    月影斜用竹箱裏拿出一粒藥丸,和水吞下,臉上痛苦之色稍減,見陳潛如黑琉璃一般的眼睛直視着自己,滿臉關切之色,與之前燦若紅霞的豔色不同,自帶着一份柔媚,幾分楚楚可憐,心臟又漏了一拍,心想自己這是怎麼啦,卻搖了搖頭,定了定神,不由自主的放柔了語氣,安慰陳潛:“沒事的。”

    陳潛認為他是自己以後的良人,自然注意着他的一舉一動,見他語氣雖柔,卻是把自己當成路人甲的模樣,手裏拿了那方繡帕,心中的沮喪更深,可陳潛的性格本來就是越挫越勇的,很有幾分尖刺也刺不穿牛皮的意思在裏面,他重拾了心情,在月

    藥的間隙,臉上掛了笑意,問他:“這方錦帕,看公子是從哪裏得的?”

    月影斜望了一眼那錦帕,略有些尷尬,道:“這個,是陳小姐遺留下來的,如留在外面,恐對陳小姐聲名有損,所以,我拿了回來,送回給陳小姐,陳兄既然看見了,就煩請你交回給她吧?”

    陳潛很想問他,這錦帕莫不是她私下交給你的?忍了一忍,還是沒問,只是笑笑:“那多謝月兄了,幸好是你撿着了,要不然,又不知會鬧出什麼事來?”

    他見月影斜並不在意這方錦帕,不知怎的,心中便暗喜,把那方錦帕貼身藏了,心想,得想個方法徹底斷了兩人的關係才好。

    他沒有看見,當他轉過身的時候,月影斜望着他的背影,冷冷的笑了,沒有人能比他更知道人心,求而不得,更惹人暇想,所以,他想看看,如果這方錦帕由陳潛的手交回給了陳雪清,那麼,事情的進展,是不是更快一些?

    那位既將入住家的女子,最終想要的,會是什麼?

    玉師傅説得對,他的心已仇恨填滿,再也裝不下別的,就算是那樣玲瓏剔透的女子,他也只有毀滅的願望。

    窗外那輪明烏雲遮蓋,仿若明鏡之上染上了污跡,就如他的心,只不過,有沒有一雙手,能擦掉他心上污穢呢?……

    月影斜不可避免的住了陳府,陳潛叫下人準備了房間,由於月影斜是由側門進府,因此,並沒有驚動多少人,只有陳潛自己院子的人知道了這個消息,他叫人準備了晚飯,親自動身,想想月影斜小酌一翻。

    來房門外,卻見房門緊閉,房門外,是春蘭,她神色緊張的道:“公子爺,月公子彷彿有點不對呢。”

    “怎麼啦?”

    春蘭道:“月公子獨自一人關在房間已經好長的時間了,奴婢給他送水,他都沒來開門。”

    她暗自奇怪,為什麼自己公對那位月公子如此的緊張?一聽自己的話,額頭居然冒了冷汗?

    陳潛忙敲門:“月兄,月兄,你怎麼啦?”

    紅木的門發出沉重的聲音,可門內一絲人聲都沒有。

    陳潛皺了皺眉,想起月影斜的身體,急道:“把門撞開。”

    正忙亂着,那門卻呀的一聲打開了,月影斜出現在門口,額頭隱隱有汗。

    他神情勉強:“讓陳公子擔心了,我身體有些不適,有些日子了……”

    陳潛見他開門,吁了一口氣,正想上前邀請他去吃晚飯,卻見他眉頭又皺了起來,額頭冒出冷汗,忙問:“怎麼啦?”

    他卻身子一傾,手扶着門框,身子倚在了倚了上去,竟沿着門框漸漸的軟倒,陳潛一個箭步上去,扶了他的時候,卻感覺他身體顫抖,如那天晚上一樣。

    陳潛忙和春蘭一左一右,把他扶上了牀,陳潛叫春蘭去打點水來,春蘭急急的去了。

    陳潛看着他滿頭的大汗,長長的睫毛上掛滿了汗珠,心中不由得一痛,難道説,自己只能行那一步了嗎?

    月影斜勉強的睜開眼睛:“讓陳公子擔心了,原本是來給陳二公子治病的,相不到自己反而成了這樣。”

    陳潛見他的手抓着牀沿,手背上冒出青筋,暗自下了決心,問他:“月兄,真只有豔知紅才能救你的命嗎?”

    月影斜神情虛弱,苦笑道:“這世間,哪裏還有豔知紅?我的病,屬陳年舊疾了,加上這些年心臟也出了毛病,想來能拖得一年便是一年了,要不然,我為何會不呆在壽國,而隱姓埋名的在富國,只因為,富國氣候温和,不比壽國四季都寒風凜冽。”

    月光從窗子裏鋪撒進來,斜斜的照在躺在牀上的月影斜臉上,他雙眸微閉,臉現紅潮,薄唇緊閉,也許因為痛苦,臉繃得極緊,仿如雕石,隱隱帶着幾分憂慮,整個人仿如一棵進入既將凋落的櫻花樹。

    陳潛輕聲道:“月兄,你不遺餘力的幫我們姐弟,還差點讓你捲入是非之中,陳某自是要報答你的。”

    月影斜勉強睜開眼:“舉手之勞而已,陳兄何必在意,只不過,這一次太不合時宜了。”

    春蘭端了水進來,陳潛叫她把水放下了,給月影斜擦了擦臉,這才走了出去。

    走廊外面,黑夜如濃墨一般的把整個陳府浸在其中,遠處的房屋彷彿一個個隱藏在黑暗之中的怪獸,可這樣的夜色之中,卻時不時傳來飯菜的奇香,他知道,陳府各房都開始用飯了。

    第八十八章安置

    月影斜被陳潛安置在客院,而不遠處,那幢靜靜的小樓房,就是陳府的庫房。

    阿元輕輕的敲了敲門,把一個盒子遞給陳潛,道:“幾幅模子製出來的鑰匙都已經請人制好了。”

    他沒有問主子為什麼要製作這麼多鑰匙,也不打聽這些鑰匙的模子是從哪裏得來,只是有些擔心,主子這是要幹什麼?

    陳潛知道自己利用了翠依,自己永遠不能給翠依任何希望,但為了生存,自己還是利用了她,讓她背叛了老祖宗,她怎麼會想得到,自己最信任的大丫環,會趁她睡熟之機,盜取了她的鑰匙,用軟泥盜取了鑰匙的模子?

    陳潛抬頭望了升在天空的那一輪明月,心想,今天並不是一個適合於偷盜的夜晚。

    但卻勢在必行,不得不行。

    也許,這麼一來,反而能讓:己試試身上的武功,到底能達到什麼程度?可不可以竄房上屋?

    不知道為什麼,與和老祖宗直接提那豔知紅相比,他更願意採取這樣的手段,每次與老祖宗相談,從她慈祥和藹的面容之中,他總是感覺有一絲寒意,徹入骨髓,他更相信自己的直覺,老祖宗對他,並不像陳府上下所傳的,那麼的寵愛。

    所以,在他下定決心這麼做時候,就已經在暗暗打聽庫房的情況,發現那裏的守衞雖嚴,卻還是有人偷了東西出去賣,那裏曾發生好幾次的盜竊事件,卻次次都不了了之,他隱隱感覺奇怪什麼老祖宗不查下去是因為,老祖宗心底明白自己的東西到度是誰偷的?所以睜一眼閉一眼?他更有一種不可思議的想法,莫非是自己的老爹或伯父做的案?

    那這一家子也太離奇了點。自家人偷自家人地東西。如此一想。倒讓他減少了幾分罪惡之感。自己只不過是繼承前人優秀地傳統。

    所以經過時間地調查。知道了那地方守衞巡邏地規律。也知道了那幢房子了一名年紀較大地下女外。沒有其它人居住。

    只要拿到了老祖宗鑰匙。在他看來。事情就應該很簡單了。可他哪裏知道面地發展。完全出乎他地意料之外?……

    黑絲絨一般地夜色晚月升空。亮得仿如一個銀盤青石板路照得纖毫畢現。陳潛如平常一樣走在陳府地長廊之上。偶爾經過地丫環微低了頭向他行禮些還臉現紅潮。略垂了粉頸上前來伺候。自是被他一一地打發了。

    漸漸地走近了那幢房子。極快地一轉身。見左右無人。除了身上地外衫。露出裏面地緊身短靠。臉蒙了紗巾。極快地向小樓逼近。

    他按照玉師傅教的,運起全身的真力,當真感覺輕身如燕,落地無聲,心中極喜,可自己一摸自己的胸前,便又有些愁眉苦臉,眼看那裏又長大了不少,由小棗核兒長成了小青蘋果了,得小心一點,別讓人發現了。

    四周圍寂靜無聲,只聽得見遠處梆子敲着的聲音,陳潛一邊嘆着卿本佳人,奈何作賊,一邊向那房子的紅木門逼近,那門上掛着一把極大的銅鎖,是府庫的第一道門,

    陳潛知道,這個時候巡丁未巡到這裏,正是進去的好時機,這個門,他和老祖宗進去過,見到她把手裏的鑰匙交給管家打開,而如今,他手裏拿着的,就是這枚仿製的鑰匙,正如他所料,很輕易的,他打開了那道紅木大門。

    進入這道門之後,便是一個小小的院子,院子花木扶疏,與其它並沒有什麼不同,但這裏,卻是有人居住的,是一個看守着庫房的老嬤嬤,他第一次看見那個老人的時候,還有些奇怪,為什麼老祖宗會派這麼個老人來這間院子,那老人滿頭白髮,一雙混濁的眼睛彷彿永遠也睜不開,要她來看守庫房,起得了什麼做用?後來才知,這個老人,是專門守着藥房為老祖宗配藥的,平日裏就守在這個院子裏,飯菜都由人送,至於是什麼藥,他卻始終沒有查出來。

    現在想起來,卻有些蹊巧,彷彿那老人從來沒有出去過?

    他悄無聲息的打開那扇門,又悄無聲息的關上,四周圍靜悄悄的,院子裏只有一扇窗户有光,他知道,那是那個看守的老嬤嬤的房間,只怕她現在已然睡着了吧?

    那個老嬤嬤守着一堆死物,被關在這裏多年,難道真的是心甘情願,還是有什麼其它不得已的理由?

    起來,陳潛才感覺隱隱有些不對。

    那老嬤嬤住在院子南邊,而庫房,則在院子的北邊,陳潛要到庫房,則需要經過老嬤嬤的房間,他壓低了腰,運起真力,準備悄無聲息的經過那嬤嬤的房間,當他運起全身真力的時候,發現耳力靈敏了很多,那遠遠的蟬鳴之聲如此的清晰,冷不防的,他卻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鑽入自己的耳中。

    那是一個冷冷的男子的聲音,醇和低沉:“曹鳳棲,被人關在這裏這麼多年,難道你一點都不怨恨?”

    那老嬤嬤蒼老的聲音卻有一絲驚慌:“你怎麼找到我的?”

    “原以為你死了,卻想不到,她還留了你一條命……”

    陳潛老感覺這有些耳熟,仔細聽去,卻分辯不出,他忽然間明白了,這個人故意壓低了嗓門,用一種變了的腔調在説話,他是誰?

    而且奇怪的是,這老嬤嬤了他的聲音非常的害怕,為什麼?

    陳潛難以抑制他的好奇之心,悄悄湊近窗口,向內望了過去,用口水沾濕了窗户,捅破了窗户紙,向內望了過去,卻見一個高大的背影對着窗户,只看見他滾邊團雲的藏青色衣袍,雖只露出背影,卻透着富貴大氣,那老嬤嬤縮在屋子一角,索索發抖,仿若極為害怕。

    “你別找我,不是我,不是我!”那嬤一疊聲的道。

    那聲音冷冷的的:“不是你,年不是你配的藥,又怎麼會悄無聲息的害了他?”

    陳潛心中的,忙蹲下了,這人是來尋仇的,尋到了陳府的老人身上?

    那嬤嬤連望都不敢,身子縮成了一隻老蝦米,一疊聲的道:“都是她,都是她,你為什麼不去找她?”

    那人冷冷的道:“我自然會去找她的,她是罪魁禍首,可是你也跑不掉,告訴我,當年,你到底用了什麼藥……”

    那老嬤嬤在牆角縮成一團,連聲道:“不是我,不是我……”她搖着頭,聲音尖利的叫着,竟彷彿神志已然不清。

    陳潛的心撲撲的跳着,想看又不敢看,那屋子裏的人始終背對着他,他看不清他的模樣,他想,這其中又牽涉了陳府什麼樣的秘密?

    正在這時,院子外卻傳來嘈雜的響聲,有人在外面大叫:“有賊,有賊……”

    還有人拍了拍這院門,卻不進來,站在門外道:“有人進來了嗎?快去稟告老祖宗,開院門。”

    陳潛一聽不好,心中又升起那種不祥的感覺,為什麼自己沒來這裏多久,就發生了這樣的事?他想,既作了賊,就不能讓人捉了個現形,難道屋子裏的這人偷入陳府,被人發現了?

    等他再向屋子裏望去的時候,卻發現那人已經不見,只留下那老嬤嬤尤自縮在牆角。

    陳潛心想,這人跑得還挺快的,自己也得找個地方藏起來才行,被人抓個現形可就不好了。

    陳潛以前和老祖宗來這裏,只不過進了其中一間房子放了壽禮的房子而已,這院子一共有五六間屋子,其餘的地方,他都沒有進過,這一次也管不了那麼多了,眼見院了外聲音越來越朵,便逢屋便鑽,摸出那串鑰匙,試了半天,總算進了其中一間房子。

    忙找了個地方,悄悄的躲了起來,心裏卻犯了仇,這一下,可要怎麼出去啊,他就着窗外的月光仔細的打量了一下這間房,卻發現這是一間極大的藥房,整整一面牆都是藥櫃子,一直沿伸到屋頂,他從不知道陳府有這麼大一間藥房,來到了這裏,才隱隱感覺中草藥的味道充滿了他的鼻子,他左右看看,發現這裏實在藏不了什麼人,正想離去,另找藏身之處,卻聽見一個大櫃子裏啪的響了一聲,把他嚇了一跳,他小心的走到那大櫃子邊上,把耳朵貼在大櫃子門上,仔細聽去,卻聽見櫃子隱約有喘息的聲音,陳潛嚇了一跳,這裏面有人?到底是誰?

    陳潛心想,不怕賊有膽,就怕賊惦記,莫非這老祖宗的庫房除了自己之外,還有人惦記?正遲間,聽見院門被打開,院子裏人聲多了起來,聲音隱隱的來到了這間房子前,他一急之下,管他三七二十一,拉開那櫃門就鑽了進去,原以為裏面會有人,未免人擠人,或者那人發現自己形藏暴露,會刀劍相向,想不到裏面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

    第八十九章櫃子

    這個時候,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暗門之類的東西,他知道富貴人家多多少少會有這樣的暗門,或為了藏貴重東西,或為了災難來時,有地方躲藏,難道這櫃子裏就有這東西?他聽見隔壁房間被人一間一間的打開,間或有老祖宗蒼老的聲音:“仔細着了,可給我仔細搜查了,絕不能放過一個過方。”

    這麼晚的夜裏,居然驚動了老祖宗?是什麼事兒?如果被老祖宗發現自己藏在這裏,那麼,她會怎麼對付自己?陳潛不由自主的想起翠依提醒自己的話:小心。以一個奴婢的身份,如無必要,她不會這麼提醒自己,陳潛從不認為老祖宗真如表面上一樣的寵愛自己,在這樣的大家庭,很有可能,什麼都比不了家族的利益吧?

    聽見那聲音越來越接近這屋,這櫃子遲早也會被人找到,他心中一急,手掌在櫃子上一拍,卻未曾想到,這櫃子應手而開,露出一個黑洞洞的大口。聽見房門已被打開,陳潛無計可施,只得彎腰鑽進了那洞口之中。

    忽然之間,他聽見有人輕聲道:“跟着我。”

    那聲音清冷而;生,是他從來沒有聽過的陌生人的聲音,伴隨着腳步聲,陳潛跟着向前,只隱約見一個人影在前忽隱忽現。

    陳潛小聲的問:“你是誰?”

    那人並不作答,經過一個長的通道之後,陳潛忽然感覺有風拂面,空間一下子大了很多,又聽見打火石的聲音,只聽見嚓的一聲響,室內燃起一根蠟燭。

    室內忽地亮來潛以前看武俠小説較多,以為凡到了這種地方,不見到整屋的金銀,也會見到滿屋的珠玉,想不到蠟燭點起來之後,只不過是一屋子的藥材,包紮得整整齊齊間屋子極大,中間有一個長條桌,上面擺了一些石碾子,軋刀之類的,全都是製造中藥的器具。

    陳潛抬眼往前望去,卻長條桌對面站着的那位身形高大的年青人,正眯着眼睛打量着自己,他有一幅極為平常的面孔,一雙狹長的眼睛在燭光的照射下漆黑如墨,陳潛注意到他身穿藏青色的衣服憶起在那老嬤嬤中逼問的那人,仔細一看他的身形,發現果然是他,心中一驚倒真的遇上了賊了。

    陳警惕地提防着他。忽爾一笑:“這位俠士。既然大家同是天涯倫落人。在下也否問問俠士潛入陳府。究竟意欲何為?”

    那人忽然一笑。:“陳大公子。原來你這個時候想起保家衞國來了?”

    陳潛一驚。他知道自己地身份誰?不知道為什麼。他忽然想起明言那個討厭鬼人笑起來如他一樣。滿臉欠揍地模樣?

    他暗暗地摸了摸藏在袖子裏地袖箭拇指放在了機簧之上。如果當真是明府地。那可就怪不得自己了。

    那人卻仿若不見陳潛滿臉地警惕之意。拿起燭台。踱步過去。在屋裏轉了一個來回。才道:“陳大公子從來沒來過這地方吧?説得也是。陳公子從出生開始。就錦衣玉食。哪裏會知道。這樣地錦衣玉食。是從何而來?”

    陳潛鬆了鬆放在袖箭上地拇指。問他:“俠士為何發出如此感慨?”

    那人沒有回答陳潛的話,只望着那滿屋的藥材,神情怔忡,眼神之中流露一絲痛苦:“這個,是上好的白,這個,是紫冬……”

    他如數家珍的一一道來,語氣之中卻帶着莫名的蒼涼,不知為何,陳潛聽了,卻感覺這人彷彿心有隱憂?

    陳潛問道:“那麼,這裏面可有豔知紅?”

    那人眼中利光一閃,望着陳潛,忽笑了:“豔知紅,你怎麼會知道豔知紅,那種東西怎麼還會存在於這世上?”

    陳潛失望的道:“難道他的病當真治不好了嗎?”

    那人眼神之中閃過一絲異色:“你為了別人的病,去偷自家的庫房?”

    陳潛嘆了一口氣:“你也知道,大家之中,身不由已的事居多,就説這庫房,又哪能由得我自由出入?”

    他一直沒問他姓甚名誰,卻隱隱知道這人之所以深夜入府,一定有他必不得已之處。而且,他感覺到了這人對自己隱隱的敵意,他可不想被人櫃底藏屍,等個十年八年才被發現屍體,所以,唯今之計,只有駁得他的同情,把自己當成了他的同路人,才有可能完好無損的走出這裏。

    説實在話,他越瞭解陳府,越有一種危機感,感覺陳府就如同一個潛伏在暗夜之中的怪獸,外表尊貴華麗,實則不知暗藏多少秘密。

    可惜,他這翻話卻未引起那人的同情,那人冷冷一刀,望了他一眼,彷彿在暗嘲他的膽怯,冷冷的道:“我來陳府,為了查一樁舊案,與陳公子自是無關!”

    陳潛暗暗讚歎他的心思敏捷,略為有點兒不好意思:“不知俠士要查什麼舊案,在下可否幫得上忙?”

    那人抬起頭來,巡了那滿屋的藥材一眼,淡淡的笑了:“一樁讓會讓陳府陷入滅頂之災的舊案,陳公子,也會幫忙?”

    陳潛暗自心驚,心想這人是在嚇唬自己,還是他説的是真的?

    那人哈哈的笑,道:“嚇着了陳公子了吧?”

    陳潛喘了一口,見他狹長的雙眼露出一絲精光,惴惴地道:“你是嚇唬我的吧?”

    那人眼神倏地有些清冷,知道為什麼讓陳潛想到了在陰濕暗夜之處潛伏的蛇,心中又是一緊,他忽然有一種預感,這個人不經意説出來的話,很可能是真的。

    既然是真的,麼當真之極,就是想辦法打聽出他到底為何而來,陳潛試探的道:“我為陳家子孫,知道陳家雖為富國第一大家,卻從來未做什麼傷天害理之事,為什麼俠士會如此説?”

    “好一個第一大家,好一從未做什麼傷天害理之事,憑什麼,你這麼肯定?”那人目光之中如有冰渣掉落,陳潛對着他的眼睛,直感覺渾身冰涼,寒凍徹骨。

    更心中鳴起警意的,這人眼神之中發出的殺意,如果一個答得不好,他想,這人會殺了自己!

    陳潛忙道:“豪門家,總有一兩樣不為人知的隱密,我身為陳府子孫,如陳府當真有人作奸犯科,那麼,我定當查出真相。”

    他惴惴的望着那人,希望自己的言壯語可以打消他眼中的殺意,只可惜,那人卻垂了眼皮,完全看不清他眼中的神色,更讓他感覺晦測莫深,深深後悔自己為什麼是陳府的子孫,滄然幾欲淚下,穿就穿了罷,還穿成一個女子,女子就女子罷,反正前世也是女子,可還被人整成了不男不女,如今還莫名的陷入殺身之禍,世上奇慘之事,莫過於此,一時間百感於心,感嘆不已。

    他抬起眼眸,眼中居然蓄了一泡淚……他決定繼續動之以情,打消他的殺意,道:“這位俠士,為人子女者,不可以選擇自己的出生,但如果能幫到俠士,能報答俠士相救之意,我必當盡力而為。”

    那人終抬起了頭,抬起眼眸望了他一眼,陳潛只感覺他的目光彷彿一把利刃,彷彿能洞徹自己的心靈,忙垂了下頭,暗自惴惴。

    那人忽然問他:“陳公子,你知道這滿屋的藥材是從何而來的麼?”

    陳潛忙道:“自是陳府以前的家當。”

    那人道:“不錯,你説得對,這些,是陳家發家之前的營生,已經有好多年了。”

    陳潛見他眼神飄遠,知他很可能想起了以前,心中更加好奇,陳府到底有什麼秘密,讓此人不惜驚動旁人,潛入了陳府?

    説實在話,陳潛對陳府是沒有什麼歸宿感的,自他來了之後,他盡全力的在這個世界生存下去,那也僅此而已,對陳府,他心中隱隱是有一點失望,在這樣的陳府,他感覺不到家庭的温暖,也感覺不到像前世一樣只要到了家裏,就能放鬆,能放下所有一切的事,仿如了嬰兒處於母腹之中,温暖,意,相反,他時時感覺到緊張,感覺危機四伏,也許,這就是大家族的不同,利益仿如硬石,而親情就與之相撞,彷彿以卵擊石。

    “這些藥材,浸滿了人的鮮血,是許多條的人命換來,卻想不到,換就的,是富國第一大族。”

    燭光照射在他的臉上,他狹長的眼又露出那深然的悲愴,無來由的,陳潛卻漸漸產生了一絲同情,想起自己尷尬的身份,何償不是家族利益的犧牲品?

    他也知道,這人不會告訴自己他與陳府有什麼仇怨,但陳潛心想,最終,自己會查出來,沿着藥材這條線下去,他會知道,陳府到底隱藏了什麼秘密。

    室內燭台畢剝的燃燒,不知從哪裏吹來一陣風,倏地把蠟燭吹滅,室內一下子陷入黑暗之中,陳潛雖不怕黑暗,但到底骨子裏是一個女子,心內不由得一慌,又想起那人時不時流露出的殺意,忙不失措的蹲到了地上,悄悄的貓着身子避走幾步,思摸着這間房的門在哪裏,是不是可以趁機溜之大吉?

    第九十章藥櫃

    正在這時,燭台一下子又被點亮了,那人瞪圓了雙眼望着他,問道:“陳公子,你幹什麼?”

    陳潛忙訕訕的笑着站起身來,道:“一時驚慌,未免失態。”

    那人眼裏冒出笑意,卻轉眼寒風凜冽:“陳公子不是想要那豔知紅嗎?不如在這裏找上一找?”

    他那一笑,在搖曳的燈光之下,狹長的眼睛微眯,陳潛居然感覺有些風情萬種,那平凡的臉一瞬間仿若煙花燦放,雖説只有一瞬,卻讓他心中惑,為什麼他的笑容如此的熟悉,就彷彿已見過很多次,那種熟悉得深入骨髓的感覺,就算在夢中也時不時出來滋擾?

    陳潛晃了晃頭,去那種感覺,看來這個人對自己已然打消的殺意,又若是想用自己的手找出那豔知紅?

    陳潛知道自己不可能拒,他只希望找到之後,這人能留下一些,讓自己送給月影斜就行了。

    他想,好不容這人打消了對自己的敵意,既然他讓自己找,自己怎麼能不找?於是,他周圍打量了一番,從何開始,這時他才發現,這屋子當真極大,彷彿一個小小的地下藥庫,而且,有些藥材已然被磨成粉未,製成一小瓶一小瓶的成品,擺滿了整整一個架子,這裏不但是一個倉庫,而且是一個地下工廠,可以想像這裏滿是人的時候,這裏的盛況,可現在,藥材上已然積了灰塵,有一些田七,人蔘之類的藥材甚至已然木化。

    房間角落裏有一個人,顯然,是方便從藥架高處拿藥用的,陳潛想了一想,心道這豔知紅如此貴重的藥,必然擺放在高處是搬了那人字梯過來,一掀下襬爬了上去,看得那人有些發怔,問他:“你知道那藥擺在何處?”

    陳潛肯定這人必是想通過自己找到豔知紅的下落,心想,既然他有所求了就好辦了,起碼自己有了利用價值那麼,他不會這麼輕易的取自己的性命了。

    陳潛地是一個擺滿了瓷瓶地架子。大大小小地青資瓶在燭光地照射下發出幽幽地光芒。陳潛揭開一個個瓷瓶地蓋子。一個個地望去。只見裏面地東西全是切得碎碎地藥材是各種藥地配料。他看了梯子夠得着地地方上上下下地瓷瓶並沒有發現任何類似於豔知紅地藥。那人好整以暇地坐在下面一方佈滿灰塵地凳子上抬頭道:“陳公子。看來你不知道那藥放在何處?”

    陳潛忙道:“只記得大約地:方得仔細找找。”

    他學着前世看地那些裝修工人移動架子地方法。兩腿交替一扭。未下樓梯。如走高蹺一樣。居然就把那木梯移動。走到了左邊地一個高木架邊上。心下暗自得意洋洋。心想。學過武地。和沒學過武地身體到底不同。要在前世。哪能這麼輕便靈活?

    這木架上放地瓷瓶與前一個木架上形狀差不了多少。可是。顏色卻是豔紅之色。體積也略大一些。陳潛略有些奇怪。揭開了蓋子。往裏看去。卻見裏面黑黝黝地看不清是什麼東西。陳潛以為像前面一個木架一樣。裏面也是切好地藥材。於是伸了手。向裏面摸了過去。哪裏知道觸手之處。一截滑溜溜。軟綿綿地東西直往手心貼了過來。那東西呈圓柱狀。彷彿還在蠕動。陳潛一瞬間想到了他最怕地某一物。一聲大叫。甩手不施。雙腳直跳。等省起地時候。才憶起自己正站在木梯上。再省起地時候。發現自己地身軀急速地往下跌去。眼看臉快撞落地。緊急之時。他想。看來自己當真要臉往下跌了。徹底變成紫依了。

    他閉上了眼。百感交集地等着那個臉朝下着地地狀況到來。冷不防地。自己卻臉朝下地撞入了一個人地懷抱。感覺到那人如絲絨包着硬鐵一般地肌膚。還是身上淡淡地清香。如早晨地晨露。

    還感覺自己地胸撞到了一處。生疼生疼。他還有時間想:完了。完了。剛長成地青蘋果又被撞成青棗兒了。

    過後才想,莫非又被人摸了?

    他這時才清醒,冒出一生冷汗,如果讓人知道自己身上多了男子不應該有的東西,那怎生是好?

    他忙手忙腳亂的想掙脱他的懷抱,卻聽那人皺了眉頭道:“原以為陳公子多少會一點武功,想不到卻如此差勁,這麼低的地方也會跌了下來。”

    陳潛從他手上掙脱,偷偷打量他的臉色,見他並無異樣,想來剛剛撞的地方不是他的手,微微放下心來,回道:“平日只只顧讀書了,學的武全都是花拳繡腿,倒讓俠士見笑了。”

    其實剛才的那一瞬間,陳潛是起

    的,他知道如果自己的身份透了出去,將給自己和大的震盪,他的手指已經按在了袖箭的機簧之上,以前他沒有想過,他會想要殺人,可來到這個世界之後,他已經有兩次想要殺人了。

    那人微微一笑,諷笑道:“原以為陳府的人個個都膽大包天,想不到陳公子卻膽小至此,只不過兩條死蛇,就把你嚇成這樣?”

    陳潛往地下望去,果然,摔破的瓷瓶裏,伏着兩條蛇,空氣中瀰漫着酒氣,想來是用蛇浸的藥酒。

    陳潛見此,臉微一紅,心道,你哪裏知道,我從小到大,不管這世還是上一世,天不怕地怕,最怕的就是這些軟軟塌塌的蛇類?

    那人嘆了口氣:“看來,你並不知道豔知紅的下落,今天算是白來了,眼見天已快亮,陳公子還是趁沒人的時候,儘早離去吧!”

    陳潛一聽此言,由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他就這樣放過了自己,問道:“我當真可以走了?”

    那人道:“如果陳公子想留這裏當隱士,也並無不可,畢竟這裏是陳府的地方,不過,我可要走了,如果天亮了,這裏來往的人多了,倒不好走了。”

    陳潛這才相他放過了自己,想想來這裏白來了一趟,並未發現那豔知紅的下落,不由又是一憂,左右的望了望,這屋子裏琳琅滿目,彷彿什麼藥材都有,當真就沒有豔知紅?

    那人一見陳潛的神色,知道了他的想法道:“你還挺關心你那位朋友的,怎麼,非要找到那豔知紅才能救他的命麼?這麼貴重的東西,那老東西怎麼捨得放在這裏!”

    他説一向温文爾雅,可這一句老東西卻彷彿含着徹骨的仇意來説,陳潛一怔,想了一想,才明白,他説的是老祖宗,他雖説對老祖宗沒什麼好感,但畢竟她是自己的長輩,聽到有人罵,總歸是心中不舒服的,沉吟着沒有出聲。

    那人:“陳公子可知道,這豔知紅為什麼多年以後,就消失不見了?”

    他臉上又露出那種愴然神色,看得陳潛心中一動,問他:“俠士知道什麼原因?”

    那人道:“這就由陳公子自己去查了,以陳公子的才智,我相信陳公子定會查知的。”他冷冷一笑,“我想,查清的當年那筆舊帳,那麼,陳公子找到豔知紅,便是遲早的事了。”

    窗欞微微發白,眼見天快亮了,桌上那隻蠟燭跳動了幾下,火焰熄滅,就在這蠟燭熄滅之時,那人人身而起,向門邊走了過去,陳潛剛想問他,是否就這會離去,他卻一拉開房門,身形一晃,便消失不見。

    等陳潛追出去看的時候,卻發現他已不見人影。

    陳潛這才發現,自己還在那小院之中,只不過是一間從來沒人到過的屋子,想來這院子裏的間間房屋都互相聯通,中間以密道相聯,奇的是,陳府沒多少人知道這秘密,這個人到知道了。

    陳潛望了望暗沉沉的天色,遠處的天際隱有白線,天就快大亮,可陳潛心頂卻沉掂掂的,陳府就如那旭日東昇的太陽,把那隱藏暗處的烏雲都照得光華耀眼,可最終,旭日總會東沉。

    聽見院子外有早起倒夜的人推着沉沉的馬車經過,陳潛知道不走是不行了,被他打開的後院的院門已換上新鎖,想是昨天那場動靜下換的,陳潛沒有辦法,只有把那藥房的木梯子搬了過來,架在了牆邊,騎在牆頭之上,又把梯子架在另一邊,沿梯而下,好不容易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裏。

    他當然不知道,當他如此忙亂的時候,從牆角轉出一人,緩緩的摘下自己臉上的人皮面具,對着天際邊那輪越來越亮的白色一笑,那一笑,使滿院春意無顏色。

    他嘆道:“你怪不了我,雖則你是為了我的病,被我算計了,可誰讓你是陳府的呢?不管你是否這麼做,最終都會被我引上這條路的,可我想不到,你當真……”他垂頭喃喃自語,“我這樣算不算得上恩將仇報呢?”

    旁邊的樹枝搖曳着拂在他的臉上,他伸手摘了一朵小白花,在鼻間輕嗅,旭日的紅光射在他的臉上,把他的臉照出一層紅光,他微微一笑:“只要略引導一下你,以你的好奇性子,便會查了下去吧?可你卻哪裏想到,你查的,是那老傢伙不可觸動的痛處,她會怎麼對付你們這一房人呢?前幾次,你僥倖避過了,但是,積蓄的心總有暴發的時候,當心到達一定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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