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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大車駛得快,兩個多時辰便到了。

    趙長生抬頭看,心中稍覺緊張,因為他很少與官府來往,如今自己又是嫌疑犯,少不得心中帶點不自然!

    迎面四個捕役攔住大車,有個捕役認識趙長生,立刻側身走過去,他站在起長生馬左面,面上帶着冷笑,道:“你不正是我們要緝拿的人犯?有良心,不讓宮師父一家擔承,你是投案來了!”

    趙長生下馬,他點點頭道:“哇操!你説對了一半,我是來洗刷罪名的,也是接我師父一家回去的!”

    段平父子下車了。那捕役又看看段平,道:“這是真的?”

    趙長生道:“我們要見府台大人!哇操!”

    捕役卻冷冷道:“這麼大的案子你出面,就是想不見怕也難了!”

    另外三個聞得那捕役的話,立刻把趙長生圍起來!

    趙長生反手握住插在後腰上的“旋鳳刀”還真嚇了四個捕役一大跳!

    他把刀插在鞍袋上,對那捕役道:“哇操操!請進去稟一聲。”

    那捕役對另外三個捕役,道:“看牢了,別叫他逃掉!”説完匆匆往堡裏奔去。

    不旋踵同,又見五個捕快奔出來,為首的卻是個生面孔。

    這人生得好威猛,單隻一雙蒲扇大的手就像個大扇面,手指頭根根像個小棒槌,那張面上的鬍子修的齊,大嘴巴可真厚實,與趙長生正好相反。

    他只一走出來。便沉聲問:“那個姓趙?”

    趙長生道:“是我!”

    那人沉聲道:“鎖上!”

    立刻就有兩個捕役抖動鐵鏈往趙長生的脖子上套!

    趙長生火大了!他手一揮,道:“我不是來叫你們鎖人的!哇操操!狗熊耍扁擔,就只這一套!”

    那人厲聲道:“這是王法,你能不帶?”

    趙長生抗聲道:“我並未犯法!哇操操!扯了褲子當衣穿,上下倒置。”

    那人雙手齊舉,全身骨節咯咯蹦蹦響,道:“可要我親自動手?”

    段平忙走過來,勸道:“趙老弟,忍耐,忍耐,等我們見了府台大人之後,我會為你洗脱罪名……”

    他頓了一下,又道:“當然,只要你説的是實情!”

    趙長生不動了。

    嘩啦啦一聲鐵鏈響,牢牢的套在趙長生的脖子上。

    於是府衙內傳出一聲大吼:“帶犯人!”

    段平父子二人跟着趙長生走進府衙,趙長生這是頭一回進府衙,他心中真是無奈!

    在從前,他是不與官府的人來往的,因為他不準備打官司,他心申更明白,有句話好像是這麼説:“屈死不告狀,餓死不當賊。”

    如今他當然不會餓死,但卻免不了這場官司。

    他一踏入公堂,便見兩旁各站了八個大漢,那口中發出的堂威,就好像大山裏一羣餓野狼叫出來的!

    趙長生不跪也得跪,因為段平父子早已跪下了,他能不跪?

    正面桌案後坐了三個人,其中一人手掌着筆,中間的一人直視着趙長生,沉聲道:“你就是殺人犯趙長生?”

    趙長生道:“小民不是殺人犯,小民叫趙長生。哇操操,小民被人陷害。”

    府台大人山羊鬍子猛一翹,叱道:“張捕頭五人去大山裏找證據,可是被你所殺?”

    趙長生道:“我沒有理由要殺人,大人明察。”

    府台大人怒道,“你有理由,因為我把你師父關入了大牢,你懷恨而殺人!”

    趙長生再一次的無奈!

    他搖搖頭便把山中三合院之事詳説了一遍,他説到了丁仲仁與“閻王刀”馬長江二人,牙齒還咬得咯咯響!

    府台大人直:“這會是真的?”

    趙長生道:“大人,老鳳祥金店不遠,大人可以隨小民一齊前往,老鳳祥金店兩邊的糧行人,盡是黑道上的偷雞摸狗之輩,他們專幹鑽窟窿打洞之事!”

    段平己跪在地上,道:“望大人儘快捉拿那批賊子!”

    府台天人看看那一邊站定的大漢,道:“多帶人馬,隨這嫌疑犯前往老鳳祥金店查看,若真如其所言,你們立刻拿人!”

    那大漢冷視一眼趙長生,對府台大人道:“大人,屬下用不着這個嫌疑犯,可先將之打人大牢,也免得再被做逃掉!”

    趙長生立刻抗聲,道:“我為什麼逃?我是來洗刷罪名的,這位大人,你有把握拿住主犯尹小紅?哇操操!狗掀門簾子,全仗一張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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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料他此言一出,那大漢跨步上前,伸手就是一個大嘴巴,叱道:“狗膽,敢如此對本捕頭説話,找打!”

    趙長生捱打的真不輕,他嘆了一口氣,道:“是我多口,這位捕頭大人,你請吧!但願你順利的捉住那‘西江夜鼠’尹小紅到案,更望你們找到一批假首飾!哇操操!”

    府台大人還算不錯。

    那年頭能犧牲年假過堂問案,實在也算難得。

    大人撫着山羊鬍子,道:“本大人未曾忘記去年這人送來八王爺的手諭,釋放了段家少東之事,今天看他的模樣應該不敢大膽欺騙本官,打開他的鏈鎖,叫他在堂下站着,且等萬捕頭去老鳳祥捉拿人犯回來,本官再定奪!”

    趙長生心存感激,立刻又是一個叩首,道:“多謝大人明察!”

    萬的捕頭冷冷的對趙長生,道:“你給我小心的站在堂下,若想動歪腦筋,你是找死!”

    這姓萬的氣焰高,喝叫着送上他的兵器。

    趙長生一看真想笑,他的兵器是一根鐵扁擔!他明白這是重兵器,沒力氣的人耍不開。

    姓萬的扛起鐵扁擔,點起人馬近百名,一聲“叮”當先行,真俐落,大步直往老鳳祥奔去。

    段平拉着段一浩,父子二人走在這批衙役後面直喘氣,富貴人家哪能一路跑,跑了一段就感覺着吃不消!

    趙長生心中緊張,他希望這姓萬的能制住尹小紅,因為那金絲甲已落入她的手中了!

    一批捕快在街上跑,許多百姓嚇一跳,捕快們的手上拿着明晃晃的刀,一個個走的真有勁,不知道什麼地方出事了?

    而且一定出了大事,要不然會出動這麼多的捕快?

    一行人剎時來到馬道街——老鳳祥金店就在馬道街,而且直到現在還有人知道這個金子店!

    姓萬的見街上的大門均緊閉,這時侯在過年,有不少店鋪關着門。

    “上前去叫門!”

    就在這時候,段家父子二人已叫開老風祥金店的大門,父子倆還流着汗水不去擦,段平巳急急的拿着一串大鑰匙往門內走!

    段一浩怕孝父受不了打擊,在後面直安慰,道:“爹,沉住氣,慢慢的……”

    段平叱道:“還慢呀!七代祖傳寶物,我能慢呀?”

    七八個夥計正過年,他們關起門在二院裏賭上了,如今突然老東家帶着少東家氣唬唬的走進來,一個個的臉都嚇白來了!

    大掌櫃、二掌櫃、管帳先生都來了!三個人被擋在寶庫外面,那段平已把第一道大鎖打開了!

    他只看了一個大櫃子,見櫃子並未有變動,使回頭對三位主事的吩咐:“你們快開櫃,查看首飾是不是真金打造的一件件仔細的看!”

    大掌櫃忙上前,拉住段平低聲問:“老東家,老鳳祥的首飾會有假?”

    段平叱道:“別太相信自己的金字招牌!快查驗!”

    他吼着,遂又打開第二道大鎖,拉開機關門便見幾只大貨架,上面放的是銀首飾,也有不少銀錠!

    就在一道鐵板下,段平掀起鐵板蓋,那兒是個地下室,父子二人走下去,摸摸機關並未有異樣。

    段一浩冷笑一聲,道:“這小子一定説瞎話,地下室不是好端端的?”

    段平在打開第四鐵鎖,他拉開一道厚鐵門,他面上一鬆道:“金磚仍在!”

    於是他去打開另一道厚鐵門,大鎖剛開,有一股涼風撲面,真令段家父子吃一驚!

    段平奔到一個一個鐵櫃邊,不由大聲吼道:“完了,金絲甲不見了!”段一浩奔上去看,不由面色也灰了!

    父子二人仔細看,兩邊的牆壁本來是磚頭的,如今竟然有不少小窟窿,其中一個大窟窿,是通往右邊的。

    段一浩低頭看,不由一驚,七八隻尺長大老鼠正在忙着啃地洞!

    父子二人立刻明白趙長生設有瞎話,匆匆忙忙的往外走段平不忘鎖上鎖,一道道的又上了封。

    便在這時候,上面便來驚呼聲,大掌櫃厲聲叫道:“他孃的!真金怎麼會是假的了?”

    二掌櫃的也跟着罵:“你們那一個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在店裏動手腳?”段平走上前叱道:“動手腳的人早逃了!”

    大掌櫃與二掌拒齊聲問道:“誰?”

    段平道:“丁仲仁那小子!”

    大掌櫃迭足叫道:“一個小王八蛋,我就覺得姓丁的精得好像花果山上下來的孫猴子,果然是個鬼靈精!”

    二掌拒指着一批首飾對段平説道:“有一半是假的,你看看,老東家,少説也有三百兩!”

    段平頓足道:“三百兩沒關係,我的七代祖傳金絲甲也完了!”

    大掌櫃嚇得一哆嗦,因為他知道那是老東家傳家之寶丟不得!二掌櫃吃驚的道:“誰能打開機關鎖?”

    段一浩大聲道:“咱們這店兩邊住了一批鑽窟窿打洞的盜賊,你們還被矇在鼓裏呀!”

    就在這時侯,外面的捕快們已高聲叫,便也傳來一陣叮叮噹噹響!

    段家父子忙奔出去,希望官家能捉住主謀的人,把金絲甲再奪回來。

    外面還真熱鬧,遠處看熱鬧的就站了幾千人,這是在過新年,沒事幹的人正清閒,一聽官兵捉強盜,一個個都跑出門外看熱鬧了。

    有不少人還搬個高腳登子站着看,哈!萬捕頭可威風八面了。

    萬捕頭站在街心上,扛着扁擔直叫喊:“用勁撞,撞開了鎖人,一個也別叫跑了……”

    “通!”的一聲爆響,老鳳祥左面的大門打開了,一批捕快往裏面衝,不料他們衝的快退的更快,一個個還大聲叫:“我的媽呀!怎麼那麼多大老鼠,咬人吶!”

    果然,一羣老鼠追着人咬,一隻只老鼠一尺長,猛往人的腿上咬,有幾個被咬得哇哇叫,回頭就逃到大街上!

    這羣老鼠上千只,好像黃河潰了堤似的追人追到街上咬把這批捕快咬得哇哇叫!

    大老鼠見了人就咬,不只咬捕快,也往看熱鬧的人羣中咬過去,好像老鼠紅了眼,還發出吱吱叫。

    看熱鬧的人真不少,見這麼多的老鼠咬來,立刻往四下裏逃去,還有不少人被擠倒在地上大哭大叫!

    有道是:“老鼠過街,人人喊打!”只不過那是一隻小老鼠,如今老鼠只只一尺長,而且又是上千只,反倒被老鼠追着咬。

    萬捕頭一見不像話,他大喊一聲撐着扁擔打下去,便也打得一地肉醬,死了幾隻大老鼠,只不過萬捕頭也被老鼠咬得他雙腳不停地跳!

    大老鼠去追人咬,剎時間“和”“順”兩家米行內空蕩蕩的沒有一隻老鼠了!

    萬捕頭一聲喊,道:“老鼠被我們打跑了,往裏面拿人了,衝呀!”

    捕快們立刻並肩往兩家糧行內衝進去!

    糧行內的人不含糊,抄起刀來就是不要命的殺起來“吊人山莊”的人也不是光吃飯的,他們武功雖非一流可比,但對付這些捕快還有一套的!

    萬捕頭揮動扁擔打進和記糧行後院,迎面站着一位俏姑娘,姑娘冷冷的道:

    “你們千啥來的?”

    萬捕頭怒叱道:“抓人來的!”

    “你們抓誰呀?”

    萬捕頭愣了一下,道:“抓……抓偷盜老鳳祥金店寶物的盜賊!”

    “你怎麼知道是我們盜賊?你有證據?”

    “這麼多大老鼠就是證據!”

    “我們開糧行,老鼠便也多了,這算證據?”

    萬捕頭氣結的道:“老鼠也不可能那麼多,你們的老鼠不怕人,見人就亂咬!”

    “大概也咬到你了?”

    “你看看,我的小腿拔咬的……”

    “快去治傷吧!這裏的老鼠都有毒,會死人的!”

    萬捕頭驚怒交加,道:“可惡,我非帶你們進衙門!”

    他揮動着扁擔迎頭打,對面的姑娘一邊閃,冷芒疾若流電般自萬捕頭的左面閃過!

    “啊!”

    萬捕頭的臂上一道血口子,鮮血已冒出來了!

    那姑娘錯身站在院子另一邊,冷冷道:“你流血了,痛不痛?”

    萬捕頭火大了,他以為自己一扁擔一定可以把姑娘打翻在地,不料反倒吃一刀!

    “好啊!你敢造反!”

    “我是自保,我不想被你一扁擔打死!”

    忽然,後院又傳來一聲吱吱怪叫聲,使在這怪叫聲裏,那姑娘立刻晌應着也叫起來。這聲音尖吭,連拚殺的大漢們也聽到了。

    只見這些大漢們一聲:“殺!”

    “叮噹!”聲中逼退敵人,大漢們回頭便往後院跑,沒有一個跑的慢——幹偷盜的人總是比別人跑的快!

    剎時間,大院內一個人也不見了,萬捕頭憤怒的怪吼連聲,道:“追!殺!”

    他老兄真正冒火了,當先就往後院追,可也真叫人吃驚就在萬捕頭率人殺入後院,天爺!

    又見上千只大老鼠奔上來了!

    站在後門下的卻是另一個姑娘,她口中發出吱吱聲,羣鼠似乎發了瘋!

    老鼠只咬人,拴在後院的幾匹騾子它們一口也不咬。

    眾捕快一見又是咬人的大老鼠,便也不去追人了,人鼠立刻又大戰起來。

    這一回戰的最熱鬧,眾捕快被咬得沒有一個不流血的,雖然血不多,但卻已令他們大感痛苦。

    萬捕頭浴血戰老鼠,氣得他哇硅大罵:“他奶奶的,天下還有這種怪事,老子聽都沒聽過!”

    後門下的姑娘吃吃笑道:“這一回你不但聽過,而且也看到了,嘻……”

    姑娘回頭就走,而且立刻消朱不見!

    再細看地上,卻也被捕快們殺死兩百多隻,有的被齊腰砍斷,有的肚腸一大片,光景可也真悽慘,卻也壯烈的嚇人一跳!

    萬捕頭不追了。人都傷得直跳腳,追不上了!

    但萬捕頭仍然威風八面的吼道:“抄家,找賊,蒐證,看看還有人在沒有!”

    所有捕快齊出動,首先發現騾子背上馱的大麻袋,還以為是馱的糧食,不料袋子裏盡是泥土沙石,敢情都是從地道中挖上來的。

    再往屋子裏面找,怪模怪樣的木頭箱子真不少,箱子裏有一股鼠臭味道,想是用來裝大老鼠用的!

    兩家糧行搜一遍,發現地面下有個地洞可以通過老鳳祥金店連到兩邊糧行。

    有一間大房子,裏面有許多糧食堆放着,客廂內有幾張方桌,上面放着牌九之類賭具。

    萬捕頭帶領着近百名捕快來抓人,不料他一個也未抓到反而被老鼠咬傷三四十人之多!

    他老兄更慘,肩頭上仍在滴血,氣得他直跺腳。

    設辦法,萬捕頭派人看守兩家糧行,他自己率入往衙門走,卻又被段家父子攔住,道:“萬大人,我家七代傳家之寶怎麼辦?”

    萬捕頭道:“放百二十個心,一定會替你們追回來的!”

    段一浩年輕氣盛的吼道:“趙長生要來協助你,你為什麼不叫他來?如今人跑了,你説怎麼辦?”

    萬捕頭怒叱道:“老子吃公事飯憑良心辦案,你小子是瞎子,老子的身上還在流血呀!”

    段一浩道:“求人不如求己,爹,我們花銀子請趙長生師徒為我們找回失物!”

    萬捕頭鼻孔裏哼一聲,那聲音就像老母豬被人踢了一腳發出來的聲者。

    萬捕頭率領着一眾捕快衙役回到府衙。

    府台大人還未退堂,見萬捕頭帶傷而回,不由大驚,道:“怎麼回事?”

    萬捕頭大步上前施禮,道:“一羣鼠輩橫行,人鼠合擊官兵,他們也盜走了老鳳祥的寶物!”

    萬捕頭把經過詳情仔細的報告,很仔細,也很有序,就好像在説一場荒唐的故事。

    段平就在萬捕頭述完,立刻跪地上前,道:“大人做主老鳳祥這次損失不輕,連那些首飾仍有三百多兩的存放在店中,這是姓丁的那奸人害的,大人做主!”

    府台大人面色一寒,叱道:“原是你用人不忠,把個賊子當好人,卻害得和順鏢局遭此不白之冤,也死了張捕頭他們五人,你們該當論處!”

    萬捕頭又道:“連這一次我們的人也傷了十個!”

    府台大入怒道:“賊子還敢拒捕?”

    萬掩頭:“大老鼠太多了,均被老鼠咬傷的!”

    府台大人指着萬捕頭的臂庸處,道:“老鼠竟然把你的肩頭咬得那麼慘?”

    萬捕頭道:“是個女子殺傷的。”

    府台大人一怔,道:“你連個女人也殺不過?”

    萬捕頭臉一紅,道:“大人,那個女人是能人,她能穿房越脊,出刀如風,若非屬下還有兩下子,早就被她一刀殺死了!”

    他的説詞當然要把對方誇大,否則多沒面子。

    府台大人指着堂下的趙長生,道:“剛才如果他去,你以為如何?”

    萬榆頭冷笑道:“早被老鼠咬死了!”

    府台大人冷笑一聲,喝叫趙長生進大堂,他問趙長生道:“那批人全逃了,你知道他們逃往何處?”

    趙長生道:“大山附近的‘吊人山莊’!哇操操!用卵胞皮,蘑利頭刀,很危險。”

    府台大人山羊鬍一翹,道:“不像話,哪有這樣可怕的名字!”

    趙長生道:“江湖浩翰,什麼樣的人物均有,哇操操,好種不傳,歹種不斷!”

    府台大人道:“我命你領着官家的人去追剿,你是否願意?”

    趙長生輕搖着頭,道:“官家不必去,小民不會放過他們的!”

    府台大人愣然,道:“你一個人前去?行嗎?”

    趙長生道:“非常之事就必須以非常手段應付,官兵多了並不一定管用!”

    萬捕頭鼻孔哼一聲,他怒目直視着趙長生。

    趙長生當然也看見了,只不過他淡淡一笑。

    府台大人低聲對旁邊的那個執筆老者低語兒句,便大聲的道:“帶宮和順一家!”

    堂威火震,聲傳遠方,不旋踵間,便聞得一陣鐵鏈嘩嘩拉拉的傳來!

    趙長生心中噗噗通通的跳個不停,他的一雙大眼睛本來是凹的,如今快要凸出眼眶外了。

    是的,已經一年多了,師父他老人家不知是什麼樣子了?

    就在趙長生側轉身看過去的時候,轉變處四個衙役已將犯人帶到堂口。

    趙長生幾乎發瘋,他“噗通”一聲跪在地,便跪地有聲的迎上去,大叫道:

    “師父!師孃!”

    當先進入大堂口的正是灰髮蒼蒼的宮和順,大牢真磨人一年光景已把宮和順那麼英雄人物拆騰得好像老了三十年似的!

    宮和順被老伴扶着歪歪斜斜的走進來。

    宮小芳懷抱着嬰兒在吮奶,她變了,一身粗衣發垂着,奶子一半露出來,她巳不像從前那種活潑天真,可愛美麗的樣子了!

    宮和順見趙長生跪地迎上,重重的打從鼻孔哼一聲,口齒不太清的道:“為何殺人?”

    他指的是張捕頭五人被殺之事,如果他像從前以樣,必然又是一腳踢得趙長生就地滾!

    去年讓鏢出門的時候,宮鏢頭就給趙長生一腳踢得撞入雪堆裏,只不過去年是“演戲”!

    趙長生指着大堂上,泣道:“師父,一切事情,大人均已明白,也將還我們清白了。”

    這時堂威已發,宮和順一干人犯便一齊跪在堂上,段平拉着宮和順,道:“宮鏢頭,事情弄明白了,我段家對不起你們!”宮和順深深嘆口氣,他回頭望去。

    趙長生扶着師父宮和順,他也很想伸手接過宮小芳懷中的孩子——那是二師弟白成功的兒子。

    正在過新年,判案也簡單,知府大人驚堂木一拍,立刻宜布:“還和順鏢局清白,一干人犯當堂開釋,段平、段一浩,父子有誣告之嫌害人不淺,罰銀二百兩,從庫中提取一百兩銀子交由宮和順做為冤獄賠償,本案尚未抓到真兇,趙長生如果能將兇犯逮到,另有重賞,大家回去過年吧!”

    知府大人判的高明,官家與原被告沒話説,更重要的乃是罰金兩百,官家還有一百兩銀子進帳,能説這位大人不高明?

    趙長生把師父一家暫時安頓在府衙門口的班房中歇着,等候官家前去和順鏢局揭封條開大門,他本人匆忙的奔出小一南門。

    他奔到那家小客店,只見小師弟沈大昌宛似熱鍋上的螞蟻般在小店中坐立不安。

    沈大昌恕見大師兄趙長生走來,忙迎上前去,道:“大師兄,有人傳説官家同一幫盜賊殺起來了,還説什麼有上萬只大老鼠咬人……這……”

    傳言真快,城外的人也知道了!傳言有些誇大,哪有上萬只大老鼠?

    趙長坐道:“師父一家放出來了,哇操操!我決定讓師父老人家風風光光的回家,快去僱大車,鑼鼓旗陣找一幫,你快去辦。我還要交代五福樓,最好的酒席辦幾桌,今天是和順鏢局否極泰來的日子,不能馬虎!”

    沈大昌誰細心,當時就把銀票一把又塞給大師兄,高興的像是逃跑的大猴子,嘻嘻哈哈的去辦事了。

    那“五福樓”乃是汴梁城的第一大餐館,京廣小吃,南北大萊均是一流的,趙長生一口氣訂了五桌。

    趙長生心中很清楚,人在倒楣時沒朋友,和順鏢局出事情,至親好友躲得遠,怕的是黴氣惹上身。

    如今冤屈已白,連五等親也會上門來,就好像“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是一樣的情形。

    和順鏢局門口從屋檐上掛了一串鞭炮,好長的鞭炮,從屋檐拖在地上還拐了個彎。

    大街上一陣鑼鼓喧天傳過來,東大街的人都出來了,人們以為玩舞龍舞獅子的來了。

    不料一隊大花旗後面有一輛大車,大車上坐着的是“犯人”,因為衣衫未曾換,宮和順就是堅持回到家再換新衣,爭一口氣嗎!

    趙長生與沈大昌二人駕大車,唔!四匹健馬還披紅氈,馬頭上插着紅櫻花,就在大車剛到和順鏢局大門外,有人已燃起鞭炮來!

    和順鏢局有兒個住在附近的夥計,早巳聞聲趕回來,官家撕去封條的時候,他們聞聲趕回來了,那串鞭炮就是幾個趕子手合資買的。

    和順鏢局內正有兩個夥計在打掃着,外面炮聲一響,便立刻迎出來了!

    宮和順幾乎是被趙長生抱着進門的,老人家老淚再也忍不住了!

    趙長生伸手拭師父的淚,啞着聲音道:“哇操!徒兒該死,徒兒願領您老責打!”

    宮和順顫抖着雙手説不出話來。

    宮老太太卻又拉着趙長生流着淚道:“長生,你的事情本來小芳回來巳經告訴我們了,白成功這孩子也死了,老劉也死了,可是突然官家説你殺了張捕頭五個人,當時我們就説是別人栽誣,可是官家又不信,唉!到底是天爺有眼,我們又慶幸還生了!”

    和順鏢局熱鬧了兩天,賀客還真不少,算一算不下五六百人之多,宮和順乾的這一行,地面廣人頭熟,不用招呼全到了!

    當然,段平父子也來了。段平拉着趙長生,二人就坐在宮和順的大牀前。

    宮和順早就知道段平的意思,他卻閉口不説話。

    段平先是欠欠身,搓搓手,笑道:“和順兄,我這次前來叨擾,一是為你老兄賀喜,二是想同你這位大徒弟打個商量。”

    趙長生也沒開口,他望着師父在思量,這兩天他發覺師父的神情並不愉快。

    宮和順看看趙長生,道:“我老了,和順鏢局的事就由你看着辦吧!”

    趙長生道:“徒兒聽師父的吩咐辦事!”

    宮和順道:“那就看看段老東家找你辦什麼事了?”

    段平立刻笑面相向,道:“是這樣的,我那件七代祖傳寶物‘金絲甲’你師徒二人是見過的,如今被一幫鼠輩盜跑,實在叫我痛心,這兩天我只喝了兩碗稀飯,這……這那像是在過年!”

    宮和順道:“比我一家在獄中好多了!”

    段平一聲苦笑,道:“所以我送來的禮是銀子一千兩,貴鏢局很久未開張了,一時間需要花費,也是我的一點補償!”

    宮和順道:“這不可以,官府巳經有賠了。”

    段平道:“總鏢頭若是不收下,我心中要難安了!”

    宮和順當然知道段平來意,見段平把一個大紅包放在牀頭,使淡淡的道:“段老東家,有什麼話你就直説吧!”

    段平拍拍趙長生,笑笑道:“打從頭一回我看到你的面就知道你忠厚老實辦事認真,吃苦耐勞奪水自己吞,我的店裏就少個你這種人!”

    一番拍馬屁的話,趙長生並未有飄飄然的感覺,他淡淡的道:“哇操!你想要在下為你去找金絲甲?啞巴上學,絕對沒問題。”

    一巴掌拍在大腿上,段平道:“對,不錯,這件事除了你老弟以外,我還能找誰?”

    他又虛空指着衙門方向,忿忿的道:“我能指望那些飯桶捕快?他們沒銀子不辦事,什麼地方危險,他們就躲得遠遠的,什麼地方會生錢天天見他們的面,幾年不下鄉辦案一旦下鄉全完蛋,我早就看透他們了!”

    趙長生道:“他們也受了傷害!哇操操!雷公打豆腐,從軟的下手。”

    段平怒道:“別提他們了,老弟台,我把一切希望託付你,你如果替我找回我的金絲甲,一萬兩銀子等你花,你以為怎麼樣?”趙長生愣了一下,他看看師父宮和順,不料宮和順卻又閉上雙眼,表情冷淡。

    他嘆口氣,道:“段老東家,你的價碼很誘人,只不過我師父他老人家需要我侍候,哇操操!怕是無能為力,幫不上忙。”

    段平急得快流淚了,他期期艾艾的怪叫悽慘又急出一身不冷不熱的汗!

    宮和順忽然靜開了雙口,緩緩的説道:“段老東家,你請先回你的店裏等,過午我們會給你回話。”

    段平想了一下,道:“總鏢頭,我希望等的是好消息,你不能拒絕呀!”

    於是,趙長生送走了段平——

    雙魚夢幻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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