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福生聞言先是一驚,可繼則又憂又急道:夫人真是賢明,分析事理頭頭是道,若如此,可怎麼好?
崔夫人笑盈盈看住李福生,嬌聲道:老爺若要問計,恕我賣個關子。
李福生一愣,堆起笑臉道:夫人莫非討賞,這個家哪樣不是夫人的,夫人要什麼?
崔夫人嫵媚一笑,朱唇輕啟,一字一頓:我要翡、翠、玉、鐲。
翡翠玉鐲子是李福生新近悄然購進的寶物。翡者,黃也;翠者,綠也。有黃有綠的鐲子不只晶瑩溫潤,最珍貴在於它的活。那些翡色翠色組成一種絕佳的光澤,如藍藍的波,不管何時何處,那光澤就像活動的、流淌的水波,不斷泛出漂亮眩人的光采。
自從李福生花了大筆銀子購得後,偷偷藏了起來,他很清楚,這雙翡翠玉鐲乃無價之寶,適當時機送入朝廷,怕不因此加官晉位?他以為自己收得隱秘,不料崔夫人竟開口要了,他不覺暗暗叫苦。
夫人,那鐲子原是準備有機會獻與朝廷。他苦笑著說:說不定因此而更上一層樓,夫人豈不與有榮焉嗎?
崔夫人臉色陡地一沉,冷冷道:老爺要高官,那就罷了,郭雪兒的事,我就不管了。
說著一撇嘴,一轉頭,再不搭理李福生。
李福生無奈,只得堆起笑容:夫人稍等,我去去就來。
李福生書房轉了一圈,回來手捧一個錦盒。錦盒打開,見翡翠鐲子臥在雪白錦鍛上。
崔夫人喜得眉開眼笑,將它拿在燈下看了半晌,往手腕一戴,那流淌的波光,映得她雪白的手腕格外眩人,李福生忙說:夫人別再賣關子了。
好。崔夫人端詳翡翠鐲子,眼眉皆笑:郭雪兒若有意闖入刑聲殺仇良,再好不過。
如何說?
正好將白雲飛調虎離山。
哦。李福生又思索一下,仍覺不妥:替身何處找去?
交與陳吉、王松二人。
若有閃失,如何是好?
不會!崔夫人成竹在胸:人世間,有一種人好對付。
什麼人?
昏迷的人。崔夫人補道:要個神智清楚的人不容易,可是,要個昏迷的人,就不難。
李福生恍然而笑:莫非指的是好酒貪杯之徒?
泰安客棧的長形招牌下,掛了一個菱形的看板,上面寫了大大的酒字。
白雲飛甫跨進門,就看見府邸的兩個護院陳吉和王松正淺飲慢酌。
陳吉一見白雲飛,便道:總捕頭請來喝兩盅。
白雲飛微笑著擺擺手。
泰安客棧的掌櫃發現他,忙堆起笑臉迎上:總捕頭請坐,小店有上好的女兒紅孝敬您。
白雲飛淡然笑笑:你忙吧!例行巡查,看看就走。
掌櫃一欠身子,唯唯諾諾退下了。
白雲飛環視一下,夜已漸深,座上約有七、八人。白雲飛看其中一人,三十出頭年紀,正在一口一口灌黃湯。白雲飛到廣平府僅兩個多月,對地方雖不甚熟悉,不過此人面孔倒曾見過,半個月前,他正好來巡查,看此人喝得一臉醉相。有人喝酒臉紅,此人喝酒卻是越喝越白,還好不鬧事,喝醉了便趴桌上,呼呼大睡。
白雲飛經過他桌畔,輕敲桌面,那人訝異看白雲飛一眼,慌忙站起:總捕頭好。
叫什麼名字?
小的錢阿木。
少喝點
白雲飛轉過身,吃了一驚,那端最裡角落有一雪白身影,正是雪兒。
白雲飛挪身過去,站她桌邊,含笑說:郭姑娘在這裡?
郭雪兒視若不見,聽若不聞。
我能坐下嗎?
郭雪兒冷冷瞅他一眼,說:請便!
姑娘?店小二端了東西過來:您要的牛肉麵。
白雲飛訝道:夜深了,郭姑娘才用晚飯?
郭雪兒驀然抬頭,狠狠盯住他。
郭雪兒有個壞毛病,用餐之時,最不喜歡人嘮叨聒噪。
白雲飛一拱手,歉然道:白某失禮。
郭雪兒冷哼一聲,驀然站起,匆匆進入內院。
王松、陳吉冷眼觀,趕前道:可要我二人協助?
白雲飛凝望郭雪兒背影,搖搖頭。
郭雪兒悻悻回到內院,正要開啟房門,突聽得暗處有人叫:郭姑娘。
郭雪兒循聲一望,黑地裡一人身材頎長,相貌卻是模糊,郭雪兒疑惑道:誰?
對方從暗處站出來,月光下,只見他身著長袍馬褂,頂上瓜皮小帽,年約三十七、八歲。郭雪兒意外道:原來陳家莊陳莊主。
正是陳某。陳莊主道:特地給姑娘送來銀票。
郭雪兒尚未將李福生殺死,陳莊主未免送早了。
無妨,銀票當先送與郭姑娘。從袖中掏出銀票,雙手奉與郭雪兒道:這裡是兩張銀票,一張五千兩,一張三千兩。
郭雪兒訝道:說好五千兩,怎地多出三千兩?
五千兩買李福生項上人頭,三千兩是姐姐的意思,姐姐說郭姑娘尚有一幼弟,吩咐給郭姑娘姐弟。
郭雪兒黯然道:弟弟寄居姥姥家,也不知如何了?將其中一張銀票退與陳莊主:三千兩不敢收,多謝李家大娘好意。
這個不成。那陳莊主搖手道:當年李福生聽信崔夫人的話,自行毀了婚約,姐姐心裡難過,憤而回到觀音山下。這幾年姐姐雖然雙目已瞎,心裡還惦念著你們郭家,這三千兩是姐姐一番心意,郭姑娘不肯收下,姐姐怕要難過。
好吧!郭雪兒略一猶豫,便將銀票納下:我就收下李家大娘的好意。這裡事了,郭雪兒再去拜見大娘。
拜見不敢當,姐姐想念郭姑娘,請郭姑娘務必來寒舍。
好。郭雪兒一定去。郭雪兒道:大娘的眼睛,難道不曾延醫治療?
姐姐拒絕延醫。那陳莊主道:姐姐說,人世間有李福生那等忘恩負義之徒,眼瞎也好,免得看了煩心,姐姐還說,她恨不得雙耳也聾,如此又聾又盲,倒落得耳根眼目清淨。
大娘沒說錯。郭雪兒咬牙道:李福生真是該殺!
郭姑娘!
陳莊主和郭雪兒俱都一怔,循聲一看,那端黑黝黝角落閃出一人,郭雪兒冷冷道:白雲飛,你何緊緊相隨?
郭姑娘可知道,知府大人下令捉拿你?
意料中的事!郭雪和一昂首,傲然看白雲飛:閣下有本領,儘管來拿!
白某本當捉拿你,只是白某十分納悶,府邸戒備森嚴,你竟能從容來去,身手不可謂之不高,你若要殺大人易如反掌,只是你沒殺他,卻又揚言要殺他,這不是從然給自己來惹麻煩?
郭雪兒冷笑道:揚言要殺他,原是要慢慢折磨他。人若日夜提心吊膽,日子並不舒坦。
白雲飛怔了怔,問:郭姑娘跟李大人有深仇大恨?
李知府忘恩負義,為人不恥。
你若想抓拿我,便動手與我一搏,你若不想抓拿我,請你走開!
郭姑娘言重了,大人雖然下令捉拿你,只是白某人尚不想抓拿姑娘。
郭雪兒盯住他:為什麼?
白某十分好奇,郭姑娘莫非是女俠燕單飛?
郭姑娘揚起一陣輕笑。
郭姑娘笑什麼?
我笑好事之徒太多,郭雪兒出道僅只一個月,就有人給我名號,這不是太有趣麼?
白雲飛眼睛一亮,驚喜交集道:郭姑娘果然是燕單飛,這一個月,姑娘連殺三個人,江湖白煞、江湖黑煞、關山女巫
郭雪兒冷笑道:他三人早就該殺,郭雪兒難道殺錯了?
郭姑娘沒殺錯人,他三人橫行江湖,均非善類。
郭雪兒微笑道:你倒是明理。
看郭姑娘身手,莫非風婆婆徒弟?
郭雪兒唇畔帶笑,雙眸卻冷冷盯住白雲飛:閣下眼明心明,只可惜
白雲飛困惑道:可惜什麼?
閣下在李福生手下,豈不可惜?轉臉看陳莊主:陳莊主以為如何?
陳莊主微笑打量白雲飛:這位莫非白總捕頭?
在下白雲飛,您是
在下陳家莊
陳莊主?
是。陳莊主道:白總捕頭年輕有為,那大盜仇良橫行廣平府十餘載,無人奈何得了他,白總捕頭才上任兩個月,便將仇良逮捕歸案,可見白總捕頭智勇過人,只可惜總捕頭為李福生所用,未免可惜!
白雲飛訝道:如何說?陳莊主似乎將李大人恨之入骨?
陳莊主怒火進射,恨道:李福生該殺!
聽說陳莊主花五千兩銀子買大人的項上人頭?
不錯!
遠處傳便鼓,郭雪兒一怔,朝陳莊主拱手道:陳莊主不妨陪白總捕頭聊聊,郭雪兒有事,不奉陪了。
郭姑娘稍待。白雲飛凝臉嚴容道:仇良即將問斬,刑場之上,請郭姑娘別再為難在下。
仇良乃殺母仇人,郭雪兒立誓手刃此人!說罷冷笑而去。
白雲飛凝望郭雪兒背影,無奈一嘆:這位郭姑娘,真是個奇女子。
陳莊主微笑道:白總捕頭也是奇材,只是為李福生所用不住搖頭:真是可惜。
白雲飛困惑道:如此說來,不但郭姑娘對李大人有深怨,陳莊主亦對大人十分不滿,這是為什麼?
白總捕頭想知道因緣,陳某說與你聽。有一年直隸一帶鬧饑荒,李福生的父母先後餓死,李福生只有十四歲,只好沿門求乞,後來暈倒在郭大戶家門口,郭家主人命人扶他入內,喂以小米粥,李福生從此在郭家長住,郭家把他當自己兒子款待,讓他跟著郭少爺一起讀書,後來二人相偕赴考,有了功名,都做了地方父母官,郭少爺在溫縣,李福生在永年縣。
我明白了。白雲飛若有所悟:陳莊主說的郭少爺,莫非就是郭姑娘的父親?
不錯,郭少爺叫郭文通,是郭姑娘的父親。
如此說來,郭家對李大人的恩惠,真是天高地厚。
正是天高地厚!我家姐姐嫁與李家後,郭李兩家可謂通家至好,後來李福生娶了二房崔氏,那崔氏生了兒子,不久郭文通生下一女,便與李家結成兒女親家。
結親應是好事,莫非後來郭家有變?
陳莊主凝重道:溫縣有位王秀才告一位白員外,侵佔他家土地。郭文通秉公處理,將土地判歸王秀才,引起白員外不滿,白員外有個親戚當京官,於是一狀告到京裡,說那王秀才乃叛賊洪富之後,洪富曾聚眾擁兵,對付地方官府,朝廷知道了,派兵圍剿,洪富全族俱遭殺戳,唯獨王秀才改名換姓,逃到溫縣落戶郭文通身為地方父母官,不僅毫不知情,此案竟又偏坦王秀才,顯見有負朝廷,於是以辦案不力,居心叵測的罪名,革去官職,併發配邊疆。
此時此刻,李大人應施予援手,或照應他家妻小才是。
哼!那李福生不但未施予緩手,亦未照應他家妻小,不惟如此,李福生在崔氏慫恿下,自行毀了兒女婚約,後來郭文通夫人遭強盜仇良殺死,郭夫人臨終囑咐郭雪兒前往李家投親。誰想郭雪兒長途跋涉,半途又遇風雪,到了李家已奄奄一息,李家不但未接納她,甚至連諷帶刺,將她逐出,白總捕頭試想,李福生這等禽畜,該不該殺?
這
李福生忘恩負義,陳某姐姐哭傷了眼睛,至今全瞎,陳某幾次找來郎中,想為姐姐治眼,姐姐說,人世間有李福生那種忘恩負義之徒,她恨不得雙耳也聾,如此又聾又盲,倒落個耳根眼目清淨,陳某想李福生若不死,姐姐必然拒絕就醫,橫豎那種忘恩負義之徒,留在人間徒增禍害。
事情原來如此。
事情本就如此。陳莊主道:你說,李福生此人,該不該殺?
白雲飛默默地,半晌說不出話來。
一個巡夜的更夫,一手梆子一手鑼,沿路敲打,沿路喊叫:各位街坊鄰居,小心火燭!謹慎門戶哪!
一輛馬車疾馳而來,更夫閃躲不及,險些被撞倒,只聽馬兒嘶叫兩聲,馬車劇烈顛簸,瞬間止住。更夫驚魂甫定,這才辨出,車上馭馬的,正是李知府的護院王松。
王松惱恨更夫阻他去路,便喝斥道:什麼人?
更夫相應不理。適才他受了驚,手中梆子不覺滑下去,他撿起梆子,用力敲了敲,嘴裡喊道:各位街坊鄰居,小心火燭,謹慎門戶哪!
原來是巡更的!王松咬牙切齒罵道:你是聾了?還是瞎了?你大爺馭馬經過,你竟不知閃避!一跳下車,說:看你大爺教訓你!
那更夫瞥王松一眼,冷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李知府的護院,倒是狗仗人勢!
你王松一掌就摑過去,被更夫閃過,王松怒道:你是誰?
當年李知府在永年縣任上,我在他府上管事,你這護院還不知在哪兒呢?想不到一旦升了高官,連奴才也雞犬升天了。
你王松惱極,我堂堂一個護院,你竟罵我奴才!你討打!
立刻一推更夫,緊接雙掌擊出,只是這一刻,他意外發現一抹雪白身影橫在他眼前,推出的雙掌被對方雙手抵住,王松細看,不覺一驚,訝道:你莫非是那位到過府邸的郭雪兒?
郭雪兒冷笑道:正是你姑奶奶!堂堂一個廣平府邸護院,竟對一個無招架之力的更夫動手,也不嫌慚愧!
向前一推,王松踉蹌一下,突聽得車廂有人叫喚:王兄別鬧事,快駕車回去!
王松心有不甘瞪二人一眼,跨上車,揮動馬鞭,馬車便轆轆前行。
眼看馬車揚長而去,郭雪兒打量更夫,問:沒事吧?
更夫說:沒事。
郭雪兒看他中等身材,膚色黝黑,一臉慈眉善目,心中一震,說:大叔可姓劉?
更夫一驚,愣愣看定郭雪兒:姑娘是
大叔若姓劉,想必是劉登財大叔?
更夫更驚:姑娘如何知道?
大叔。郭雪兒心底激盪翻騰,急急道:您仔細看看,看還認不認識我
恕我眼拙,姑娘是
大叔,我是郭雪兒啊五年前郭雪兒幾乎餓死凍死,是大叔送了紅糖水和包子到破廟來,郭雪兒今天才有命在,難道大叔真不認識我?
更夫劉登財揉揉雙眼,上下下緊瞅郭雪兒半響,才啊了一聲:郭大小姐清麗端莊,神采奕奕,要不是你提醒,我幾乎不相信你就是當年破廟那位!未說完話已不勝唏噓。
郭雪兒悲喜交集,霎時淚光閃閃,哽咽道:五年不見,想不到這兒遇見大叔。
劉登財開心道:真是老天爺庇佑郭大小姐。
一切多虧劉大叔。注視劉登財,見他手持梆子、鑼,又著一身粗衣粗褲,不禁萬般困惑:劉大叔好學識,為何竟做一名更夫?
餬口罷了。劉登財苦笑道:五年前李家自行毀了婚約,郭大小姐又被拒門外,我氣那崔夫人薄情無意,頂撞了崔夫人幾句,從此以後就離開了李家
劉登財重重嘆了一口氣:那李福生權大勢大。廣平府無人敢要我,書生無用,只好淪為更夫,好歹混一口飯吃。
郭雪兒忿忿道:又是那李福生!
做個更夫也能餬口。劉登財僵澀一笑,說:好歹也是掙錢一途,我已習慣了。
看他笑容僵澀無奈,郭雪兒心中一酸,黯然道:是郭雪兒累了大叔。
劉登財微笑搖頭,說:郭大小姐不必難過
大叔不要再叫我大小姐了,大叔對郭雪兒恩同再造,就叫我雪兒吧!
好,就叫你雪兒。
雪兒就住前頭客棧,客棧有上好女兒紅,大叔要不要去喝兩盅?
劉登財搖搖頭:這兩日官府要斬大盜仇良,廣平府難免龍蛇混雜。拿人錢財,與人消災,我想多轉幾圈。
要斬仇良?郭雪兒怒火暴射,喃喃道:沒那麼便宜,我郭雪兒不會與他干休!
天色朦朧一片,從四面八方湧來的人你推我擠,已將刑場圍集得密密麻麻,遠遠望去,像成千上萬的螞蟻粘在糯米糕上,看來哧人極了。不惟如此,人潮仍不斷湧來,把刑場擠得更加擁塞,每個人雖有些站立不穩,翻身轉側都嫌困難,可是仍精神奕奕,耐心引頭而盼。
盼了好半晌,忽聞遠處蹄聲踢踏,眾百姓一陣騷動,只見前頭通衛大道塵沙飛揚,群馬在朦朧曙色和滾滾黃塵中疾奔而來。
馬蹄漸過,這才漸漸看清來人。為首者乃廣平府總捕頭白雲飛,他著一身灰色公服,腰間佩刀,沉穩鎮定高踞馬上。追隨他後頭約有四十名捕快,一人一騎,每人或佩刀帶劍,或槍斧鉞鉤叉等。為了處決橫行十餘載的大盜仇良,不只廣平府衙傾巢而出,連近在咫尺的永年縣衙也奉命支援。
眾捕快隨白雲飛抵達刑場,立刻展開嚴密戒備。過了片刻,人群又喧騰起來,原來一乘大轎緩緩而來,眾人皆交頭接耳。前頭開道的高喊:知府大人到
向來只有死犯先至刑場候斬,此刻身為監斬官的知府大人先到,倒令眾百姓訝每個人都瞪大眼睛,疑惑凝望。
李福生甫抵刑場,放眼四看,看人密密麻麻,不覺眉心一皺,問道總捕頭何在?
白雲飛匆匆趕來,李福生一指四周,憂心重重道:雲飛,處決大盜非同小可,若有閃失,你我都擔待不起。
圍觀群中,有一女子,約廿餘歲,長相嬌美,胭脂粉黛香氣襲人,珠翠耳環晶晶亮亮,衣衫也鮮豔奪目,甚是引人側目。有人發現她,便頻頻指指點點:看風仙閣的小豔紅!
小豔紅有什麼好看?其中一人嘀咕道:今兒個看大盜仇良的戲,一個孃兒什麼稀罕。
不稀罕?誰說不稀罕?發現小豔紅的不服氣道:你知道小豔紅是誰?
我管他娘是誰?看她那騷樣子,就不是好貨!
我老實與你說聲音壓低,神秘兮兮:那小騷貨就是仇良的小姘頭!
什麼?有人尖叫起來。
刑場之內,白雲飛快步行至中心,環視眾百姓一眼,眾百姓不知他要做什麼,全都安靜睜大眼,凝神以待。
白雲飛朗聲道:知府大人有令,第一,為防餘黨劫囚仇良不作例行遊街示眾;第二,為防刑場有變,圍觀百姓,退出三丈之外。
一陣騷動和嘆息後,眾捕快奔出,喝令道:退出去!保持肅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