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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老情人私奔

    張陽光和赤哈王爺同時栽倒在地。

    “哈哈哈哈!”怪人爆出一陣狂笑。

    青虹神劍在決鬥中尚刺不傷自己,天下誰還是自己的對手?

    張陽晉驚呆了。

    他忘了叫喊,忘了移動腳步,腦子裡幾乎是一片空白。

    怪人將大哥一掌擊倒了!

    他無法相信這一事實。

    “咱們走。”怪人揮揮手。

    苗疆五鬼將軍抬起赤哈王爺,跟著怪人離開了山谷。

    “大哥!”張陽晉扔下手中劍,撲到張陽光身旁。

    張陽光面若淡金,嘴唇發烏,唇邊滲著縷縷鮮血。

    “你怎麼啦?”張陽晉抱起張陽光。

    張陽光喘著氣道:“我沒想到他的掌……會有這麼大的威力,我劍上只運七成功力……

    居然會栽了。”

    “大哥,你真傻。”張陽晉道:“對付這種人還講什麼客氣?”

    張陽光道:“我是不願在……無名谷殺……人,我……”

    他一陣氣促,頭一歪,已昏厥過去。

    看來張陽光傷勢不輕。

    張陽晉急忙背起張陽光來到竹林,條出一聲響哨。

    農夫從竹林裡鑽出。

    “張大俠怎麼樣?”農夫問。

    “他受傷了。”張陽晉答道。

    “那些人呢?”

    “已經走了。”

    “請隨我進谷吧。”農夫撥開竹林。

    張陽晉揹著張陽光回到呂公良居住的土屋。恰好此時,呂公良、楊玉、段一指夫婦和何仙姑從山上歸來。

    大家一齊圍上:“怎麼回事?”

    “谷口有個怪人將大哥打傷了。”張陽晉急聲回答:“那怪人還和後金赤哈王爺和苗疆五鬼將軍在一起。”

    “什麼樣的怪人。”

    “赤哈王爺和苗疆五鬼將軍為什麼會和他在一起?”

    “哎!”段一指挺起雞胸嚷道:“先別忙著問,將人抬進裡屋,我與何仙姑替他驗過傷以後再說。”

    大家叫嚷著,七手八腳將張陽光抬進了裡屋。

    能將張陽光打傷的人,絕非尋常之輩,屋內的這些武林拔尖高手都不是他的對手。

    這怪人會是誰?

    誰也猜不到。

    緊張而憂鬱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段一指和何仙姑身上。

    張陽光仰躺在臨時搭成的木榻上。

    段一指閉眼把住他的左腕脈。

    何仙姑眯眼把住他的右腕脈。

    屋裡的人都沒說話,恐怕因此而影響兩位神醫的診斷。

    張陽晉頭額滲出了一層細汗。

    楊玉臉色,像紙一樣蒼白。

    呂公良深深皺起了眉頭。

    怪人和赤哈王爺來無名谷找楊玉做什麼?

    屋內空氣有些動盪不安。

    眾人的心間象壓上了一塊沉甸甸的石塊。

    時間在焦急的等待中緩緩爬行。

    良久,段一指和何仙姑同時睜開眼睛。

    兩人默然相視,誰也沒開口。

    誰也不敢問話,屋內一片沉寂。

    “解開他的胸衣。”段一指向張陽晉呶呶嘴。

    張陽晉急忙上前,信言解開張陽光上衣。

    段一指和何仙姑仔細看過,胸脯上沒有任何傷痕。

    段一指叫張陽晉把張陽光翻轉身,又在背部仔細檢查過,背部也無受傷痕跡。

    何仙姑道:“現在說說張大俠受傷的情形。”

    段一指眯起眼,昂起了頭,臉上幾分得意之色。

    把脈、驗傷,還不能下診斷,這算是什麼神醫?

    巫若蘭一旁連向他丟幾個眼色,他卻全然不在意。

    張陽晉將在谷口發生的事,詳細地敘說了一遍。

    張陽晉說完之後,問道:“大哥怎麼樣,能不能救?”

    段一指眼光瞟著何仙姑:“救世觀音,你問完了沒有?該咱們開方下藥了。”

    何仙姑淡淡地說道:“我問完了,一狂仙人,你還有什麼話要問?”

    “沒有,沒有。”段一指連連搖著頭,“快取文房四寶來。”

    呂公良將早準備好的筆墨紙張,送到桌上擺好。

    段一指擺著鴨公步走到桌旁坐下。

    何仙姑亦在桌旁落座。

    兩人同時拎起毛筆,按住紙張。

    段一指道:“我治實。”

    何仙姑道:“我治虛。”

    段一指道:“我滋陽去赤火。”

    何仙姑道:“我補陰除三虛。”

    段一指扭頭問呂公良:“你可有天山千年冰蓮?”

    呂公良道:“天山冰蓮,老夫有,但是不是千年冰蓮就不知道了。”

    段一指獨眼一瞪:“好,只要是天山冰蓮就行。”

    何仙姑問道:“無名谷可有無腸草?”

    “無腸草?”呂公良怔了怔,“老夫沒聽說過這種草。”

    “哦。”何仙姑道:“有人也叫它長蟲草。”

    “長蟲草。”呂公良點頭道:“有,這種草在谷頂穴洞裡到處都能找得到。”

    “問好了沒有?”段一指嚷道:“咱們開方吧。”

    段一指言畢,手指疾揮,眨眼之間,三張處方已經開好。

    何仙姑也不甘示弱,在段一指擱筆之時,她的三張處方出同時推至桌中央。

    段一指與何仙姑同時道:“依順序每方三劑,三三得九,九天之後,張大俠便可痊癒。”

    張陽光得以段一指和何仙姑兩位蓋世神醫,以中草藥替他解毒療傷,也算是不幸之中的大幸。

    段一指又道:“上午服我的藥,下午服她的藥。千萬不要錯亂了。”

    “謝二位神醫。”張陽晉聽得大哥無礙,只須九日便可痊癒,急忙施禮致謝。

    “哎,都是楊大俠的朋友,如同自家人一樣,用不著客氣。”段一指擺著手,斜轉身受了張陽晉一禮。

    他那神氣就像是張陽光的救命恩人。

    楊玉長長地吁了一口氣。

    張陽光終於無礙,他放下了心,但心情仍是十分沉重。

    怪人和赤哈王爺為何找到無名谷來?

    此來決非張陽晉和呂公良說的那麼簡單,只是想找張陽光試一試劍。

    儘管張陽晉沒說赤哈王爺找他的事,但他猜想他們一定是為他和鵝風堡而來。

    他在考慮如何才能不連累無名谷。

    何仙姑對正在搖頭擺尾的段一指道:“段神醫,你可知張大俠為什麼掌所傷?”

    段一指微微一怔:“為……為一種三味火毒所傷。”

    何仙姑道:“我不是問什麼火毒,而是問什麼功夫,因為如果我們斷定張大俠傷在哪一門功夫掌下,也許就能推斷出那怪人是誰。”

    “有理。”張陽晉道:“能掌傷我大哥的那個怪人究竟是誰?”

    呂公良問道:“段神醫,怪人使的是什麼功夫?”

    “嗯……”段一指支吾著,“是一種很邪的功夫。”

    “什麼功夫?”楊玉極想弄清楚怪人的身份,也忍不住地著問。

    “你就快說吧。”張陽晉拱手道:“算我求你了。”

    段一指漲紅了臉,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他連怪人如何使招打傷張陽光的情節都沒聽清楚,如何能說出怪人使的是什麼功夫?

    巫若蘭瞪著眼走過來,伸手拎起段一指的耳朵,“你別逞能了,還是向救世觀音虛心請教吧。”

    “哎……”段一指踮著腳,高聲求饒,“娘子手……下留情。”

    “嫂嫂,開個玩笑,何必認真?”何仙姑開口勸解。

    “哼!”巫若蘭手指一拽,“饒了你這次,下次再狂妄自大,目中無人,定叫你有受的。”

    “謝夫人。”段一指笑著向巫若蘭賠個不是,轉臉朝何仙姑正色道:“請教救世觀音大菩薩,那怪人使的究竟是什麼功夫!”

    何仙姑肅容道:“據張陽晉大俠所言情況,怪人掌心先發紅點,後變成赤紅掌,並有熱風、氣浪,同時,張陽光身上無有掌痕,脈中有三昧火毒中毒症狀,內臟也有震傷跡象,因此,據我推測,這很可能是江湖上謠傳的那種“三蒼赤魔功。”

    “三蒼赤魔功?”段一指、張陽晉同時發出驚呼聲。

    “你能斷定是三蒼赤魔功?”呂公良問。

    何仙姑想了想,點點頭道:“我想應該是的,我曾在解三味火毒的草藥本綱中,看到過這種功夫的名稱。”

    “不錯。”段一指拍掌道:“我在大哥皇甫石英的自錄醫書中,也曾見到提及及過這種功夫,它傷人無外痕,內力可震碎人心臟,並能使人心脈中三味火毒。”

    呂公良臉上罩起陰雲。

    何仙姑道:“怪人練此三蒼赤魔功,功力尚只有七成左右。”

    段一指接口道:“他如果功力練至十成,就是華陀再世,神仙下凡,也救不了張陽光大俠。”

    “怪人會是誰?”張陽晉問。

    呂公良目光盯著楊玉,沉緩地道:“三蒼赤魔功是陰殘門的禁功,怪人既然會三蒼赤魔功,想必是陰殘門的人。”

    “陰殘門?”張陽晉問。

    “是的。”楊玉接口道:“若我猜得不錯,他該是當年的玉面粉郎範天蒼。”

    “就是當年血劫百果園,姦淫了廖氏母女的那個惡魔?”張陽晉想起了當年的惡魔玉面粉郎。

    呂公良道:“我想也該不會錯。當年範天蒼每次出手之時都穿一件五色服,蒙一張彩色面布。和你遇到的怪人一模一樣。”

    楊玉擔心地道:“這惡魔練成了三蒼赤魔功,武林必將風波迭起。”

    張陽晉道:“連我大哥都不是他的對手,江湖上誰能制住這惡魔?”

    張陽光武功在武林中除楊玉之外,被譽為天下第一。

    楊玉武功已廢,張陽光已經落敗,誰還能勝得過範天蒼?

    張陽晉的擔心,實是有些道理。

    呂公良看了楊玉一眼道:“還有一人能製得住這惡魔。”

    “誰?”張陽晉問道。

    呂公良沉緩地吐出三個字:“楚天琪。”

    無名谷的人都知道呂天良頂替楚天琪一死之事。

    屋內一片寂靜。

    楊玉顫聲道:“他能……可靠?”

    呂公良沉聲道:“我信得過他。”

    何仙姑道:“好啦,現在大家按方撿藥,給張大俠煎藥吧。”

    段一指搓搓手道:“昨天你太保藥方輸我一著,今日算是兩下扯平了。”

    何仙姑抿唇一笑:“今天咱們在麻醉劑藥方上再決一高下。”

    “行!”段一指頭一歪,“請。”

    何仙姑邁步走向屋後坪院。

    段一指向巫若蘭鞠了一躬道:“公證人請。”話音一頓,復又低聲道:“胳膊不向外拐,少時關照點。”

    巫若蘭無奈地搖搖頭,對呂公良道:“藥撿齊了,就叫我一聲。”

    巫若蘭和段一指走出了裡屋後門。

    呂公良對張陽晉道:“我上山去採長蟲草,你將藥方交給齊大伯,這些藥他全都有。”

    “嗯。”張陽晉點點頭。

    呂公良走到外屋,抓起藥鋤,背起藥簍。

    楊玉跟著到外屋,想說什麼話,但未說出口。

    呂公良跨出屋外的左腳,頓在空中。

    冷如灰出現在屋門禾坪中。

    “冷大俠,你怎麼才來?”呂公良左腳落地,含笑著說道:“何仙姑等得好心急,昨天又輸了段一指一局。”

    往日,冷如灰聽到這話,必定會臉紅,這次卻不然,他唬著臉急步走到呂公良身前:

    “出事了,青城、黃山、崆峒三派和英賢莊、太行武館、天馬鏢局已在洪城青石門立下生死擂,準備……”

    他目光觸到了楊玉,話音猛然頓住。

    楊玉裝著沒聽見他的話,從外屋裡走出來:“冷大俠,你來了。”

    “楊大俠好。”冷如灰點點頭,支吾著道:“有一個人要……要見你。”

    呂公良道:“她來了?”

    冷如灰瞧著楊玉:“嗯,她現在在山頂呂天良墓前。”

    楊玉心絃驀地一震:“誰要見我?”

    冷如灰尚未回答,呂公良道:“你見到她,自然就知道了。”

    難道是她來了?楊玉目芒一閃。

    他已經猜到了九分。

    冷如發道:“我陪楊大俠上山去見她。”

    “不用了。”呂公良道:“我正要上山採藥,順便就送楊大俠上山。你進屋歇會兒,張陽晉、何仙姑他們都在裡屋和後院。”

    “好吧,有話回來再說。”冷如發急匆匆地進了屋門。

    “楊大俠請。”呂公良聳了聳揹簍。

    楊玉深吸口氣,跨步走出屋外。

    兩次登山,對一個習武人來說,這並不算一回事,但對一個體弱的病人卻是十分困難。

    登上山頂,楊玉已是氣喘吁吁,汗流浹背,即使是這樣,還虧呂公良扶了他好一大段山路。

    道場的法令已經撤去,地上還灑落著杏黃紙的神符和香燭、冥紙的殘骸。

    山風勁吹,神符冥紙的灰屑,在風中打著旋兒。

    一個女子身著青色衣裙,站立在呂天良墓前。

    風托起她的衣襟,勾勒出她苗條健美的身姿。

    不用她回頭。

    不用她開口。

    他已猜到了她是誰。

    他心中始終愛著的那個倩影。

    “我等會來接你。”呂公良輕聲說了一句,聳聳肩頭走了。

    楊玉連他的這一句話,也沒有聽到。

    他痴痴地望著她的背影,眼前浮動著在蜈蚣鎮第一次見到她的彩轎,聽到她的聲音的情景。

    良久,他耳邊響起一個熟悉的使他心魂為之震盪的聲音:“你來了。”

    “是的,我……來了。”他顫聲道。

    她緩緩地轉過身。

    果然是宋豔紅!

    她粗衣布裙,脂粉不施,但依然天生風韻,清麗脫俗,更襯托出冰潔氣質。

    她雖然病體初復,卻美貌如舊,絲毫不見出老,更透出成熟女人的莊重高雅。

    跟以前的她相比,幾乎絲毫沒變。

    這是不可思議的事實,但卻是無可否認的事實。

    他望著她,滿臉是驚愕和興奮。

    他拘僂著身子,蒼白著臉,喘著粗氣,滿頭白髮,滿臉皺紋,十足的一個小老頭。

    沒人能猜得出,他就是當年叱吒武林的飛竹神魔楊玉。

    他跟以前的他相比,完全是兩個陌生的人。

    她望著他,滿臉是溫柔與同情。

    “楊玉,我欠你的實在太多了。”她嘆息地道:“我真不知該怎樣來報答你。”

    “嘯天,我……”他沒想到她會這樣說,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嘯天?”她抿唇透出一絲苦笑,“你該叫我宋豔紅才對。”

    “不管叫你石嘯天,還是叫你宋豔紅,這都無所謂,最要緊的是你還活著,你又出現在我眼前,我又聽到了你的聲音,我就滿足了。”

    “其實,你不該為我付出這麼多,瞧你中毒後的模樣,真是個老頭了。”

    楊玉深吸口氣道:“這是我心甘情願的。當年你為我放棄了一切,犧牲了自己的幸福,我所做的,還不及你為我付出的萬分之一”

    宋豔紅苦兮兮地一笑:“善惡終有報,那是我罪有應得,我不那麼做,也許早就沒這條命了。”

    “豔紅,你說這句話就沒道理了。解散樂天行宮之事不說,你下春藥讓我與凌雲花……”楊玉猛然一陣咳嗽,身子搖晃,站立不穩。

    “你怎麼啦?”宋豔紅急步趕過來扶住楊玉,捉住他的手,他的手冰冷得嚇人。

    楊玉蒼白的臉上泛過一層紅緋,急忙收回手:“我沒事。”

    宋豔紅捉過他的手,把住手脈,半是悽愴,半是感嘆:“你還害羞?我們都是老人了,我們的青春已經不再,那個如醉如痴的年代已經不再,別動,我替你把把脈。”

    接觸的剎那,楊玉一顆心幾乎跳出腔外,但他隨即鎮定下來,默然抬頭,仰望天空。

    天空,濾出一絲絲陽光的金線。

    天際,飄浮著幾朵錦帛般的白雲。

    將來會怎樣?

    他關心的是鵝風堡,而不是自己。

    半晌,宋豔紅松開手指,輕籲口氣道:“你體內餘毒都已排盡,只是體質太差,須要好好休息調理。”

    楊玉道:“段一指和何仙姑早已說過我沒事的。”

    宋豔紅淺笑道:“我倒忘了,還有兩位神醫在此,班門弄斧,休要見笑。”

    楊玉沉吟片刻道:“天良的事,你已經知道了?”

    宋豔紅點點頭。

    楊玉望著呂天良墳前剛燒過的香燭和冥紙,“你是專程來看天良的?”

    宋豔紅沉思俄頃,深情地道:“我既來看他,也來看你。”

    楊玉輕嘆一聲道:“你是來告你我,什麼時候在白鶴庵出家?”

    呂天良曾經告訴楊玉,宋豔紅決定病好之後,就在白鶴庵出家。

    宋豔紅沉聲道:“原來是這麼打算的,但現在改變主意了。”

    “改變主意?”楊玉眼中閃過一道光亮,“你不準備出家了?”

    宋豔紅明亮的眸子盯著他:“是的。”

    “這太好了。”楊玉聲調陡地提高,復又低下,“你打算去哪兒?”

    宋豔紅眸子裡閃著火光:“我打算以後與你在一起。”

    “什麼?”楊玉瞪圓了一雙驚恐的眼睛:“不……不行,你為什麼要如此選擇?”

    她毫不猶豫地道:“因為你需要人照顧。”

    楊玉退後兩步,肅容道:“我不需要人照顧。”

    她沉靜地道:“你用不著騙我,你的確需要人照顧。”

    “你是因為同情我,才改變出家的主意?”他沉著臉問。

    她想了想道:“說是,也可以說不是。”

    “我不需要你同情,也不需要你報答我什麼。”他低沉地道:“我只希望你自己能按自己的願望生活。”

    她瞪著他:“這是我自己的選擇。當年琪兒說得對,我們是早該作出選擇了,難道你認為我的選擇不對?”

    “可是我……現在這模樣,怎能配得上你?”他用輕得不能再輕的聲音說道。

    他的話一半是憂慮,一半是推諉。

    他當然想和自己心愛的人在一起,卻又不願連累她。

    這是個善良人的矛盾。

    宋豔紅瞧著他,眼裡一片溫柔,就像當年熱戀時一樣真摯:“你是我第一個愛上的男人,也是最後一個愛上的男人,無論你什麼模樣,我都會永遠地愛你。”

    “豔紅。”楊玉胸中騰起一股熱浪。

    宋豔紅放低聲,甜蜜地道:“當年你揭開我面紗之後,我便知道我一輩子永遠都屬於你了。”

    她說的是真心話。

    她之所以現在說這句真心話,是因為她知道他現在需要她的關心和愛,如果不是這樣,他就堅持不了多久。

    “我……可是我……”楊玉雖為男子漢,在男女私情上卻極難作出最後的選擇。

    他不是薄情,也不是三心二意。他之錯,就是錯在過多地為對方著想。

    她定定地看著他:“如果你不愛我,不願意接受我,我就回白鶴庵出家。”

    “我……”他仍在支吾。

    “你還不願作出選擇?”

    “不是的,我只是想……”

    她截住他的話:“你只是想不願連累我,對不對?”

    他被她說中心思,無言以對。

    她嘆口氣,瞧著他繼續道:“你如果這麼想,就是不信任我。其實,你應該是信任我的。”

    他抬頭向天,不敢正視她的眼光。

    他咬住了嘴唇,她的話像刀一樣刺痛著他的心。

    終於,他抿著嘴唇道:“我對你的感情,你是知道的,我只是在擔心鵝風堡,所以……”

    她打斷他的話,問道:“鵝風堡出事了嗎?”

    “不知道。”楊玉搖搖頭,“但剛才張陽光在谷口被一個怪人打傷了。”

    “一個怪人?”

    “據分析,那人是陰殘門的範天蒼。”

    “玉面粉郎範天蒼?”宋豔紅面色微變,“陰殘門若復出江湖,江湖一定會有血光之災。”

    “據我估計,範天蒼是為我來的。”楊玉沉聲道。

    “他為什麼要找你?”宋豔紅凝眉道。

    “我想是為了鵝風堡。”

    “鵝風堡有琪兒在,不會有事的。”

    楊玉憂鬱地道:“我擔心的是琪兒的定力不夠。”

    宋豔紅安慰道:“我想不會,聽冷大俠路上說起,凌天雄在鵝風堡的武林調解會上,態度十分堅定,退出江湖,不管江湖之事。”

    冷如灰尚且不知呂天良替死楚天琪的事。

    楊玉仍擔心地說:“我唯恐琪兒心中厲氣未滅,一心想為丁香公主和丐幫報仇,萬一被陰殘門利用,後果就不堪設想。”

    宋豔紅沉吟片刻道:“我知道你也不願連累無名谷,你我不如悄悄出谷,去鵝風堡找琪兒,你看如何?”

    楊玉道:“這辦法倒好,只是我……”

    “有我照顧你,咱們一路慢慢行走,不會有事。”

    “又要連累你了。”

    “你這是說什麼話?到了鵝風堡,咱們先去祭奠凌雲花再……”

    “我唯一擔心的,就是在咱們到達鵝風堡之前,琪兒千萬不要出事。”

    “你放心,不會有事的。”

    “我有些信不過琪兒,他從小在南天秘官中長大,殺心過重,這次又受如此打擊,恐怕他控制不住自己。”

    “我相信他,他本性善良,畢竟是你的親生兒子。”

    “……”

    楊玉與宋豔紅悄悄下山,然後假用呂公良的名義,請谷中人引出谷口,離開了無名谷。

    楊玉與宋豔紅私奔的消息,震驚了無名谷。

    這對老情人居然幹出這種荒唐事?

    他倆都喪失了武功,而且楊玉病體尚未康復,在這風雲乍變的江湖中必定是凶多吉少。

    呂公良、張陽晉、冷如灰勿匆離開無名谷,四處尋找楊玉和宋豔紅,並向少林五大師和武當石慧道長及雲玄道長和天一禪師等人,發柬求救。

    楊玉和宋豔紅悄然離走,本是為了不想連累無名谷,結果適得其反。

    無名谷無意之中也捲入了江湖漩渦。

    楊玉和宋豔紅希望鵝風堡不要出事,兩人一路上不停地為楚天琪禱告。然而,事與願違。

    鵝風堡連續發生了兩樁觸目驚心的血案。

    楚天琪像衝出木柙的猛獸,咆哮了。

    楊玉和宋豔紅能否制止胡玉鳳的陰謀?

    楚天琪是否墜入胡玉鳳的圈套?

    銷魂十指令,能否抵擋得住三蒼赤魔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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