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劫獄風波
有其子必有其父?楊飛心道恐怕未必,姚昭武可是清官一個,你這個寶貝兒子為何這般混帳?
姚立志忽然撫胸咳嗽幾下,楊飛皺眉道:“你受傷了麼?要不要看大夫?”他倒不是關心姚立志,而是擔心劫牢之時姚立志扯他後腿。
姚立志怒瞪他道:“還不是你剛才害的。”自懷中取出一隻玉瓶,倒出兩粒藥丸,和水服下,暗暗運功調息起來。
楊飛乾笑道:“這要怪你,那可是你先偷襲我。”望望窗外,已是夕陽斜下,萬道霞光自窗口透入,映得房內一片豔紅,他心知蘇花語二女見到自己久久不歸,必然焦急,便道:“大舅子,天sè尚早,我先行準備一下,去去就回。”
“不行!”姚立志冷冷道:“在救出我爹之前,你不可離開我。”
“為何不行?我又不是你的囚犯?”楊飛語氣一緩,又道:“你可是怕我去報官?姚大人待我恩重如山,又蒙他將青青許配與我,我楊…”還好他口改得快:“梅雲飛豈是忘恩負義之徒,你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沒忘就好,是不是君子你自己心知肚明”姚立志心想若你這個小混混也稱得上是君子,那天下人豈非皆是君子?他自懷中取出一張大紙,攤開桌上,點燃油燈道:“此乃官牢的地形圖,是我花了數天功夫方才繪成,反正還有一個多時辰才能動手,不如先熟悉一下。”他本未安好心,沒打算將計劃和盤托出,讓楊飛劫牢之時失時被擒,見得此景,怕是要招他懷疑,便稍露口風。
“何不早說!”楊飛放棄回去之念,細至近處,細細察看。
姚立志家學淵源,對行軍繪圖頗有一套,楊飛聽著他的解說,已然大致明白看守姚昭武的大致兵力,倒吸了口涼氣,牢房四周除去西廠的數十名高手,僅那些官兵便足有三百名之多,就憑他們兩個想前去劫牢,豈非以卵擊石,無異送死?心中立刻打起了退堂鼓。
姚立志見楊飛稍露懼sè,一臉不屑,冷笑道:“怕了麼?”
楊飛有些心虛道:“倒不是怕,只是敵人人多勢眾,咱們此去,不但救不了姚大人,還白白送了小命,你爹若是知道了,也肯定不會贊成的。”為了小命,只好抬出姚昭武這頂大轎子。
姚立志道:“你且放心,我們又不是去硬碰硬,我早就想好應對之策,我已收買了一個看守牢房的獄卒,他會接應我們,到時我們混進去,再趁機動手。”
楊飛猶豫道:“那人可不可靠?”
姚立志哼道:“我辦事,你放心,那獄卒妻兒老小在我手上,由不得他不乖乖聽話。”
“這還差不多,不過你可別傷害無辜。”楊飛心中暗驚,暗道這傢伙果然是壞事做盡,所思之法頗是歹毒。
姚立志嘲諷道:“你倒是好心,我依你便是。”
二人又研究了半晌,將進入逃走的路線一一說定,敲門聲起,門外傳來一名女子又嬌又嗲的聲音:“公子,酒菜送來了。”
“酒菜?你叫了酒菜麼?”方才醉酒,楊飛現在腦中仍有些昏昏沉沉,聽到這個酒字就有些後怕。
姚立志點了點頭,急急收起地圖,打開房門,對那女子道:“放到桌上。”
那女下扭著蛇腰走了進來,將酒菜在桌上一一擺好,媚笑道:“二位公子獨自相處,不覺寂寞麼?要不要奴家和姐妹們相陪啊?”
那女子穿得花紅柳綠,臉上濃裝豔抹,好不妖豔,楊飛這些rì子對慣了國sè天香的蘇花語二女,對這種庸脂俗粉哪有胃口,聞言連連搖頭。
“不必了!”姚立志賞了她一錠銀子,毫不客氣的將她趕了出去,隔門仍可聽到那女子以極低的,偏偏二人聽得見的聲音道:“兩個大老爺們,到了窯子裡,又不要人陪,反關在一間房裡,難不成有斷袖之癖,喲,奴家還是避得遠一點,免得…”後來的已然聽不清楚,顯是故意走得遠了。
楊飛看看姚立志,搖頭苦笑,他生平尚是首次被看成有這種愛好。
姚立志似若未聞,也不招呼楊飛,自顧埋首大吃大喝起來。
楊飛見他如此,心中不悅,暗道死囚臨死前總要美美吃上一頓,這個傢伙莫是準備吃了去死,還要拉上自己一個墊背的?
時到初夜,外面鶯鶯燕燕,好不熱鬧,相比房內寂靜無語,煞是詭異。
“砰”破空之聲傳來,打破這種寂靜,數支利箭透窗而入,釘在木柱之上,箭尾不斷抖動,其中一箭離楊飛不遠,再偏尺許,恐怕小命難保,立時嚇得魂飛魄散。
姚立志大喝一聲:“你我分頭逃走!”抓起床頭長劍,反手一拍,那木桌“喀喇”一聲,散作碎木,向窗外激飛,外面之人遂不及防,傳來一陣慘叫之聲,姚立志一擊得成,心知留在屋內,必被亂箭shè死,再無遲疑,身如游龍,凌空旋起,破開屋頂,與守侯在外的敵人戰作一團。
箭矢不斷shè入,楊飛心中大罵,狼狽不堪的左閃右避,還好那些箭矢shè得既稀且拉,偶爾臨身的,也被他用飛雲劍挑落在地,shè得片刻,箭雨便漸漸停了下來,顯是主犯已出,外面之人不知房內尚有一人,方至如此。
屋外打鬥之聲四起,楊飛只聞一人大喝道:“本官捉拿朝廷重犯,閒雜人等速速離開,免得傷及無辜。”
“方中翔?”二人真可謂仇深似海,楊飛化成灰也聽得出他的聲音,不過他並非不知好歹之人,尚不至於此刻出去找方中翔拼命。
楊飛聞得房外喧譁之聲,心中一動,自懷中取出一張白向天的人皮面具,蒙在面上,將飛雲劍藏在衣服之內,看看無甚破綻,推門行出。
夜sè之中,翠玉閣內混亂不堪,陣陣驚呼聲中,那些jì女piáo客四散奔走,楊飛面目全飛,混在其中輕而易舉的溜出宅外,逃至百丈之外,方才鬆了口氣,回首一瞧,數十官兵手持火把將翠玉閣照得敝敝亮亮,而姚立志並未逃遠,正被四個西廠高手圍住,激鬥不休,一畔方中翔手挽銀槍,虎視眈眈,更有上百名官兵彎弓搭箭,伺立一旁,看來這回姚立志插翅難飛了。
楊飛心中盤算想必方中翔先一步發現姚立志,拖到今rì方才動手,他暗道好險,幸好自己福大命大,沒有跟姚立志去自投羅網,方中翔似乎並不知他尚在,看著姚立志漸似不支,yù走還留,姚立志雖是不屑,若失手被擒,自己如何對得住姚昭武?可若要他上去救人,有這個心也沒這個膽。
“你們退開,讓我拿下他!”方中翔忽爾一聲大喝,身形掠起,手中銀槍映著火光,化作一條白練,向左支右撐的姚立志攻去。
姚立志堪堪避過一人劈來大刀,手中長劍沒入方中翔槍影之中,發出一陣不絕於耳的鏘鏗之聲,還好方中翔存心立威,那四名西廠高手已然退下,否則姚立志哪有命在?
數息之間,二人此起彼落,在屋頂已然交手數十招,姚立志一聲悶哼,長劍滾落下去,望著胸口銀槍,面sè慘白,眼中滿是絕望之sè。
楊飛與他目光一觸,心中一陣羞愧,念頭一轉:他作惡多端,罪有應得,自己幹嘛要陪他送死?楊飛轉過此念,心中稍稍釋然。
方中翔回槍勒馬,命人鎖住姚立聲,對他冷笑道:“姚少爺,你以為你那點小小伎倆瞞得過本官麼?你認得此人麼?”
姚立志望著他身畔一人,正是他收買的那名獄卒,原來他早已落入算計,卻不自知,他嘴唇微張,似yù說話,卻無聲音。
“收兵!”方中翔在一陣得意的大笑聲中,領兵離去,並未搜查楊飛這個同黨。
楊飛忐忑不安的回到客棧,未進大門,那掌櫃已然呼道:“客官,本店已經客滿,請找別家吧。”
“我找人!”楊飛這才想起已改頭換面,卻又不好道出自己身份,不顧那掌櫃連聲疾呼,急急朝自己所在客房而去。
“是楊飛麼?”開門的是南宮燕,她早已等得急了,見了楊飛,活似見了鬼般,花容失sè道:“師,師伯,怎麼會是你?你不是死了麼?我不會是做夢吧?”
楊飛雙臂一舒,將她抱住,反手關上門,笑嘻嘻道:“怎麼不會是我?”
南宮燕呆了一呆,方始回過神來,嗔道:“死楊飛,臭楊飛,幹嘛扮成師伯的樣子騙人家?”
楊飛嘿嘿一笑,將她鬆開,取下面具,納入懷中。
南宮燕奇道:“楊飛,你為何會有這個東西?”
楊飛笑了笑道:“師伯留給我的!”
門口響起敲門聲,楊飛打開一瞧,正是那名掌櫃,他佯作不知的道:“掌櫃的,有事麼?”
“客官是何時回來的?老朽剛才見到有人闖進來,客官可否認得?”那掌櫃探首房內,哪有方才“陌生人”的身影。
楊飛若無其事道:“沒有啊,哪有什麼陌生人?”
“難道老朽眼花了?”那掌櫃一臉疑惑,自言自語說了兩句,方才離去。
楊飛笑破肚皮,關上房門,忍悛不住,大笑起來。
南宮燕啐道:“楊飛,你又戲弄人了!”
楊飛微微一笑,未見蘇花語的蹤影,問道:“師父呢?”
南宮燕猶豫了一下,道:“有人找她有事,剛剛出去了。”
“有人找她?”楊飛一臉疑惑道:“咱們剛剛才脫困,誰人如此神通廣大,這麼快就找到她?”
南宮燕道:“我如何知道?她出去之時神sè好象有些不對!對了,你怎麼到現在才回來?人家等得急死了!”
楊飛擁著她道:“方才我看見一人,你猜是誰?”
南宮燕輕笑道:“是不是碰到舊情人了?跟她廝混到現在?”
楊飛嘆道:“小燕子,你對你老公為何如此沒信心?我並非如此不堪,碰到女的就發chūn!那人是個男的,乃姚大人之子姚立志,也是青青的大哥。”
南宮燕道:“他來這裡幹什麼?”暗道莫不是為了姚柳青的事找你來的吧?
楊飛道:“姚大人因我兵敗,遭jiān人陷害,押往京城受審,途經此處,因風雪所阻,現關在縣衙大牢之中。”
南宮燕駭然道:“那該怎麼辦?他是青青姐的爹,對你又有大恩,此事跟你有莫大幹系,我們不能見死不救!”
楊飛苦笑道:“你以為我想袖手旁觀麼?姚立志邀我同去劫獄,還沒動手,敵人已先發制人,尋上門將他捉了去,其間過程驚險之極,若非我英勇過人,力敵千軍,浴血奮戰,又足智多謀,化裝成這個樣子,殺出重圍,否則小燕子,嘿嘿,你大概要做寡婦了。”
南宮燕信以為真,驚道:“你別嚇唬我,你要是被逮去砍了頭,我和孩子怎麼辦?”
“怎麼辦?”楊飛拉長語調道:“只好改嫁了。”
南宮燕見他嘻皮笑臉,身上半點傷痕也無,芳心省悟楊飛騙她,嗔道:“好哇,你敢騙我。”言罷作勢yù打。
楊飛笑嘻嘻的捉住她的粉拳,在她嫩滑的臉蛋上香了一口,又道:“好了好了,說正經的,那個捉人的你也認識,便是那個方中翔。”
南宮燕嬌哼道:“原來是害你的那個大壞蛋!”
“我陪你去救他!”蘇花語俏生生的出現在房中,嚇了二人一跳。
楊飛緩過神來,大喜道:“師父你真的肯幫我?”以蘇花語的武功,有她相助,此事大有可為,他先前並非沒想過找蘇花語相助,只是一來很沒面子,二來提及姚柳青的話,又怕她吃醋翻臉,她自己提出,再好不過。
蘇花語取下面紗,含笑點頭道:“事不宜遲,咱們今晚就動手。”
南宮燕嚷道:“我也要去。”
楊飛瞪了她一眼道:“都快作娘了,還似個小孩子一般,好好養胎,小燕子,我兒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唯你是問。”
“不去就不去。”南宮燕哼了一聲,一臉不悅,可見楊飛關心自己,芳心極是甜蜜。
※※※
臘冬深夜,明月高懸,楊飛二人偷偷摸到縣衙旁,關押姚昭武的大牢便在裡面。
楊飛黑衣蒙面,身負利劍,一雙賊目滿是殺機,一副殺人放火,打家劫舍的江洋大盜的模樣,旁邊蘇花語卻格格不入,依舊一身素衣,面蒙白紗,在月光之下,頗是顯眼,若有熟識之人,一眼便能認出她來。
楊飛心中猶豫,忍不住問道:“師父,你這個樣子不怕被人發現麼?”
蘇花語笑道:“你別忘了我天生異香,無論如何喬裝改扮,也是不濟於事的。”
楊飛皺眉道:“這倒也是,那我們該怎麼辦啊?”
蘇花語傲然道:“暗的不行,就來明的,憑我的武功,還怕誰不成?”
楊飛嚇了一跳,連連擺手道:“好師父,咱們還沒動手,你就想著打草驚蛇了,事成之後,必被官府通輯,師父,你是不怕,徒兒武功不濟,還是省省吧。”
蘇花語嗤的一聲輕笑道:“你怎的如此膽小,我也只是說說而已。”一抱楊飛粗腰,輕飄飄的越過數丈高牆,落入院內。
天sè雖寒,衙內仍有官兵四處巡查,二人避過一隊官兵,飛沿走壁,向姚立志圖中所繪大牢方位掠去,以蘇花語的武功,當然有驚無險。
二人伏在一叢林木之後,遠遠望去,前方便是那大牢,門口極是空曠,火把照得此處燈火通明,周圍有數十名官兵守衛,不過深更半夜的,大多在偷偷假寐,楊飛細察地形,此地除此入口,別無他途,看樣子不打草驚蛇都難了,他愁眉不展,壓低聲音道:“師父,現在該當如何是好?”
你到底是不是男人?有事就找我?蘇花語芳心老大瞧不起他,未露聲sè,傳音入密道:“山人自有妙計,你且看著。”她玉手一招,已多了一顆小石子,遠遠扔了出去,落到地上,在寂靜的夜空中,發出“咚”的一聲脆響。
“那裡有動靜,你們兩個去看看!”一名總旗模樣的官兵招了招手,兩名官兵慢慢向二人所在之處走來。
楊飛細聲讚道:“師父不愧是師父,徒兒就想不到投石問路這一招,不過路沒問成,好象已經打草驚蛇了。”
蘇花語白了他一眼,卻未出聲,待那兩名官兵探首探腦,行來暗處,玉掌一揮,二人哼都未哼一聲,便倒了下來,楊飛驚道:“師父,你不會把他們都給殺了吧?”
蘇花語沒好氣的道:“我哪有那麼嗜殺成xìng,剛剛我只是點了他們的昏**而已,快換上他們的衣服。”
楊飛恍然大悟,急急脫下二人軍服,笑嘻嘻的往身上套去,蘇花語本來身材高挑,換上衣服,倒也並不顯得怎麼矮小。
許是等得不耐煩了,那總旗喝道:“李天,趙有亮,你們兩個有何發現沒有?”
楊飛含含糊糊道:“沒有,大人,大概是風吹的!”心想我現在算是李天還是趙有亮?
那總旗道:“沒有還磨蹭什麼?快回來?。”
“我們撒泡尿,大人!”楊飛指指蘇花語腰際,示意她那裡沒有扣好。
那總旗罵道:“是不是白天黃湯灌多了,尿多屎多,被你這麼一說,連本官也想解決一下,快點!寒冬臘月的,還要守在這個鬼地方,真是見鬼了。”
蘇花語右肘輕撞他一下,傳音道:“幹嘛說得這麼粗俗?”
“不這麼說怎麼說?”楊飛微微一笑,扮了個鬼臉,見已無大的破綻,便同她垂首向牢門口慢慢走去。
“叫你們快點還慢慢吞吞的,幹嘛低著頭,死了老孃麼?”行到近處,那總旗終於發現有何不妥,驚叫道:“你們不是李天和趙有亮。”他此語未畢,香風拂過,那總旗直挺挺倒在地上,那些睡覺之人亦驚醒過來,還沒來得及反應,皆被蘇花語制住。
楊飛罵道:“你才死了老孃呢?”
蘇花語拍拍雙手,輕聲道:“外面的解決了,裡面的應該不會太麻煩。”
楊飛大拍馬屁道:“師父的武功真是厲害。”
蘇花語嬌媚的橫了他一眼,玉手一揮,震開牢門,提氣搶先掠入牢內。
“什麼人?”“來人啦!”裡面的人只來得及喊這兩句,便已悄無聲息。
楊飛料不到如此容易,呆了一呆,無驚無險的行入,探首一望,牢內官兵衙役已盡數倒地,牢內尚有不少犯人,亦被蘇花語不分彼此,封住**道。
蘇花語問道:“哪位是姚大人和姚公子?”她還不知姚立志惡行,是以對其語氣甚恭。
楊飛略略看了一遍,並無姚昭武及姚立志蹤影,便搖了搖頭,不禁失望,心想難不成姚立志騙他,姚昭武並未拘押此地?讓他白忙一場。
蘇花語指著遠處一個大洞道:“下面好象有人,要不要進去看看?”
“下面?建得如此嚴密,那不是死牢?”楊飛心中靈機一動,道:“必在死牢之中。”
二人砍斷鐵鎖,直行入內,這死牢囚室足了十間之多,卻只關得兩人,一人果是姚昭武,另一人竟是楊飛的老情敵丁文松,不知為何亦在此地,想來是方中翔拿他去京城找汪直邀功。
楊飛對丁文松好感沒有,惡感極多,見了自是心中大罵:姓丁的怎麼還未被方中翔害死?不過看丁文松萎蘼不堪的樣子,怕也活不久已。
姚昭武本在熟睡之中,聞得外面動靜,已然驚醒過來,除了稍稍有些狼狽之外,倒也並未似丁文松般鐵鐐相加,遍體鱗傷,方中翔顯然還不敢怠慢於他。
楊飛二人藏頭露尾,神sè鬼遂,偏偏又穿著軍服,怪異之極,姚昭武並不驚詫,鎮定自若道:“你們是什麼人?竟敢夜闖官府大牢,不怕殺頭麼?”
蘇花語心道這老傢伙好生迂腐,自己都關在這裡,待侯處斬,還大耍官腔,管別人殺不殺頭?
未等她封住姚昭武**道,楊飛迫不及待除下蒙面黑巾道:“姚大人,是我,雲飛。”
姚昭武微微一怔,驚疑不定道:“雲飛,方指揮不是說你已經死了麼?”
方指揮?楊飛心道難不成方中翔那傢伙又升官了?轉念又想那傢伙踩在別人頭上住上爬,升起來自然快,他答道:“其實那rì雲飛戰至力竭,被韃靼擒住,多虧我師父及時趕到,將我救出。”他抽出飛雲劍,斬去鎖門鐵鏈。
“你並非jiān妄之徒,老夫果然沒有看錯你!”姚昭武嘆道:“那姓方的汙指你通敵賣國,在亂軍中被人殺了,雲飛,你是如何知道我被關在這裡?”
“是令郎告訴雲飛的!”楊飛這才想起姚立志,為何他未關在此處?難道已被方中翔一刀兩斷?那可真是大快人心,只是姚昭武及姚柳青可要傷心不已了。
“立志?”姚昭武皺起老眉道:“那他人呢?”
楊飛老老實實道:“他本來與雲飛合計著前來劫獄,沒想到被方中翔事先察覺,先一步將他抓了,您沒看到他麼?”
姚昭武搖搖頭,默然不語,蘇花語已然等得不耐煩了,拉了一下楊飛衣襟。
楊飛心領神會,急急道:“姚大人,此地不宜久留,咱們還是速速離開吧。”
“走?我待罪之身,能走到哪去?”姚昭武嘆道:“何況我要是越獄,豈非不打自招,永遠負上一個洗刷不掉的罪名?”
楊飛急道:“可是姚大人您被jiān人所害,若是押往京城,恐怕凶多吉少!”
姚昭武哼道:“好歹我也是三品命官,他們拿不到誣陷我的真憑實據,一時半會還不敢對我怎麼樣?”
楊飛苦口婆心的勸道:“yù加之罪,何患無詞,姚大人,您何苦學那岳飛?”
姚昭武斷然道:“雲飛,你一番好意,老夫銘記在心,多說無益,你來劫獄,已是犯了死罪,還是速速離去吧!”
“姚大人!”楊飛急切的喊了一聲,向蘇花語使了個眼sè,暗想軟的不成來硬的,今rì綁也要綁你出去。
豈料姚昭武早有戒備,寒聲道:“雲飛,即便你強行帶我出去,我也會自己上京向皇上請罪的。”
楊飛見他如此古板,思忖半晌,只好作罷,無奈的道:“吉人自有天明,姚大人,您多多保重了。”
他施了一禮,正yù轉身離去,姚昭武忽喊道:“雲飛!”
楊飛還道他改變主意,大喜道:“姚大人,您想通了?”
姚昭武望了蘇花語一眼,搖頭道:“我想託你一件事。”
楊飛恭聲道:“姚大人有何吩咐?雲飛只要做得到的,自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姚昭武沉聲道:“立志那逆子倒也罷了,我唯一放不下心的便是青青,她現在尚匿藏太原,你速速趕去,將她接出,若我真有何不測,你便帶她隱姓埋名,遠走高飛,雲飛,你可辦得到?”
楊飛偷瞥身後蘇花語,稍稍猶豫,應諾道:“雲飛謹從。”他心中暗道自己到底是走黴運還是桃花運,為何個個都要自己帶女子遠走高飛,白向天如此,姚昭武亦如此,白玉霜倒也罷了,姚柳青與他相交不深,不知肯也不肯?要是那個姓丁的話…他思及此處,已然有了主意。
姚昭武老目jīng光一閃,緊盯楊飛片刻,忽爾長長嘆了口氣道:“你走吧,莫要讓人發現你,再多傷人命。”頓了一頓,又道:“我姚昭武很高興有你這麼個女婿!”
“姚大人!”楊飛眼中一陣模糊,拜伏在地,硬嚥道:“岳父大人,您多多保重!”
姚昭武將他托起,揮了揮手,負手背過身去,再未多語。
楊飛又深深施了一禮,拉著蘇花語退出囚室。
隔了兩間囚房的丁文松仍昏迷不醒,楊飛砸開室門,除雲他身上的鐵鐐,輕聲喚道:
“丁兄,丁兄。”喊了許久,見其仍未醒轉,不由求助的望向蘇花語。
蘇花語玉手在丁文松身上一陣疾拍,他這才幽幽醒來,咳出幾口血痰,氣若游絲道:
“你們是何方神聖?”
楊飛見他如此,多半離死不遠,興災樂禍之心消失得無影無蹤,輕聲道:“丁兄,是我,楊飛,我是來救你的。”
丁文松稍稍振奮,勉力爬起,撩起散落髮絲,露出滿是血汙的俊臉,詫異的望著楊飛道:“楊飛,你為何如此好心?”
“你…”楊飛氣得為之語塞,暗道姓丁的,你可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他心中一惱,便yù拂袖而去。
蘇花語見二人倒似仇敵,秀眉一蹙道:“楊飛,少在此磨磨蹭蹭的,再呆下去,恐怕會有人察覺。”
楊飛應了一聲,也不多說,負起丁文松,向牢外行去。
丁文松受傷極重,勉強掙扎一下,只能作罷,卻聞楊飛冷哼道:“姓丁的,要不是看在小蘭和青青的面上,你被人千刀萬剮也不關我的事。”
丁文松還未答語,前行蘇花語忽道:“我們已被敵人圍住了。”
楊飛大驚失sè道:“那該如何?”
蘇花語道:“我先出去抵擋一陣,你再趁亂離去。”
楊飛心中一暖,關切的道:“師父多多保重。”
“那我去了!”蘇花語略頷玉首,未見她嬌軀有何動作,已然消逝在他的面前。
外面旋即響起一陣慘叫之聲,楊飛憂心忡忡,心想難道蘇花語大開殺戒了?此事豈非有違姚昭武之命,越鬧越大?
背上丁文松忽道:“小蘭現在情況如何?”
楊飛心道這個時候,你還有心情問梅蘭?他思起梅蘭,心中一痛,黯然道:“數月之前,她已舍我而去,不知身在何方?”
“舍你而去?”丁文松哼道:“姓楊的,一定是你做了對不起她的事。”
楊飛冷冷道:“關你屁事。”
丁文松悖然大怒道:“小蘭與我有兄妹之情,如何不關我事?”
“兄妹之情?恐怕是jiān夫yin婦之情吧?”楊飛一臉不屑道:“你現在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省省吧你。”
“你…”丁文松怒極,便yù將他推開,可惜周身痛疼yù裂,毫無力道。
“姓丁的,你好自為之,被箭shè死了自認倒黴吧!”楊飛蒙上黑巾,抽出飛雲劍,舞起一團劍光,砍倒準備衝進來的幾名官兵,掠了出去。
外面喊聲大作,方中翔正率數十名西廠高手圍攻蘇花語,打得難分難解,外圍那些官兵武功低微,哪插得上手,只有搖旗吶喊的份。
這些人的武功與蘇花語差之甚遠,當rì她在萬敵之中,隻身救出楊飛,何等了得,是以此刻身處重圍,卻是不懼,招式運轉,寫意自如,反將敵人越引越遠,以便楊飛趁機逃走。
楊飛初出囚室,便有無數箭矢刀劍臨身,他不假思索,一聲大喝,提氣生生拔高數丈,飛雲劍化作一道劍幕,將shè來箭矢擊落在地,他真氣轉寰,舊力未盡,新力已生,竟爾憑空借力,平平掠開十丈,已至包圍圈外。
楊飛平rì見人高來高去,羨慕之極,此刻負著丁文松,仍是如此了得,心中極是得意,暗道本天才習武有成,初試身手,畢竟不同凡響。
楊飛輕飄飄落在地上,頭也不回,劍光一閃,飛雲劍向身後撩去,那些官兵慘叫連連,受創退去,他再掠十丈,高呼一聲:“師父,風緊,扯呼!”這尚是他在呂梁盜賊那學來的暗語。
蘇花語芳心暗暗好笑,一聲嬌叱,身形一淡,已是數丈開外,手中劍痕變成一支丈八長矛,幻起漫天矛影,全力向方中翔攻去。
眼前蘇花語凝立不動,那些西廠高手刀劍臨身,方知是個幻像,所有勁力擊在空處,說不出的難受。
矛影斂去,方中翔只覺四面八方無數大力傳來,一呼一吸已是困難之極,周圍雖是他的人手,卻如孤身奮戰,無人可助他一臂之力,蘇花語氣機鎖定,他退不可得,無奈之下,奮起餘勇,銀槍迎去,槍矛相擊,傳來一陣不絕於耳的叮鐺之聲,方中翔那柄百鍊jīng鋼所鑄銀槍寸寸而碎,他避無可避,只能雙掌一合,yù將長矛夾住。
“走!”蘇花語一聲嬌喝,劍痕帶起一陣血霧,不分先後的與眾多西廠高手交了一招,帶著楊飛遠遠退去。
那些西廠高手齊齊一晃,遠遠退開,心中皆驚:此女武功好生了得。
官兵追之不及,二人掠至隱密之處藏起,稍作喘息,蘇花語問道:“咱們現在回客棧麼?”
楊飛道:“不能回客棧,此事鬧得如此之大,官府必定大肆搜查,一回去就糟了。”
“那就只好逃命了!”蘇花語瞧著命不保夕的丁文松,這可是個累贅,她柳眉緊蹙道:“你yù將此人如何安置?”
丁文松掙扎著站起,冷冷道:“不勞二位多心,丁某自會…”話未說完,立足不穩,一跤跌坐在地。
蘇花語啐道:“你這人不知好歹,枉我們救你出來,楊飛,既不是你的朋友,我們救他出來,已是人至意盡,他武功全失,離死不遠,便讓他在此自生自滅吧。”
楊飛愕然道:“他真的武功全失了麼?”他還準備成全姚柳青,讓丁文松照顧她,免得姚柳青心不甘情不願的跟著自己,反讓蘇花語和南宮燕吃醋,可是現在丁文松武功盡廢,怕是要反過來了。
蘇花語點頭道:“他周身經脈盡斷,別說習武,便是較之常人,恐怕還有遠遠不如。”
丁文松陡然大喝道:“我的武功沒有廢,誰說我武功廢了?”他雙目盡赤,隱盡淚光。
“廢了就是廢了,天下不會武功之人何其之多,有什麼大不了的?”楊飛哼道:“你若再大喊大叫,被那姓方的抓去,可再沒人救你。”
丁文松卻不理會,嘶聲喊道:“我不是廢人,我不是廢人。”喊得數聲,已然jīng疲力竭,皆之天寒地冷,凍得昏厥過去。
丁文松以前何等英雄,落得如此下場,楊飛不禁有些兔死狐悲,心中暗歎,思起一事,向蘇花語問道:“那個姓方的如何了?”
蘇花語笑道:“小燕子說,那姓方的幾次三番陷害你,我當然不會放過他,方才一擊,他不死也去半條命了。”
楊飛有些失望道:“姓方的沒死麼?”
蘇花語道:“姓方的跟此人一般,已被我廢去武功,他身為西廠中人,恐怕再無以前風光。”
楊飛呵呵笑道:“原來師父故意留下姓方的一條小命,讓他生不如死,還是師父高明。”
蘇花語忽道:“離開此地之後,我恐怕要與你分開一段時間了。”
“分開?”楊飛愕然道:“這是為何?”又嘻嘻一笑:“你可是我老婆,俗話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你不該隨我一起麼?”
蘇花語道:“我離開天香宮已有數月之久,一個時辰之前我接到我娘召令,命我回宮,我自當回去向她稟明一切。”
楊飛吶吶道:“原來是丈母孃之命,應該回去,應該回去。”他思起自己曾應允蘇花語隨她迴天香宮一趟,蘇花語言中之意恐怕便是如此,可他現在趕著去救姚柳青及白玉霜,哪有時間?
蘇花語又道:“我知道你趕著去救那位青青姑娘,如若你以後有空,可來天香宮找我。”
楊飛聞得語中微含醋意,yù言又止道:“你為何不問我那青青與我是何關係?”
蘇花語嫣然笑道:“你如果肯告之一二,但說無妨。”
楊飛心道明明是你想知道,怎麼變成我要說了?他也未隱瞞,道:“青青是姚大人之女,姚大人對我青睞有加,yù將她許配於我,而青青偏偏喜歡這個姓丁的,所以…”
蘇花語接言道:“所以你大發善心,把這姓丁的救出來,趁人之美,是不是?”她不知丁文松姓名,也只好跟著楊飛如此稱呼。
楊飛笑道:“師父不愧是師父,一猜便知。”語氣一轉道:“這姓丁的跟我沒什麼交情,若非為了青青,我救他幹嘛?”
蘇花語不覺問道:“為何姓丁的也被姓方的抓起來了?”她隨著楊飛口氣,左一句姓丁的,右一句姓方的,叫起來頗是拗口,不禁暗暗好笑。
楊飛道:“姓丁是個江洋大盜,屢次刺殺朝廷命官,上次在太原還殺汪直的心腹梁有德,姓方的身為西廠中人,拿他也不足為奇。”他此言半真半假,並未所實以告,一來說來話來,二來難免扯到梅蘭,令蘇花語醋海生波。
蘇花語道:“姓丁的與姚大人關在一起,不知有否提及此事?”
楊飛瞥了丁文松一眼,道:“應該沒有,姓丁的一向對青青愛理不理,你看他這個樣子,哪還有臉與姚大人說話?”
此刻城內大街小巷到處是官差衙役,家家盤問,自是搜查楊飛等人所在,幸好三人藏得甚是隱密,並未被人察覺。
楊飛突然思起一事,哎呀一聲,低吼道:“糟了!”
蘇花語不以為然道:“官兵在到處抓我們,當然是糟了,不過以我的武功,怕他們幹什麼?你幹嘛大呼小叫的?”
楊飛苦笑道:“我是在想姚立志被姓方的逮住,只怕已將碰到我之事供出,姓方的知道是我們劫的獄,稍加查訪,找到與我們一起的小燕子,我們安然無恙,小燕子就糟了。”
蘇花語沉吟道:“不如你先帶著姓丁的出城,我去救出小燕子?”
楊飛道:“眼下城中守衛森嚴,若想出城,恐怕不是那麼容易,何況我再也不想在野外度過一宿,再碰上那群野狼,那可大糟特糟了。”
蘇花語柳眉緊蹙道:“那我們該當如何是好?”這石家莊城小,雖有天香宮產業,卻非藏身之處。
楊飛靈機一動,微笑道:“徒兒倒有個好去處,保證安全。”
二人負著丁文松,左躲右藏,終於來到那間別園之旁,悄悄潛入,深更半夜,仍有護衛四下巡查,較之官家更嚴上三分。
這別園佔地頗廣,亭臺樓閣,一應俱全,園內北側有座假山,山畔更有一涓涓小河,小橋流水,好一副江南美景,只是值此寒冬,結成厚冰,又值深夜,不能飽覽景sè。
假山內有不少人工石洞,唯有一洞不大不小,可堪三人藏身,最妙的是洞內石桌石椅,一應俱全,正好稍作休息。
楊飛將丁文松橫放桌上,一屁股坐下,喘了口氣,笑道:“師父,此地如何?”
蘇花語暗察四周,數十丈之內絕無他人,方才松神,問道:“此地卻是何處?你為何知道此地安全?”
楊飛道:“主人你也認識,便是那個朱宸濠。”
“朱宸濠?”蘇花語微微一怔,沉吟道:“此人看來非富則貴,不知是何來歷?不過咱們還是少與他扯上干係為妙,免得惹禍上身。”忽思起一事,有些吃味道:“你不會是假公濟私,想來看那位玲芷姑娘吧?”
楊飛大呼冤枉道:“我哪有此意,師父你少以美人之心,度英雄之腹。”
蘇花語不禁撲嗤一笑道:“什麼以美人之心,度英雄之腹,應該是以小人之心,度君之腹…”言及此處,神sè陡變,語氣大寒道:“你說我是小人?”
楊飛無心之言,見她如此,自是大急,輕摟住她,柔聲道:“師父你想到哪去了?我哪有此意?”心中卻想古語有云: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果然不假!
蘇花語神sè稍緩,輕輕掙開他,反問道:“你怎知那些官差不會搜到這裡來?”
楊飛道:“師父你也說了,朱宸濠非富則貴,看起來頗有權勢,我白天見到此地縣令,挺巴結他的,常言道強龍不壓地頭蛇,西廠的狗腿子再怎麼厲害?也不敢在此放肆,咱們在此躲上一段時間…”
蘇花語道:“此話聽來倒是不錯,不過你想在此長住麼?”
楊飛嘻皮笑臉道:“師父若想和徒兒在此廝守終身,徒兒也不反對。”
蘇花語臉上一熱,嗔道:“胡說八道。”還好她面蒙白紗,又在黑夜,楊飛瞧之不見,否則又要取笑於她。
楊飛正sè道:“咱們在此呆到明rì,覓機混出城去,再作計較,不過師父你先接來小燕子。”
蘇花語忽道:“若是你被那朱宸濠發現,該當如何是好?”
楊飛拍胸保證道:“我現在同朱宸濠可是結拜兄弟…”
蘇花語神sè一變,打斷他道:“結拜兄弟?我不是讓你少與此人來往麼?”
楊飛囁嚅道:“先前他邀我赴宴,喝酒喝得高興了些,他主動提出結義金蘭,不關我的事。”他越說越是納悶,自己為何如此怕蘇花語,哪似老公對老婆,倒象老鼠見到貓一般。
“喝酒,結拜!”蘇花語嬌哼一聲道:“罷了,我也懶得管你,你且呆在此地,我去客棧尋小燕子。”
楊飛暗暗抹了把冷汗,低聲道:“師父小心保重,快去快回!”他此刻總算體會到男人懼內是何滋味?
蘇花語應了一聲,正yù離去,楊飛忽然又道:“師父,你去客棧別忘了將我的那個包袱帶出來,裡面有些東西對我很重要。”他說得含含糊糊,其實大多是白向天遺物,尤以那封血書最為重要,遺失的話對白玉霜可不好交待。
“知道了!”蘇花語飄然離去,留下香風一陣。
此地別無旁人,楊飛呆了片刻,閒極無聊,望著昏迷不醒,猶若死人的丁文松,口中唸唸有詞:“姓丁的,你***真不知好歹,老子大發善心,好心救你,還準備送個如花似玉的大美人給你,你既不領情,青青就留給老子亨用了,她那手好菜老子可是想吃得緊,咦!”
丁文松忽然急驟喘息起來,黑夜之中,楊飛看不大清楚,便伸手摸去,頓覺丁文松周身滾燙,正在輕輕顫抖,怕是受了風寒。
其實丁文松武功全廢,又身受重傷,在這寒冬臘月,僅著一件薄薄的囚衣,不病才是怪事,只是此病來得不是時候,若不醫治,恐怕命在旦夕。
楊飛自言自語道:“姓丁的,不是老子不救你,而是你命不好,大限已到,閻王爺趕著要你去投胎…”
丁文松忽然呻吟一聲,回光反照的睜開雙目道:“此乃何處?yīn曹地府麼?”
楊飛大罵道:“yīn你個頭,姓丁的,老子可沒想過陪你死,好了,看你如此悽慘,老子今rì再發一次善心,救你***一次。”說著便扶起丁文松,yù動功助他驅寒。
丁文松劇烈的咳嗽起來,仰在他臂彎之中,斷斷續續道:“我不要你可憐。”
“不要我可憐?”楊飛心中一狠道:“老子今rì偏要可憐你,讓你永遠欠老子一個人情。”言罷,大手一揮,抵在丁文松命門之上源源不絕的輸過內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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