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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豔色逢猛男 春夜茁春心

    夕陽西下。

    遠處峽谷拐彎處的山道上—騎手騎匹雪白的快馬,急馳而來。

    嗒!嗒!嗒!馬蹄聲由遠而近。

    白馬四蹄生風,如同四隻小瓦盆子,敲擊著山道上的碎石,不時測起星星點點的火花,碎石被蹄下的旋風捲起來,又被拋向四面八方。

    一股股塵煙在山道上捲起,急馳的白馬到象是騰雲駕霧而來。單騎馳近,這才看清楚,騎手身著淡蘭色的衣衫。頭上,裹著的也是塊淡蘭色的頭巾,一個白色的小包袱斜挎在肩上,他的身了低低地爬伏在馬背上,幾乎與馬背乎行,衣衫在風中抖動,頭巾在風中飄灑。

    好一道淡蘭色的閃電!單騎馳過山遭,騎手猛一收韁,白鳥一聲長嘶,前蹄在嘶鳴中豎起。白馬在三岔路中焦躁不安地兜著圈子。

    騎手環顧四周,又回身朝峽谷口望望,這才調轉馬頭,沿著一條平坦的小道,朝山下的小鎮趕去。

    小鎮叫雙並鎮。

    這雙井鎮,到還有段源頭。

    這裡不是官道,但卻是交通要道,翻山越嶺做買賣的富商巨賈,來到這裡,人圍馬乏,都渴望這裡平地能生出片店堂來,人可進食,馬可飲水,街酒足飯飽,歇起精神來,再去趕路‘那些為人護送財物的鏢局的武林高手,也渴望這峽谷中有座牢靠的店鋪,在這裡過夜後,起早去翻山越嶺。

    不知何年何月,一對少年夫妻遠離家鄉,趕到這裡駐足。

    他們在荒郊野外搭起草房,住了下來,他們一住下來,才發覺要求在這裡生存下去,最大的困難是水。

    這兔予不屙屎的地方壓根兒沒水。即無井水,又無河水,吃水得往返十幾裡去扭。

    要生存,就得打井。

    夫妻二人覓來壯工,選好位置打起並來。井很快打成了,井水很旺,夫妻二人高興了。誰知舀起一瓢一嘗,又苦又鹹,不能喝。

    小夫妻倆心灰意冷,盤算起搬遷的事兒。

    這時,一位白鬍子老者手柱拐仗,蹣跚而來,老者來到小夫妻倆的草房前,在樹下坐下采,一個勁地喊渴。

    小夫妻倆見老者可憐,忙從草屋裡端出水來,遞給老者。

    老者接過來,一盆水一氣便喝個精光。他們索性提出桶來,讓老者喝個痛快。

    一桶水,轉眼間又被喝了個底朝天。

    青年看看老者,好象還渴,他對老者說:“老人家,你等著,我去挑!”

    青年揮汗如雨挑得水來,讓老者喝了個盡興,又入場老者腰間的葫蘆裡裝滿了水。

    老者提起精神,起身告辭,他從懷裡掏出碎銀子,遞給青年,道:“謝謝你們救了我!”

    青年拒不收銀子,道:“老人家,喝口水算啥?誰出門能揹著井!”

    老者說:“在這荒郊野外,水就是命哇!”

    夫妻二人道:“我們在這兒落腳,就是想為過往行人客商個方便,誰想……”

    老者道:“這兒打不成井?”

    青年道:“井我們打了,可水又苦又鹹!”

    老者輕輕“呃”了一聲,他走過去看看他們打的井,又四下望望,然後從那口打成的井向東走了十步,用柺杖在地上劃了個圈,道:“在這兒重打井吧!”

    說完,老者只顧自己趕路了。夫妻兩人你望我,我望你,似乎不敢相信老者的話。第二天,他們又覓來壯工,在老者劃圈的地方,打起井來。

    井很快打成了,夫妻倆舀起井水一嘗,又甜又香!一口苦水井,一口甜水井,相隔只十步之遙。

    過往的行人客商叫這個地方雙井。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當年的小夫妻倆繁衍了一代一代人。

    後來,這裡改叫雙井鎮。

    今日雙井鎮已沒了當年的荒涼,變得繁華熱鬧起來。店舖、酒有趣、青樓妓館……一任那些富商巨賈在鎮上消遙自在。蘭衣騎士進得鎮來,信馬由韁。

    白馬在一家“夜來香”客棧門前停下來。

    店堂小二立即飛跑出來,牽住馬韁繩,眉開眼笑道:“客官,是打尖還是住店?”

    蘭衣騎土斥責道:“少羅嗦,把馬好生侍侯著!”

    蘭衣騎士說著,—個利索的右抬腿,跳下馬採,將韁繩丟給了店小二,快步進了客棧。

    店堂的堂倌立刻喝道:“客官請!”

    蘭衣騎士道:“找個臨街的好座位!”

    堂倌點頭道:“好說,好說!客官樓上請!”

    堂官在前引導,蘭衣騎士隨後,上了客棧的二樓,堂官在一張臨街的桌前停下來,急速用手中抹布將桌子抹了個於乾淨淨,點頭道:“客官,還滿意吧廠蘭衣騎士面朝街巷坐下來。

    堂官道:“客官用點什麼?”

    蘭衣騎士道:“先來壺上好的鐵觀音,我等個朋友!”

    堂官道:“好呃!”

    堂官說著,咚咚下樓去了。

    蘭衣騎士憑欄而望,果然是個敝亮幽靜處所。夭近黃昏,街市開始熱鬧起來,紅男綠女,熙熙攘鑲,對面的香樓妓館傳出一陣絲絃之聲,伴隨著低迴哀怨,如泣如訴的吟唱,撩人心魄,一聲高一聲的男女凋笑聲,直撲耳鼓。

    蘭衣騎士緊蹙雙眉,渾身燥熱,他解下背上的包袱,擱在桌上。

    啊,包袱裡包的是把劍!堂官已送來了茶水:“客官,請用茶!需要什麼只管吩咐,小的在樓下侍侯著!”

    蘭衣騎士沒吭聲,那神態比訓斥更顯威嚴。

    蘭衣騎士一邊品茗,一邊思忖:他不會失約吧?怎麼還不來?一陣沓沓的馬蹄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他忙站起來,朝街巷望去。只見一匹火炭般的赤兔馬已馳至樓下,從馬背上跳下一位黑衣騎土,只見他急匆匆將馬韁繩扔給店小二,旋風骰捲進店堂來。

    只聽堂官道:“客官你……”

    黑衣騎士道:“可見一位騎士?……”

    堂官道:“在樓上!”

    緊接著是一陣咚咚的樓梯響動。

    蘭衣騎士剛轉身,黑衣騎士已來到桌前。

    蘭衣騎士道:“大哥!”

    黑衣騎士道:“讓你久等了!”

    蘭衣騎士道:“哼,我以為你不來了呢!”

    黑衣騎士道:“我哪敢吶!小弟的話,勝過當今皇上聖旨!”

    蘭衣騎土道;“少貧嘴!堂官!”

    樓下的堂官聲而至。.蘭衣騎士吩咐道:“來四個萊,一壺酒。菜要鎮上名萊,酒要店裡名酒!”

    堂官應聲去了。黑衣騎士解下背上包袱放桌上。不一會兒,上齊了萊。斟滿了酒,兩位騎士對飲起來。

    三杯酒下肚,話稠了起來。

    黑衣騎士道:“約老哥來,有甚包事?”

    蘭衣騎土道:“哇操,你吃了健忘藥啦?”

    黑衣騎士道:“怎麼?……”

    蘭衣騎士道:“想想著,三天以後是什麼日子?”

    黑衣騎士思索著,旋即笑道:“咱們結交的日子呀!”

    蘭衣騎土怒嗔道:“淨胡扯!虧你還是武林中人,連武林中每年的頭等大事都忘了個一乾二淨!”

    黑衣騎土道:“呵,我想起來了!再過三天,就是金虎和玉龜互會之期!”

    蘭衣騎士道:“對!每年的金虎玉龜互會,實際上就是一場新的權力分配。天地萬物,人是最自私的!誰不想稱霸武林?現在,武林中各門派蠢蠢欲動,都想得到金虎、玉龜,對今年的互會,我們也不能等閒視之,應該有所做為!”

    黑衣騎士道:“是呀,大家都想得到金虎、玉龜,通過互會,擁立武林盟主。可憑我們兩個人,談何容易?”

    蘭衣騎土道:“你忘了有句俗話:事在人為嘛!”

    黑衣騎土道:“我看你是痴心妄想!”

    蘭衣騎土道:“呸!虧你還是個男子漢,胸無大志,祿祿無為,難道就這樣永遠當咱們的散兵遊勇?”

    黑衣騎土道:“不想當有舍法?惠賢門是武林中最大的門派,門派中高手如雲,金虎在他們手中,門主龍一林早想稱霸武林,今年互會一定早有準備;玉龜在高弟門手中,鐵腕掌櫃更是心狠手毒,我們豈能得手?”

    蘭衣騎士道:“照你說來,就沒有辦法了?”

    黑衣騎士道:·我是說咱二人力單力薄,過幾天平靜日子算了!咱們遠道而來,難道來送……”

    蘭衣騎士知道黑衣騎土要說啥,那個“死”字他不忍心出口,但他心領了。

    蘭衣騎土道:“這世界本來就狠殘忍,弱肉強食,你不欺人,就要被人欺。有生就有死,活著為了快活,為了抗爭,為了奮鬥。想通了死有何懼?”

    黑衣騎士長嘆一聲,自愧弗如,儘管蘭衣騎士稱他大哥,他的這位小兄弟的確比他有心量、有勇氣、有膽識。

    黑衣騎士道:“你說咋辦吧?”

    蘭衣騎士道:“虧你還是男子漢!”

    黑衣騎士道:“畦操!大哥不如小弟嘛!”

    蘭衣騎士道:“你懂得擒賊先擒主的道理嗎?”

    黑衣騎士道:“懂啊!”

    蘭衣騎士道:“門主是門派中的主心骨,只要群龍無首,門派就會大亂。亂就有機可乘,亂中就能取利!”

    黑衣騎士道:“小弟高見!”

    這時,蘭衣騎士喚來堂官,吩咐安排一間雙人客房,要清靜、安全、乾淨。

    堂官將二位騎士領到客棧最後邊的一座小閣樓上。

    這裡,獨門獨院,鬧中取靜,正成一體。

    兩位騎士走進客房,四下環顧,果然幽靜乾淨。

    堂官道:“小店不知客官要在此過夜,沒生爐火,客官多包涵吧!”

    黑衣騎土道:“下去吧!”

    蘭衣騎士道:“別讓生人進院來!”

    堂官道:“是!客官請放心,小院門夜裡上鎖,又有人值更。二位客官一路鞍馬勞累,只管好生歇息!”

    夜裡風高。

    遠處,不時傳來值更人的打更聲,更增添了夜的寂靜。

    從“夜來香”客棧後樓上的窗洞裡,透出淡淡的燈光。

    房門“吱扭”一聲啟開。

    “再去查看一下院門吧!”

    “嗯。”

    一條黑影山貓似地樓上飄下來,一點聲息沒發出。黑影下到小院,看看院門已經鎖好,正要轉身忽然想到,院門從外面鎖住,只能告訴他人後院沒住客,樓上的燈光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況且鑰匙在客棧堂官手裡,人家掌握著主動權。不行,不能聽任堂官的話。他插上門栓,輕輕地用手推操,死死地,牢得很呢!他轉身在小院天井裡轉了一圈,每個旮旯都看了個仔細。見確實無有可疑之外,才快步上樓。

    黑影閃進了樓屋。

    樓屋的門也從裡面上了栓。

    就在樓屋門上拴的當兒,從樓屋房簷上,輕風似地溜下一條黑影。黑影貼到窗戶上聽了聽,無有動靜,這才一縱身,飛到樓簷下的挑樑上,來了個倒掛金鉤,將臉貼到窗戶的暗影裡。黑影伸出舌頭舔溼了窗紙,用手指扒開個小小的洞眼。

    屋裡,蘭衣騎士和黑衣騎土還在竊竊私議。

    黑衣騎士道:“咱們搶到金虎又怎麼樣?就咱們倆人呀!’,蘭衣騎士道:“豎起招兵旗,自有吃糧人,只要搶到金虎,就能迅速拉起咱們的門派!”

    黑衣騎士道:“那你就是門主啦!”

    蘭衣騎士嘿嘿笑著。

    黑衣騎士道:“金虎藏在惠賢門百關室的密室裡,防範嚴密,難下手得很!”

    蘭衣騎土道:“惠賢門內部又不是鋼板一塊,向床異夢大有人在,兩三天之內,人出入意料中內中就要出亂於,咱們見機行事,亂中得利!”

    黑衣騎士道:“你當真算得準?”

    蘭衣騎土道:“聽老孃的,沒錯!”

    窗外的黑影猛一驚,難道這蘭衣騎士是個女流之輩?屋裡,蘭衣騎土道:“咱們早點歇著吧!”

    嗯。”

    “相公,你不憋得慌嗎?”

    “這一個多月,早飢啦!”

    “哼,誰聽你胡扯!你們這些臭男人,就是嘴頭子甜,飢了一個月,鬼知道在外邊偷吃了幾回呢!”

    “我敢發誓,沒沽……”

    “少來這一套!偷了沒有,一會兒我就能知道了。”

    窗外的黑影,悄悄將眼睛貼到洞眼上。

    只見蘭衣騎士摘下了頭上的紗巾,“譁”地散落下一匹黑緞了似的頭髮來。

    啊,果然是個女流!她伸手解開衣衫,輕輕脫去,胸前那高聳的兩座山峰,立刻彈了出來。

    黑衣騎士猛撲過去,兩人擁抱在一起。

    女的道:“相公,想死我啦!”

    男的道:“咱們不是到一塊了嗎?”

    男的說著,一雙有力的大手在女的胸脯揉搓起來。

    窗外的黑影暗自思忖,這對狗男女是誰呢?忽然,他想起來了,這個女的,不就是浪跡武林的小銀劍菊娘子嗎?菊娘子本名菊花青,頗有琥功,只因貪戀男歡女愛,在武林難修成正果。那個男的,就是被菊花青攥到手心的邊相公邊馬。

    這對野鴛鴦飄忽不定,蹤影難覓,在這武林中金虎玉龜互會臨近之時,竟也趕來,湊湊熱鬧。

    屋裡,菊花青突然停住了呻吟。

    菊花青道:“相公,有人!”說罷,一口氣吹熄燈盞。

    窗外的黑影又一個閃身騰翻,躍上屋梢,旋即便消失在黑暗中。

    邊馬出屋,只見黑影子消失在屋脊後,他手拿短劍在廊簷下四處搜尋,菊花青也披上衣衫出來。小院靜悄悄的,只有遠處斷斷續續的打更聲。

    菊花青:“相公,你看,窗戶上有洞!”

    邊馬仰臉望見窗上的洞眼驚歎道:‘‘來人功底不淺啊!“菊花青怒氣道:逮住這鬼,非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不可!”

    邊馬道:“歇息吧,娘子,人早沒影啦!”

    菊花青餘怒未息道:“這該死的鬼,攪了老孃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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