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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梅森與德拉·斯特里特一聲不響地開著車,來到了凱爾星頓公寓樓。

    梅森反覆地按了麥吉·埃爾伍德寓所的門鈴,沒有回答。他又去見了管理人。她是個看樣兒挺能幹的中年婦女。“我在努力想和麥吉·埃爾伍德小姐取得聯繫,”他說,“事情很重要。看上去她不在,但我想查看一下,搞確切。”

    “我認為她不在家。”那個管理人說,“我今天下午看見她走了。她帶著兩個皮箱。顯然,她是要去什麼地方,而且打算離開一些時間。您在她工作的地方打聽了嗎?”

    “您知道她工作的地方嗎?”梅森問。

    “不知道。她在這兒的一個廣告公司當秘書——當然,它們現在也會下班了。對不起,我不能給您任何幫助。”

    “您是不是可以用一下您的萬能鑰匙,就迅速地到那個寓所裡看一下,看看她是不是……”那個管理人搖搖頭:“對不起,我們不打探房客們的私事。他們付房租。他們隨意來來去去。我們努力不去對他們做的事懷有一種不適當的興趣,而且我們非常小心地不洩露情況。我可能已經把過多的東西告訴您了,但是——我認識您,當然了,根據您的照片,而且我知道,您參與了一個案子,埃爾伍德小姐也以某種方式與那個案子有關聯,所以我認為,告訴您她帶著兩個皮箱走了,是沒有關係的。”

    “非常感謝,”梅森說,“您知道她是開自己的車走的還是坐出租車走的嗎?”

    “我肯定我不能把那件事告訴您。我只是恰巧看見她正帶著兩個皮箱走出電梯。箱子太沉了,她一下提不動兩個,於是她一次提出去一個。我猜想那一定意味著,她是開她自己的車到某個地方去。如果她坐出租車的話,司機就會來取另一個箱子了。”梅森說:“再幫我一個忙。她付房租是用支票還是用現金?”

    “用支票。”

    “您記得那家銀行嗎?”

    她說:“我想,沒有任何理由使我不把那告訴您。她的賬戶在這條街上的那個銀行裡,拐過街角就是。它迎合辦公室工作人員的需要,除了週六以外,每天晚上都到7點半才關門呢。”

    “您說它拐過街角就是?”

    “您離開公寓往右走,在第一個拐角處再往右拐,在那個街段的中間。”

    “非常感謝。”梅森說。

    他和德拉·斯特里特離開公寓,向那家銀行走去。

    “我想和經理談談。”佩裡·梅森說。

    “這件事很重要。我叫佩裡·梅森,是個律師,而……”

    “噢,是的。等一下。請您到這邊來,就等一會兒。”

    梅森跟在那個年輕小姐身後,走進一間辦公室,等了大約兩分鐘,然後被介紹給了那位正忙著走進來的銀行經理。

    “我能為您做什麼,梅森先生?”那位經理問道。

    梅森說:“這也許有點兒不合常規,但我向您保證,這件事非常重要。

    我想了解一些有關麥吉·埃爾伍德的賬戶的狀況。”

    那位經理搖搖頭:“對不起。我們不能洩露那種情報。”

    梅森說:“我非常憂慮,因為我有理由認為,她今天下午兌現了一張支票,而我認為,那張支票可能是偽造的。”

    “噢,當然,那是不同的。”那位經理說,“我們對於查出偽造票據來總是很有興趣的。”

    “如果您查查你們的記錄,”梅森說,“我認為您會發現她今天下午兌現的那張支票毫無價值。我想在她從那個賬戶取款之前和她取得聯繫。”

    “請等一下,”那位經理說,他的聲音顯露出深深的憂慮,“您在這兒等著吧,梅森先生。”

    那位經理走後,德拉·斯特里特不解地看了一眼律師,“是什麼使你認為她今天下午兌現了一張支票呢?”

    “如果她要到某個地方去,她就需要現金。”梅森說。

    “那她為什麼不簡單地從她的賬戶中取一筆款呢?”

    “她會那樣。如果是那樣的話,那位銀行經理會告訴我們的,他或者那樣告訴我們,或者會出於無心地洩露秘密。他會回來說:‘你搞錯了,梅森先生。今天下午從她的戶頭過的唯一一張支票是她自己的支票。’”

    德拉·斯特里特點點頭。

    “另一方面,”梅森說,“如果有人資助她出走的話,我們有可能會發現那個人是誰。”

    德拉·斯特里特把那種情況仔細考慮了一下,微笑了:“這是你稱之為一種大膽的手段和一種直截了當的手段的東西。”

    “那些手段有時候使人得益。”梅森說,“記住,這次我們與之打交道的是一個滿足工薪階層人員的需求的分行。它的大筆交易可能很少,如果那位經理由於一個偽造的票據承受了任何損失的話,他會十分窘迫的。他……”

    梅森突然閉口不言了,這時,那位經理重新走進辦公室,他一副非常不安的樣子。

    “梅森先生,”他說,“這極為不同尋常,極為不合常規。您能告訴我是什麼使您認為那張支票是偽造的嗎?”

    “坦率地說,我不能那樣做,”梅森說,“然而,我有理由相信,她可能在完全不知情的狀況下,兌現了一張偽造的支票。如果有這樣一筆交易的話,我建議您採取措施來對那張支票進行核實。”

    那位經理說:“請等一下。”他又一次離開了辦公室,爾後回來,坐在了辦公桌旁。他一副十分焦慮的表情。

    過了一會兒,電話鈴響了。

    那位經理拿起電話,報出了自己的姓名和職務,說道:“我正在查詢一張今天下午由麥吉·埃爾伍德兌現的支票。那筆交易有點兒不合常規。那張支票數額相當大,我想對它進行核實。是否可以給我找一下賈維斯·拉蒙特先生?”

    那位銀行家沉默地聽了幾分鐘後,他臉上的憂慮之色突然煙消雲散了。

    “好,非常感謝,”他說,“我不過是核查一下,沒別的……沒有,謝謝您……

    不,根本沒什麼。您看,我們這是一個很小的支行,而那筆交易是不同尋常的……對,非常感謝。對不起,打擾您了,再見。”

    他掛上電話,對梅森微笑著。“不,梅森先生,”他說,“那張支票完全沒有問題,所以我們每個人都沒有什麼可憂慮的了。”

    梅森讓自己做出一種鬆了一口氣的開心的微笑神情。“噢,”他說,“那可真了不起!得知這我非常高興。我……”

    “您能告訴我是什麼使您認為那張支票可能是偽造的嗎?”那個銀行家問道。

    “對不起,”梅森說,“顯然,是有了一個誤會。您知道這些匿名的小道消息多麼煩人。我確信您一定有過這樣的經歷。”

    “我理解,”那位銀行家說,“沒事兒。我和開出那張支票的人的私人秘書談過了,那張支票貨真價實。她完全瞭解那件事。”

    “非常感謝。”梅森說著,和他握了手,“對不起,打擾了您,而在這種情況下,如果您不向任何人提起這件事的話,我會很感激的。”

    “我肯定不會做,”那位銀行家說,“我們對我們的所有交易嚴格保密。

    下午好,梅森先生。”

    那位銀行家送他們往他辦公室的門口走去。

    在大街上,德拉·斯特里特與佩裡·梅森交換了會意的目光。

    “噢,”梅森一邊往他停放汽車的地方走去一邊說,“情況開始變複雜了。”

    “是的,變複雜了,”德拉·斯特里特說,“那個騙人的伊迪絲·布里斯托爾!她完全知道那張支票的事……但是為什麼給那張支票呢?”

    “問題的答案是顯而易見的,”梅森說,“給麥吉·埃爾伍德那張支票是因為賈維斯·拉蒙特想讓她離開這個城市——於是我們現在自問,他為什麼想要她離開這個城市。答案是,非常可能,他怕我會讓她上證人席。

    “這樣,我們現在有一個美麗的智力測驗題了,德拉。我們來努力把它解出來吧。”

    “我們從哪兒開始呢?”德拉·斯特里特問。

    “我們從我們一開始就本該著手的地方開始,”梅森說,“從洛林·拉蒙特入手。”

    德拉·斯特里特帶著不解的表情仔細看著他:“我不明白。”

    “為了瞭解發生了的事情,我們得搞清是什麼力量在起作用。我說,此刻讓我們來假設阿倫·費里斯講的是實話吧。喂,在她離開以後會發生什麼事呢?”

    “你是什麼意思?”

    “洛林·拉蒙特會做什麼事呢?”

    “如果她講的是實話,”德拉·斯特里特若有所思地說,“那麼只有一件事是他可能做了的。他轉回身,走回到那個鄉間別墅,他走了進去,吃了火腿雞蛋,而……”

    “兩盤嗎?”梅森問。

    “噢,”德拉·斯特里特說,“他可能把一盤扔進了圾圾處理機。”

    “正是,”梅森說,“為什麼不把兩盤都扔了呢?他幾乎沒有情緒吃冷的火腿雞蛋。但他有情緒做許多別的事呢。”

    德拉·斯特里特點點頭:“繼續說下去。”

    “他需要一杯酒,他需要乾衣服,他需要女性的陪伴,而且,自然了,他需要回城裡的交通工具。”

    “於是他給某個能給他帶來這一切的人打了電話?”

    梅森點點頭。

    “誰?”她問。

    “猜猜吧。”梅森說。

    她搖搖頭。

    “那隻可能是一個人。”梅森說,“那些事實一清二楚。”

    “誰?”

    “麥吉·埃爾伍德。”

    德拉·斯特里特看著他,張口要說什麼,又抑制了自己。她的眼睛慢慢地睜大了。“那麼,”她說,“那麼……傑羅姆·亨利看見從那輛車裡下來的真的是麥吉·埃爾伍德嗎?”

    “當然,那是麥吉·埃爾伍德,”梅森說,“注意,麥吉·埃爾伍德很有影響力。她需要做的只是拿起電話說:‘我想為我的朋友阿倫·費里斯找個工作。’洛林·拉蒙特馬上就去見喬治·艾伯特說:‘我們要給一個新的速記員安排工作。她叫阿倫·費里斯,而且她要拿最高的工資。她不會通過人事部門到你這兒來。她通過我到你這兒來,你需要的就是要安排她工作。’“麥吉·埃爾伍德的情況是那樣,阿倫·費里斯的情況也是那樣。”

    “於是,”梅森繼續說,“洛林·拉蒙特回到別墅後,拿起電話,打給了麥吉·埃爾伍德。他說:‘麥吉,我發現你的朋友是個脾氣很壞的假正經。

    你讓我和一個那樣的姑娘攪在一起究竟是什麼意思呀?現在她偷了我的車,開車逃跑了。你到我的寓所去,給我拿一些乾衣服,一雙鞋,趕快到這兒來。’”

    德拉·斯特里特點點頭:“於是麥吉·埃爾伍德開了他的車,帶著那些乾淨衣物到了那兒,而且……等一下,頭兒。有某件事不對頭。”

    “什麼?”

    “麥吉·埃爾伍德怎麼能知道他的汽車停放在他的寓所前面呢?洛林·拉蒙特怎麼能告訴她車在哪兒呢?”

    “記住,”梅森說,“阿倫一回公寓,就給麥吉打了電話,源源本本地告訴了她,洛林·拉蒙特怎麼變成了一隻兇猛的色狼,她搶了他的車,把他留在那兒束手無策,而且她把他的車停放在了一個消防龍頭的前面,他可能為此付一些罰款的。”

    “對!”德拉·斯特里特叫道,“但是在時間上沒有衝突嗎?”

    梅森考慮了一下那個問題:“麥吉可能接到了洛林·拉蒙特的電話後決定在去別墅之前先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她接到阿倫的電話時可能正在描眉塗唇呢。”

    “那會使這件事聽起來說得過去,”德拉·斯特里特說,“但它要有一個先決條件,就是麥吉和洛林·拉蒙特有一種非常親近的關係。”

    “已經知道了,這樣的事常有。”梅森說。

    “那麼那可以給好多事做解釋了。”德拉·斯特里特說。

    梅森點點頭:“那就是他們千方百計地不讓彼得·萊昂斯上證人席的原因。他會作證,他在大約9點鐘時在那輛車上貼了一張罰款通知單,沒錯兒。

    但他還會作證,隨後他找那輛車,沒有看到它。我說,那與檢方對此案的分析不符,於是他們不想把那個事實擺出來。他們非常願意對法庭聲明,他會作證,他9點時發現那輛車停放在一個消防龍頭前面,在上面貼了罰款單。

    他們想讓他的證詞到那兒為止。他們不想要他說,在那以後,他找了那輛車,沒有找到。”

    “然後發生了什麼事?”德拉·斯特里特問,“麥吉·埃爾伍德一定到那個鄉間小屋去了。”

    “她去了那兒,”梅森說,“她把他的乾淨衣服給了他,然後,出於某種原因,他們爭吵起來,而在爭吵的過程中,麥吉抓起一把刀,扎到他的背上。

    “在那以前,他可能已經採取措施,安慰了他那受到傷害的男子漢的感情。他重新做了一爐火腿和雞蛋。他和麥吉·埃爾伍德吃了火腿雞蛋,隨後打起架來。

    “於是,麥吉·埃爾伍德發現自己手裡有一具屍體,於是她突然決定要在這件事上耍耍聰明。她知道阿倫·費里斯去過那兒,而且和他打了架。她確切地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因為洛林·拉蒙特和阿倫通過電話都把那件事講給了她。於是她需要做的只是開著那輛車回去,把它放在阿倫·費里斯原來停放它的地方,回到她的寓所去,假裝成無辜的人。

    “當我去找她,想讓她合作來為阿倫洗清罪名時,她心裡在怎樣嘲笑我呀。她很聰明,能按我的指揮去演戲,始終面無表情,什麼也不說。”

    “雖然她從那輛車裡下來時傑羅姆·亨利看見了她。但是警方說服他取消了那一項認定。”德拉·斯特里特說。

    梅森點點頭。

    “而且那不是在9點。”

    “當然不是。”梅森說,“有關那件事的一切都表明,那是在9點以後,我犯了一個錯誤,沒有像我本應該做的那樣對時間要素進行詢問,因為我知道,阿倫·費里斯在9點以前把車開到了路沿上面,停放在了那個消防龍頭前面——那一定是在9點以前,因為彼得·萊昂斯9點的時候在車上貼上了一張罰款單。”

    “現在呢?”德拉·斯特里特問。

    “現在,”梅森說,“我們要找到麥吉·埃爾伍德。我們要迫使她認罪。”

    “我們該怎麼做呢?”

    “通過對她採取嚴厲措施,”梅森說,“我要讓她看到,我們確切地知道發生的事情。我們要告訴她,傑羅姆·亨利確實看見了她。”

    “但是亨利呢?他會合作嗎?”

    梅森說:“他氣憤而且窘迫。沒有人喜歡別人作弄他。他認為我愚弄了他。警方使他相信,我找了一個長得很像的人去耍他,我用麥吉·埃爾伍德替換了阿倫·費里斯,阿倫是他真正看見的那個姑娘。他們給他看了一些照片,他們給了他一套準備好的東西,終於說服了亨利。實際上,他的第一印象是正確的。他看見的是麥吉·埃爾伍德。現在他可能太混亂了,任何事都記不清楚了。”

    “我們能夠從他那兒有任何指望嗎?”德拉·斯特里特問。

    “我不知道,”梅森說,“我可以出去,把我的牌攤在桌上。我可以告訴他發生的事情,然後我們要看看,他是否合作。”

    “我們下一步就這樣做嗎?”

    “不,”梅森說,“我們下一步爭取搞到一些物證。”

    “諸如什麼?”

    梅森說:“麥吉·埃爾伍德把一些乾的衣服和鞋帶到那個別墅去了。洛林·拉蒙特把它們換上了。他脫下來的又溼又泥的褲子,沒有留在別墅那裡。

    因此,一定有人把它們放在一輛汽車裡帶走了——也許是麥吉·埃爾伍德。

    然而當她把那輛車停放在消防龍頭那兒時,它們並不在那輛車裡。”

    “因此呢?”德拉·斯特里特問。

    “因此,”梅森說,“她把那些東西拿走了,做了某種處理。也許她把它們轉放到她自己的車裡了。你說,她會把那些東西怎麼辦呢?”

    “它們可能還在她車裡呢。”

    “它們可能在她的車裡,”梅森說,“也可能在她的車庫裡。她可能把她的車開到車庫裡後,掏出了那條褲子和那雙鞋。”

    “你認為我們能進去嗎?”

    “我們也許能,”梅森說,“如果她的車不在車庫,車庫很可能沒有鎖。”

    “而拉蒙特先生怎麼解釋?”

    “拉蒙特先生對於發生的事情瞭解得很清楚,”梅森說,“他不想要阿倫講出她的事,他也不想讓那件事得到麥吉·埃爾伍德的確證。因此,他給了麥吉·埃爾伍德一筆錢,讓她藏匿起來,在這個案子結束之前一直不要介入。”

    “但是奧托·凱斯維克和薩迪·理奇蒙呢?”

    “噢,”梅森說,“我們有一種有趣的情況。記得在糕點剛出鍋,洛林·拉蒙特與阿倫正準備坐下來吃飯的時候他接到的那個電話吧。那是一個使他改變了整個行動計劃的電話。

    “那個電話可能是奧托·凱斯維克打來的。凱斯維克與薩迪·理奇蒙一定有某種合夥關係。根據洛林的天性,如果他們沒有掌握他什麼把柄,某種他們需要錢時可以對他來點兒小敲詐的東西,那會是很奇怪的。

    “於是凱斯維克打了電話來說:‘你看,洛林,薩迪和我需要一些錢。

    我們需要500塊錢。我們今天晚上就要。我們這就來取。我大約半小時或45分鐘以後到。’”

    “拉蒙特不能告訴他等一小時左右嗎?”德拉·斯特里特問。

    “他可能努力了,”梅森說,“我們不知道他在電話裡說了什麼,但我們很清楚,凱斯維克和薩迪·理奇蒙去了那兒。洛林·拉蒙特知道他們要來,於是拉蒙特把晚餐、把伴著音響跳華爾茲、把他計劃好的誘惑手段,都忘記了。他變得完全是公事作風,追求實效了。他想得到他想要的東西,而且他想在凱斯維克和薩迪·理奇蒙到那兒以前得到它。”

    “隨後他們來了?”

    “他們在阿倫·費里斯回家以後來了。”梅森說,“他們從洛林·拉蒙特那兒得到一張支票,但這時,洛林·拉蒙特迫不及待地想擺脫他們,因為麥吉·埃爾伍德正在到這兒來的路上,他想要奧托·凱斯維克和薩迪·理奇蒙在麥吉到來之前離開。”

    “這聽起來倒是真符合邏輯。”德拉·斯特里特說,她的聲音顯露出激動。

    “這樣,”梅森說,“我們有三個人知道洛林·拉蒙特在阿倫·費里斯走後還活著。我們有麥吉·埃爾伍德,我們有奧托·凱斯維克,我們還有薩迪·理奇蒙。”

    “而他們中沒有一個人會想捲入作證的事的。”“他們中沒有一個人會想捲進去的。”梅森說。“你看,是不是薩迪與奧托和他打了起來,並且……”

    梅森搖搖頭,說:“記得那些乾淨的衣服吧。他是在麥吉·埃爾伍德開著他的車趕到以後才得到那些乾淨的衣服的。”

    德拉·斯特里特反覆考慮了一下,然後突然興高采烈了。“頭兒,”她說,“這一切綜合起來很合適!它構成了一幅完整的圖畫。你明天上午就能把這個案子弄得一清二楚,使阿倫·費里斯被無罪釋放的。”

    “如果我能得到那個證詞我就會那樣做。”梅森說,“但是記住這一點:

    這幾個證人中的每一個都已經說過謊或將會說謊。我們根本不要指望有關當局的任何合作。我們必須去親自挖掘證據,而且我們沒有很多的時間去那樣做。”

    “我們將從麥吉·埃爾伍德的車庫入手是嗎?”

    梅森點點頭。

    “是違法的吧?”她問。

    “那要看情況而定,”梅森說,“如果那門上沒有鎖的話,我們就可以打開門徑直走進去,我們可能犯了擅入他人庭園罪,但我們不會犯盜竊罪。

    我們不會懷著犯罪的意圖進入那個地方。我們將懷著發現證據的意圖進去。”

    “你不認為我們可以給特拉格警官打電話……”

    梅森搖頭打斷了她:“特拉格會嘲笑我們的。”

    “好吧,”她說,“我們走吧。我心甘情願去冒這個險。”

    “你沒有理由進去,”梅森說,“你可以坐在車裡。”

    她生氣地說:“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如果你要承擔風險的話,我要和你一起承擔。如果你萬一發現了什麼的話,你會需要一個證人,一個來為你的證詞提供確證的人。事實上,因為你是阿倫·費里斯的律師,你本人不會想上證人席的。你會寧願傳喚我作為證人,如果形勢需要的話,對我的證詞進行進一步確證。”

    “你贏了,”梅森說,“我們走吧。”

    他們把車開回到那座公寓樓前。梅森在門口向車庫拐去。

    “車庫是有號碼的,”德拉·斯特里特說,“而且每扇門的右邊都有名牌。”

    他們找到了麥吉·埃爾伍德的車庫。

    梅森試著推推門,門沒鎖。

    “我認為我們最好把車開到這裡面德拉,”他說,“如果我們把車留在外面,在周圍偷偷摸摸地走動的話,可能引起人的注意。我要把車開進去,然後我們就可以關上門,打開燈了。”

    梅森把車開進了車庫。他們關上了門。

    梅森找到了電燈的開關,打開了燈。

    德拉·斯特里特說:“我要查看車庫的這一側。你來負責另一側,我們看看我們能發現什麼——這兒肯定有一堆舊東西,有兩個破皮箱,一個淺口皮箱和兩個輪胎。”

    梅森說:“我們想要的東西可能在那個淺口皮箱或那兩個破皮箱裡。那個淺口皮箱鎖著呢嗎?”

    德拉·斯特里特試著想打開那個淺口皮箱,點點頭。“鎖著呢。”她說。

    梅森思索著說,“我不知道我們是不是敢去申請一個搜查令——你看,德拉,到目前為止我們都是在根據推測進行工作。我們可能清楚地知道發生的事情,但是我想得到某件肯定的東西,以便繼續幹下去。”

    梅森停了下來,聞聞車庫裡的氣味。“它有那種發黴的陳味兒,就像海灘上的一些地方,一直被關閉著。”他說,“我不知道是不是……”

    他突然不說了。

    德拉·斯特里特聲音中帶著示警意味說:“頭兒?”

    梅森把一個指頭放在唇上,示意她不要出聲。

    一輛車停在了車庫門的外面。

    梅森和德拉·斯特里特一動不動地站在那兒。門突然被打開了。喬治·艾伯特邁步往裡去,然後,看見車庫裡那輛汽車,看見梅森和德拉·斯特里特站在那兒,他吃驚到了極點,不由往後退了幾步。

    一直坐在艾伯特車中的特拉格警官打開門,下了車。

    “哎呀,哎呀,”他說,“看起來我們絆在一個驚人的好運上了,艾伯特。”

    喬治·艾伯特憤慨地說:“我告訴你了,他們會試圖安置證據的。我想要這兩個人被捕,警官。”

    “以什麼為根據呢?”梅森問。

    “你知道什麼根據,”艾伯特說,“你們一直在這兒試圖安置證據。你們手中有一些阿倫·費里斯給你們的會顯示有罪的東西,你們正試圖把這個東西栽到麥吉·埃爾伍德身上。從一開始你就一直試圖陷害她,你搞到她的一條裙子,把它撕破,在那個刺鐵絲網上留了一塊兒。她把那條裙子留在阿倫·費里斯的寓所。你已經做了力所能及的一切,來安置會把麥吉·埃爾伍德拽到這件事之中的證據。

    “你讓你們的偵探拿著她的照片,去見傑羅姆·亨利,試圖哄騙他,使他認為,他看見從消防龍頭前的車裡下來的是麥吉。你現在犯了闖入他人領地和安置證據的罪行。”

    “我們可能是在擅入他人領地,”梅森說,“但我們並不是破門而入,我們也沒在安置任何東西。我們在進行調查。”

    “就和我告訴你的一樣,警官,”喬治·艾伯特說,“他們正在試圖把麥吉捲到這件事之中。我想要人搜查這個車庫,我想要人現在就搜查它,目的是找到這兩個人安置在這兒的無論什麼東西。阿倫·費里斯在殺死洛林·拉蒙特之後幾乎馬上就去找梅森了,而梅森自那時起就一直在計劃用麥吉·埃爾伍德來當替罪羊。現在我們當場抓住他了。”

    特拉格警官打量著佩裡·梅森,慢慢地點點頭。“我們當場抓住了他,艾伯特,”他說,“我只是不知道我們當場抓住他犯什麼罪過了——我們會讓地方檢察官把這一點弄清楚。”

    梅森說:“特拉格,我可以私下和你談一會兒嗎?”

    特拉格搖搖點:“你只能去和地方檢察官談。”

    那位警官向艾伯特轉過身去。“你看,艾伯特,”他說,“我要勸你,不要要求我們進行一項拘捕。我們在這兒抓住了他們。這就夠了。你和我要搜查一下這個車庫。我們要從頭到尾徹底搜一下。如果我們發現任何他們安置的東西,我們要把那些東西轉交地方檢察官。”

    “好吧,”艾伯特挺勉強地說,“我要聽從你的勸告——我一知道他們在附近打聽,我就確信,他們會試圖安置某件東西。我很高興,我找到了正在值勤的你。”

    “我很高興,你找到了正在值勤的我,”特拉格警官說,“地方檢察官也會很高興,你找到了正在值勤的我。但是讓我們來用用腦子吧。”

    “你說怎麼辦都行,警官。”

    特拉格對梅森說:“艾伯特會把他的車倒開,讓開道的。你和斯特里特小姐可以走了,佩裡。”

    梅森說:“特拉格警官,我有理由相信,在這個車庫裡有一些證據。不要讓任何人使你產生錯誤的想法。去把它們找出來。”

    “而如果你找到它們,”艾伯特說,“你會知道誰把它們放在這兒的。”

    “別吵了,”特拉格對艾伯特說,“把你的車倒開,以便他們的車能出去。我們會開始搜查的。”

    艾伯特上了他的車,把它從車道上倒走了。

    梅森為德拉·斯特里特打開了自己的車門,繞到另一邊,上車坐在她身旁,把車往後倒,然後掉過頭,開出到高速公路上。

    “噢?”德拉·斯特里特問。

    梅森表情嚴峻地說:“有一種對我們不利的運氣。”

    “多糟的運氣?”她問。

    “差不多是我們可能得到的最壞的運氣了,”梅森說,“如果他們找到任何東西的話,他們都會發誓說,是我安置的。你放心好了,如果他們發現任何東西的話,地方檢察官漢米爾頓·伯格都會親自負責這個案子的。”

    “而它不會對麥吉·埃爾伍德不利嗎?”她問。

    “現在不會了,”梅森說,“它會對阿倫·費里斯不利。”

    “但是你看,頭兒,你和我兩個人都可以作證說……”

    “你和我兩個人可以嚷到臉都發紫的程度,”梅森說,“我們的抗議不會有任何用處。那就是作為一個沒有權威又在試圖走法律的捷徑的公民碰到的麻煩。”

    “但是如果你去見過了特拉格警官,或是地方檢察官,或是警方,或是任何別的人的話,那不是會有一點兒用處嗎,”德拉·斯特里特幾乎是哭著說,“你本可以把你的懷疑告訴他們,雖然他們會嘲笑你,而且可能也不會做的。”

    “我知道,”梅森說,“但現在我們被抓住了,而且被當場抓住了。”

    “正在做什麼被抓的?”她問。

    “那一點,”他說,“是我們有機會的地方。我們明天要上法庭。如果地方檢察官漢米爾頓·伯格走進來親自負責這個案子的話,我們就會知道,我們的推斷是正確的,他們發現了某件證據,而我們差不多處於我們所遭遇的最糟的境地。”

    她伸出一隻手,放在他的手上。“好吧,頭兒,”她說,“我和你一起處於那種境地。我們共處其中。”

    梅森嚴厲地說:“你和我一起處於其中。我們倆人都處在困境之中。但我們不會老呆在那兒的。我們要殺出一條出路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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