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顿续道:“那晚我们谈至天明。唉!很久未曾这样子了。她告诉我把你亲写的报告看了十多遍,看时多次笑出来,说最妙的是你诓李智机要到高山上卜卦,事实上却是去割下尽忠的人头。她更把你的报告给我看,又指是说书的好材料,因为够荒诞离奇。”
龙鹰大吃一惊道:“千万不要让别的人知道。”
胖公公道:“放心好了,我看过后,明空亲手一把火将它烧掉。”
龙鹰放下心事,骗人的感觉绝不好受。
胖公公道:“十五天前,明空深夜召我去见,劈头第一句就是‘邪帝收复平州和蓟州了’。接着滔滔不绝述说你如何一夜变天,先射杀乙寃羽,夺城楼,降吊桥,一举击溃契丹人,最妙是预先安排伏兵,杀得欲逃的契丹人片甲不留,己方阵亡者不到二百人,如此战绩,怕只有少帅寇仲方能比拟。”
又道:“她绝口不提龙鹰两字,只说邪帝。你明白她的心情吗?你又明白公公的心情吗?你准备何时收拾孙万荣?”
龙鹰道:“我在等待突厥人攻打契丹新城。”
胖公公点头道:“好计!凝艳回国后,默啜立即派来最高规格的使节团,提出几个请求。首先,是要明空收他为子,他便再次臣服于大周。”
龙鹰失声道:“默啜要武曌收他为子,他想玩甚么花样?”
胖公公笑嘻嘻道:“该是想名正言顺继承母位吧!不过默啜忘掉当明空的儿子没哪个有好下场,对默啜该不是好兆头。然而明空没有答应,只派人到突厥去册授默啜为‘迁善可汗’,又加封其为‘颉跌利施大单于、立功报国可汗’,全是虚衔,多封十个仍不会有任何实质效用。”
又道:“凝艳此女不可小觑,看破明空想由武氏子弟继承皇位的弱点,虚情假意的修好。让明空在没有外力的威胁下,放心捧武承嗣代李旦为太子。因为能与突厥修好,等若立下天大军功,明空可将功劳全归武承嗣。”
龙鹰道:“凝艳还有甚么招数?”
胖公公道:“如果第一招是虚招,接着的一招便是试探虚实。默啜代凝艳向大周皇帝求婚。”
龙鹰嚷道:“这算甚么招数?”
胖公公道:“玩政治并非邪帝老哥的本行。此招肯定是凝艳想出来的。换作你是圣上,该挑何人去迎娶凝艳呢?”
龙鹰尚未会意过来,道:“有甚么问题?”
胖公公道:“问题大至无限。首先,哪个姓才是皇室?虽说李旦和李显均被赐姓‘武’,骨子里仍是李唐宗室,一俟明空百年归老。立即改回李姓。还不明白吗?”
龙鹰倒抽一口凉气道:“凝艳真厉害,如果武曌以武氏子弟去迎亲,等若向天下公布武氏的天下,终有一天会由武氏子弟继承,立即将拥武和拥李唐两派推向更尖锐的对立和磨擦。武曌看不破突厥人的阴谋吗?”
胖公公道:“她不是看不破,而是没法解开心中死结。当年圣门与李唐争天下,功亏一篑,败走长安,被明空视为婠婠的耻恨。令她认为真正的胜利,必须是改朝换代。公公和她的分歧就在这里,武姓李姓根本无关重要,只要我圣门曾统治天下。并创出史无前例的盛世,便是圣门彻底的胜利,儒佛道三家的人,没人可以质疑。没人可以否认。”
龙鹰问道:“武曌做出选择了吗?”
胖公公道:“她仍在头痛。虚招和半虚实的招数后,便是连续两招实招。说出来之前,明空着公公问你。如果在现时的形势下,默啜全力助孙万荣,我们会陷于怎么样的情况?”
龙鹰坦然道:“我们千辛万苦营造出来的优势将会一扫而空,陷于苦守之局,还要调兵遣将,应付默啜突破西面漫长的战线,大举南下。奚人在这种情况下,将放弃中立,改投突厥和契丹人。”
胖公公道:“所以我说凝艳看得很准,乘机勒索。默啜指出只要我大周肯将丰、胜、灵、夏、朔、代六州降户及单于都护府之地,拨归突厥,并予他们谷种、缯帛、农器、铁等大批物资,默啜便可率部众代大周征伐契丹。唉!这些实招非常辣,会令突厥人得到人畜和物资的补充,国势实力大增,更难抵挡。”
龙鹰从容道:“答应他又如何?只要我们能与吐蕃结成联盟,将可完全抵销他们骤增的力量。”
胖公公道:“幸好有邪帝老兄在,让默啜得意一时又如何?在默啜向孙万荣用武前,千万要按兵不动,否则将逼默啜向你们出手,一旦你们陷于劣势,默啜提出的条件会更辣。”
龙鹰只要想想突厥人的兵力在四十万以上,便知胖公公所言非虚。点头道:“明白!”
接着双目魔芒遽盛,沉声道:“终有一天,我会亲手割下默啜的头颅。”
胖公公道:“全赖邪帝老兄大展神威,否则默啜不会是这种态度和策略。我们怕输,他们也怕输。突厥人现在是摆明先收拾孙万荣,再收拾你,然后在没有顾忌下,全面南侵。要说的话都说了,陪人雅她们去看看长城吧!山海关这个名字真改得好,山是燕山,海是渤海,关是长城名关,紧握辽蓟咽喉。角山顶岗,巨石嵯峨,巍峨险峻,远眺则群山层峦叠嶂,海天开阔,不愧有天下第一关之称。”
“两京锁钥无双地,万里长城第一关。”
燕山山脉由居庸关、古北口延伸而来,绵亘千里,起伏转折至离渤海十多里处,顿起高峰,修筑成关隘。在历经战乱下,此时山海关的防御设施不但没有坚城的规模,且防御设施尽毁,只赖杨玄机趁这二十多天工夫,筑起木寨箭楼,修筑长城,加强了防护。
龙鹰和三女在万仞雨和风过庭的陪伴下,策马来游,杨玄机率亲兵迎接,带他们登上长城,抚今追昔。
杨玄机道:“战国时,各国为抵御外敌,于北疆各筑边墙,到大秦将所有边墙连结,形成西起临洮,东至渤海,逶迤万里的长城。太宗亦命人加以修缮扩充,最近被契丹人破坏得体无完肤,令人痛心。”
万仞雨道:“我们必须重建山海关。”
杨玄机道:“我心中已有构想,会请专人设计城堡、关隘、敌台的图则,将这线长城配合山海关,形成一个完整的防御建筑群,成为幽州北的要塞。”
龙鹰问道:“这个专人是谁?”
杨玄机笑道:“正是老郭,他不但是军事狂,还是个战堡狂,有他策划,包保万无一失。”
龙鹰记起郭元振曾向武曌提出于重镇大城外的战略据点,设置屯兵战寨,又提出于边塞屯田的想法。点头道:“只要是由郭老兄想出来的,圣上肯定批准。”
人雅三女对军事既听不懂又没有兴趣,径自走到一旁,欣赏城外壮阔动人的风光。这天天气极佳,阳光普照下,原始森林随起伏山势无限延展,禽鸣兽走,野趣诱人。
此时有亲兵来向杨玄机报上消息,后者听罢回来道:“突厥人派来特使,说十天之内,凝艳会亲来见鹰爷。”
万仞雨道:“肯定没好事。”
风过庭皱眉思索道:“际此我们和契丹人成对峙之局时,凝艳摆明是要浑水摸鱼,打发她绝不容易。”
杨玄机叹道:“突厥人始终是我朝的最大外患,只是没想到契丹人亦可令我们吃大亏。”
龙鹰沉声道:“论兵员质素,我们实非他们对手,所以对付他们,必须有非常手段。我们已成功迈出第一步,就是扭转士气,重夺边防的控制权。”
万仞雨道:“下一步该是练兵。对吗?”
杨玄机道:“练兵非是一时三刻可达成的事,只有在战场上,方能培育出真正的战士。不论突厥或契丹,人人长于马背上,视战争为家常便饭,个个好勇斗狠,举国皆兵。如果我们不是出了个比他们任何一个更狠的鹰爷,现在仍躲在幽州的城墙内,日夕担心契丹人何时来攻。”
万仞雨笑道:“近墨者黑,我和风公子现在都变成好勇斗狠之徒。”
龙鹰欣然道:“不瞒诸位,我现在对看谁更狠兴致大增。哈!一切待见过凝艳再说,她想浑水摸鱼,我却先大讨她的便宜,到收拾孙万荣后,我会到吐蕃去,顺道探听突厥人的虚实,了解甚么高昌、龟兹等小国的意向。最紧要是邀荒原舞那小子一道去,令我们的旅程可变得多姿多采。”
接着仰首上望,观看风过庭爱鹰在蓝天白云下翱翔的雄姿美态,悠然神往道:“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我有点迫不及待呵!”
三天之期,光阴苦短,转瞬即逝。三女留在蓟州的最后一夜,填满离愁别绪,人雅、秀清和丽丽与他抵死缠绵,欢好过后,夫妻共话至天明。
送三女和胖公公登船后,龙鹰返回蓟州,娄师德请他到内堂去,道:“据报孙万荣派出使者,分别到突厥和奚国去,该是有大行动的先兆。”
龙鹰问道:“是多久前的事?”
娄师德道:“使者在八天前离开营州。”
龙鹰道:“营州方面有何动静?”
娄师德道:“孙万荣正重整军队,兵力达七万之众,自立为契丹可汗,以何阿小、李楷固、骆务整三人为左、右、中三路元帅。以孙万荣的作风,又自负无敌,一俟突厥人和奚人做出不侵犯他的保证,会立即大举来犯,我们不可不防。”
龙鹰欣然道:“若孙万荣蠢得这么大举来犯,我们将烦恼尽消,突厥人亦将错失良机,再没有威胁我们的条件。”
娄师德道:“那我们就必须狂胜一场,完全击溃孙万荣,让他永远没有翻身的机会。且须速战速决,令突厥人难以趁机图利。”
龙鹰道:“我的所有部署,均是要形成眼前之势。不论默啜或孙万荣,谁都不相信屡战屡败的大周军,能以迅如闪电的方式收拾孙万荣,但我偏要给他们一个意外。此战若一如我所料般胜得干脆漂亮,突厥人将在未来几年难以对我们用兵。”
娄师德道:“该怎样配合鹰爷?”
龙鹰道:“甚么都不用配合,一切依娄大帅一贯的做法,目标是防守,能守而后能战,能战便有机会赢,只要孙万荣离开营州,他的死期亦不远了。”
返到东院,风过庭与荒原舞在说话。
龙鹰笑道:“荒兄何时回来的呢?”
荒原舞道:“刚回来!最新的消息是,只要孙万荣能打败你龙鹰,李智机会站在孙万荣的一方。”
龙鹰轻松的道:“李智机在害孙万荣,这家伙的确懂得择善而从之道,肯这么大力帮忙。”
荒原舞不解道:“龙兄为何有此见解?”
风过庭亦不明白,苦笑道:“到战场后,你这小子像变成另一个人,教人莫测高深。”
龙鹰笑道:“不是莫测高深。只因小弟晓得些两位老兄不晓得的事。”
风过庭明白不便在荒原舞前解释任何事,遂不再追问。
荒原舞道:“此间事了后,龙兄真的要到吐蕃去吗?”
龙鹰道:“到吐蕃是势在必行,但仍要先返神都,向敝主覆命后才可动身,荒兄有兴趣吗?”
荒原舞欣然道:“我尚未到过这世上最高的平原,当然愿附骥尾,好大开眼界。请龙兄接纳我这个伙伴。”
此实为龙鹰一石二鸟之计,同时可减去荒原舞对他们看破自己的疑心。
龙鹰道:“路经的话,我们想到贵国观光。”
荒原舞微笑道:“蒙龙兄三位兴起一游敝国之念。是我们的荣幸。不过你们势要绕个大圈,才能从东北路进入吐蕃。”
风过庭问道:“我们已领教过令妹的惊世觱篥,不知龟兹还有甚么好东西?”
荒原舞悠然道:“敝国国都伊罗卢城,是世上最古老的城巿之一,也是东西文明的交会处,笃信佛教,城外三十里处,位于却勒塔格山南麓的苏巴什佛寺,更是塞外最著名的佛教圣地。你们的高僧玄奘便曾在西行天竺取经途上,留寺两月讲经弘法。”
龙鹰向往的道:“竟有此事?”
荒原舞道:“敝国除美女和歌舞外,石窟佛画和纺织均非常有名。且位处大绿洲,风光迷人。保证你们不会后悔到那里去。”
龙鹰笑道:“只为贵国的美女,即使不懂歌舞,我也会感到不虚此行。哈!真的很漂亮吗?”
风过庭笑骂道:“看看荒兄的妹子便知问这句话是多么蠢!”
荒原舞没好气道:“可是舍妹却说龙兄似乎对她不感兴趣。”
龙鹰陪笑道:“一场误会!一场误会!只因她美得令小弟生出自惭形秽之心,又以为她是风公子的意中人。所以不敢惹她。哈!”
此时有人来报,凝艳到了。
龙鹰在外堂门口遇上张九节,后者道:“她要和你单独谈话。”又压低声音道:“随她来的有八百个突厥战士。是由著名的突厥猛将军上魁信率领,此人不但是默啜的头号爱将,且据闻是凝艳的情人,善使长矛,亦精刀法,是突厥数一数二的高手,声名远在随凝艳到神都去的高手之上。他陪凝艳出使而来,很不寻常。”
龙鹰道:“八百多人如何招呼?”
张九节道:“其他人没随她入城,于长城外的荒原高地扎营。来者不善,小心应付!”
龙鹰轻拍他肩膊,进入大堂。
凝艳一身突厥武士劲服,头戴色彩缤纷、饰以珍珠的圆帽,头发扎成两条长辫,垂在两肩,外穿红色披风,立在堂心,美目凝注的瞧着他进来。
龙鹰隔远施礼,来到没有还礼的凝艳身前,于三步外立定,微笑道:“神都一别,公主神采艳光,更胜以前,看来是诸事顺遂,心情大佳。”
凝艳冷冷地瞅着他,淡淡道:“龙兄战绩彪炳,凝艳当然为你高兴。”
龙鹰道:“无事不登三宝殿,公主是否为小弟带来喜讯?”
凝艳轻轻道:“该算是好消息,就瞧你怎么看。”
龙鹰苦笑道:“真不愿与公主为敌,可是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希望事情不会发展到那个地步,令事与愿违吧!”
凝艳移前一步,用神地审视他,声音转寒,道:“最终的决定,握在大汗手上,今次凝艳只是代大汗传话。让凝艳提醒你,大汗下的决定,从没改变过,这是大草原上人所共知的事实。”
龙鹰耸肩道:“我想做的事,也从没办不到过,是否人人皆知不是问题,但我自己比任何人清楚。”
两人自说话后,一直针锋相对,气氛愈趋紧张。
凝艳浅叹一声,道:“你若是抱持这种态度,看来我们很难谈得拢,且让凝艳给你一个忠告,大汗拥有的力量,是你无法想象的,孙万荣对他来说只是一脚可踩成肉酱的蚂蚁,他亦从不将大周军放在眼里,但却很看得起你龙鹰,否则他不会派凝艳来和你说话。”
龙鹰笑嘻嘻道:“大汗是否看得起龙鹰并不重要,最要紧的是公主心里有小弟这个人。”
凝艳不悦的道:“龙鹰!我现在代表的是大汗。”
龙鹰轻松的道:“公主息怒,我只是认为亲嘴比打仗有趣得多。哈!公主何不把大汗的决定说出来,看有没有讨价还价的地方。”
他之所以取回平州和蓟州后,按兵不动,就是静观在旁鹰瞵狼视的突厥人,会采取甚么行动。
凝艳斩钉截铁的道:“杀孙万荣后,营州归你们,其他地方则由我们处置。”
龙鹰心忖这还了得,岂非任突厥人兼并战败后的契丹,契丹不保,奚国亦早晚会给默啜吞掉,突厥人不但得大周人口物资的餽赠,且一口吞掉契丹和奚两国,土地人口大增,势力急扩至渤海。现在的大周军已非突厥人对手,将来彼长我消下,更是任其鱼肉。
龙鹰从容道:“不可以!”
凝艳现出狡猾的笑意,不愠不火的道:“大汗说过,如果你不识相的话,他着我去告诉孙万荣他的一个承诺。”
龙鹰感到落在下风,苦笑道:“公主请直说。”
凝艳双目射出锐利的寒芒,盯着他道:“今天是何月何日呢?”
龙鹰叹道:“今天是七月初二,日子有甚么关系呢?”
凝艳欣然道:“当然大有关系。凝艳会告诉孙万荣,只要他能稳守营州,直至你们的中秋佳节,大汗会全面南下,攻城掠池,看你们如何应付。大汗的许诺就是对大地的誓言,绝不会提早,也不延迟,八月十六,就是我们突厥大军发动的吉日。”
龙鹰暗叫厉害,这等于破坏了自己以逸待劳的大计,还要被默啜牵着鼻子走,劳师远征孙万荣。
龙鹰哈哈笑道:“原来大汗这么精采,令本人大感其中的趣味性。不过大汗似乎棋差一着,想漏了营州远及不上洛阳、长安那种坚城,想守稳营州,必须倚城而战,大汗认为孙万荣仍可重演硖石谷之战的威势吗?”
凝艳道:“那是你和他的事,我们不要管,亦没有理会的闲情。希望龙鹰你确有通天彻地之能,不论战胜战败,仍能保持元气,守稳幽州,否则你们的神都会化为鬼都,只剩下孤魂野鬼在凭吊。”
龙鹰道:“念在和公主总算有段交往,让小弟也给你们一个忠告。”
凝艳道:“说吧!”
龙鹰道:“开罪本人,实属不智。”
凝艳大怒道:“好胆!竟敢威吓本殿?”
龙鹰道:“我只是依现时的形势来说。你们任何出现在战场的军队,会成为我龙鹰的攻击对象。勿怪我没有警告在先,公主和你的八百儿郎,明早立即给老子滚得远远的,惹毛老子,会将他们杀得一个不留,只拿公主一个活口,做老子几天老婆。明白吗?”
凝艳双目厉芒遽盛,娇叱道:“太放肆了!你是活得不耐烦。”
龙鹰两眼魔光大盛,回敬她凌厉的眼神,道:“公主不是一直想置老子于死地吗?看!我现在活得比任何人都好。告诉你的老爹,他永远不能明白我,亦永远没法掌握我。终有一天,他会后悔他的决定。告诉他,我最看不起贪得无厌、出尔反尔的人,这边诸多要求,那边便推翻承诺。大汗的承诺根本一文不值。老子等着他放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