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魏明龙一声沉喝。
两名打手高高举起木杖,重重击下。
“冬!冬!”木杖击在丁不一屁股上高高弹起,发出捶打皮鼓一样的声音。
“咦!”两名打手惊异地叫了一声,相互看上一眼,木杖又高高抡起,以更大的力量击下。
木杖震颤着发出清脆诡异的怪响,杖上传来的反弹之力,使两名打手几乎握不住杖柄。
余小二在一旁高声高数:“九、十、十一……”
围观的人群开怒向中间涌挤,人人都想看一看丁不一挨杖的雄姿。天下真有不怕大兴赌庄杖刑的英雄好汉?
“好的,停!”魏明龙怪喝一声走上前去,推开执杖的打手“不中用的东西!”
两名打手垂下木杖,汗流夹背的退到一旁,魏明龙抢过木,狠声道:“臭小子,我魏明龙打不翻你这小子,咱就不姓魏!”
围观的人群顿时情绪高涨,发出一片叫嚷起哄声。
丁不一静静地躺在地上,眼光呆滞,神情木然。
魏明龙举起木杖。
余小二叫道:“姓魏的,这是第二十五杖了。”
“臭小子……”魏明龙厉声怪叫。
“不错,是第二十五杖了。”人群有人喊话。
接着,围观人群齐声叫嚷:“第二十五杖。”
“好,就算是第二十五杖。”魏明龙说着,抡起木杖一顿猛击。
余小二和围观的人群一起呼叫着:“二十六,二十七,二十八……”
“冬冬”的木杖击“鼓”声和魏明龙的怪叫及围观人群的数数声,混成了一种震撼人心的奇妙的音乐。
“四十一!”余小二跳起脚大叫,心里对丁不一不怕打的屁股敬佩得五体投地。
“好的!”魏明龙扔掉手中的木杖,举手抹抹头额的汗水,“换大杖来。”
“是。”打手应声奔进赌庄。
“喂,姓魏的,你怎么可以言而无信?”余小二大声问。
魏明龙瞪起眼:“本庄主什么时候言而信了?”
余小二露着几分焦虑:“你怎么可以换大杖打我大哥?”
魏明龙冷哼一声:“我说过刑杖五十,但没说不能用大杖呀。”
余小二瞪起小眼:“你听说过衙门刑杖法吗?大刑杖一杖抵小刑十杖,现在你只剩下九杖了,因此不能动用大杖。”
魏明龙冷笑道:“本庄不是衙门,大小刑杖一样记数。”
说话间,打手已半大杖背至街心。
大仗,长六尺,宽五寸,厚两寸,重逾数十斤,用结实杂木在桐油中浸泡而成,坚实如同铁板。
魏明龙脱去上衣,露出毛茸茸的胸脯,胳膊上的肌肉象小山包似的凸起。
两名打手将大杖送到魏明龙的手中。
全场刹时静寂,静得能听到“冬冬”的心跳声。
魏明龙深吸了一口气,小山似的肌肉一阵麻木。
堂堂的桃花园少主,人当街扒下裤子打屁股,已使他最后的一点自尊消失得无影无踪。
魏明龙手中的大杖扬起空中,他咬牙瞪目,手臂上注上十二分的功力,决心一杖将丁不一击毙。
大兴赌庄的牌子不能砸!今天如果不能收拾这小子,日后还如何能在江湖上混?这小子不过是个流浪汉,打死了充其量赔一口薄皮棺材就是。
“不,不要!”余小二被吓住了,惊慌地叫着扑过来。
“嘭!”打手一将余小二打叭在地。
“嗨!”魏明龙一声大喝,大杖摧山毁石般击下。
一声震耳的巨晌,街心扬起一股尘沙。
丁不一的身子在地上蹦了蹦。
魏明龙登登登的退后数步,手掌虎口震裂,渗出一缕鲜血。
大杖折成两截,丁不一安然无恙。
神功,简直是神功!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魏明龙惊愕地张开了嘴,一个“啊”字在喉咙眼直打转转。
余小二顿时神气起来,刚着淌着鲜身的嘴唇道:“姓魏的,现在可知道咱大哥的本领了吧,俗话说:真人不露相,实底不漏汤。你若把咱大哥逼急了,咱大哥一出手,你们这大兴赌庄就不用再开了。”
魏明龙的脸扭曲了,手指在颤抖,今日这跟头算是栽定了!
余小二挺起胸膛,尖声道:“还不快将咱大哥扶起来,道个不是,然后摆桌酒席,赔礼道歉。”
魏明龙心中极不情愿,却又是无可奈何。如果这小子真动起手来,谁是他的对手?他无奈跨前两步,伸出双手。
突然,街空响起了一个冷森森的声音:“魏庄主就被这扬州小乞丐一张唬字膏药给吓住了么?”
围观人群像倒柴似人向两旁分开,锦衣卫锦衣侍陈风林、胡彪和胡汉,簇拥着袁骏星走进街心场中。
魏明龙皱皱眉问道:“你们是谁?”
袁骏星眯起细眼,答非所问:“这小子练的是蛤蟆功,只要你制住他命门、腰俞、张强三个穴位,再用木杖打他,他就不会这样无动于衷了。”
魏明龙目光闪烁,是信非信。
袁骏星声冷如冰:“你若不信,大可以试试。”
散开的群又转围拢过来。这个僵尸鬼说是真是假?
魏明龙伸出有臂,骈起了二指。
丁不一心中暗自叫苦,嘴角绽出了一丝苦涩的笑。
魏明龙弯下腰,左手按住想爬起来的丁不一道:“小子,你还欠我九杖呢。”说话声中,有手二指已点中丁不一命门、腰俞、长强三穴。
此时,丁不一只得低头认命。
魏明龙接过打手的木杖,试着一杖打下,“噗!”着实的肉响,白皙的屁股上立即绽开一要血口,鲜血涌了出来。
一连九杖,只打得丁不一屁股皮开肉绽,鲜血麻漓!
魏明龙选是撕破喉咙的哀嚎,接着声音低下去变成了痛苦的呻吟。
“五十杖了!”有人高叫。
接着,许多人附合声:“不要打了,已经有五十杖了!”
魏明龙停下木杖,目光扫过四周,呵呵一笑:“好,本庄的债已经讨回,便宜了这小子了。”说罢,将木杖扔难打手,退后到一旁。
魏明龙是个江湖老手,他不知袁骏星等人的底细和来意,不愿招惹麻烦,便早早地退出到了旁观看。
丁不一挣扎着提着裤头,从地上爬起。他三天几乎没吃过什么东西,再加上这一顿饱打,只觉眼前发黑,两腿发软,站立不稳。
有两个好心的男人人跑过去,扶住丁不一帮他扎好裤腰带,想把他带离此地。
袁骏星伸手一拦,冷声道:“站住!”
“你想干什么?”扶住丁不一的一个男人问。
“啪!”一声耳光响,那男人凭地打了个旋儿,踉跄退后十余步,嘴里一股鲜血裹着两颗门牙喷了出来。
袁骏星伸出的手仍停在空中,薄薄的嘴唇微翘着:“丁不一,你可真难找。”
听说是丁不一,扶住他的另一个男人松开手就跑。
另一个被打落的门牙的男人也赶紧往后退,自认两颗门牙,白被打落了。
周围的人群,包括魏明龙一伙人在内,都象避瘟疫似的远远退到街道两旁的墙沿下。
丁不一晃着身子,颤声问:“你们是什么人……找我干什么?”
袁骏星双手抱肩,面含鄙夷不屑的冷笑道:“我们是要找你的人,找你是要送你去地府见你爹。”
丁不一睁着迷离的眼睛道:“官府都已经放……放过我了,你们为什么要……找我,要我死?”
袁骏星用冷得不能再冷的声音道:“因为你必须死。”
丁不一“扑”地脆倒在地,仰面向天,泪水夺眶而出。他拼命抑制着,才使自己的声音不带哭腔:“你们……动手吧。”
他闭上眼,伸长了脖子,就象刑场上等候受刑的死囚。
他眼前再次闪过爹爹被刽子手砍得挞拉下来的人头。
他知道那是爹爹花钱买通了刽子手留个全尸,所以人头留在了脖子上,可自己现在身无分文,这头一定会砍下颈,飞得远远的。
“刀下留人!”一声尖厉、惶急的高叫,余小二从人群中钻了出来。
袁骏星眼中冷芒一闪。
“你们不能他!”余小二瞪着一双泛赤的小眼,挺身挡在了丁不一身旁。
“小乞丐。”袁骏星冷声道:“你竟敢愚弄咱们说丁不一去了仙女庙,害本爷四人白跑了三天。”
余小二昂起头,毅然道:“小爷虽不是什么江湖响当当的大人物,却也是顶天立地的英雄好汉,怎么出卖自己的朋友?”
“好的!”陈风林怒喝一声,抢前一步一掌将余小二打飞。
余小二重重地跌摔到地,又爬了起来,嘴里涌着血水,扑俯到袁骏星脚下:“大爷,饶了他吧,算是小爷……您老人老家了。”
袁骏星一双细眼银宗般的目芒了着丁不一。
丁不一闭眼向天,腊黄的脸上露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笑。
“大爷,你瞧他这模样,疯了、痴了、傻了,杀他与不杀他又有什么两样?您老就高抬贵手,放他一马吧。”余小二双手抓住袁骏星的双腿,然后又揪住了他的腰。
“滚开!”袁骏星飞起一脚。
“啊!”余小二跌出三丈开外,趴在地上,犹自伸出手:“大爷要杀就……就杀我吧。”
“哈哈……”袁骏星一阵大笑,“好,丁不一,只要你从他们的腌裆下钻过去,我就放你一条生路。”
全街再次出现了沉寂。
这个恶魔的儿子小图头,会肯钻别人的腌裆吗?
如果不肯钻,一场生死拼博必不可避免。全场的气氛刹时呈现出无比的紧张。
“丁不一!你是愿死还是愿钻裤裆?”袁骏星大声一喝。
丁不一全身一抖,睁开眼睛,怔忡的知所以。
陈风林斜着袁骏星,咧嘴朝丁不一嚷道:“丁少主来啊,来钻胯裆呀!”
丁不一眼前幻现出小贞的身影和街口地面上蹦滚的馒头他面孔变得苍白,因激动而痉挛,因饥饿而抽搐着。
“钻呀,钻!”陈风林仍在大声叫嚷。
他扭侧头,俯下身,用手掌撑着地向陈风林三人爬去,难道丁不一真会钻胯裆?
围观的人群心沉沉的,几欲窒息。
“不,不要……”余小嘴里淌着血,伸举着手臂,用哭泣的声音在叫喊:“你若钻了别人胯裆,咱俩日后还怎有脸面在江湖上混下去?”
丁不一在陈风林脚前顿住了脚。
袁骏星沉声道:“丁少主,天老邪的儿子钻胯裆是件很不光彩的事,你还是死去的好。”
“不要杀他……”余小二手臂颤抖着,哭声求饶。
丁不一扭头用呆滞的目光看了袁骏星一眼,埋头弓起身子向陈风林三人胯下爬去。
当丁不一的头钻进阵风林的两胯之间时,袁骏星爆起一阵狂笑。
丁不一缓缓在陈风林三人胯下爬行,陈风林三人故意扭腰、夹腿,做出各种丑态。
周围的人群不禁发出一阵近似欢呼的哄笑,一扫刚才凝重沉闷气氛。这小子也实中太窝囊了!
丁不一从陈风林三人胯裆下爬出,趴府在地面上。
陈风林眼兴瞧着袁骏星,等候着下一步的行动命令。
袁骏星笑过之后,倒是怔住了。他没想到丁不一真会钻陈风林三人的胯裆。
他是奉命来杀丁不一的,不杀丁不一,回去如何向督主交才?
他已当众宣布,丁不一若钻过陈风林三人的胯裆,便放他一条生路,此话又如何能反悔?
他想了想,耸耸肩:“咱们走。”说罢,举不向街口。
他走过丁不一的身旁时,哼了一声道:“想不到堂堂的天老邪鬼王大哥的儿子,居然会是这么个窝囊废。”
陈风林、胡彪和胡汉显然是对袁骏星的决定,感到有些意外,愣了片刻,才急忙追向街口。
“哈哈!”魏明龙大声笨道:“我道天老邪的儿子会是个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原来是个不中用的货!”
“这种孬种的袋割下来给我当夜壶,我都会撤不出尿来。”
“当街脱脱裤挨打,钻人胯裆,真是埋错了祖坟,丁家才会生出这种不肖之子!”
“哈哈哈!”
打手们哄笑着,随着魏明龙进大兴赌庄。丁不一挣扎着从地上站起,身子摇晃不停。
围观的人群在哗然声中四散而去。
有人骂道:“丁家祖宗十八代的面子,全让你丢尽了。”
有人从丁不一身旁走过,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
有人瞪眼:“扬州十里坡桃花园的花花公子丁不一,原来是个钻别人胯裆的孬种。”
有人跺着脚:“为什么不去死?死也比这强胜十倍。”
“呸!”有人狠狠地将口水吐到地上,再踏上上腿。
被袁骏星打落门牙的男人一口唾沫吐到丁不一的脸上:“快滚!老子两颗门牙算是白丢啦。”
顷刻间,街上人都已走尽了。
空荡荡的街心,只剩下了丁不一和余小二,还有一缕昏昏的夕阳光。
丁不一神色忧忧望着街口,嘴里“哇”地喷出一口鲜血。
人们投掷过来的话,象刀剑一样刺伤了他的心,心灵的创伤象央上的伤口淌流着滚烫的鲜血。
他首次感到一股无法负荷的沉重的压力,双膝弯曲颤栗着,几乎又要跪倒下去。
“啊——”他仰面长号,如丧考妣,泪水犹似泉涌。
在爹爹坟前,他都不曾如此伤心痛哭过。
“丁一爷。”余小二走到他身旁,搀扶住他的手臂。
“我不是丁一爷,不是丁少主,我……是钻人胯裆的窝囊废!”他拼命摇着头,大声怪叫。
“咱们先离开这里吧。”余小二搀着他想往前走。
“放开我,滚,滚开些”丁不一抖手想甩开余小二。
“大哥。”余小二使劲摇着他的手臂,力图使他平静下来。
他歪着嘴唇,用发狂的眼神瞧着他:“我不配做你的大哥,我不是人,是不中用的货,断了脊梁骨的狗。”
“大哥!”
“滚开!”
“妈的,”余小二松开手,瞪起灼亮的小眼道:“你以为我余小爷真要陪着你?你当你是条狗,我说你比狗还不如,你若真是条狗,我还可以宰了你饱吃一顿,可是……”
丁不一挥着手:“你走吧,我不要你跟着我。”
余小二鼓起嘴:“小爷有个怪脾气,你叫我走,我偏不走,你不叫我走,我偏要走。”
丁不一垂下手:“好吧,你留下来跟着。”
“你可是你说的。”余小二伸手失住丁不一,“咱们……”
丁不一赤红的双眼里闪烁着火焰,猛地推开余小二:“你敢骗我?”
陷入绝望的人,不是消沉颓废,自暴自弃,便是暴烈失常,任情发泄,丁不一此刻则是两者惧有。
余小二瞪眼上前,猛推丁不一一把:“你敢言而无信?”
余小二年纪虽小,但阅历丰富,对付醉汉和疯子都很有一套办法。
“滚!”丁不一厉声喝道。
“我打你言而无信!”余小二一巴掌扇到丁不一的脸上。
“我打你但敢骗人!”丁不一回敬一巴掌。
“我打你言而无信!”余小二重复一句,再打丁不一一巴掌。
“我打你胆敢骗人!”丁不一如法炮制。
两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刹时,已相互扇了对方七、八个巴掌。
他俩过的这种互相打耳光的游戏,往日里扇上三、五十个耳光,谁也不会在乎,现在情况可不同了,两人身上都已带伤,而且伤势不,如何能经得如此一搏?
“哇!”余小工张开嘴,一口鲜血喷到了不一脸上。
丁不一马上有了反应,一股喷泉似的鲜血从口里射出,喷了余小二一身。
两个血人,在血一般的夕阳光下,默然相望。
丁不一神智终天恢复,似从虚无中返回尘世。
他伸手挽住余小二的肩膀:“余二爷,实在是对不起。”
余小二反手勾住他的肩:“丁一爷,咱们是生死兄弟,不要说见外的话。”
丁不一绽开血嘴笑笑道:“你是好样的。”
余小二挺起胸:“你也一样。”
“咱们现在去哪儿?”
“暂且先去镇外余家祠堂歇过一夜,再作打算。”
“余小爷请。”
“丁一爷请。”
丁不一和余小二相互搀扶着走过街口。
两人的步履都十分沉重,脚下的麻石条似在呻吟。
两人寂寞的身影,在街口最后一缕夕阳光中伸缩摆动,渐渐变小,消失。
八桥镇后街口,有一座八孔小石桥。
小石桥北面,一条通向官道的黄土道。
黄土道左侧,一片茂密的树林郁郁葱葱。
树林里一块小草坪,坪中停一车八人扛的彩帘大轿。
轿旁站着八名手执长枪的枪手。
轿后是八名背插钢刀的刀手。
轿前是八名腰悬利剑的剑手。
清一色的青衣套挂,无顶竹笼,全是精杜的汉子。
单从汉子两颊凸起的青筋便可看出,尽是些武功极高的高手。
轿帘低垂着,看不见轿内的人,但,从这架势上可以得知,轿内的人不是达官贵人,便是江湖或地方上极的权势的人物。
这世道,没有权势的人物,哪会有这般的威风。
没有人说话,二十四名青衣汉子象木似的站立着,只有那双精光闪烁、警惕注视着周围的眼睛,才证明他们是活人。
整个树林中没有一声禽鸣。
所有的飞禽似乎都被彩轿人的神威所慑住,连归鸦也不敢从林空中飞过。
静,真空般的静,仿佛可以听到夕阳滑过林梢的落水声。
光线渐渐地渐下,林坪上只留下了几缕游移的错光。
此刻,一声长啸划过林空。旋即,袁骏星凌空飞落,跪倒在彩轿前。
二十四名青衣汉纹未动,仍如木雕似的耸立着。
“在下袁骏星见督主大人!”袁骏星顿首朗声道。
轿内传出了督主的说话审:“事情办妥了吗?”
“很好。”督主道:“将丁不一的人头呈上来。”
“回禀大人,”袁骏星道:“在下没杀丁不一。”
“哦”一声轻哦,接着是冷森的追问:“为什么?”
“在下认为杀不杀丁不一是一样,所以就没有杀他。”袁骏星道。
半晌,督主道:“说说看。”
“是。”袁骏星微抬起头,“丁不一自丁世伟死后,自暴自弃,流落街头,已成了一名乞丐,在下遇着他时,他正在八桥镇街口捡食馒头。他与小乞丐余小二到大兴赌场诈赌,被赌庄发现,他当街脱裤,领受赌庄杖刑,后又为保一命,他竟从陈风林的胯裆下钻过,实已是个窝囊废。在下因当时向街口围观的人群发过话,他若肯钻陈风林的三人的胯裆,在下便饶他一命,所以……”
“喂。”督主发声打断他的话,“你不会看走眼?”
“大人。”袁骏星极自信地道:“在下愿以脑袋担保,丁不一确是一个无用的庸才,杀与不杀他都是一样。”
“你知道丁不一究竟是什么人吗?”督主难听的怪声在林中回荡。
“不知道。”袁骏星目芒一闪,“他是谁?”
督主道:“我也不知道,但,我可以告诉你,马公公特意为他,离开京城上这儿来的。”
“马公公也来了?”袁骏星僵尸般的脸上透出几分惊异。
督主沉下声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立即杀了丁不一,提他的人头与我一起去见马公公。”
“是。”袁骏星顿首道。
“此事关系重大,切不可掉以轻心,万一有什么差错,西宫降罪下来,你我都担当不起。”督主沉声道。
“请督主放心。”袁骏星凝声道:“在下已叫陈风林、胡彪和胡汉三人,暗中跟着丁不一,要大人一句话,我立时可取他的人头来见大人。”
督主语调提高了八度:“立即去办。”
“是。”袁骏星弹身而走,身形一旋,落叶纷飞之处,人影不见。
黑幕迅速垂东,刹时,林坪已是一片漆黑。
良久,林坪上响起一声低沉而冷厉的喝声:“起轿!”